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之武林榜-第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人点点头道:“问得好,这一点你倒是应该弄个明白。你要知道,孩子,武林人物看得最重的,便是自己的身分是否受到了适当的尊敬。像前面所说席次的安排,表面看上去似乎业已尽善尽美、面面俱到!但一个人的心智终究有限;而武林如此浩瀚,万一忽然来了一个有地位的人,而所有重要的席位均已坐满了,那时,做主人的岂不尴尬?
你别小看了这种细节,多少不解之怨,往往就是这样结下来的呢。那白眉老人跟丐帮掌门古笑尘,均较主人辈分为低,而他们上一代与主人无忧子交谊也甚深重。加之二人阅历丰富,如遇惹眼人物,自难逃过他俩监视。宾席地位超然,有此一着预先布下,不是什么纸漏也不会出了么?”
武维之连连点头。老人接着又说下去道:“申时就席,西时上菜。主人无忧子端杯起立简略致词之后,引杯一吸而尽,跟着彩声雷动但彩声过后,却无一人举杯还敬。少数人窃窃私语,而大多数人则目光灼灼地四下扫射,好似有所期待一般。主人无忧子精目微闪,立即了然于胸。当下又抚髯微微一笑;点点头,同时偏脸向身后洪钟般地喝道:‘出来敬酒,孩子们”
在采声中,白影一闪,你父亲身穿雪白长衫,丰神奕奕,首先现身而出。跟着,又是两道白虹,你母亲跟你师姑,各着一身白绸劲装,外披白绸披风,分由厅后左右,飘落你父亲身侧。你母亲胸前绣有一朵红梅,你师姑胸前则绣着一支紫竹箫。三人并立,恍若云端三位天仙。采声更烈,绵续了足足有半炷香之久!在这期间,老人一直捻髯微笑,状至快慰。
迨采声稍戢,你父亲背插一口箫,领着两名武当借家弟子含笑步出厅外,开始周旋于院中七十席间,殷殷劝酒。而你母亲跟你师姑则留在厅内为老人代劳。厅里厅外早已上下打通,里外上下,百席人数近千。此一时间,儿臂粗细的红烛高烧,觥筹交错,笑语喧腾,气象好不壮观!哪想到,欢乐在继续,祸苗已在暗中成长”
武维之脸色一白,同时微微喘息起来。
“厅外院中七十席,坐的皆是些泛泛之辈,凭你父亲那时的一身成就,大可不必将那些人物放在心头。但是,话虽如此说,心细如发的无忧老人,仍然有着以防万一的安排。
前面所提到的‘昆仑三剑’龙剑司马正、虎剑司马奇、凤剑司马湘云是同胞三兄妹。三人当时年纪虽轻,却是那时十三派中的少年高手。三兄妹人品均极俊逸,以前无忧子偶游昆仑,三兄妹对老人执礼甚恭;老人高兴之下,对三兄妹指点甚多。基于这点渊源,如以关系来说,三兄妹等于半个终南弟子,所以那日除了白眉老人跟脏叟古笑尘之外,晚辈中便以三剑跟主人的关系最为密切。
但因为白眉老人跟脏叟古笑尘年事较高,名气也较大,他们系以嘉宾身分列席,本身另有任务,不便轻易离座。所以,昆仑三剑名义上是执事,但事实上当客人们全部进入阻天峰之后,三剑也就立将峰外留守之职移交于少林的两位‘生’字辈的高僧,而抽身入内。
他们三兄妹,借口督促添酒加菜,却一直如影随形地守护于你父亲身后,来往回旋于数十桌酒席中。这样一来,纵然发生什么意外事故,远有白眉老人跟脏叟古笑尘,近有昆仑龙虎凤三剑,遥相互应,那就什么也不怕了!可是,这工作做了等于没做,因为阴谋并非发生于酒席之间,而是进行于三剑根本意想不到的酒席之外’”
武维之双拳紧握,额汗如豆。
“喜宴进行中途,一种武林人物集会所免不了要有的节目被提出来了。在那时,各人都有了三分酒意,厅下广席中,忽然有人高喊道:‘喂,执事的,请欧阳老神仙露一手给咱们开开眼界’一呼众和,响应如雷。主人无忧子眼看众意难却,捋髯微微一笑,同时自座中缓缓立起身来。又是一阵狂呼,无忧子抱拳四下见了礼,然后向厅下一招呼,将你父亲喊到面前。
无忧子自你父亲手上接去那支一品箫,横箫当胸,微笑着向众人说道:‘众所周知,一品箫共有人、鬼、神、魔四调。人调宁神,鬼调惑意,神调裨功疗疾,魔调诛心斩元。但老朽相信,在座诸同道,听过的人恐怕还不多。现蒙诸君子雅属,老夫不辞献丑,权奏人调一曲,为高宾解酒’喊好之声淹没了老人的话音,老人又是微微一笑,迳自引箫近唇,眼睑微合,缓缓吹奏起来。”
老人说着忽然一顿,感叹道:“那是师父的莫大憾事之一。师父虽听你父亲吹过几次,但始终没聆听过终南上一代的清音。根据你父亲后来告诉我,人、鬼、神、魔四调中的人调,粗听起来,实在平凡得很,除了音韵悠清悦耳外,几乎一点出奇之处也没有。等无忧子一曲奏罢,座客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妙在何处。无忧子却毫不介意,口道一声:‘有渎清听了!’人便含笑坐下。直到无忧子坐定之后,厅上厅下这才在一片噢啊交互声中,响起一阵历久不绝的采声”
武维之犹豫了一下,问道:“人们补行喝彩,是为了礼貌吧?”
老人肃容摇头道:“不是。”
“那么怎会停了一会儿才喝彩的呢?”
“那是因为所有的人都未能立即领会出箫音的奥妙。”
“奥妙何在?”
老人肃容羡叹道:“说起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了!人们在微怔之后,马上共同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发现。咦,怪了!一点酒意都没有,刚才喝的酒都喝到哪儿去了?”
“正如老人事前所说的一样,清音一曲,百坛美酒尽化乌有!”
武维之惊奇不置,老人仰脸黯然道:“你父亲已得老人真传十之七八,别惊奇!孩子,只要你们父子能有重逢的一天,你就可以得到一切了;除了最后的魔调”
“魔调何以不传?”
“这跟咱们师门的大罗神功情形差不多,说起来一言难尽。关于这个师父也是知而不详,你还是留着将来问你的父亲吧。”
提到父亲,武维之泫然低头,老人接着说道:“采声停息后,老人将一品箫交还你父亲,你父亲也就重新走出厅外。而就在这时候,忽然又有人扬拳喊道:‘天、地、人三老,武学通玄,现在拟烦他们三老前辈代表咱们向主人回敬一手,以表致贺好不好?’‘好—
—’‘好’又是如雷的应和。三老相顾一笑,而主人无忧子,也不禁抚掌大笑起来。
笑过一阵之后,厅上厅下渐归沉静。众目灼灼,一致凝神望向三老。当下,但见三老相互点了点头,并未起立,各人各伸一只右掌,掌心均托着满盅美酒,也不见再有其他举动。
三只酒盅忽然同时脱掌冉冉上升,离掌五尺许,由三角聚向一点。半空一声脆响,有如碰杯,然后又复相率冉冉下降,各个飞向三老唇边。三老引颈一吸而尽,采声如雷”
武维之不由得脱口赞道:“果然好功力,换了我不碰破杯子才怪!”
老人瞥了他一眼,接道:“那倒不见得。”
武维之不胜欣喜地道:“什么?师父以为我也能?”
老人闭目哼道:“当然喽,你根本不知道杯子将在什么地方相会,如何碰得破?”
第十六章
武维之一怔,旋即悟出师父在讽刺他,才待不依,老人已接着叹道:“跟着有人要白眉老人来一手,又要脏叟古笑尘施展施展,笑闹成一团。就在这主宾相俱狂欢、纷杂嚣乱的刹那,你父亲正好在向关外几位黑道枭首招呼,耳中忽然传入一缕细如蚁蚋般的声音说:‘武少侠,速往厅后,迟则生变矣’你父亲听出有人向他传音,悚然四顾,却无法在汹汹醉脸中找出音自何来。他觉得事情虽很蹊跷,但那声音好像一片善意。在宁可信其有的想法之下,他不敢惊动他人,暗按箫管,趁着无人注意,悄悄自回廊上掩身奔去厅后”
武维之张目急喘起来,但老人却仍甚平静地说道:“厅后是一座花园,东轩是无忧子的书斋,西轩是你师姑的闺房;再过去,穿过一道月牙门,便是你父母居住的地方。厅后,当然是指花园而言。你父亲匆匆进入花园,藏身暗处,闪目下一阵打量之后,不由得呆住了。”
武维之促声道:“看到什么?”
老人深深一叹,同时恨恨地道:“看到什么?哼,什么也没有!”
“啊!那人捉弄他?”
老人慨叹道:“坦率、谨慎,是你父亲的美德,但也是你父亲以惟一的弱点!”
“师父,后来究竟怎样了?”
老人恨声道:“你父亲就没想想那天是什么日子?与会者都是哪些人物?终南阻天峰是什么地方?主人无忧子又是何许人?在那种情况下,除了活腻了,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有谁敢在那时候生事的啊!而你父亲以为说好话的都是好人,他没进一步去想,能施传音入密功夫的人,在武林中一定是知名人物。而那人却夹杂在普通席位之中,不是白眉老人跟脏叟古笑尘看走了眼?能逃过这一关,易容之术可就够高明的了!设若如此,斯人掩蔽本来面目的目的又何在?此为可疑之一。
其次,他假如出于真正善意,他就该先表明身分,或者把话说得明白些。他语气那样迫促,而自己并未采取任何措施,好似一直在等着机会提出警告。如果你父亲那时不走近他身边怎么办?一旦应变,他如真是主人之友,他对得起主人吗?此为可疑二。基此两点,你父亲根本就不该理他。换了师父我,大可借此退向一边,表面上依言行事,事实上却由暗中先查明了他是谁再说。”
武维之茫然地道:“就算被他愚弄了一番,也算不得什么呀!”
老人恍似未闻,迳自说下去道:“可是,你父亲一错再错,而且一次比一次错得厉害!
他在发觉情形有异之后,本应立即调身走出。只要过了那一天,那位阴谋者再下手的机会就不会太多了,或者能就此避过厄运也不一定。但是他太谨慎了。他谨慎得过了头!当时他想:大概我进来得太快了,且再等一下看!于是,他便留了下来,小心察看,凝神倾听。结果,被他发现了异状,他听到一阵女人的呻吟,在前面一座假山之后”
“谁?”
“你师姑!”
“啊?”
“他心头一震,循声扑去,你师姑那时正倚卧在一块山石之上。中秋月色皎洁,你父亲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谁。那时,你师姑云鬓散乱、双目微合,胸部微微起伏着,好似全身没有一丝气力。你父亲当下大吃了一惊,以为师妹中了什么暗算,近身出指,迅点你师姑涌泉穴。在他想来,师妹大概被人点了穴道。诅知指风到处,你师姑身体一震,蓦然翻身坐起。
喝得半声,看出来人是你父亲,不由得咦了一声道:‘啊,是你?你来这儿做什么?’你父亲更奇怪了,忙问道:‘你没有’你师姑嗔声道:‘我有什么?’你父亲皱眉道:‘那你怎会在这里的呢?”
你师姑也是眉头一皱道:‘这就有点奇怪了。刚才,我站在爹身边,偶然游目所及,好似看到一条黑影朝厅后一闪。我因没看清楚,不敢惊动爹,独自一人悄悄跟踪而出。正查察之间,忽然嗅着一阵桂花香味,身子一懒,便坐了下来。恍恍惚惚地想睡,迷糊间仿佛有人在弄散我的头发”
你父亲忙道:‘是啊,你的头发乱了哩!’你师姑摇摇头,笑道:‘不会的,大概是风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怎会那样糊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