风起云涌之武林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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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燕十三妹举袖轻轻拭了一下眼角,低头默默退至右排紫衣少女的末尾。
这时,武维之脸色稍稍好转,双目一睁,霍然挺身站立。白衣人容得他身躯立定之后、以手一指,沉声喝道:“武维之,本座问你,你是没落了的骊山派门下弟子么?”
武维之悠悠抬头,神情痛苦地淡淡一笑,答道:“武坛主果然好法眼,不愧两登武林盟主宝座,被天下武林道尊为一代儒侠。坛主,您这样说话;是表示武维之不够资格效忠贵帮罗?”未待白衣人接腔,又是淡淡一笑,闭目仰脸叹道:“依此看来,我武维之刚才可算是自己虐待了自己啦!”
他这样自言自语,就好像他曾为某种希望付出很大代价,而现在发现希望落空,颇感不值似的,且听他语气,他那希望应该是想投入风云帮,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事实上一点也不豪,那么,他这番自语是代表了什么意思呢?关于这一点,无人能够理会,当下但见他话一说完,立即调转身躯,昂首大步地便朝厅外走去。
白衣人似为武维之这种来去如入无人之境的傲慢态度所激怒,面纱一动,眼孔中两道精光迸射,速然喝道:“站住!”
武维之停步回头,淡然笑道:“武维之废物一个,坛主还有什么吩咐?”
白衣人扭脸喝道:“本坛护法何在?”香主席上,那个独眼道士脸色一紧,应声响诺,同时自座中站起。白衣人眼露凶光,大声喝道:“宣读本帮三杀令第二条!”
独眼道士神色凛然地大声念道:“本帮三杀令第二条:不尊不敬者,杀!”
演变至此,大厅中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其他的人也还罢了,第一个是紫燕十三妹,抬头之下,芳容已无一丝人色;其次是小雪姑娘,丽容生嗔,怒不可遏地作势欲起。
白衣人哼得一声,才待开言时,贵宾席上忽然传出一缕清音:“且慢!武坛主,妾身想先跟坛主说句话,不知可以不可以?”
白衣人一怔,旋即自座中朝贵宾席微微欠身道:“师妹好说。师妹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下来也就是了。”
本来镇定如常的武维之,听得白衣人这样称呼雪娘女侠,不禁神色一震。他讶忖道:
“我父亲艺出终南无忧子门下。如今他喊雪娘师妹,难道雪娘女侠也是终南无忧子的传人!
或是后人么?”
这时,但见雪娘女侠素手一指大厅中央刚才武维之练功的地方,朝白衣人庄容静静地说道:“那下面似乎有些异样,坛主应该先命人下去看看。”
白夜人闪目向殿下一扫,不禁失声一哦,忙指着一名紫衣少女道:“紫燕七,你下去看看。”
左排紫衣少女行列中,应声飞出一人;有如紫电打闪,疾落殿下。她扭身在地面上略一查察,便以惶惑的语气向殿上报告道:“上禀坛主,地上有四句诗句,系以大力金刚指一类的神功书成的。”
所有的人,不禁齐齐一声惊啊。现在,大家都明白过来了刚才那套“灵猿参他七二式”看来毫不精彩,却使演练者累得精疲力竭的原因,原来在此。
白衣人不知是惊,是怒?是愧?是羞?半晌没说出话来。隔了好一会,这才阴沉沉地向下吩咐道:“写的是些什么?念出来!”
紫衣少女在地上又覆看了一遍,返身向上一字字地报道:“写的是:亡母雏鹅仰天哭,丧父孤马绕枝飞;有生既未叹出恭武笋,但愿死化白虎殿前竹!”
白衣人嗯了一声,其余的人,眉头均是一蹙。紫衣少女望望诸人脸色,将声调放得更缓,又念了一遍。所有的人,全都凝神谛听着。紫衣少女念完第二遍后,眼望白衣人,等候吩咐。白衣人点点头,道:“好,你上来,我听清楚了。”跟着,音调一变,朝武维之喝道:“武维之,过来!”
武维之默默地走回原立之处,仰脸道:“武维之过来啦,坛主发落吧!”
白衣人怒声问道:“从实说来,你是何人门下?”
武维之漫声道:“不知道”心念一动,紧接着目注白衣人,含蓄地试探着又道:
“武维之只能报告坛主,家师是一位于三年前在洛阳华林园中无意遇上的一位老人。”
白衣人注意听着,但眼神并无任何变化。
“除此而外,别的一概不知。”武维之目注白衣人,继续道:“这是我武维之念念在心的憾事。武坛主一代儒侠,在下此来,上半原因也就是为了请教这点,现在假如说连您坛主也不能据此有所发现的话,那么,师门之谜大概就只有遗憾终生了。”
白衣人干咳了一声,仿佛在抑制着一种老羞成怒的情绪,冷冷问道:“你是说,传你武功的那个老人已经死了么?”
“走了!”武维之纠正着,并又叹道:“今后能否再见,却很难说。”
白衣人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武维之仰脸哑声道:”他老人家走了,却没有告诉我师徒再见之期。只交代道:这儿有句诗,你去找两位盟主的一位吧!”
白衣人诧异道:“这四句诗的含意何在?”
“我也不知道。”武维之摇摇头道:“但家师说:这个你不必问,碰上两位盟主中的一位,他们自会告诉你一切。武维之心想,武坛主被许为一代儒侠,自然是满腹经论,找金判不若找一品萧;刚好又遇上贵帮的紫燕十三姑娘,所以就来了这里。”
白衣人哑然无语。武维之目光一扫,忽然拍手一指左侧香主席道:“贵坛那位黄衣香主,甚是博学多才。坛主,何不烦他解释一下?”
白衣人点点头,扭脸大声道:“黄香主,你对那首诗的见解如何?”
黄衫客俊脸微红,起身一躬,干咳着道:“这个,这个……咳,咳!依卑座看来,首句言及‘亡母’,次句言及‘丧父’,三、四句虽然不甚可解,大概也无多大意义。咳,单就前面两句来说,诗意好似劝人为善。不,不!卑座是说好像劝人做个孝子。卑座见解如此,对不对还得请坛主指教。”
白衣人想了一下,点头自语道:“这样解说,倒也有点道理。”跟着向殿下问道:
“你,以为是这样的吗?”
武维之仰脸漫声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坛主以为对,当然错不了。”
这时,外嗤一声,有人笑了出来。循声望去,原来是贵宾席上的那位小雪姑娘。
此刻但见小雪姑娘旁顾自语道:“古人云:学无止境。事实告诉我们,谁都不能自以为了不起!”说着,目光扫向黄衫客,带回目光,又向她娘笑道:“娘,您说是不是?”
雪娘女侠沉脸叱道:“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多嘴!”
黄衫客哼了一声,起身大声道:“报告坛主,卑座刚才虽然言不尽义,但卑座却知道这儿另有高明之人。”
白衣人道:“谁?”
黄衫客手指贵宾席道:“那位姑娘!”
白衣人调脸陪笑道:“小雪贤侄,是吗?”
小雪姑娘仰脸大声道:“有这么回事。但因为小雪今天是客,没有接受坛生命令的义务,所以小雪想请坛主立下赏格。”
雪娘叱道:“丫头放肆!”
小雪姑娘一扮鬼脸道:“娘又来了,只要主人不见怪,有什么关系?”
白衣人先是一愕,继而笑道:“小雪贤侄天性爽直,爱说笑,这个愚伯一向知道。咳咳,好!贤侄女,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小雪姑娘板险道:“先说清楚,我可不是说笑。”
白衣人忙又笑道:“好好”
小雪姑娘接着道:“要什么现在一时想不出。”
白衣人道:“那没关系,等你想到了再说也不迟。总之,事后你不论提什么要求,只要愚伯能力所及,一定答应你也就是了。”
小雪姑娘口道一声:“这样最好!”跟着站走身来,先朝面露讶愕之色的武维之瞥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才敛客向白衣人大声缓缓地说道:“关于这四句诗,音律虽不十分工整,但拟之古风乐府,亦无多大瑕疵。”
武维之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红,眼中现出一种又惭愧又感遇知音的喜悦之色。这种反应只有小雪姑娘一人瞥在眼中,其余的人因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是以全未看到。
小雪姑娘目光带过黄衫客,又道:“刚才有人说,这四句诗是劝人要做孝子的意思。是的,这种解释很切题。但是,由于说这话的人只是就字面推测,对待义本身并无了解,所以这种解释仍是似是而非,与真正的诗意还是差得很远!”
黄衫客一哼,又羞又怒。其余诸人,包括白衣人在内,均都逐渐入神。
小雪姑娘要赞扬的赞扬过了,要奚落的也奚落过了;这才心满意足微微一笑。正容开始说道:“这四句诗,来自四个不同的典故。先说首句,‘亡母雏鹅仰天哭’。这一句,出自一部《环宇记》的杂录,述说唐朝天宝末年,德清县一个姓沈名朝宗的人家养了一群鹅;有一次,一只母鹅孵卵,雏鹅出世,母鹅也因肠裂而死,想不到禽亦有灵,群雏居然仰天号哭,同时纷纷衔草至母尸之侧,有如祭奠;祭奠完毕,先后悲号而死。”
厅中很静,小雪姑娘叹了一声道:“第二句,‘丧父孤鸟绕枝飞’,典出《西阳杂阻》。记昔歧山之阳,有个老农的屋前棘树上,歇着一大一小的两只公鸦;老鸦为农子射死树下,幼鸦绕树哀鸣,赶之不去。三天三夜后,力竭而亡。”
小雪姑娘又叹了一声道:“第三句,‘有生既未叹出恭武笋’,事见《吴志注》。昔有吴人,姓孟名仁,号恭武,又名一个宗字。时值人秋,距冬笋出土尚久,恭武之母忽思要吃笋;恭武婉禀时令未至,其母回之闷闷不乐,终至成疾。恭武甚孝,日夕嗟叹竹园。七日后,异事出现,满园生笋,乡里皆惊,传为美谈。后人瘦信,为齐王之孝,就这样写道:
“忠泉出井,孝笋生庭’!”
她微微一顿,接着说道:“第四句,也是最后一句,‘但愿死化白虎殿前竹’,典出《述异记》。灯汉代章帝是位有名的孝子皇帝,登位第三年,白虎殿前,忽平地生出双竹;一粗一细,互倚互偎。状若子仰父怀,父抚子顶。群臣议名父子竹,并献孝竹颂,是历史上历代瑞兆中最美也最感人的一个。”
满厅寂然,姑娘瞥了低头拭泪的武维之一眼,仰脸语声激哑地道:“这四句诗,前两句是引喻。可以说是‘斯禽有此,况乎人耶’?而诗意所在,却在后两句。那就是说:“生不能奉之,死当随之以灵’。依小雪看来,殿下这位少侠,定有不知何处可尽孝道的凄凉身世和悲怀坛主不信,不妨试问。”
小雪姑娘话毕落座。众人叹佩之余,似乎齐都感染了一股淡淡的忧伤,是以无人开口。
白衣人目注武继之,良久之后,方冷冷问道:“武维之,本座问你,是这样的吗?”
武维之抬起泪痕依稀的脸,也如白衣人注视了很久,惨然一笑道:“在回答坛主之前,想请坛主先答复在下一个问题,可以吗?”
白衣人冷冷地道:“你要问什么?”
第一章
武维之目往白衣人,静静地道:“武大侠目下的地位是风云帮虎坛坛主,这是事实。但不知武大侠第三届武林盟主的身分,是否仍然存在?”
白衣人怔了一下,沉声地道:“怎会不存在?谁能取消武某本届盟主身分?”
武维之点点头,目注白衣人,脸色苍白地说道:“好的,现在请武大侠暂以第三届武林盟主的身分听取一名武林后进的陈述。武维之此次冒昧谒见盟主,共有两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