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仙-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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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右拳过后便是左拳,立刻又是“砰”一声响!
他左右开弓,接连给了自己十几拳,直到把自己打的眼冒金星,鲜血直流。
“咚”地一声,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然后像傻了一般笑了起来。
他的眼中还有一些神采,但是却是嘲讽的神采……
血水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流去,由于粘稠,竟是连成了一条线,像是香油般注向了地上。那些血液在地上散开,又浸到了他的脸部,他也完全无知无觉。
此时,他内心的恐惧已经放大很多了,给了自己十几圈后,也完全没能驱走心底的恐惧。
原来,这些年真的是白活了。
原来,修行也可以是堆起来的空中楼阁,而不是实打实的力量。
大概,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
而他,他的内心一直都不强,就算强,也是虚的,假的……
所以,他坚持不下去了……
次日一早,蒋离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了阁楼下。
“二爷。”
“嗯,我出谷转转,一会就回来。”
“是。”
第五百零七章信念
蒋离继续向山谷外走着,每当有人问他做什么去,他都会笑着说出去走走。
他完全能看得出来那些人心中对他的崇拜,自从他爹蒋节死后,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境界最高,实力最强,甚至连资质都是最好的,他修到这个境界用的时间比他爹都要短。
家人对他的爱戴全都是发自真心的,甚至,他们好多人都为他敢和亚神境界的谢易长决战而感到自豪。也有人劲过他不如出去躲躲,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现在没人劝他了,他自己反而想跑了……
就算将来会被找到,至少在被找到之前可以活着。
眼看都要出谷了,蒋离忽然听到一声“呜”叫,然后就看到家里养的那条大黑狗从远处冲了过来。这大黑狗并不是普通的狗,乃是一阶仙兽,不过,在这谷中也就当做普通的狗来养了,灵智并不是太高。说起来,这条大黑狗也有两百岁了,而且是他亲自买回家的,和他感情颇深。
大黑狗迅速冲到了他的身边,一边亲热地呜叫着,一边摇着尾巴围着他转。
活了两百岁的大黑狗在灵智上就像个小孩,看它那急切劲,应该是想让蒋离抱一抱它了,但是又不敢主动扑上去。
低头看着这条大黑,蒋离忽地就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终于半蹲下身去,伸手搂住了大黑狗的脖子。
这下子大黑狗算是看出了他的心意了,拿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极是亲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蒋离才拍了拍大黑狗的脑袋站起身来,挥手让大黑狗离开,他自己则继续向谷外走去。
然而,大黑狗走了两步之后便盯着他的背影怔怔看着,并不住呜咽,好像挺悲伤。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蒋离是要永远地走了,但是,这大黑狗却好像感觉到了。
终于到了谷外,不过谷外也有蒋家的子弟,要么是在干着活,要么就是在修行。
他背负着双手,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外行走,终于渐渐深入了山林。
萧问和九万在谷外等了十天了,却还连蒋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此时俩人都觉得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已经决定当天晚上就偷偷潜入谷中试试。
不过,白天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时不时往山谷的方向瞧上一眼。
这时萧问正在山坡上打着坐,九万则在逗芝麻胆玩。
正嬉笑着,九万往山谷那里瞥了一眼,立时便看到了一个蓝衣人影从山谷的方向缓步走出。由于离得太远,她也感觉不到那人的境界,但是直觉上应该是个高手。
九万连忙扔下了芝麻胆,仔细往那边看着。
看了一会,她干脆又往别的地方望去,立刻便看到,和他们相隔并不是太远的地方,也有三个人在观注着下方的蓝衣人。
怪只怪蒋离和谢易长的这场决斗闹的太大了,提前跑来看热闹的人竟有好多……对这些人来说,能亲眼看到圣仙、亚神境界者的决战,对他的修行绝对有很大的帮助,是以,明明离决斗还有二十天呢,附近山林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虽不至于冲上去打扰蒋离,但是离远了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还是难免的。
蒋离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却只当没看见,反而以更加悠闲的姿态在山林间行走。
九万终于忍不住了,转头向萧问那边喊道:“哥,蒋离出来了。”
萧问一下睁开眼来,迅速到了九万身边,顺着九万的目光往下望去。
一身蓝袍,身形健壮,背负双手缓步而行,却给人一种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万钧之感,这就是蒋离?
单论感觉,倒着实要胜于萧问曾见过的旺老三人许多,兴许确实有与初阶亚神一战之力。
不过现在有那么多人看着,萧问也没办法马上飞过去,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蒋离已经跟没了魂了一样,内心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他越走越远,不过,有一部分提前赶来的人竟是大着胆子跟了上来。
微微皱了皱眉,蒋离并没有瞬移,而是使了个小手段,轻轻松松甩下了那些人。
如今,还在跟着蒋离的已经只剩下萧问和九万两个。
由于用上了千幻流光戒,他的隐蔽性更强,一时半会也不怕被蒋离发现。不过,这时候俩人都看出来蒋离这次出来应该是有着某种目的性,依然没有马上冲上去。
他们眼看着蒋离放慢了速度,最后到了一个无人的峡谷中,越走越慢,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他来这里干什么?”九万嘀咕道。
“难道是悟道来了?萧问同样疑惑。
而后,两个人就看到了十分意外,差点让萧问冲过去的一幕。只见那蒋离似乎失去了所有力量,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萧问和九万全都瞪大了眼睛,但是之前明明没看到蒋离受到任何攻击,也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还好,蒋离的胸口还在气伏,没死……
萧问和九万强压住冲过去的冲动,继续在原地等着。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此时的蒋离已经彻底做出决定。
他仰躺于峡谷中,直愣愣地看着那长条形的天空,心知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这里的天空。
而就从刚才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整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也开始崩塌。
他的那些观感其实都是建立在一种东西的基础上的,那就是他的傲气。
那傲气似乎与生俱来,成为了他整个内心世界的基石。
但是现在,他已经怕了,怕了那个一直被他瞧不起的谢易长,那些傲气便再也不存在了。要再说他是一个高傲的人,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基石已毁,世界观什么的便全面垮塌,这一刻,他甚至成了一个没有信念的人。
像死了一般躺在又硬又凉的石地上,他忍不住想,他的人生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是不是他的一生实在太顺了,导致一遇挫折,便毫无抵抗之力?
但是,他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挫折,还不是克服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行?
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个坚强的后盾?
如此想来,那个一直不被他认可的老爹,其实一直在他的人生中发挥着巨大作用?那么,老爹才是他傲气的根源?要真的如此,那他这一生还真是失败,因为那个给他以傲气、人生基石的人竟是个不被他认可的人……
好歹也修行了两千年了,一直以为过的很充实,很潇洒,却没想到不过是空中楼阁。
这两千年,全白过了……
这修到手境界,也不过是虚妄……
只因为,他没有一颗将这两千年,将这境界完全支撑起来的心。
修心修心,他这些年的修心好像还真没讨巧,道力、法则什么的全在感悟,心志上也一直以那傲气为基石不停地加固再加固。不过,现在看来,以傲气为基石却为免有些可笑,因为那基石是如此不堪一击。
就好像是,他修心修歪了路子。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
他已经全无战意,只想留得一命。
胳膊在地上一撑,腰上发力,他便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石地,忽地“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声中有着浓浓的自嘲意味。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他爹为什么与那些如过街老鼠般的人为伍,他一向是很鄙视他们的。
而现在,他就要成为丧家之犬了,从此在元灵仙界四处逃遁,只为活命,声誉、人格、尊严什么的全都没了,比过街老鼠还不如。
他已经没资格再鄙视那帮人,也确实不再鄙视,他现在只鄙视他自己……
他终于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决定离开了。
然而,才刚一举步,他便忽地面色剧变,一时煞白!
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可怕景象,但是事实却比看到了任何可怕景象更可怕,只因他心中忽然涌出的一个念头!
那就是,那些一直被他鄙视的如过街老鼠般的人才是最有勇气的!
谁都可以看到界神盟的强大,但是,那些过街老鼠般的人却一直无所畏惧,以从来不超过十人之数的实力,和那么强大的界神盟战斗着,周旋着!
那本身就是一件无比英勇的事!
那些人,才应该感到自傲!
而他自己,他即将成为过街老鼠,却和人家的那种过街老鼠在不相同,因为他是失去了所有勇气毫无战意的过街老鼠!
人家那帮过街老鼠,至少也是和界神盟、轩辕皇站在同一个高度上的,敢上去咬一口,而他这种,则是躲在地洞里,不敢暴露在天光之下。
咬界神盟和轩辕皇?他连一个刚刚升阶到亚神境界,实力还不稳固的谢易长都不敢咬啊!
差距实在太大了!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蒋离越笑越大声,直笑的咳嗽起来却还是在笑,最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超级大笑话!
这种强烈的刺激让他有种活着也是浪费空气、粮食的烦躁感,这一刻,他倒又觉得死了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便在这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他爹在自知大限将至时给他留下了一封信。
他到现在都去看那封信,因为他觉得完全可以猜到那封信的内容,他不想再听那个老头罗嗦。
储物戒上光华一闪,一个灰色的信封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信封并未粘上,蒋离直接打开,将里面的一张薄薄的信纸取了出来。
双手颤抖着,他打开了那张只是对折了一下的信纸,仅仅是从背面的墨印上也能看出那信纸上好像只有五六句话,和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信纸终于完全打开,上面的字便呈现在他的眼中。
“蒋离,你一直想知道为父为什么要站在界神盟的对立面,与那些见不得光的人为伍。”
“现在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一直坚持自己的是非观。我觉得他们是对的,所以我才和他们在一起。”
“为父一生都在坚持这两个字:是非。”
“当你有一天没了方向的时候,问一下你自己:你能够坚持一生的是什么?”
“如果找到了,那就坚持下去吧。”
信的内容至此结束,总共也没多少字,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直指蒋离今日所面对的状况。
难道,是父亲那时预料到我日后必遇挫折?
不知不觉间,蒋离已是将“老爹”换成了“父亲”……
蒋离不由仔细回想,他父亲的一生还真是如此,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是非观。他父亲不是一个和蔼的人,也不是一个睿智的人,但是,他父亲却一直都受家族中所有人的爱戴,因为他父亲是一个公正的人!
公正,是因为心底那明晰的是非观。
如此看来,他的父亲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纯粹的人。
那么他呢?
他的一生又在坚持什么?
高傲?
那就是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