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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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不出来?”
“你的表情好奇怪喔,牙痛?头痛?还是肚子痛?需要上茅厕么?”
哈哈,我闷笑,抱着笑痛的肚子,去也。
这丫头很快乐,我知道。她先前说过我真正的爱的,是南宫慧,我也记得。究竟我爱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的我,也很快乐。
身后,是属于情人的世界。
番外之云裳
天光未明,一盏油灯下,我已然开始了一日的劳作。
在这样忙碌的时日里,我心底很快活。一双手,早已不复过往的柔嫩白皙,我察觉了,但不以为意。想起隔壁的玛姑整日为了保护自己那一身冰肌玉肤巧动心思,想着她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能进轩辕家的大宅子里享福,我便摇头。我很想对她说,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并不一定是“福”。尽管这是我在“那个地方”时即感认在心的体悟,但我知道,时下的她,听不进耳去。或许,她的运气会好过我呢?
于是,我没有浪费力气。
离开“那个地方”,有多久了?
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多久了呢?我竟然没有很快想出来。
双足在蹬,双手在穿,手底下的北夷锦,北方白山黑水的风景逐渐成了。我笑,我的人生就在这梭的来回中,与过往彻底隔离。
身后,小东西醒来的声响传来,我笑:“乐儿,醒了是不是?”
“娘,乐儿饿。”
我的乐儿,还有两个月,便是三岁了,那么我离开那里,也三载多了?
停了织锦的手,停了蹬机的足,发觉已天光大亮,灭灯,下机,回身,抱起了我最爱的珍宝,自腰间的兜袋里取了一粒糖果给他,“娘织完这匹锦,就给你做吃的,好么?这粒糖,先给你拿来充饥。”
“喔。娘要快快,乐儿饿喔。”
我在这张小嘴上亲了亲,将他安放在软枕搭成的小床上,“娘马上就好。”
“小孩子禁不得饿,你不该总是让他等着。”门被推开了,有个男人的挺拔身影踱了进来。
这个男人,总是不请自来。我心里叹息,又无法正言拒绝。他是我和乐儿的救命恩人,当年,若没有他,我会失了乐儿,那么,我也会随之去了。
“轩辕庄主……”
“不是说过了,你若仍觉得生份,叫我轩辕也可,要是拿我当个朋友,不妨叫我一声‘翰宇’。”他面色不悦,但仍笑着向乐儿伸出了双臂。
“爹爹,嘻……”乐儿前跃,他接住了他。
这个乐儿。我头痛,和他说过几次,这男人不是他的爹爹,可是,每一回他点着小脑袋使我以为他懂得了我所说时,下一次的小嘴总又使我气馁。
“乐儿又重了。”轩辕将乐儿举在半空,如往常一样,赢来他又是害怕又兴奋的尖叫。此下,也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和他玩耍这样的把戏,我肩不够阔,身不够壮,纵然再爱儿子,也给不了他这样的欢乐。
“轩辕……坐罢,有苏丽婆婆一早才送来的奶茶,要喝么?”
“也好。”他抱着乐儿在室内唯一的木椅上坐下。自怀里,取出一个油包,打开两层的包裹,几块雪白软糕招来乐儿更大声的欢笑。该是他府里大厨做的罢,街头没有一家店能制出那样的成色。
乐儿贪餍的吃相使我咽回了涌到嗓口的推却,去到一帘之隔的内室倒茶给他。听得他用极轻闲的口吻开始说话:“你的儿子叫乐儿,忘忘的儿子叫笑儿,该说你们是心有灵犀,还是天下母心皆如是?”
我倒茶的手一抖。忘忘,这样的名字,并不是到处可以,他说的,可是那个忘忘?
“怎不说话?你对你以往的姐妹,不关心么?”
我将茶双手递过,“你说的,可是……”
“对,就是你和我提过的君忘忘。不过,显然你对她不够了解,你嘴里的她,单纯可爱,精灵透澈。那样一个女子,玩不出‘瞒天过海’、顺便‘混水摸鱼’、最好是‘假痴不癫’的连环计罢?”
“……”这人在说什么?看眉间似有几分怨气在,谁又能给得了这样的男人气受?忘忘?
“不说话?被你的姐妹给吓着了?”
“忘忘她……”很好。我离开阎堡时,只有她晓得我怀着身孕,那时的她,正当宠,被“那个人”带去牧场。行前,她偷偷将一瓶补身的药丸和一张安胎的方子拿了给我。我想,在“那个地方”,若说曾经有人给过我暖意的话,也只有她了罢,遗憾的是,别人对她的布局,我曾参与其中……“她好么?”
“好,能将三十六计玩得这样自在,怎会不好?”轩辕音嗓的尾音微微上扬。
和他认识够久,了解他每当如此,便是心情不愉的征兆。“你不高兴么?”
“有哪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会高兴?”他道。
我好奇,冲口问:“你想偷哪只鸡来着?忘忘?你喜欢她?”而后,掩口不及。这人,是我母子的恩人不假,但也只限于此,我,逾距了。
果然,轩辕双目蓦然抬起望我,他的眸心呈着褐色,像是北夷草原上猛雉的瞳仁,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我心头畏缩,嗫嚅道:“……对不起。”
“对不起?”他最后一字上扬,显示他的心情更加不佳。
我叹气,放大了声量,“对不起,云裳不该逾距。”
他忽地失笑,“我说什么来着么?你这副模样,像是我欺负了你。你既然已能从我的语气里察我的心情,就不能再用点心,察出我心情的起因么?你那个姐妹,将几个自诩不凡的人玩了个高兴,偏偏谁也没办法讨回来,因着她的身边有人鼎力护卫,你猜是谁?”
“阎觐。”我说,这两个字,已不再是我午夜心头的梦魇。
“猜对了。”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巡探,“君忘忘的儿子,叫做笑儿,阎觐拿他当宝贝对待。”
“笑儿,是他们的孩子?”
“不然呢?看阎觐那样子,也容不得那小丫头生别人的孩子罢?”
是洞中方一日,世间已千年么?不过三载,恁多人事已经改变?
“我想,阎觐不是不喜欢子嗣,也不是有多喜欢,喜欢与否,取决于为他生子的人是谁,对罢?”他说着,低下眸去,去看乐儿。
我心头一刺,不是为我,而是为他怀中的我的儿子。“……把乐儿给我。”
“生气了?”他含着笑音。
“没有,把乐儿给我。”我恼他的敏锐。
他依然笑着,端起一旁的茶碗,喂了一口给吃完软糕的乐儿。“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小娃娃。每一回,我兄姊那些娃娃的哭叫,都会惹得我恨不能把他们给丢到外原上,喂了野狼了事。”
我不信。他抱乐儿、喂乐儿、哄乐儿时,耐心较我这个母亲有时都要自愧不如,这样的人,怎可能不喜欢娃娃?
“不过,因为乐儿是你生的,所以,他的哭他的闹他的可爱和不可爱,我都会当宝对待。”
“……”这人,在说什么?
“我已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用不着转弯客套。云裳,准备准备,五日后,我会来接你。”
“……”接我,去哪里?
“你这里的东西你喜欢的自管带上,衣物首饰不必你管,我会派人送来。”
“……”他,到底……
“还是不说话么?是傻了,还是恼了?”
“你……为什么?”
“你不知道?”
我摇头,心思仍在震撼的云雾里迷绕。
“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可是……“你不是喜欢忘忘的么?”
“或许,我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喜欢她。或许,我当时想着接她过来,是为着给你找个亲熟的人做伴。不过,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五日后,你会是轩辕庄的夫人。”
轩辕庄的夫人?“会有几个?”
“嗯?”
“轩辕庄,会有几位夫人?”我心仍是乱的,但脑里的清醒犹存。过往所经历过的,我不会重蹈覆辙。我的人生,一次痴傻足矣,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我自己来糟蹋。
“你当我是阎觐么?不过,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的确不是元配。我今年三十岁,十八岁那年,娶了第一任妻子,三年后,她因心疾发作过世。此后两年,我第二位夫人进门,不久,也因病逝了。你是续弦,而且不是第一位续弦,计较么?而且,虽然大夫一再确证我两位夫人都是因为先天的残疾过世,但仍有我命硬克妻的说法在流传,你怕么?”
我闭眸,抑住声音的泣抖:“在遇你之前,我先后爱上过两个男人,你计较么?我曾经做过别人两年的妾室,还有一个孩子做为那段历史的力证,你怕么?”
他大笑,忽上前带着乐儿将我抱住,“如此,我们不是绝配么?”
绝配么?我可以拥有恁般出色的男人么?“隔壁的玛姑,你可曾见过?”
“……和我有关系么?”
“她长得极美,是草原上最美的花朵,她的梦想,就是进到你的庄园里,哪怕是做你的妾室。”
“这个草原上,有这样梦想的姑娘,不会只有她一个。”
我突然气了,推开他,“你很得意么?”
他依然讨厌的笑,将乐儿递到我怀里,又耍赖地拥住了我,“听着,每年各草原上的部落,为了讨好轩辕家,总有数不清的美女送到我兄弟三人的帐里。我的哥哥们,会把她们交给自己的夫人发落,或为婢,或给些银钱放还家去,从不过问。我没有夫人,则是姐姐们给做了安排。以后,这成了你的工作。
“我……”我该说什么?
“但是,我也不是全无条件的。既然做了我的妻子,限你五日里,将这双手给保养回去。我轩辕翰宇被传克妻已经是冤枉了,可不能再因你,再落下虐妻的名声。”
我该哭的,泪也蕴在眶里,但终没有落下,教喜悦的笑意给抹了去。“……我有那么好么?值得你这样的对待?”
“你的好与不好,都值得我更好的对待。”
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绝不会使他跻身情圣之列,但要打动我这个已不敢再爱的人,已然足够。
三年前,走出困囿多年的那方世界时,我便料到,前景必多困扎。而我,也的确差一毫便死在那困扎里。但若没有走出,怕在那困扎来临前,我心较身之前已然死去。所以,纵是在草原上迷失了路径,教饥饿恐惧吞噬了意识的那一刻,我也从未怀疑,自己从“那个地方”踏出的脚步是否迈错。
轩辕翰宇啊,这只草原上的雄雉,自他的脸出现在我清醒后睁开的眼内时,便有梦酝酿在心底。也以为,那梦将永远是梦,会伴我终生到死。可是,梦也有成真的一日,梦里的他,走出来,带我和我的乐儿,以婚姻为名,以幸福为实,搭建了属于我们的堡邸。
不管等在前面的人生最终会是如何,我必将让自己幸福。
我这双手,织得了北夷的白山黑水,也必能织得出我人生的风景,是么?
番外之阎如笑
怎么会这样?
明明当初,看见她把人一路滚着踢出来时,他同情的是他老爹没有错啊,同情他那把老骨头是否还禁得得折腾,同情他那颗老心灵是还受得住惊吓……可是,事到到如今,老爹过得珠圆玉润春风八面,他同情的对象已然换了旁人——“笑儿——”
崩、崩、崩,那是他同情对象牙齿的撞击声。阎如笑很认命的感觉到。
“儿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