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江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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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元兵大队中冲去,触者立毙。忽觉背后掌风袭到,其势有如奔雷,乔明锋不敢回身硬接,反手抓着一名元兵背脊迎了上去。那元兵惨叫一声,被来人掌风震得五脏碎裂。乔明锋被掌风余势一带,犹觉气血潮涌,喉口一甜,竟喷出一口鲜血。他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鞑子军中还有这等好手!”甫一交手,乔明锋便已瞧清来人面目,这人一身灰色僧袍,头顶油光,竟是个老和尚。
乔明锋大叫道:“再来,再来。”那老和尚嘿嘿笑道:“本座乃大汗驾前大中军护法国师大宝法王八思巴。你可是清济大师的弟子?”乔明锋怒目圆睁,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八思巴合什道:“尊师可好?”乔明锋道:“先师早已圆寂多年。你问这个作甚?”八思巴叹道:“二十多年前,本座领命随军攻打大理,曾与尊师交过手,五十招后,惜败在一阳指下,成为本座此生一大憾事。本座潜隐深谷修行十余载,终于苦思得一阳指的破解之法。此次重入中原,便是为雪耻而来。可万万未曾想到斯人已逝,斯人已逝。”
乔明锋道:“先师一阳指法博大精深,岂是你能破解的了!老夫功力虽不足先师万分之一,但自信亦可将你拿下。姑且接我一指试试!”欺身抢近,力贯右臂,一股真气沿“缺盆”、“曲池”、“阳谷”诸穴蜿蜒而下,从食指“嗤嗤”破空飙射而出,分点对方左颈“天鼎”、“巨骨”二穴。乔明锋受内伤在前,加之又恶斗了数场,真气已损耗殆尽。是故八思巴身子向右一侧,指力便紧贴左耳擦了过去,他不待乔明锋回身,右手向上一撩,便往他面门拍去。乔明锋低头避过,反手拍出一掌。两人以快打快,霎时之间便拆了八九招。
八思巴突然猱身纵上,双掌交错向前,按向对方小腹。乔明锋大喝一声,也是双掌齐出,硬接了八思巴这一招。砰的一声,两人掌力相交,乔明锋震得后退了两三步,而八思巴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乔明锋心下不服,大叫道:“再来,再来。”八思巴见他竟硬接下了自己这两记金刚般若掌,亦是好生钦佩,道:“本座奉陪到底。”两人调匀真气,双双纵身跃起,接连对了七八掌,身周数丈之内,尘土四扬。数招之后,乔明锋已是头发蓬乱,双眼鼓如蛙瞳。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凄然笑道:“老夫服输了。”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了数步,却不提防背后两名元兵挺枪偷袭,刺入他背心要害。
第一回:鄂东风雨破寒初(3)
乔眉扬见状大惊,疾呼道:“不要伤害我爹!”纵身飞出窗口。元军队伍中的弓箭手齐声呐喊,数千枝羽箭同时射了出去。乔明锋见爱子涉险,勃然大怒,反手一拉,那两名元兵收势不住撞将过来,早被乔明锋揪住,“喀嚓”一声,扭断了颈骨。他两目充血,白发乱撒,喝道:“谁敢上前?”元兵大骇,一声呐喊,争相后撤,竟挤倒了一大片。陆红袖、杜鹃儿守住店门,各展家传绝技,与数十名元兵苦斗。南宫琳大为振奋,嚷道:“蓝师叔,我们上去帮她们打鞑子兵。”蓝道元手掌疾翻,抓住了她左腕要穴,低声道:“小祖宗,不要再惹事了!”南宫琳登即半身酸软,气得差点吐血,连声骂道:“蓝道元,你这大混蛋!”蓝道元充耳不闻,护在南宫琳身前静观其变。
乔眉扬连拍数掌,将袭向胸前的乱箭震飞,饶是如此,小腿还是中了两箭。他心中一寒,蓦地大声叫道:“住手!”八思巴冷笑道:“怎么?你也有话说?”乔眉扬大喊道:“帝师,我是伯颜元帅的义子。这里有伯颜元帅赐予的免死金牌。”八思巴一挥手,元兵后撤了四五步,但仍弯弓搭箭瞄准乔眉扬诸人。
八思巴哈哈笑道:“向我们密报紫电剑下落并一路留下暗号的,原来是你?”乔眉扬急道:“不错,是我。”杜鹃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问道:“乔大哥,你所说可是……真的?”乔眉扬道:“鹃儿,大宋覆亡已在眉前。你何不随我一起归降大元?”杜鹃儿怒道:“你为何要叛宋投元?”乔眉扬嗫嚅着道:“如今元盛宋衰,若不归降大元,他日便死无葬身之地。”杜鹃儿道:“我不信。你在说谎!”八思巴道:“乔眉扬,你不好意思说。老衲便替你来说。”乔眉扬脸色大变,道:“帝师,不……”八思巴毫不理睬,回首对陆红袖说道:“陆大小姐,可还记得五个月前磨难滩一役?”乔眉扬两膝倏地一软,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头,道:“大师,你是出家人。请你大发慈悲之心,不要说了。”
陆红袖料知其中必有隐情,咬着唇道:“大师,请讲!”八思巴长笑道:“陆大小姐既然不介意,老衲就直说了。”乔眉扬听了这句话,怒吼一声,向八思巴狠狠扑去,却早被弓箭手瞧准膝窝射出两箭。乔眉扬怒火中烧,不及闪避,只觉两膝膝窝一疼,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八思巴道:“五个月前,丐帮两位长老领军偷袭磨难滩,此事被我军潜伏在襄阳城中的奸细探知,密报了伯颜元帅。伯颜元帅将计就计,在磨难滩设下埋伏,击毙两位长老,大败敢死军。”陆红袖点头道:“我和简大哥听雷舵主回报说,敢死军全营覆没,两位长老生死不明,便听从雷舵主的建议,趁你军大胜不及防备之机,偷袭虎头山大营。岂知又中了埋伏!我在激战中被人从后面一掌击昏,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与这贼子卧躺在荒郊野地里。”
八思巴双目炯然,道:“陆大小姐,你说漏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段。”陆红袖努力想了一想,摇头道:“我实在不知说漏了甚么,还请大师明示。”乔眉扬将头往地上猛磕,额头下的地面顷刻间便鲜血淋漓。杜鹃儿心如刀割,劝亦不是,不劝亦不是。乔明锋喝道:“八思巴,你直言便是。我乔家世代忠良,不信这逆子能做出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八思巴嘿嘿一笑,道:“陆大小姐,你在昏迷后与清醒前之间,可曾做过甚么?”陆红袖脸唰的红了,嗫嚅着道:“做过一个梦。”八思巴道:“你是否梦见自己和一个男人睡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陆红袖花容失色,惊呼道:“你怎么知道?”八思巴道:“那根本就不是梦。那个男人就是……”乔眉扬痛苦地道:“不要,不要说了。”陆红袖已料知几分,但仍奢望那不是真的,颤声问道:“那个男人难道是他?”八思巴仰天长笑,并不答话。乔明锋怒道:“八思巴,你胡说!眉扬再如何不是,也不会干下这等无耻之事。眉扬,跟这秃驴说,你没有做过。”乔眉扬泪流满面地道:“爹,孩儿对不起你。”杜鹃儿嘶声喊道:“为甚么?”
乔眉扬缓缓坐起身来,凝神注视着陆红袖那张失魂落魄的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袖妹,我俩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也知道,我一直偷偷爱着你。后来,你虽嫁给了简大哥,但我始终无法割舍这段情怀。那日,我落入元军之手,受尽了千般折磨,也没有向他们屈服。你们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乔眉扬猛地撕开前襟,只见胸膛上满是烙印和鞭影,竟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乔明锋连声叫道:“眉扬,你做的很好,不愧为我的孩儿!”
乔眉扬凄然一笑,道:“爹,我不配。过了两天,我被他们关进了一间昏暗的小屋。到了晚上,两个侍女抬进来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放下后一句话也不说便出去了。我一时好奇,便打开了布袋,那里面装的就是袖妹你。那时,你全身不着一丝,昏迷不醒。我连忙别过脸去,可脑海里却再也挥不走刚刚看到的一幕,隔着布袋仍能感受到你的温软娇躯,空气里亦到处是你身上散发出的醉人体香。我一时忘形……”
陆红袖脑海里“嗡”的一声重响,全身上下再无一丝知觉。乔明锋须发倒立,仰天大哭道:“生此逆子,我乔明锋何以为人?”朝自己天灵盖上一掌拍下,打碎了半边额骨。乔眉扬纵声大哭道:“爹!”陆红袖紧咬贝齿,厉声道:“我杀了你这贼子!”手挥长剑,将拦在身前的一名元兵搠了个透心凉。元兵大怒,蜂拥而上,围着陆红袖酣斗。
第一回:鄂东风雨破寒初(4)
乔眉扬见她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手中长剑在元兵队伍中左挑右搠,不加丝毫防守,虽刺死了数名对手,自己亦中了四枪两刀。他心疼无比,奋起神勇大吼一声,拔掉膝上利箭,向前扑了上去。他揪住陆红袖面前的两名元兵,往地上一掼,两名元兵登时撞得血肉模糊。陆红袖咬牙切齿地道:“来得正好。”长剑向前一送,“唰”的一声从他胸口搠了过去。乔眉扬目不转睛地看着胸口露出的剑柄,蓦地凄然一笑,道:“这本来就是我该还你的。”陆红袖呆呆地看着他倒下,一名元兵挺枪从后面刺来,她亦不挡不避。
南宫琳摔掉蓝道元的手,恨恨地道:“蓝师叔,这事我不能不管。”蓝道元亦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愤然道:“罢了!贫道今日就索性破戒杀个痛快。”两人剑光如雪,杀入元军队伍中,当者披靡,转瞬间便斩杀了数十名元兵。八思巴飞身一跃腾上半空,不待身形坠地,右脚在一名亲兵头上一点,借力扑进了客栈。杜鹃儿最先从悲痛中警醒过来,急急叫道:“红袖姐,快走!”抢在陆红袖身前,剑尖抖动,一招“万紫千红”,洒出万点寒光,分刺八思巴全身大穴。八思巴赞道:“这是甚么剑法?如此厉害!”僧袍鼓动如帆,从杜鹃儿头上跃过,翻身拍出一掌,击向她后脑。
杜鹃儿见眼前黑影一闪,敌人踪影已逝,只觉背后劲风大作,当下不及细想,微一低头,右手挽了个剑花,向上胡乱刺出一剑。八思巴在半空中倏地暴退数步,右手掌心还是中了杜鹃儿一剑,鲜血长流,浸红了半边袍袖。杜鹃儿不明白自己那一剑何以能够得手,低头看着滴血的剑尖,呆了半晌。八思巴身形落地,目光似电,回首在老掌柜、瘦头陀、落拓文士脸上各停了一停,最后走到瘦头陀面前,合什道:“敢问师兄如何称呼?”那瘦头陀撕了一大片狗肉,边嚼边道:“八思巴,有我苦头陀在,这里还容不得你乱来。苦头陀奉劝你一句,速走为妙。”八思巴道:“本座领教。后会有期!”一拂袍袖,大踏步出门而去。
陆红袖走到苦头陀面前,垂泪下拜,忽觉膝前压力陡增,竟无法再跪下去。苦头陀哈哈笑道:“陆大小姐不必多礼!老衲念在令尊的情分上,方施手相救。”陆红袖泪眼盈盈地道:“大师,家父以身殉国,唯留下紫电剑这柄神兵利器,以待有志之士他日继承家父遗志,杀敌报国。现以紫电剑相托,烦大师转交有志之士。陆红袖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大师恩情。”说着,她解开背囊,取出一柄四尺来长的古剑,双手呈上。
苦头陀叹气道:“念及陆大侠一片忠义之心,老衲便揽下这件苦差。”正欲伸手接过。忽觉风声骤紧,一团黑影挟奔雷之势从身侧袭来,他哪里敢接,忙斜身避过。那黑影去势不减,直向窗外飞去。陆红袖眼前一晃,手中宝剑已不翼而飞,不由惊叫道:“大师,有人抢走了紫电剑。”苦头陀纵身追出,见八思巴已在窗外将那夺剑的老掌柜截住,大声疾呼道:“师兄,不要将他放走了。”陆红袖一听此言,叫苦不迭:“原来他们是一路的。”
那老掌柜闪身避过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