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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明朝五好家庭(一、二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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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屋子里说的热闹。春香听了半日,不做首饰了,又看那个小厮狄不言老是拿眼睛睃他,就有些不耐烦,掀了门帘子要出去,却见兴高采烈的小全哥拉着眉毛皱成一团的九少爷站在外边,她就不出先出去得,侧了身让他们进来。
    原来这狄希林走到门边,听里边商议作坊事体,不好就进去的。小全哥要拉着他去上房,他又不想去,就在外边僵住了。
    春香喊了声九少爷来了,就去西厢房角上的茶房摆茶食盘子泡好茶。狄希林进了屋,众人都站了起来,他也不理与他行礼的计伙计跟请安的两个家人,目不斜视冲着狄希陈道谢:“难为五哥费心照管。”
    狄希陈一边还礼一边寻思,不是谢过了么,再要谢也是谢素姐,怎么又谢了我?想半日方想通,这孩子怕是不好意思跟素姐说话,明面上是谢他,其实是要谢素姐的,就笑道:“倒教兄弟笑话咱们大过年的就在这钻钱眼了。”
    狄希林正在那里搜肠刮肚要找句孔子的话来回呢,素姐已是从内室拿了两个玻璃的镇纸笔洗出来给他瞧。
    “兄弟看看,若是把这几样做成瓜果的样子,拼成一个摆盘,可使得?”素姐说着就将两样东西搁到他面前。他如何敢正视素姐,伸了手将微温的镇纸拿起来,对着亮处照了照,模糊能照得出人的半边脸来,不由的说:“怎么不造镜子呢?”说了半截便住了口,将镇纸丢下拿起笔洗又道:“要是个黄南瓜样子的,上边加个盖子是绿蒂,就更好玩了。”
    狄希陈听到镜子等语,吓得不清,难道这年头穿越流行了?看他又说南瓜,倒有三分孩子气,只是肚内存了这个心思,怎么看他,都像是道友,心里又激动又害怕,便拿话引他:“镜子都是铜的,玻璃的怎么做?”
    狄希林就拿着镇纸在逗小全哥玩儿,连头也不回,仿佛没听到,跟小全哥已是走到里屋去了。
    倒是那三个人听得玻璃可以做镜子,实在是奇思妙想。计伙计就道:“玻璃杯的确能照出人的影儿来。”
    狄不语也道:“镶窗上的玻璃板照得人就清楚。只是背后若挡住了,就照不出人影儿来。”
    素姐早就想要面镜子了,便笑道:“若是在背后放面铜镜呢?”
    狄希陈便道:“那要玻璃挡在前边做什么?”这话说得众人都泄了气,借着春香送茶进来,两个小伙儿就请计伙计去他们屋里说话。
    素姐道:“中午请计伙计吃饭,要什么自去和柳嫂说。”跟在后边送计伙计出去。
    狄希陈拱了拱手就进里边寻那个狄希林,谁知道他正拿了一本论语在教小全哥读子曾经曰过,看着两个人那么专心,狄希陈就怕打断了他们,只好悄悄退了出来。
    素姐打发了春香去外边,就有些着恼,问他:“我再引一两句,明儿就有镜子使,你拦什么?”
    狄希陈跺了跺脚,看了里边,小声道:“离镜子在威尼斯发明还有一两百年呢,你想改变历史啊?”
    素姐一听是这个理由,一分着恼变成三分火气,嘟了嘴不理他,自去倒茶喝。
    狄希陈见她真恼了,忙赔笑道:“我开玩笑的,其实,镜子不难做,只是要用水银,这个东西,接触多了会死人的。总不能为了挣钱,把工人们的命都送掉吧。”
    素姐问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后世的镜子用水银的也不多啊。狄希陈忙小声说给她听,后世镜子,镜面反映,要用的化学药剂现在没有。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只有拿了极薄的锡贴在磨平的玻璃后边,拿水银浸,一点一点溶到玻璃上,一两个月才能得面镜子。那水银,本来就是剧毒,天长日久的接触,再小心也是要死人的。就算自己家里能想出法子来保证工人的劳动安全,日后传开了,别人家为挣钱不拿工人的人命当一回事,怎么办。所以狄希陈不肯造这个能挣大钱的东西。
    素姐听了,虽然不舍这镜子带来的好处,但是毕竟这个身体里装的是现代人的思想,做不了那样拿生命换钱财的事,只得罢了。
    就是里边支起耳朵听的狄希林听了这几句话,也打消了自己去做镜子的想法,对这个出了名怕老婆的狄希陈,肃然起敬。不过水银碰不得,不能拿纯银打个圆盘镶起来么?他一激动,便将手上的书扔给小全哥,几步走了出来道:“五哥,不如直接拿银子拉了薄片打磨光滑镶在玻璃后边,想来比铜镜好。”
    狄希陈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知道两个说话都被他听去了,素姐心里就很害怕,提到后世之类的话,若是让他传扬开了,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狄希陈却是心里存了两分影子,怀疑他也是穿越来的道友。只是没法直接问他,还是要引他一引,强笑道:“我看过一本书叫宋风的,里头就有宋朝人造玻璃镜的,只是古法失传已久,我因自己试出来的法子有伤阴德,所以不去做它。难道兄弟也见过这本书?”
第三十章 风波
           狄希林皱着眉歪着头想了半日,方道:“还是五哥博古通今,小弟也就略认几个字罢了,并没有听说过有新宋这样一本书。”说完了拱手道:“还要去三伯娘那里请安。”慢慢走了院门外边,跟有鬼追一样拨腿就跑。
    狄希陈便拉了小全哥来问他:“你九叔刚才教你认了几个字儿?”
    小全哥看了看母亲,要说又不敢说,素姐便道:“你说罢,教你的记得几个?”
    孩子跑回去拿了出又翻出那一行道:“九叔教我认了这三个字,有一个他教错了。”
    素姐忙沉下脸来道:“说不定是你九叔看错了,以后不许再提,倒显得你卖弄。”说得孩子小脸都拉了下来。
    狄希陈在那里发了半日呆,自言自语道:“我说的是新宋?不是宋风?”又问素姐,刚才他说了是哪个,素姐哪里记得,问他:“不记得了。有区别吗?”
    狄希陈就打发儿子去找小翅膀玩,方咬着牙道:“若是他说得跟我一样,怕是要费心请他去见马克思。若是不一样,一个古代人,他哪知道新宋跟宋风是两本书。”
    素姐眼睛一亮,来到明朝,狄希陈还能出个远门到处走走,可是她,只怕这一生都葬送在这几千平方的院子里,精神生活除了几本唐诗宋词,基本上等于没有。明代家庭妇女的娱乐,不是逢年过节听个小曲,就只能妻妾们关了门斗差玩了。突然有个人华丽丽的从天而降,可以一起聊聊天,骂骂游戏里的GM,对素姐来说比镜子重要多了。
    她便问道:“真能是?”
    狄希陈想了又想,还是拿不准,只有摇头。素姐女人的心肠总是软些儿,虽然害怕会引祸上身,却也不想这么个小屁孩子出什么事,就道:“怎么说也是堂弟呢,送他回家去就是。你总是个官,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的话,有几人信。”这么说着,自己的心就安了下来。
    狄希陈也不想素姐太过担心,就笑道:“我也是叫他吓了一跳。谁会听这么个小毛孩的胡话?何况,”指了指外头,“他家那个老仆到处跟人说他们少爷有些呆气的。你就放心罢。”
    素姐见他也这么说,真的就放下心来。其实,狄希陈心里已是暗暗打定了主意,要是这位跟他们一样就罢了,不然一定要想了法子一家四口搬了远远的天边去。这么想心里也平静下来,就跟素姐商议,造这银镜,还是让福来作坊做的好。若是自己家悄悄做了,他们两家知道反倒不如不合伙呢。素姐却无所谓这些,便点头依了,想起来近饭时,便自去厨下。这里狄希陈就写了信说要试造玻璃银镜,叫了家人送到杨尚书府里。
    那杨尚书已是回了乡,他家大宅离济南府七八里地,离明水不过七十来里。杨尚书见了这信就觉得狄希陈很懂得进退,寻了几个巧手的首饰匠人,命大儿子亲自送了过去。他的大令郎就不大快活道:“真有这么来钱的生意,咱们自家做了就是,何苦交给外人?”
    杨尚书就很有些生儿不如狄希陈的想法,骂他道:“这本是人家要送钱与我们使。咱们虽是门生故吏满天下,顺手的人情有人帮。如今你们几个没什么出息,再找这样肯大方送银子的只罢也没有了。这样生意,能投了我门下,也能投了旁人门下。罢罢,你休与他照面,只将工匠送去罢了,等他年下送银子就是,其他的不许你过问。”
    他这里单送了几个工匠过去,却没有半个主管,人都道狄家是杨家心腹,有那本来想来挖墙角的,都缩了回手去。
    果然术业有专攻,这几个工匠与狄不言不语两个在一处几日,就将银镜做好了送来与狄希陈看。
    素姐看那面镜子,虽然镜面有些高低不平,但是比那铜镜强了百倍,拿在手里照了人影,跟水缸里头差不多,便欢喜道:“这第一面镜子我收了做个念想罢。每人赏十两银。”
    狄希陈看她一高兴就忘记了出名会过日子的婆婆天天说她大手大脚,一出手就是十两,也自好笑。又看她在那里左照右照不肯放手,便自己走到前边去,与伙计工匠们商议这镜子大小方圆,什么花样儿都使得,唯有那玻璃板,必要磨得平整,做出来的镜子不求产量,一定要照得人不走形。众人都欢喜应了。狄希陈也晓得杨家不会指手画脚,福来作坊烧制的东西,运到京师自有相家操心,就不再在外边寻伙计,命狄不语管了生产,狄不言管了仓库货运。小事两个商量,大事与计伙计一起报于素姐商量。谁知那不言不语两个都不高兴,非要改了名字方肯上任,狄希陈想想也是,做书童不言不语是极雅,做伙计却真不合适,只是要想个好名字也不容易,就笑道:“你们一个叫来富,一个叫来贵罢,借你们讨个好口彩。”这两个小伙方欢喜磕了头。
    因他们升了主管,计伙计少不得与两边作坊集了分子贺他们,素姐也另指了个小院儿,里面一个过道进去,没有正房,东西两边各三间儿给他们住。
    这里狄希陈将家里两个作坊一一安排好,也就出了正月,他自打点行装,又要去京里寻份上。
    那个狄希林,却没有人管他,他家里吵的不亦乐乎,巴不得他不回去。狄婆子留他住下却是衣锦不能夜行的意思,要让狄家那几房瞧瞧她如今的富贵,来说几句低头的话。只是总也没有人来,又不好说送他回家的话,也只得由着他在西院里住着,吃饭时命个人叫一声儿。
    狄希林便深居简出,一日三餐,不是狄婆子想起来了叫他,便是叫他家福伯自去厨下端。若不是每日素姐跟调羹必有一人是看着厨房里作活,只怕饭食短少了人都不知道。
    小全哥却日日去寻他玩的,素姐也问玩些什么,小全哥就道是读几行书写几个字。这里素姐白日里忙家务,忙作坊,晚上还要点了灯算帐,晓得他如同闺女一样在家里不出门,也便放心不去管他。
    且说狄希陈已是出了门十来日,计伙计跟来富来贵三个喜滋滋捧了三个红布盖着的盘子进了院子寻素姐。陈嫂跟春香也见惯了,便接了盘子放到桌了,请在里间歪着看《诗经》的素姐出来。
    素姐揭了看,一个是方木盘,里边摆着又细又长的假山,看样子是个镇纸,又能当笔架。边上还有一大一小两截树桩靠在一起,大的是笔筒,小的是笔洗。拿起那个镇纸却是两截儿,拼在一起又细又长,拆开了,一个长些一个短些。这几样,都是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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