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3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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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摇头不语,只等回到西苑关起门来,才恨恨道“从前她不带我出门,如今看着像是好心带我去露脸,可你知道吗,那些嫡福晋都不拿正眼看人的,何况今天几乎都是单独去探望大福晋,就我们家是一道去。她们妯娌间说起诚郡王福晋虐待妾室的事,我坐在那里半句话也插不上,她们又说起妾室如何不好,我更是尴尬得如坐针毡,那一句句话,都像在扇我的脸,你说福晋她是不是故意膈应我?”
巧珠叹气“可如今福晋出入都爱带着您,您也不好推脱。”
李侧福晋狠狠拉扯着手里的丝帕,眼中满是怨气“丈夫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这个家更是她的,在她眼里我永远是个奴才,比起诚郡王福晋那样明着虐待,她这暗地里挖我的心,更叫人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我要过一辈子吗?”
巧珠急了,竟胡乱说“贝勒爷往后还会纳妾呢,福晋她不会永远针对您啊。”
李氏浑身一颤,紧紧盯着巧珠道“往后还会有新人?那我怎么办?”
千里之外的杭城,那一场热闹隆重的驻军检阅和骑射比试结束后,圣驾就要准备回程的事。但这次还不急着回京,下一站先回姑苏且驻跸几日,一则太后不宜连日舟车劳顿,二则皇帝此番一路南下治理河工,返京途中自然要再视察各处,而具体的路线尚未定下,以皇帝南下时率性的路线来看,返京途中指不定也要多次与大部队分离。
这日胤禛带着弟弟来领了赏赐,十三十四在校场比试中皆表现优秀,他们当然比不过年长且人高马大的将士们,可在他们的年纪做出了该有的成绩,十三阿哥更是突飞猛进,从前总是差人一等连弟弟都比不过,现在竟能和人高马大的将士稍作较量,连一向骄傲自己比哥哥厉害的十四都十分佩服,胤祥付出多少努力和辛苦,可想而知。
最高兴的莫过于做父亲的,皇帝这次的赏赐,把儿子们想要的东西通通都许诺了,胤禛带弟弟们来领赏谢恩时,见到父子其乐融融的光景,也着实高兴。待与十三十四退出来,要去向太后报喜时,远远见明珠在前头。
他不知怎么多了个心眼,喊过十三十四说“这就要走了,四哥带你们去逛街,给额娘买点什么,也不算白来一趟杭城。你们不乱跑的话,之后每到一处,都带你们出去玩。若是敢撒野胡乱跑,回来有你们苦头吃。”
两个小家伙乐坏了,蹦蹦跳跳围着四哥便反向走去,到底没和那边走过的明珠几人遇上,而明珠在这里出现并不奇怪,一路南下他时常进来与大阿哥说话,猜想这会儿左不过又是去找大阿哥,胤禛并不多怀疑他的目的,只是不想有所往来。
但明珠却是在大阿哥住处与惠妃相遇,惠妃应约在儿子这里等他,早已等得很不耐烦,见了面就埋怨他“这里才多大地方,你非急着要见我,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明珠却道“如今形势不同,有些话实在急着要告诉娘娘,您不知外头的事,好些事都不能明白。”
惠妃抵触地说“皇上如今待我很好。”
明珠担心的就是这些,不敢让惠妃不悦,婉转地说“正因如此,娘娘更加专注侍奉太后和皇上,外头的事更加不知道了。”
惠妃眉头紧蹙,问“到底怎么了?”
明珠便一一说起,先是说这次皇帝初到江南后就着手肃贪,结果震荡了京城,连带太子都被牵连进去。但事实上明珠手下的官员,甚至牵扯到大阿哥,但凡不干净的,大多没能幸免,虽然如今皇帝再无动静,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明珠又道“皇上去年末才任命的两江总督张鹏翮,如今就要改河道总督。”
惠妃不懂这些,摇头问“这与我们什么相干,治理河工的大臣,皇上一直都殷勤在更换。”
明珠连连摆手“两江总督的确是冲要之职,但真正到前线治理河工的不是他们,这个官职若看做镀金的跳板,也未尝不可。娘娘可知道继任的两江总督是什么人?”
惠妃已很不耐烦,但听明珠说“是瓜尔佳氏的陶岱。”
“瓜尔佳氏?”惠妃这才有些触动,虽不认识什么陶岱,可这个姓氏近来听得很多。
明珠忙道“您想想,自从鳌拜倒台后,朝堂之内后宫之中,极少有瓜尔佳氏族人居显耀之位,可皇上先后提拔了太子妃一族,选秀最出挑的和贵人亦是出自瓜尔佳氏,如今两江总督也安插了他们的族人。您且看,和贵人默默无闻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672 留得青山在(三更到
“瓜尔佳氏一族沉寂二三十年,皇上当真要重新复用?”惠妃反问明珠,说着话心内便发紧,皇帝如今能对他好,不也是重新复用?她做过什么足以万劫不复的事,自己最清楚,她若都能翻身,瓜尔佳氏一族其他无辜的人,何必要继续为鳌拜付出代价?
明珠则道“皇上当政将逾四十年,历朝历代做皇帝四十年的也不多,我们这些老臣都渐渐要退出,新一代权臣浮上来,皇上当然要培植自己信任的势力,我们这些老家伙,早该消失了。”
惠妃不自觉地定神看明珠,堂兄果然是见老了。再反观自己,早过了四十,眼角唇际的细纹无论如何掩饰保养,依旧每天见长见深,岁月匆匆他们年华不再,但事实上,皇帝也老了。
“皇上再过几年,也要五十岁。”惠妃脸上不再有方才的不耐烦,叹了口气将心一沉,“可这些日子他对我好,我竟不自觉地以为回到了从前,心想着是不是真的能够从头再来?”
明珠却道“娘娘与皇上和好如初,并不是坏事,老臣只是担心您因此蒙蔽了双眼,耽误了大阿哥的前程,更耽误了您自己。”
惠妃忽然变得眼神犀利,直直盯着明珠道“若非儿子争气,我早就因为你们被皇上抛弃了,我怎好为了一己私欲耽误他的前程?”
明珠不以为意,冷漠地说着“那就请娘娘千万小心,更仔细看清楚,皇上对您的好,是真心的还是绵里藏针。”
“我记下了。”惠妃但觉心寒。
“娘娘,新势力的崛起,必然象征着旧派的消亡。”明珠满面正色,竟有几分悲壮,字字沉重地说“老臣猜想便是几年内,索额图或是我,必有一人落马。皇上为培养新的足以支撑朝政的势力,一定会为他们披荆斩棘开山铺路,若不幸是臣,还请娘娘保重,大阿哥保重。”
“何至于此,之前皇上也没有将你怎么样。”惠妃听得心惊胆战。
“之前皇上是激进冲动了,或是想试一试水,此一时彼一时,再有一次,臣就无法和您这样说话了。”明珠看淡了这一切,叮嘱惠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大阿哥,留得青山在。”
惠妃心内已是五味杂陈,和明珠分开时,一路回自己的屋子都呆呆地不说话,可后来人提醒,这样子难免叫皇上生疑,她才缓过神情。这里地方就那么大,难保他们相见不被皇上知道,虽然知道了也不要紧,他们本就一向有往来,可不管未来如何眼下如何,惠妃只有矜矜业业做到最好,明珠之后不管遭遇什么境遇,她还能保存一份生的希望。
而让她想起来就会在心中打颤的事,这次南巡时常见皇帝与永和宫诸子在一起说话,皇帝言谈之间流露出的神情,让她意识到皇帝对于六阿哥的死至今耿耿于怀,那一份不意的哀愁和恨意,总是触动她心内最怯弱的地方,惠妃今日没有对明珠说的话,是她担心皇帝总有一天还是要为六阿哥报仇。
这也是多年来,明明有千百种法子让永和宫消失,却始终无人敢动手的缘故。乌雅氏在,虽然碍手碍脚,可她若不在,别的人也别想存在了。
而明珠的预言,很快实现了一部分,圣驾返回姑苏,驻跸苏州织造府,当天夜里和贵人就去了皇帝身边,之后一连数日都没再回到佟妃身边,一直不被眷顾的小贵人,终于得蒙圣恩。
女眷们聚在太后屋子里时,太后则笑悠悠地说“和贵人得宠并不是坏事,江南水美人美,这一路多少官员巴望着把家里年轻漂亮的女子往龙榻上送?皇上身边留着密贵人,那些人就会有念想,和贵人去了才好。瞧这架势,皇上是不会带新人回去,这样你们回去了也不会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你们没用,和贵人终归是名正言顺的,又年轻漂亮,早该这样了。”
太后如此态度,底下的人还敢说什么,至于随扈的皇子们,更管不得皇帝这些事,相反那些官员没有在皇帝这里走通门道,但皇帝也没有太过冷漠无情,而是先后指了两位汉家女子给大阿哥和三阿哥,自然这事儿不会太张扬,可随驾行从的人里头,大多都知道直郡王和诚郡王会带新人回京。
三阿哥甚至私底下与四阿哥玩笑说“皇阿玛怎么偏心呢,该给你们也各选一个。美人虽好,可我带回京城,你嫂子得疯了,大家都有,她才怪不得我。”
等和贵人得宠的事传回京城,圣驾已先到了江宁,永和宫一早就知道皇帝回程中还会在各处驻跸,岚琪看信时掐算着日子,觉得玄烨和太后眼下应该在江宁织造府。至于和贵人得宠,她并没有在心里掀起什么波澜,仿佛是顺理成章的事。而皇帝南下时由江宁未停留,如今返程途中却到了那里,想来是要停留数日,而那里是曹寅的地盘,想到曹寅,自然会想到另一个人,也不知这一路她是否走得安好。
对于觉禅氏来说,江宁织造府并不陌生,她虽然不得宠,却跟着皇帝南来北往走了不少趟,昔日南巡就曾驻跸此地,如今不过是换了人,而换的人,却是她熟悉的曹寅。阔别数年,故人再见,觉禅氏看到曹寅如今的气度模样,想到容若要是还活着,会比他更荣光万丈,心中便如剜肉剔骨般疼痛,一路好好的她,到了江宁竟是病了。
佟妃不知那些事,只当觉禅贵人真的病了,张罗着要宣太医为她诊治,却被觉禅氏苦苦阻拦。她在这里犯毛病,势必勾起皇帝对她和纳兰容若旧情的记忆,皇帝可以十几年不计较,也可以在一念之间起杀意,她的复仇尚未实现,如何能栽在这里。便不敢再为她的爱情悼念,打起精神陪在佟妃身边,佟妃见她好了起来,自然就安心了。
但既然身在江宁,抬头不见低头见,觉禅氏跟着佟妃,不可能不见到故人,她再如何回避,也少不得与曹寅几次接触,而她不敢想的事,曹寅却胆大地做到了。
那日皇帝带诸皇子检阅江宁驻军,半程中因有八百里加急送来,曹寅赶回府中为皇帝取送,等候的片刻功夫,曹寅让亲信把手,自己匿行至觉禅贵人的住处,这里是他的家,他当然知道怎么做才不被人发现。
乍然见到曹寅,觉禅氏惊愕不已,立刻担心他们这样相见会不会被人察觉更引起什么误会,曹寅却自信地说“这里是臣的家宅,贵人大可放心。”
觉禅氏苦笑“可不是,那日初见曹大人,心中不禁震撼,岁月匆匆,您越发像一个朝廷重臣,皇上对你实在恩宠有加。”
曹寅谦辞几句,眼神一晃,忽然道“贵人可知,沈氏去年没了。”
“你是说沈宛?”觉禅氏心头微颤,昔日那个美貌而骄傲的年轻女子,那个趾高气昂宣判自己的感情毫无价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