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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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宜贵人不过坐坐就要走,谁晓得她一留就是大半天,眼瞧着外头暮色昏黄,布常在客气地问要不要留下用晚膳,桃红不等主子回答便先说“可该回去了,怕昭妃娘娘那儿问呢。”
谁知却把这小主子的脾气勾出来,毫无顾忌地抱怨“昭妃娘娘每次见到我,都要絮絮叨叨半天宫里规矩。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怎么她就那么瞧不顺眼我,她自己不招皇上喜欢,也不能怨我啊,皇上指不定明天又喜欢谁了,她改日又去怨了别人,那我受的委屈谁来跟我算算?”
布常在和岚琪都听得目瞪口呆,她们俩虽不至于到外头去搬弄是非,可这宜贵人能在这里说,必然也能在别处说,将来这些话若传到宫里去,她就不怕得罪了昭妃么?
好说歹说的,宜贵人还是被桃红劝回去了,岚琪和布常在都舒一口气,布常在羸弱,陪了大半天说晚饭也不想吃,只想去歇歇,岚琪跟着过来照顾了一会儿,才自己回寝殿去。
环春不问也知道主子必然也不想吃晚饭,便捧了一碗绿豆汤来哄她吃几口,自己则把铺开的笔墨纸砚收起来,笑着问“今天可一个字都没写呢,主子近来可懒怠些了,书也懒懒地不翻了,可是天热的关系?”
岚琪放下碗不爱再吃,过来看她收拾东西,一边呆呆地说“不看书是这几天觉得越看越糊涂,我近来好些想法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晓得是不是读书的关系,心里有些毛躁,索性想撂一阵子,明日你也不必替我铺开了,我清清静静玩几天再说。”
环春听她这样讲,也不知该安心还是该心疼,想起今天宜贵人那些话,忍不住说“宜贵人那样子,说好听了叫大大咧咧性子爽朗,要说不好听的,可不是缺心眼么?那些子话多伤人,她可曾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
岚琪回想起那些话,原来皇上也想教宜贵人写字,可他是想自己了才教的,还是遇见喜欢的人都会教?她脸上还笑着说“没什么,听过便罢了。”可禁不住眼泪就滚下来,赶紧抬手抹了自嘲,“傻乎乎的,掉什么眼泪。”
环春心疼坏了,屈身扶着岚琪的膝头安抚她“皇上必然还是想着您呢?”
岚琪摇摇头“抱着这样的念头,这日子就熬不下去了。你说,是过日子好,还是熬日子好呢?”
054 还有没有指望
“是,奴婢好好陪着您过日子,咱们不熬。”环春眼中含泪,也努力笑着,“宜贵人有些话也不错,宫里养尊处优的,主子只管好好享受,管那么些做什么。”
岚琪也笑了,“以前布常在说我好,我自己也不觉得什么,如今能体会她的心情,知道什么是依靠。我一定好好的,不论如何,也不能叫你们跟着我吃苦受委屈。”
才说罢,玉葵笑着进来,手里捧了一个包袱,在岚琪面前打开,见又是几本新书,说是乾清宫的小太监悄悄送来,塞给她说李公公嘱咐让给的,转身就跑了。
“瞧清楚是乾清宫的人?”环春很谨慎,拿过书一本本翻过,她虽不识字,但也知道有什么书是万万不能出现,还递给岚琪问,“主子瞧瞧,是正经的书吗?”
岚琪拿来翻过,叹气说“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皇上太瞧得起我,我怎么看得懂这些。”
环春才笑“那您可要好好学着。”又解释,“奴婢就怕皇上让您念书的事传出去了,有人见不得您还在皇上心里待着,又要背后使绊子,假借皇上的名义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之后拿您一个**宫闱的罪过。”
玉葵哎呀了一声,拉了环春说“别吓着主子,我真真儿瞧见是李公公的徒弟,错不了。”
岚琪虽不至于被吓着,倒也惊讶环春这些话,细想想不免心凉,这深宫大院哪一个是容易的,何苦还要自相伤害。
起身亲自把书册收好了,看着架子上越来越多的书不免又叹气,这么深奥的书她如何看得懂,若真要等自己读通透这些书才能再见皇帝,她怕是要把头发都熬白了。就是皇上也每日与大臣经筵进讲,集思广益,她这样子闷头苦读,早晚成个呆子。
委屈消极时,便觉得皇帝不过是现在还想得到她,才随便拿几本书来打发,再过些日子想都想不到了,书也不会再拿来,那也不必等她把书都看通透,又或是笃定她真要一辈子才读得完。
岚琪也是有脾气的,每每如是,便恨不得把书一把火烧了,这会子怨怨地拿起一本胡乱翻,封底上不经意闪过一点墨迹,她好奇地再翻回去瞧,封底下竟是蝇头小楷一个“岚”字。
心头一惊,匆匆又去翻别的书,竟是每一本底下都有这一个字,她这些日子总不过拿起这本又放下那本,还未真正读完过一本书,才会不见这每本书底下,皇帝用御笔写了她的名字。
“可有那一天,你握着我的手一起再把名字写全?”
心里起了这个念头,什么委屈都压不住了,捧着书哭得蹲下了身子,吓得环春、玉葵不知所措,怎么哄都不见好,最后竟是抱着书哭着累得睡过去了。
看着蜷缩在床上,梦里都似在哭泣的主子,玉葵心疼不过,拉了环春说,“姐姐去一趟慈宁宫吧,问问嬷嬷,咱们主子还有没有指望了?”
055 心胸
“去问容易,可嬷嬷该怎么看待主子?”环春叹道,“她忍得这样辛苦,我们再给帮倒忙吗?宫里头如今新人辈出,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先安安生生陪着主子吧。”
而正如环春所说,如今宫内新人辈出,除佟妃、宜贵人外,其他几位常在答应都不时伴驾,连久病不出的董常在近日身体渐安后,也有两日侍奉在乾清宫,不似年头乌雅氏一人独宠风光无限,而今宫内并看不出是哪一个独占鳌头。
原以为皇帝这样雨露均沾,后宫便能祥和安宁,实则却是人心不足,谁都想比别人得到的多些,新人旧人明争暗斗,很不消停。
闰五月时皇帝独自前往玉泉山游幸,算着日子要在六月初才回宫。
天气越来越热,钟粹宫里再冷清也掌不住太阳毒辣辣地晒。这日玉葵和布常在的宫女锦禾从内务府领了分例回来,因布常在在岚琪这边坐着,两人一起过来复命,锦禾感慨着“打从前头过去时,瞧见佟妃娘娘宫里已经开始用冰,咱们这儿我随口问一句,说是要等六月才行呢。”
岚琪只笑“我也不怕热,你家主子更不能用冰了,夏天贪了凉,冬天又要咳嗽了。”
锦禾却叹“您是这心思,可内务府那儿,却是故意短了咱们的,各宫时辰都是一样的,只是多一点少一点罢了。”
布常在那儿幽幽一叹“还以为他们不曾轻贱我们,到底还是开始看人下菜了。”
岚琪不以为意,如今她所能得到的用度,在她看来很满足且有余裕,内务府照规矩办事,本来也不该轻易亏待了那一处,这样做多半是上头有人往下压,那么去闹一场,最终只落得撕破脸皮的难看。
布常在叹她从前就佛爷脾性,能忍人所不能忍,如今书越发读得多,那心胸宽阔得,就快看透红尘了。
岚琪每每只是浅笑“好些字都还不认识,还是安安分分在红尘里待着好。”
而这天晚上,内务府急急忙忙把钟粹宫要有的用冰送来了,还有小太监磕头请罪,说尽着荣贵人那里待产用,一时白天忙不过来,疏忽了两位常在。
岚琪和布常在都觉得新奇,让环春赏了几个小公公,她们俩都还不怕热,把冰赏给玉葵锦禾她们用了。
睡前,环春来给主子熏蚊帐,岚琪那儿轻轻摇着团扇坐在灯前看书,环春熏好了放下帐子来,笑着把书拿下来“您又来了,夜里看书眼睛坏了。”
岚琪也不和她争辩,被赶着往帐子里去,又要了半碗茶喝,喝茶时听环春讲“若真是尽着荣贵人那里,也是有道理的,但若是有人故意亏待咱们,又叫谁发现了压过去来给咱们补缺,那就是上头的心思了。”
“上头的心思?”岚琪把茶碗送出来,自己又拿扇子摇了一会儿,待浑身凉快下来才躺下,“乾清宫里的人几乎都走了,李公公就是素昔照拂着我们,眼下也未必顾得上,兴许是太皇太后那里。”
说话功夫,外头隐隐有琴声传来,岚琪静心听了一会儿,但听环春说“佟妃娘娘喜欢弹古琴,这曲子夏日里听着倒是很凉快。”
岚琪微微有些憧憬,轻声道“皇上喜欢有才的人。”
此刻承乾宫内,佟妃弹罢了古琴,唤宫女上茶,她并不喜欢弹古琴,可阿玛说皇帝喜欢闲情逸致,她总要会一些什么才好,便想着这些日子好好练练,等皇帝从玉泉山归来,能听见她更有长进。
宫女静珠奉茶来,顺便说“钟粹宫用的冰,内务府已经送过去了。”
佟妃懒洋洋地喝茶,嗯了一声,“内务府的人瞎巴结,我还把她们放在眼里不成?就在前后头住着,万一有人计较起来,还当是我的主意,反给我泼脏水。”
056 两宫之争
“奴婢会留心些。”静珠称是,服侍主子歇下,佟妃又想起一事来,问道“今日宜贵人被昭妃罚跪在翊坤宫门外,为了什么事?”
静珠道“听说是昭妃娘娘指责宜贵人奢侈浪费,宜贵人顶嘴犯上,才叫给罚跪在门外头,不过跪不到半个时辰就中暑晕厥了。”
“钮祜禄家的姐姐还真厉害,和一个小贵人较劲做什么。”佟妃傲然一笑,指了静珠说,“皇上去玉泉山了,宫里头闷得慌,明日让内务府安排,后日传戏班子来,把各宫都请来承乾宫坐坐,太皇太后那儿我去请,顶好她们不来,不然都不能好好玩一玩。”
静珠慎重,提醒说“今日昭妃才为了宜贵人用度不节俭动怒,您明日让传戏,一应的花销可不小,只怕昭妃娘娘那儿”
“怕什么,不过是孝诚皇后忌辰花了不少银子,她巴结着万岁爷说要节省后宫开销,那我后天看戏就不花宫里的钱,你去跟内务府说,一应花销用多少银子,只管派人来领。”佟妃愤愤,不屑地嘀咕着,“我不过年纪小些,在这宫里从不比她矮一截,还真以为我怕了她?”
静珠不敢再多言语,翌日便亲自往内务府去安排,那边因听说佟妃自己花钱,也不顾忌昭妃势威,殷勤就给安排下,静珠便又遣众宫女太监去宫里各处邀请。
佟妃一大早就去慈宁宫请安,太皇太后和太后虽不反对,但都推说天热懒得动,如此倒中了她的心怀,可以自由自在玩上半天。
承乾宫广发请帖,钟粹宫两位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她们没多想外头的事,也不敢拂逆佟妃的好意,岚琪和布常在把春上省下来的好茶拿精致的罐子装好,又拿锦缎裹了,准备明日随礼带去承乾宫。
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隔天去承乾宫,这里戏台也搭,戏子优伶也齐全了,可桌椅竟是空空落落,她们俩坐了好久,不见佟妃出来,也不见旁的人来,终于环春打听来消息,急急告诉二人说“奴婢竟没听见风声,说是昭妃娘娘重饬了内务府做这件事,眼下各宫碍着娘娘的威严,都不敢来了,可咱们却来了。”
话音才落,承乾宫正殿的门突然开了,衣衫华丽、面容娇俏的佟妃从里头出来,冷冷看着院子里的光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