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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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没有说话,只是微侧了头,让我替他上药。我将药轻轻抹上伤口,在指尖触及肌肤的时候,却不禁震了下,我眼角瞄了瞄六爷,不料却正被他逮着。他微勾着唇轻笑,眼神透着得意与有趣,看得我脸上一热,直想挖个地洞遁地而逃。身上不断地冒出汗来,六爷的眼光竟似如影随形,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那种带着得意与有趣的眼神呀……我直觉地想找个话题把这种让人紧张又让人心颤的气氛给消去。
转了转,不禁想起我刚才便想问,却一直未问出口的话,“六爷,为什么要兵分两路走?邱御幸的八元撒星阵变幻莫测,虞靖怎么会……”
话至此处,六爷凝了眉,脸色也为之一正,看看已抹好药的伤口,将衣襟拉好。“……轻敌!虞靖提议,本想借此会师之名,丰得化不会提防就乘机攻下来,于是我率三万兵马取道桓河。她率十三万兵马直攻丰得化,准备一举灭敌。”
“六爷只率了三万兵马?”这也行得太险了,碰上邱御幸会全军覆没的。到时六爷如何自处?虞靖不可能会这么做。
六爷看我一眼,叹了声,“本以为邱御幸不会出兵,因为前日得到密报,邱御幸手下有一元大将忽然遇刺身亡,军中人心惶惶,又因为我军旨在会师,暂时不会动他,所以本以为他是不会出兵的。万一有个什么,虞靖的十三万大军一攻下丰得化便会来救,虽说不上万无一失,但也不会有险。只是不料……想来,丰得化与邱御幸都是早有安排了。还真是算在眼子上了!”六爷说到这里,不知为何眼一眯,脸上闪过一道杀意。
是呀,谋者反被所谋。“与六爷一同前来的有谁?”
六爷一怔,随即脸色一变,“宣霁!定叫邱御幸给捉了去了……”
我也是一惊,宣霁,他看去文文弱弱的,是一名文士,一旦被俘,恐怕要吃苦。
“邱御幸应该还不敢动他的……”六爷抬起头,整个人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他站起身,“上马,回营吧。”
我看了看天色,已过申时,邱御幸应该已收兵了。上马后,我又想起一人,“鲜于将军呢?”
“他与虞靖同道。”
我轻吁一口气,有鲜于将军在虞靖应该不致于太险,那丰得化所在的丰岗可是地接虎州,有豫王的势力在里面。虞靖怎么会这般行险呢?过急了。
六爷微哼一声,淡淡一句,“你现在可是成名了。丰化双杰都败在你和儒辉的手里。”
我一皱眉,心中忽然有一股说不出的黯然,是一种说不出的疲倦与气闷。闭上眼,觉得自己是到哪里都不被谅解,环在腰间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他许多事都看得清透,但是不是,他就一定会谅解我?
……虞靖,她担心的是这个么?那我这般辛苦为难到底是为了谁!
第 41 章
黑魁驼着我们,绕开了桓河,直往焦连塘不紧不慢地跑着。风徐徐吹来,送来荷香阵阵,本是惬意的景致,但因刚才那番话却让我难以提得起兴致来。
虞靖在想什么我清楚,可我在想什么她清楚吗?是,我是不求她能了解我的用心,但至少她应该做到相信我吧?为什么她,为什么她还要如此冒险呢?难道她真的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大家平安吗?
还有六爷,为什么他也同意要如此冒险?还有鲜于醇、宣霁,还有军中的一些大将,他们怎么都会如此深信邱御幸不会插手?
六爷,六爷……我低头看看环在腰间的手,这是一双惯于掌握他人命运的手,虞靖在他掌握中,我也在他掌握中,那么我又要如何自处呢?虞靖会这样想我,不奇怪,情之所钟处那自是眼上心上都只有那人了。
冷静下来想想,我知道六爷对于我是有着一份打算的,但我不知道六爷对于我到底是出于哪一方的考量,是有情?还是出于某种算计?我不得不好好想想,因为两者都是我极不愿见到的。前者,那是将我逼往绝处,虞靖会怎么看我?燕巧会怎么看我?而就算如此,六爷的情又有几分呢?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婢,七星之说本就是一句欺骗世人谎言,他是一座高峰,我能攀吗?若说是后者……那又叫我情何以堪?用了我的所有才智,难道我的心意也要利用么?
六爷,他只要把我当作是他的谋士就好,只要这样就好……我什么都不求,只要这样就好。可以让我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维护我想维护的情义,完成我想完成的誓言……只这样就好。
或许有那么一天,六爷霸业完成,他会想到要放了我,放了燕巧,如果虞靖想得开,也放了虞靖。
我神伤地想着,前方已有军旗在望。是‘平’字旗,只有‘平’字旗!我忽然感觉心神有些不定起来。那么久了,儒辉和虞靖还没入营么?“六,六爷……你说,虞靖领了十三万兵马?”
六爷沉默了下,“是。的确引了十三万,同行的还有鲜于醇。”
那现在怎么还未到?我不自觉整个人都绷紧起来,六爷一抖马绳,黑魁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凝重心情,也快跑起来。
到营前,六爷翻身下马,我借着力也一下跳到地上。左梧与鲍协让已然回营,此刻见到我和六爷都松了口气。
“王爷。”
“嗯。前方军情怎么样?”六爷将马绳扔给身旁一个小兵,边入营边问话。
“李将军刚刚又去探了。据刚才的消息是,虞将军所率的兵马被丰得化的部队截成两段,鲜于将军的十二万兵马被阻在粽子谷外……”
“你是说虞靖只有一万兵马傍身却入了那个谷!”我不禁心中一沉,万一,万一,只有一万兵马傍身……心不听使唤地打着颤,虞靖若是有个意外……
“先别瞎想!”六爷将我扯到一边,“现在鲜于将军已攻进去了么?”
“刚刚的消息是刑先生的队伍刚到,与鲜于将军一同攻进了谷,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一个时辰前。”
不可能!“儒辉的队伍该是早就到那里的!”从鉴风道来,离前平极近,不用两个时辰,怎么可能一个时辰前见到?
六爷猛地回头朝我一看,薄唇抿起,“还有没有其他情况?”
“呃……”左梧朝鲍协让看了看,“李将军说在焦连塘去前平的路上有一路伏兵,约莫有三千兵马。末将不知此举是何用意。”
“去前平的路上有一路伏兵?”六爷敛眉深思起来。
但我已顾不了那么多,“有没有伏兵现在还管得了吗?六爷,出兵去救吧!虞靖有险,她会出事的……”
“军师,那伏兵……”
“引一路兵绕到后面解决就是。”现在最关键的是虞靖,她只有一万兵马就深入险地……不行!一定要保住她的!
“我们的救兵还快得过儒辉和鲜于醇?”六爷对我厉声道,“你冷静点!别碰上虞靖的事就这么急得魂都没了!儒辉手上有兵,鲜于醇也有十二万兵马,一定会救下虞靖的。”
我咬住唇,忍下心中的着急。六爷说的是没错。我们从此处赶过去,少说也要近两个时辰,那边有着儒辉和鲜于醇,的确不用我赶过去。可是虞靖……她一定要没事才好!一定要没事……
我绞着手望着残阳如血的天色,我在,虞靖在……我好好地在,虞靖,你也一定要没事才行……一定要没事才行!
酉半,远处终于扬起一阵沙尘,也隐隐地传来一阵马蹄声。我细细辩听,还算井然有序,应该没发生大事吧?应该没有吧……
我紧张地等着,从来没觉得时间是过得那般缓慢过,那声音明明已经近了,却只是隐约得看不清人影。十丈处,我看见了儒辉,看见了鲜于醇,看见了李延亭……却是独独没有看见虞靖!
是不是虞靖在后面?或者被前头的人挡住了,所以我看不见呢?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我咬着唇,侥幸地想着。直到我看见儒辉下马,看到鲜于醇下马,看到李延亭下马……我还是没有看见虞靖。
虞靖呢?我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儒辉的脸色一片惨白,与鲜于醇的一样,与李延亭的一样,我盯着他,既想让他开口解释,却又怕他开口说出我已然料到却不想听的消息。
儒辉深吸了口气,“……对不起……”
“什么意思……”我说着我自己也听不清的话,喉间只似吞了烙铁一般又灼又烫。
儒辉、鲜于醇、李延亭,以及身后的大将,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都有着深刻的欠疚与不忍,不用他们说,我其实也知道了,但我仍希望不是。儒辉侧身一让,几名小兵抬出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浑身沾满了血,一动不动的虞靖!
“军师,虞将军受了重伤……”
“重伤?”那是说还有活下来的希望?我心中一喜,“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抬进营里请军医医治!”
“平澜……虞姑娘的伤……”
“先医了再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手!”我冲到担架旁边,看着虞靖苍白得吓人的脸,觉得竟也不是那般可怕。只要有一线生机!虞靖,你一定要把这份生机把握住!' 。。'
“怎么样?”
军医诊了半天,叹了口气走到一边。虞靖仍旧昏迷着。
“到底怎么样?你总得发个话吧!”
军医吞了口口水,“呃,军师,虞将军的伤……背心中了一箭,左胸也中了一箭……背心那一箭虽然伤势重,但却不及左胸的……箭上有……有剧毒……”
“剧毒?”丰得化!“那就找解药啊!”
“小的,小的无能……此种剧毒,小的实在无能为力。”
我一僵,“无能为力?你什么意思?你不行去找人帮忙啊!军中,此地附近的,会医的通通找来帮忙!”
“小的,小的……”那军医“扑”地跪下,“军师恕罪!此毒名叫‘冰壶’,中者浑身发冷,七日必亡,无药可解……小的恐怕就算将当世的名医都请来,也来不及。此毒是连‘菅命医馆’的馆主相脉都未能破解的呀……”
“先找来试试再说。”六爷在旁冷冷地下令,看了我一眼,走出帐外。
真的没有希望吗?虞靖……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小心呢?你不是喜欢六爷吗?你的心不是一直都悬在他的身上吗?那你怎么舍得下他?他的天下霸业还未完成,怎么可以少得了你?
五天了,七八十个人进进出出,开了许多药,也试了许多药,却是毫无起色,虞靖依旧昏迷着,直发着冷,没有醒转的意思。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我守在床边,想象我当初挨了一剑的情形,那时,你和燕巧也是这般守护着我吧。我也是个神医都要放弃的人呢!所以,虞靖,只要坚持,你也可以的。我相信,也请你一定要相信。
第六天的晚上,来了一名老者,自称可以看看。我本已有些绝望的心中再次升起些希望。那老者微皱着眉诊着脉,三指诊完了虞靖的右手再诊左手,又对人迎、神门、气口三处做了细查。最后想了想,叹道:“这位姑娘,脉伏绝,或三四动一止,或五动一止。而来时一丝,坚劲如循,锋刃之芒、此五脏蕴郁寒热独并于肾之相,显是中毒至深……”
这老者很有一套!我心中大喜,连忙问,“那老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唉……左手寸部脉主心与小肠、关部脉主肝与胆、右手寸部脉主肺与大肠、关部脉主脾与胃、两手尺部主肾与膀胱。今查这位姑娘五脏六腑都已疲弱,毒已入于骨髓,难救!无救!”
“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