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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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心头一紧,她能体会丈夫的无奈,可小时候依赖父亲也罢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可她不敢细究,太子说这些话时眼底的恨意和冷意,即便从前和自己发生争吵也从没出现过,可见她对德妃的恨意有多深。
“他又生了老四这么好的儿子,十三十四还没成气候,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太子松了手,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毓庆宫四四方方的天空,这就是他所看到世界的全部,父亲为他建造了宫殿给予他仅次于帝王的尊荣,可对他而言,这只是金铸的鸟笼,他的一生都被束缚了。
“当年六阿哥没了后不久,京城发生瘟疫,四阿哥染了疫病,彼时皇阿玛正好去盛京,他立刻调转方向要回去看四阿哥。”胤礽着,“当时若非太祖母阻拦,不知道他是不是会不顾瘟疫就闯入京城,可如今太祖母早就不在,没有人再能阻拦他做什么,竟然一面跟噶尔丹打仗,一面偷偷千里迢迢跑回京城来看出痘的女儿。”
太子妃静静地听着,还是头一回听丈夫发牢骚,虽然这些话她或多或少有自己的见解,但额娘对她说,安静地倾听也能拉拢守住丈夫的心,此刻胤礽突然问她“你说若是我得了什么病,他会不会立马回来看我?”
太子妃摇了摇头,但又低下头说“额娘告诉我,您小时候出痘时,皇上停了朝政守在乾清宫日日夜夜照顾您。”
胤礽神情一恍惚,呆呆地看着妻子,太子妃忙道“臣妾不是说您的话不对,臣妾的意思是,皇上有无数后宫,即便没有永和宫,也会有别的妃嫔成为他心头所好,那是皇上和她们之间的事,咱们管不了,而您与皇上的父子之情,同样无人能取代的呀?”
胤礽苦涩地一笑“你到底还是不懂。”
虽然此番相谈没有互相说到对方的心里,可比起从前动不动大呼小叫的争吵要和谐温柔许多,太子心里是高兴的,太子妃见他如此,更加愿意学得多几分温柔,而他们也商议好了,太子妃在皇帝进城前,就去向永和宫解释。
如今虽然温宸公主康复在即,但宫里的人都是要命的,钟粹宫的布贵人即便想去探望,也要碍着端嫔的心思,至今为止,只有延禧宫的敏常在时不时带着敦恪公主去探望,小妹妹陪着姐姐说话,也解了温宸许多寂寞和身体的难受,岚琪本劝她们母女不要来,敏常在却说来都来了,一回两回都一样,真要染上什么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且说敏常在与自己是姐妹情意,可岚琪没想到,太子妃能怀着孕特特跑来,真真是很不容易。那日正愁于安抚伤痕痒得难受,又被捆了双手不能挠而哭哭啼啼的女儿,环春惊讶地跑来说“太子妃娘娘求见,奴婢劝过了,她还是执意要见您,说她小时候出过痘疹,不会有事儿,还说我们公主已好了,要是传染,永和宫里的人早就先倒下了。”
“到底什么事儿?”岚琪好奇,不能不给太子妃脸面,便让环春哄着哭闹不休的孩子。待到门外,太子妃已然逶迤而入,身后拥簇着无数宫女嬷嬷,比起太子妃满面温和大方,那几位嬷嬷宫女显然很嫌弃永和宫如今“不干净”。
太子妃自然为了丈夫来周全那件事,而此刻宫外头,四阿哥忙完朝堂的事,准备好了明日父皇进城接驾的事宜,紧赶慢赶回来想乐呵呵抱一抱儿子看看毓溪,一进正院就见丫头老妈子傻站着。他才走几步,自己的乳母就迎上来说“四阿哥您可算回来了,您去瞧瞧福晋吧,刚刚小阿哥吐奶吐得厉害,把福晋吓坏了,大夫已瞧过没什么事儿,可她还是怕得不行。再不肯让乳母喂养,非要自己喂养,可福晋她没有奶水,正抱着小阿哥哭呢。”
胤禛眉头紧蹙,声音沉沉地说“我也知道她近些日子脾气越来越古怪,到底为什么?”
乳母验丰富,忙劝说“奴婢虽是后来才来伺候您的,但听说您出生后,德妃娘娘也这样闹过一阵子。奴婢听说的确有一些产妇生了孩子后会性情大变,且要养一阵子才能好,不论如何还请您多多包涵福晋。”
“我自然会包涵她,可是”胤禛有些束手无策,这几天他一直耐心地对待毓溪,可是毓溪对孩子的紧张和敏感让他越来越无法承受,这会儿听说妻子抱着孩子在里头哭,他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呆呆站了许久,里头有人出来,说小阿哥睡了福晋也睡了,他才长舒一口气,突然吩咐下人,“你们好生照看福晋,我进宫给娘娘请安,皇阿玛明日就回京了,我总不能一趟也不去看看娘娘。”
这般便撂下一家子人,胤禛匆匆往内宫来,要不是因为毓溪明着暗着不想他进宫,怕沾染了病,他早就想来找母亲搬救兵,他自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对待弟弟妹妹也不必费心,这辈子的心思都花在毓溪身上了,夫妻和睦时他还觉得理所当然,可现在他力不从心,甚至很不耐烦。
四阿哥进宫时,刚拐进永和宫的路,那边八阿哥和九阿哥刚好从宁寿宫那里过来,隔着长街远远看到四哥,赶不及过来问声安,便就罢了。九阿哥要送八阿哥离宫,兄弟俩一面走着,九阿哥朝四周看了看,轻声对哥哥说“听我额娘与桃红说悄悄话,好像温宸出痘那会儿,皇阿玛回来过。”
胤禩不信,摇头说“那么远的路,怎么可能?”
九阿哥道“我也不信,额娘和桃红就是在猜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我看八成有这件事,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哪能瞎传?”
胤禩忙叮嘱他“莫要再挂在嘴边,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
629 出身贵贱(二更到
九阿哥答应着,可说起明日父亲和兄长就要回京,提到宫里人都讲大阿哥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三征噶尔丹,必然名垂青史,相比之下,东宫太子于国家朝廷毫无建树,虽满腹纶学识渊博,可似乎就是个只会念书的书呆子。
胤禩严肃地说“太子储君,岂容你我背后议论?”
九阿哥却不屑,轻哼一笑“他不过是会投胎,论文论武,八哥你若出身好些,岂不比他强?”
胤禩微恼,冷声道“你怎学得十弟那般言行无状,再不许提起这些话,手足之间理当长幼有序兄友弟恭,今日的话到这里,往后再不许提起来,你如今还在宫里住着,更加要谨言慎行。”
九阿哥见兄长不悦,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之后说些别的话,一路将哥哥送到宫门前。
永和宫里,胤禛正在妹妹的屋子里,小宸儿窝在哥哥怀里撒娇,起先哥哥刚来时,她哭着不让见,说自己变丑了要吓着哥哥,胤禛百般哄她才好。且温宸恢复得还不错,脸上一些痘疹结痂消退,留下的些许痕迹假以时日,等到她代嫁年纪应该能长开淡去。
岚琪坐在一旁看兄妹俩说话,见胤禛一副慈父的模样,笑着说“将来你也这样宠念佟吧,女娃娃是要宠着才好的,不过念佟是长女,要做弟弟妹妹的榜样,你也要有分寸些,管教孩子的事要好好和毓溪商量。”
提起毓溪,胤禛脸上掠过几分异样神情,怀里妹妹正撒娇说“额娘说过了夏天才许我去看小侄子,这会儿连春天都没过呢,四哥你能把我的小侄子抱进宫里来吗?”
胤禛却在出神,没及时应妹妹的话,岚琪察觉到儿子的不寻常,便接着女儿的话哄了她几句,之后唤来乳母照看公主,让儿子到她屋子里去喝杯茶就早些回去。
到了母亲屋子里,胤禛因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故意岔开话题,说听讲温宪这阵子闷在宁寿宫不出门,他好久没去给皇祖母请安也不知道如何。岚琪手里侍弄茶水,静静听儿子东拉西扯,大女儿那里她早晚要去照顾的,不过儿子这么反常的模样,这会儿不问他,离了宫下回不知几时再进来。
一杯温热的茶放到儿子面前,岚琪开门见山问“和毓溪吵架了?”
胤禛摇头,手里握着茶,轻声道“我回去时,她正在屋子里抱着孩子哭,我没敢进去,进去了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这阵子她很古怪,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我总是耐心哄着她,可时日久了,我实在不耐烦。额娘,我是真心疼毓溪的。”
岚琪心内有些愧疚,她这阵子一心一意都扑在小宸儿身上,外头的事连带儿媳妇生孙子她都不上心,果然这就出事了。他们年纪轻轻的自立门户,家宅里柴米油盐生儿育女都等着自己去应对,岚琪就算当初也懵懵懂懂,好歹有太皇太后扶持,且宫里的事都是有规矩的,反是他们这样出去自己养活的更不容易。
她沉沉一叹,且听儿子继续说,渐渐就明白毓溪是怎么了,和她当初生完胤禛一样,明明新生命带来喜悦和希望,偏偏脑袋空空对未来更加迷茫。
“念佟刚开始也不好带,她虽然日夜尽心,但什么都愿意放手给乳母。但是现在她谁都不信任,整天神神叨叨的,我又不能总把岳母请到家里来,别人看着像什么样子。”胤禛眉头紧蹙,很无奈地说,“我看得出来,她对小宸儿的事耿耿于怀,我不怪她怕自己染病会害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后怕。可小宸儿是我亲妹妹,又根本没出什么事,她怎么就不为我想想,就那么放不下呢?”
岚琪一直没开口,儿子说尽心中郁闷,到后来反而脸红,不好意思地说“难得进宫给您请安,尽说些自己没用的话。”
“可也是你的心里话,额娘听着很安心。”岚琪淡淡一笑,又问儿子,“说完了吗?”
胤禛深深舒口气,浑身一松,微笑说“说出来好些了,这些日子我也忍得难受。”
岚琪颔首,温柔地笑着“额娘给你派太医到府里去,好好给毓溪查查身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该吃药就吃药别讳疾忌医。再有,额娘不介意你把岳母接到家里去,至于你兄弟之间或亲贵们说闲话,且看你是在乎自己的妻儿,还是在乎他们?为了毓溪好,把你岳母接来照顾她吧,她既然谁都不信任,自己的亲娘总该信任。你若心里委屈,就进宫来跟额娘说说,对毓溪再耐心些。想想她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这些年吃的药都够别人一辈子的了,你们男人家一夜贪欢就做现成的爹,还不许十月怀胎鬼门关走一遭的女人撒撒娇发发脾气?”
胤禛苦笑“只怕额娘这样的婆婆,天底下没有了。”
岚琪笑悠悠说“额娘当年是让你太祖母捧在手心里的,你太祖母怎么疼额娘,额娘就怎么疼毓溪,将来毓溪也会疼你的儿媳妇,这样多好。”
“是。”胤禛释怀,今天赶着时辰进宫来,果然没白走一趟。
“天色还早,不如出宫直接就去把你岳母接到家里去。”岚琪吩咐着,“皇阿玛明日回銮,之后你该忙碌了,把毓溪和孩子交给她额娘,你也放心不是?至于别人说闲话,宫里头你不必担心额娘,额娘还有什么没听过?”
胤禛一一答应,但听得母亲最后那句,不禁问“我这几日听说皇阿玛为了小宸儿回来过,额娘,真有这件事儿吗?”
岚琪满不在乎,冲儿子微微一笑“真真假假,你自己怎么看呗,要紧的是你妹妹保住一条命,额娘心满意足。”
母子之间有默契,胤禛知道额娘这样回答,就是肯定了,心中不免震惊。他听到闲话时,只觉得又如以往那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