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争雄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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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无极大喝一声,不及把剑收回来,弃剑倒翻下马,头顶一凉,头的铜胄连着头皮,被削下了一大块。费无极见敌人剑劲如此厉害,大生怯意。展开身法,向右侧抢去。忽地异声从背後响起,费无极知道不妙,正要加速,後心一凉,一把长剑透背而过,在胸前突出一截剑尖。费无极一声惨叫,仆前死去。
费无极撕心裂肺的叫声传入囊瓦的耳内时,他和他的部队刚好投入战斗。囊瓦手执长戟,闪动间必有吴兵浴血惨死,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看见阖闾的大旗在二百步外的人海里,一声令下,当先向大旗的方向杀去。吴兵奋不顾身地拦截,纷纷在囊瓦惊人的武功下当场被击毙,为楚军挽回不少劣势。
眼看离阖闾不远,一名吴国大将迎面冲来,囊瓦一见大喜,喝道:「伍子胥,为什麽这麽急着送死。」
伍子胥怒喝一声,手中长枪闪动,当胸刺来。囊瓦一声嘲笑,长戟擦的一声,把伍子胥连续刺来的十多枪一一架开,一副全不费力的样子。
伍子胥却是喑自叫苦连天,囊瓦长戟贯满真气,数十下交击下,他双臂麻,枪法一滞。
囊瓦何等样人,长戟乘虚而入,直往伍子胥胸前刺去。
伍子胥一声大喝,翻身落马,避过胸前要害,左肩鲜血飞溅。
囊瓦一夹马腹,正要趋前毙敌於马下,刷刷连声,两枝弩箭在近处激射而来。
囊瓦不敢托大,长戟在胸前上下迅速挥动,当当两声,迅速的弩箭居然给他挡开。但吴方借着这个空隙,把伍子胥救回阵来,转眼便被重重的吴兵阻隔着,囊瓦喑叫可惜。正欲继续深入吴阵,一个声音在背後响起道:「囊瓦!」
囊瓦抽马回头,丈许外有一吴国大将,手中长剑闪动下,己方人马纷纷倒地,往自已杀来,登时认得是费无极意欲手刃的吴将。
囊瓦沈声道:「孙武!」话还未完,已策骑向对方直冲过去,长戟直击敌人。这一戟乃他一生功力所聚,力求一招毙敌。心想杀得此人,吴军如折一臂。
长戟随着疾奔的马剌出,宛似一条恶龙,向桓度追噬而去。囊瓦红披肩倒飞在後,有如一团红云卷向敌人。
桓度一声长啸,「铁龙」在斩飞了一个楚将的头颅後,画过一个半圆,一剑劈在囊瓦刺来的长戟上。
「当」一声大震,两人一齐倒翻下马,好化去对方的劲力。
囊瓦脚才着地,视线刚好被马匹所阻,刚要侧跃开去,马腹下剑芒一闪,敌人从马腹下贴身攻来。
囊瓦这时的长戟反成为他的障碍,他将戟尾上封,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敌剑刺了五十二下,他也用戟尾封挡了五十二下,但第五十叁剑终於刺入他左胁下。
囊瓦大叫一声,红影一闪,倒飞向後,手中长戟顺势飞掷而出,那人滚地一闪,长戟穿破他身後的马体,健马一声惨嘶,侧倒地上,尘土飞扬。
囊瓦跃上身後吴国骑兵的马上,双掌一拍,吴兵七孔流血,倒跌下马。
却桓度避过长戟,还欲追赶,囊瓦已逃回阵内,不禁喑叫可惜,不过这一剑也有的他好受了。
这一战直杀到当日黄昏,吴军取得全面胜利。囊瓦的十二万雄师,伤亡过半。在楚师退却时,吴军又乘胜追击,杀得血流成河,横遍野,把汉水变成血河。
费无极、鄢将师、武城黑当场身死,囊瓦仅以身免,率领残馀退向柏举。
第12章 飘然引退第12章 飘然
汉水一战後,吴师紧蹑楚军之尾,先後在柏举等地多次接战,吴师五战五胜,直迫郢都。楚军至此一败涂地,无力反抗。
公元前五0六年,周敬王十四年,吴军攻入郢都。
桓度和阖闾在吴兵开路下,缓缓策骑,这时夫概王和伍子胥的先锋部队,早於两个时辰前进城,把当今霸主的都会,置於控制之下。
城後见的都是高堂巨宇,层台累榭,网户朱缀,好一片繁华景象。这时家家户户紧闭不出,大街上除了吴兵「的哒的哒」的马蹄声外,落针可闻。众兵初次来到这种大都会,都为其繁华所慑,目瞪口呆。
桓度无心景色,心中盘算卓本长等不知已否侦查出囊瓦的逃走路线,使自己得以成功追击,手刃此罪魁祸首。时机稍纵即逝,行动迅速最为重要。忽然耳边传来阖闾的脱话,霍然惊觉,侧头看见阖闾神情兴奋,抬首四望,赞叹不绝。
桓度道:「大王,我们成功入郢,应要依计画行动,迫楚人割让土地,使我们能有通路,直达中原。」扩张中原就是当时步向霸主的一个程式,晋、楚均如是。
阖闾神情有点不高与,若依原定计划,他们在占领楚都後叁天,便要撤离东退,霸占靠近吴国的大片楚土。
阖闾道:「这等繁华大都,正合做我吴国京城,怎可轻易放过,孙将军你立即下我之令,准备在此长期驻军,另外我会再遣夫概王率领精兵,占领由吴来此的重要据点。」神色坚决。
桓度还欲再劝,阖闾道:「楚人一败涂地,无力反攻,若不借此良机成不朽霸业,阖闾如何对得起历代先王。」
桓度见他语气凌厉,毫无转圜馀地,知道劝之无益,顿时想起找伍子胥商量。
桓度道:「如此,待小将往传大王命令。」
吴王阖闾容色稍霁,点头示准。
桓度一夹马腹,和数十名亲兵,当先驰去,不及一刻,遇上伍子胥的兵队,问明路向,在郢都东郊找到伍子胥。
这处正是楚国历代先王陵墓所在,不知伍子胥为何来此。
伍子胥见到桓度,欢喜地道:「孙将军可好。」说着左眼眨了几下。
桓度知道他含有戏谑成分,但自相识以来,何曾见过他如此兴奋神态,心中感到不妥,又说不出不妥在何处。
伍子胥眉头一皱,沈吟一下道:「若他执意如此,我们也拿他没法。」
桓度道:「伍将军怎可不劝大王改变主意,否则可能由胜转败。」
伍子胥道:「楚国已亡,便过一段时间再算。」
桓度大惊失色道:「伍将军何出此言,楚国毕竟是历史悠久的大国,基础牢固,虽然大败,仍未致於一蹶不振,况且楚、秦关系密切,若引得秦师来助,我军形势险恶,动辄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伍子胥露出沈思的神情,瞬又摇头道:「这事待会才说,我现在先要去掘出楚平王这大奸人的骨,鞭叁百,我父兄被害之忿。」
桓度吓得几乎滚下马来,急道:「万万不可,将军如此一来,必然激起楚国军民极大义愤,使其君臣上下一心,力抗我军。」
伍子胥抬起头来,直射桓度道:「孙将军,能鞭平王之,乃我平生愿望,任何人若要阻止,就是我伍子胥的大仇人。」说完催马绕过桓度缓缓走远。
桓度和数十亲兵呆在路中。
桓度见到先是阖闾迷於郢都繁华,意欲据为己有,跟着是伍子胥被仇恨冲昏了脑袋,行为乖常,心中暗萌退志。在入郢前,君臣有着同一个目标,所以能齐心合力,使自己计策屡行屡效。但现下君臣各怀己志,想起孙武兵法上所说的「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看来唯一方法就是「去之」了。
这时夫概王方面有亲兵来请。
很快桓度在楚宫内与夫概王见面。夫概王身後立着那四个桓度曾经在夫概王武库所见过的高子。桓度知道这四人无一不是武功高强,心下暗懔,不知夫概王召他何事。
楚宫的气概又是不同,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红壁沙版,玄玉之粱,仰观刻椽,画殿楼台。桓度心下赞叹,难怪一向僻处南方偏野之地的阖闾,舍不得放手,这便与一个穷家孩子,突然得到了富家子的玩意儿一样。
夫概王沈声道:「阖闾的情形,你该知晓,我决定率部下返吴,现在就要看你的立场。」
桓度心想,终於到了摊牌的时间,夫概王这样违令而去,摆明和阖闾公开对抗。夫概王对自己一向忌惮,假设自己不站在他的一方,看来他会将自己当场格杀。
桓度道:「大王不听孙某劝告,决意留郢,刻下本人心灰意冷,决辞去将军之职,以後吴军动向,均与孙某无关。」他不称小将而称孙某,显示他去意已决。
夫概王目中寒芒电闪,忽地仰天长笑道:「我如何知道你此言虚实?」桓度道:「这容易之极,刚才我来此之前,早修书一封,正想托人转交大王。
只不过念在夫概王提携之恩,特来请辞,兼且还有一个要求。」
夫概王双目虎视桓度,跃跃欲试,若不是桓度在战场上表现了惊人的剑术,否则他早将桓度斩於剑下,那用如此大费周章。
夫概王先不问桓度有何请求,沈声喝道:「信呢?」度一边注视着夫概王及他手下四人,一边伸手入怀中缓缓取出一个书简,夫概王眼利,瞥眼看到简上刻着「吴王亲启」「孙武跪禀」几个大字。
夫概王没有要求审阅,道:「孙将军为何如此留意我身後这几个下人。」
桓度猛然长笑道:「本人为自己生命着想,岂能不留心他们。」
夫概王神色不变道:「果然好眼力,只不知你有何要求?」桓度道:「我希望夫概王能让令嫒舒雅小姐,随我远赴异域,开创新天地。」
夫概王勃然大怒,这人不知好歹,自己还未决定是否该立即搏杀他,居然胆敢作这无理要求。手按剑柄,霍地站了起来,一股杀气,向桓度迎头冲去。
他身後四名高手,寂然不动,但双目都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桓度把书简重收入怀,向後退了两步,神态凝重。他自知如惹得这五人出手,他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现在唯一方法,是针对当前利弊,动之以利。
桓度道:「夫概王刻下若与孙某决死一战,难保夷然无损,况且此事必被阖闾侦知,岂能容你安然回国,再从容布置。」
夫概王面上怒火退去,回复冷静,他是个雄才大略的人,深知桓度所言有理。
桓度道:「若夫概王能准许舒雅小姐下嫁孙武,我当天立誓,必善待小姐,亦可免去她受战乱之苦。」
夫概王怦然心动,他这背叛阖闾的行动,一定会引来阖闾的反击,兼且阖闾在吴国的势力根深蒂固,势力比自己庞大,又有伍子胥这员猛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果自己心爱的女儿能得这人保护,起码已无後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他也是决断之士,猛然抬起头来道:「好!如此一言为定。」
桓度迅速跪下行礼,两人关系就如此定了下来。
桓度告别夫概王,迅速走往郢都城南的一所大宅,这是他和卓本长等约定见面的地方。
卓本长和叁百家将全副武装,枕戈而待,桓度来到时,一齐起立,露出崇敬的神色,桓度双手翻云覆雨,连威权武功不可一世的囊瓦也被他击倒,故在他们心中建立了天神般的地位。
桓度不作废言,开门见山地问道:「目下情况如何?」卓本长挥手示意,专责侦查的一个家将马丁立即报告道:「囊瓦和楚昭王两人均於昨日城破时逃走,楚昭王避进云梦泽内,囊瓦则往郑国逃去,在我们精密的侦察网下,对两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只待主公下追杀的命令。」
桓度略一沈吟道:「楚昭王国破家亡,已得回足够的报应,但囊瓦这万恶的贼子,我必须手刃之才甘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