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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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祜禄一族蒙皇恩几代传承,时至当下,权倾朝野藐视皇权。臣妾身在君侧然心系家族,是为不忠,既知族人野心世间难容然不予阻止,是为不孝。不忠不孝,仍得万岁以诚相待细致呵护,臣妾惶恐之至昼夜难安,今日顿悟侍君之道,悔不当初。”
“从今往后,必以君为重,夫为先,钮祜禄氏已成往昔,臣妾仅翊坤宫昭妃矣。贸然呈函,粗言鄙语恐污圣听,然臣妾忠君之心天地可鉴,慕君之意日月可表,字辞有限,臣妾愿以身侍君,望万岁驾临翊坤宫,垂听妾心。”
落款处,岚琪不自禁地念出声“臣妾翊坤宫昭妃,再顿首。”话音落,不知为何心痛难当,竟在眼角滑下泪滴,玄烨立在一旁含笑问,“你哭什么?”
她抬起泪眼望着玄烨,手中微微颤,哽咽道“这是孝昭皇后的信,皇上,娘娘她”
玄烨淡然一笑,放下蜡烛,拉着岚琪到榻上坐下,万般心疼地抹去她的眼泪,颔首道“是她的信,这也是她的字迹,朕认得。可是这封信朕没瞧见过,你看信封上一片空白,可见当初她写完这封信后,迟迟没有送来给朕。”
“是皇上赏赐孝昭皇后西洋座钟的时候写的?”
“那年中秋,朕赏了她一口西洋钟,她欢喜极了。”玄烨平静地诉说着,“但那年惠贵人有孕,彼时的惠贵人与如今不同,年轻时体贴温柔善解人意,侍奉在朕身边很随朕的心意,而朕向来忌惮钮祜禄一族,皇后之余,彼时的惠贵人荣贵人甚至几位答应和官女子,都比她吃得开。信中未免夸大其词,朕待她并没有那么好,那日赏她西洋钟,也是皇祖母要朕别太冷淡翊坤宫,可她欢喜极了,她大概以为朕回心转意,可是”
岚琪捏着信,没言语,可眼泪却止不住,玄烨反而慌了,将信从她手里拿过来搁在一旁,严肃地说“你伤心什么,难道觉得朕是负心之人?”
她摇头“凭什么叫皇上喜欢不喜欢的人。”
“那不就得了?不许哭。”
“臣妾没有哭,眼泪自个儿掉的。”岚琪眼中含悲,与他道,“娘娘当初若将这封信递给您,您和娘娘冰释前嫌解了彼此的芥蒂,也许她少了早年的抑郁,也不至于伤了身子英年早逝,娘娘侍驾宫闱的那些年里,即便与您无甚感情,她也无愧身为后宫的尊贵和辛劳,臣妾协理六宫这几年,更加明白娘娘耗费了多少心血,可为什么她不把信给您,难道是冬云截下的?”
玄烨摇头道“你说信是藏在首饰盒的暗格里,兴许那首饰盒是皇后遗物,冬云无意间收在了身边,她未必知道有这封信,若是她截下的,应该是毁了,留着做什么?或许当晚她写信后,发现朕招幸了别的什么人,或是去探望了怀孕的惠贵人,又或是家中突然给了她什么压力,才让她把信收了起来,终究没有给朕看。”
岚琪神情定定,竟将藏了十几年的话说出口“若是一早将信给了皇上,何至于留下那一句话,何至于下辈子,不要再见到您?”
578 她输给了自己(二更到
“下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朕。她曾这样对你说?”玄烨淡然问,岚琪恍惚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终于还是说了。
好像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十几年来这句话压在心里,这是孝昭皇后的遗愿,皇后曾让她转达给皇帝,只因说了不强求,她担心玄烨会为此受到伤害,又有太皇太后的阻止,十几年了,一直没说出口。
今晚看到皇后的信,想到他们曾可能缓和的关系,若是皇后当年就放下包袱,像赫舍里皇后那样陪伴在皇帝身边,又怎么会有后来种种,也许赫舍里皇后仙逝后,她自然而然会成为新的皇后,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可能仅仅就因为昔日的昭妃,没有送出这封信。
她不能强求玄烨去爱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当年的皇帝又年少气盛,若说玄烨对温贵妃狠,那么他对皇后,唯一的错大概就是不爱她,可皇后又有什么错?
错在出身高贵?错在性格强硬?还是错在她爱上了皇帝?这一封信,字字句句都是她对帝王的衷肠肺腑,可是细细看,过于谨慎庄重的言辞,就连请皇帝来一趟翊坤宫,有几分邀宠的意味,都显得那么刻板无趣。或许当初,玄烨真收到这封信,会和昭妃恳谈化解彼此的误会,但结果可能仅此而已。
昭妃她,终究是输给了自己。
“你看,她这封信字里行间,还是端着自身的尊贵,朕不怪她自重,可是男女之间的柔情蜜意,即便朕是帝王,朕在你面前也并不曾时刻高高在上。若不然,怎容得你耍性子发脾气,甚至出言不逊顶嘴冲撞?当年的朕有帝师教导,有谋臣辅佐,有皇祖母依靠,朕并不需要一个好似老师、大臣甚至长辈的女人陪在身边,不仅仅是朕,大抵天下的男人都不会有这样的需求。她的付出朕都看在眼里,朕也予以她一切褒奖,可是每当朕想亲近她,想和她拉拢关系,她却布下层层结界,不知端着哪门子的自尊自傲,将朕拒之千里。”
玄烨说着这些话,将岚琪搂在怀中,继续道“当年她散布谣言,害你成为众矢之的,朕恨得咬牙切齿,可冷静下来想要理智地与她化解误会时,好好下着一盘棋,她却突然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言辞之间几番挑唆,惹得朕大怒,她竟一头撞柱寻死。到后来害得你被皇祖母毒打一顿平息众怒,你可知道朕到如今还会想起你挨打的模样,每每想起来,都心疼懊恼。”
岚琪心底一片柔软,抵在他胸前说“臣妾早就不记得了,皇上何须记得,您这样子,好像在责怪太皇太后的不是。您知道的,那顿打是臣妾自己去讨来的,也因此,得了太皇太后的信任,被她老人家呵护了十几年呀。”
玄烨摇头“不是这样想,罢了”他沉沉一叹,又说道,“今晚儿子们都聚在眼前,看着他们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朕早年对年华逝去的不安是没有了,可是越满足竟越显出心中缺失的那一块,朕想念胤祚。”
岚琪抬起头,看到皇帝眼中含泪,她自己立时就绷不住了,胤祚是她心中最深的痛,任何时候触碰都会让她痛不欲生,此刻见玄烨悲伤,更是把持不住,哽咽道“好好的,何苦招惹我。”
玄烨搂紧她,慵懒地说着“不许哭啊,朕可没让你哭,你好歹怕一怕朕呢,皇帝不许你哭,你还敢哭?”
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一封泛黄的信,却带来这样一场温柔的话语,岚琪以为玄烨会为皇后的“绝情”恼怒,可现在才明白,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既然无情,又何来绝情。也许皇后下辈子不想遇见皇帝,玄烨他自己下辈子也不想再遇见她。
“她们姐妹其实很像,只是皇后内敛,什么都藏在心里,而温贵妃则宁愿飞蛾扑火,也要不惜手段争取一切,而她又没有那样的智慧,她的‘聪明’甚至连宜妃都不如。”玄烨苦涩地一笑,“十几二十年的,就这么过去了,朕这皇帝当了三十多年了,明世宗在位四十三年,神宗在位四十八年,咱们爱新觉罗家既是夺了他们的江山,总该有一个长命百岁的皇帝在位年数上要胜过他们,四十八年不算长,朕不想输给他们。”
岚琪笑道“到康熙四十九年,臣妾就半百,是个老婆婆了,好在皇上总要再老些,在您面前装年轻,绰绰有余了。”
玄烨心中欢喜,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四十九年,五十九年,甚至更久远,咱们都这样搂着可好?”
岚琪悄然一笑,扭身从他怀里躲开,将那封信收好,想了想转身就扔进了窗下炭盆里,眼看着黄纸燃成灰烬,再扭头看皇帝,只见他静静地笑着毫无异议。
岚琪摇摇摆摆走回来,柳条儿似的身子柔软得叫人挪不开眼睛,她立在妆台前稍稍解开领口的扣子,回眸看着玄烨,含酸道“莫说十几二十年后,您还惦记着和臣妾老不正地互相搂着,就现下臣妾还年轻,已比不过那些十几岁的花骨朵,早被人嫌弃了。”说话间颈间露出一抹雪白,她却不继续脱了,转而坐下对着镜台,深深呼吸将方才的难过悲伤一扫而空,心里热乎乎地扑扑直跳,今晚,她就想把自己融化在玄烨的身体。
散下乌黑的长发,发髻上珠翠钗环退尽,原本歇在屋子里就没怎么做妆容,清清爽爽一张脸,更还原本来的柔美,玄烨一步步挪到她身后,岚琪的青丝柔软顺滑,绕在指间如丝如缎,掬起长发,露出雪白粉颈,他俯身轻轻留下香吻,在她耳边轻吐气息“叫朕摸一摸当年挨打的地方,瞧瞧还疼不疼可好?”
镜中人眼含秋波、双颊如霞,身子往后轻轻一靠,跌入他怀里,娇然笑着“那可要轻一点。”
永和宫新修缮的地龙,比往年更加温暖,德妃娘娘请皇帝来暖一暖身子,却把自己融化了。她和这宫里每个女人都一样,有**有贪念,争取着自己想要的一切,可她不会做飞蛾扑火的事,不会做不择手段的事。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耗尽生命去追求,得到了又如何?
十一月的风雪萧萧要得禁城银装素裹,终于在进入腊月时连着数日放晴,宫内也一扫温僖贵妃逝世的阴霾,腊八是好日子,皇帝就选在那天为佟妃行册封之礼,宫里重新又有了一位佟妃。
而温僖贵妃逝世才一月有余,皇帝就晋封佟妃,宫内将来谁坐最高之位,显而易见。但即便都知道佟妃的前程因为她的出身注定了尊贵,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永和宫德妃会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四妃之位多出一位来,也许不久的将来,会变成空缺一位。
那日妃嫔们聚在景阳宫说闲话,不知哪个挑起来,说四阿哥府里那位宋格格早产女儿夭折的事,是人为造成的,如今那位李侧福晋也怀了身孕,四阿哥府里防人跟防贼似的,把李侧福晋的西苑保护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女眷们叽叽喳喳当笑话讲,端嫔道“都亲眼瞧见吗?说得跟真的似的,也不怕西北风吹着,歪了你们的嘴。”
宜妃在旁哼声“姐妹们不过说笑几句,端嫔你也太当一回事。”
端嫔自然不能对宜妃不敬,倒是惠妃坐在一旁,对宜妃道“你仔细着五阿哥的福晋吧,将来有你操不完的心。”
宜妃睨她一眼“五阿哥还真不用我操心,哪儿像姐姐您,就差搬进大阿哥府里住了,这侧福晋们进门快一年了,四阿哥府里倒是开花结果,大阿哥那儿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可没动静的何止大哥府里,三阿哥府里那几位没被三福晋虐死就算太平了,这是荣妃一大痛处,现下宜妃戳着惠妃去,她心里也不好受,一时板下脸,冷冷道“我背上酸痛,不陪你们坐了。”
正巧乾清宫来了人,本是禀告荣妃,这下正好对所有人说“万岁爷赏各位主子珍珠,已分送到各宫,请各位娘娘回宫领赏去。”
这下女人们都散了,还听得宜妃一面走一面嘀咕“急什么,好的也轮不到你们,早就挑出来送去永和宫了吧。”
但此刻永和宫里,内务府送来两盒珍珠,却不见德妃娘娘亲自领赏,环春接下后说娘娘在和四福晋说话,内务府的人殷勤道“万岁爷赏赐娘娘,向来不要谢恩,奴才不过传道手,怎敢劳动娘娘大驾。”
环春笑着塞了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