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天魔-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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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几乎跳了起来,问明地点,旋风般骑车去。来到酒吧门外,葛柏大模斯样地走出来,一点也想不到煞星已来了。
凌渡宇并不停车,驶过了葛柏,转过街角才停下来。
葛柏这时越过了马路,路上行人颇多,他沿着路急步东行,似乎往某一目的地。凌渡宇计算着附近街道的形势,要跟踪像葛柏这么有江湖经验的人并不容易,不过却难他不倒,最好的东西当然是追踪窃听器。
他步履轻松地迎着葛柏走过去,在两人擦身而过时,那拉比尾指头还小的追踪窃听器,已黏贴在葛柏的西装外衣衣脚处。他的手法敏捷灵快,即管身旁的行人也看不见他的动作,还只以为他的手移动的幅度因身子转动而大了点点。
凌渡宇直至转入了另一个路口,才回身追去。
半个小时后,葛柏进入了东京城北的邮政大厦里,凌渡宇暗叫不好,邮局里的邮箱是黑社会惯常利用来交换物件的地方,只要将东西放进某一指定邮箱里,然后让别人来取,干净俐落,容易避人耳日。
果然不一刻,装着耳里的收听器传来锁匙开邮箱的声音,跟着是硬物碰到邮箱底,门再关上。
凌渡宇心念电转,这个追踪和窃听的两用仪器,有效范围只有半哩,假若他现在不拿下葛柏,给他坐上了汽车,要追踪他便很困难了,而且藏参的地点可能是在东京之外,那时一个不好便会给他逃脱。
他下了一个决定,急步走上通往邮政大厦的石阶。
“葛柏!”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耳内的接听器响起,显示有人在远处呼唤葛柏,声音有点耳熟。
凌渡宇愕然止步,这是怎么一回事。
葛柏惊愕道:“天皇!是你。”跟着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凌渡牢一咬牙,走进大厦里。
邮政大堂聚了上百人,非常挤迫热闹,大堂左方的一角是一排排的信箱,却没有葛柏的踪影。
接收器传来“笃”的一声,跟着是重物堕地的声音。
凌渡宇心神一震,知道是装上了灭音器手枪发射的声音,一看手上的追踪仪,不顾别人骇然的目光,往左方冲去,转入一角,赫然是男洗手间的入口,门前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凌渡宇吸一口气。一脚踢开洗手间的门,冲进里面。
葛柏伏身洗手间的地面,后脑有个明显的枪洞,鲜血狂涌出来,地上一滩血红。
凌渡宇正要将他翻过来,开门的声音从后传来,同一时间他听到扳掣的声音,身经百战的他不用思想也知是什么一回事,那是杀葛柏的凶手去而复返。
一般人的反应一定向前扑避,但那将处于完全的被动和难以应付接着来的袭击,凌渡宇一向的行事正是出人意表,险中求胜,他膝盖一弓一弹,整个人向后仰跃,凌空一个倒翻,双脚向偷袭者头脸踢去。
“笃!笃!笃!”
凶手三枪射空。
那人身手也极了得,立时退出门外,一手将门拍上。
“砰”!
凌渡宇双脚正中门上,门立时反拍向外,他不敢托大,闪往门旁,三颗子弹呼啸而过。
门外脚步声远去。
凌渡宇扑往门外,凶手踪影全无,他虽然看不到凶手的脸,但已听过他的声音,知道他是谁。
八月十三日晨,东京。
禾田稻香和大野隆一并排步下正门的石阶,司早将大房车停在石阶尽处,打开了门,恭迎他的来临。
大野隆一今年四十七,国字脸,精神奕奕,两眼闪闪有神,他的鼻特别丰隆有势,嘴边棱角分明,顾盼间自具超级大企业家的威严和风范。五尺七寸高的身裁,比禾田稻香矮上半寸许,但保养得非常好,没有一般男人中年发福的泄气相。
禾田稻香陪着他走,心神却仿似到了另一不同的空间。
大野隆一神情有点憔悴,柔声道:“不用担心,事情一定会解决的,横山正也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禾田稻香秀眉锁得更紧,眼目里的忧色像浓雾般结聚,想说话,终于直至房车开走,也没有说出来。
禾田稻香转身往回走,若有所觉,回首一望,大野隆一的房车竟倒退驶回来。
禾田稻香呆望下,大野隆一一把推开车门,铁青着脸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包东西,笔直步上石阶,进入屋内。
她紧随他进入书房,大野一言不发,撕开公文袋,取出一盒录影带。
大野隆一寒声道:“你看,警察全是饭桶,绑匪将一盒这么大的东西放在我车里他们还懵然不知。”
禾田稻香心细如发,问道:“四郎取车时看不到吗?”四即是大野的司兼保镖。
大野隆一沉声道:“这盒东西是放在车内我踏脚的地毡里,四郎打扫时看不见是情有可原的。”
禾田稻香一阵心寒,绑匪在绑架时已用了不必要的暴力,冷血地杀死了两个保镖,原本只是迷魂的已足够,他们这样做,正是展现不畏杀人的决心。现在用这样困难度高的方法,直接把录影带不经他人交到大野手上,其神通广大处,使人泛起难抗争的感觉。
大野隆一将录影带放进内,靠墙的广角电视幕立时闭起亮光,一两下跳动后,脸色惨白的大野千惠子,垂着头,手上拿着报纸,出现萤幕的中心处。
禾田稻香忍不住心中的辛酸,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千惠子蓦地抬起头,血红疲倦的秀目,望着镜头,以不相衬她楚楚可模样的坚定语调道:“爸!我很好!记得给我打理风车对着的那洋娃娃,她很凉。”
禾田稻香心中悲感更甚,千惠子只叫爸爸,却没有叫她,大野结婚直到这刻,千惠子从不肯施舍一声“妈妈”给她。
大野隆一关掉录影,背转了身。
禾田稻香向他望去。
大野隆一道:“这孩子,我从不知她喜欢玩洋娃娃,直到她十六岁时,在她抗议下,我才不叫她洋娃娃的乳名。”语调荒凉,充满了一个事业重于一切的男人对女儿的抱歉和悔恨。
大野隆一转过头来,脸上泪痕满布,道:“这盒录影带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警方在内,放心吧!千惠子很快便会回来。”
千惠子的睡房一尘不染,虽然这两年来她一直在美国念大学,但禾田稻香却吩咐下人每天打扫。
她踏进睡房里,以丝绸和竹骨制成的精巧风车,放在一个玻璃盒中,挂在对正睡床的墙上。风车是给人许愿的,风车一转,好运便来,心愿成真。千惠子从庙中求了这个风车回来,爱惜不变,只不知她当时许的是什么愿。不过定她无关,或者是干惠子祈求死去的母亲安享天福吧。
禾田稻香绝少进入千惠子的卧室,千惠子在时她不敢,千惠子不在时,进去也没有意思,她的眼光搜索洋娃娃的踪影,目前她唯一可以为干惠子做的事,就是打理她的洋娃娃。
风车对正的地方只有睡床,没有洋娃娃,房内一个洋娃娃也没有,正如大野所言,千惠子从来也不喜欢玩洋娃娃。
禾田稻香心中一动,走近风车,风车车心有个标志,印着“奈良宝山县神道庙”的字样。
这是什么一回事?
她的心卜卜狂跳,心中捕捉到一些还未成形但已露出端倪的意念。
她记起了千惠子说这话时的眼神,大野的话在心中响起“这孩子,我从不知她喜欢玩洋娃娃,直到她十六岁时……我才不叫她洋娃娃的乳名。”
禾田稻香捧着心在内急跃的胸口,喃喃颤声叫道:“洋娃娃就是千惠子,洋娃娃就是千惠子。”
千惠子在录影带内的脸孔,在她心灵的空间内扩大。
“她很凉!她很凉!”
千惠子的声音充塞着她的心头。
禾田稻香尖叫起来。
管家推门抢进,惶地道:“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横山先生来了。”
横山正也从管家身后闪出来,道:“大野夫人,甚么事?”
禾田稻香俏脸雪也般煞白,颤声道:“请给我找隆一,我知道千惠子在什么地方。”
第五章 功亏一篑
八月十三日,晨。
千惠子半躺床上,眼皮愈来愈重,睡魔正消磨着她抵抗的意志。
不!我不能睡。
我不要再到那遥远的地方去,受那些邪恶的生物控制。
蓦地灯光熄灭,这没有窗户的房间,立时陷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去。
“依唉!”
门被推了开来,透入微弱的日光,日光蓦地一暗,一个人影投射进昏暗的房间里,千惠子饱受吓的心像给掉进冰水里般寒冻。
一团黑压压的东西走了进来,是个高大的男人,可是却看不清他的脸。
门被他轻轻掩上。
千惠子再也忍不住呻吟起来,退往靠墙的一边,摇头哭道:“不要!不要!”那男人以带着浓重德国口音的英文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侵犯你的葛柏已受到了惩罚,任何一个以粗暴方法破坏美丽事物的人都必须被毁灭。”
千惠子的恐惧有增无减,叫道:“不要过来。”
那人来到床缘,坐了下来,柔声道:“不明白我吗?你在哈佛是念哲学和文学的吧!你一定有你的理想和抱负,便如我们也有我们的理想和抱负。”
千惠子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中稍安,道:“你的抱负?绑架和谋杀也算是吗?”
那人轻轻一笑,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人类文明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灾害,人口的爆炸,对环境肆无忌惮的染污、破坏、杀戮其他生命、砍伐美丽的山林、浪费地球的资源,你说比起这些暴行,我们干的算甚么?为了挽救这宇宙里最美丽的星球,我不惜做任何事。”
他的语气并不激动,但却是发自深心处的悲鸣。
千惠子想不到引出这一番话来,想了想道:“我看不出这和绑架我有甚么关系?”
那人道:“要完成我们的理想,我们须要庞大的金钱和必需的材料,好像你父亲这类剥削他人的大资本家,积聚了不必要的财富,我们取他少许,并不过份,其实他欠我们的远比我们取他的多。”
千惠子呆道:“这……这是甚么歪理?”
那人冷笑道:“歪理!整个人类文明由开始便走上错误的道路,工业大革命使这错误加速扩大,一发不可收抬。歪理在强权下变成真理;城的出现,使人挤在一起,破坏自然生态;人愈接近,隔离愈大;经济愈发达,愈是脆弱。种种乖常的行为、罪恶一日比一日严重。但却看不到任何阻止这种种趋势发展的因素……”
“啪啪,啪啪!”那人道:“进来!”金发女郎冲了进来,惶急地道:“不好了,天皇有电话来!”那人沉声道:“出去再说。”
千惠子先是愕然,继而心中现出一道希望的曙光。
纳粹人和金发女郎艾莎步出房外。
其他人已聚集门前,眼中均有惊惶的神色。
纳粹人最是冷静,道:“甚么事?”
文莎急迫:“天皇有电话来,说大野千惠子在那录音带以巧妙的暗语暴露了我们的地点,我们要立即离开。在警方把整个地区封锁前离开。”
纳粹人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叫道:“这怎么可能?快,给她注射安眠药,立即撤退。
采用应急计画。”
众人应命而去。
纳粹人推门入房,喝道:“你怎知我们的藏身地点。”
千惠子紧抿着嘴。
费清博士提着注射针走进来。
千惠子虽看不清楚,却直觉地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