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朱砂痣-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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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下引人着迷,但是变脸的频繁有些让我不放心。
哀叹一口气,宝勒王妃拖曳着垂于地上的裙摆,加快了步子引着我往前走去。原来所谓的王帐,便是之前羌族格勒大王的那顶营帐,只是踏入之口在前次的背面。与前次所见不同的是,踏入的显然是一间寝居,一个缀了百花图的屏风隔断在内间与起居之间,而整个屋子铺满了松软而暖和的毯子,暗生挣脱开我的手,整个人扑在那毯子上,用小脸舒服的摩擦着。
“暗生,快些起来,成何体统?”我对着暗生轻声说道,瞥了眼王妃,慌忙间招了招手。
暗生不情愿地朝我脚边爬来,轻声说道:“这毯子好舒服,暗生已经很久没有在那么暖和的毯子上睡过觉了,那些硬地搁在背上都疼。姐姐,暗生不淘气,你不要生气。”
“梁夫人,随孩子去玩。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宝勒王妃把那两个侍从拦在了营帐之外,此刻热络的挽起我的手臂,拖着我坐了下来,“梁夫人觉得这王帐如何?”
我闻言稍稍打量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幽香包围着我的全身,心中一惊,嘴上客气地说道:“如不是这外面来回走动的巡逻岗哨,这里倒不似行军打仗的营寨,特别是这股清幽的香气,闻者心情轻松舒缓,仿佛要进入了梦乡。”
“梁夫人果然见多识广,这是贵族进贡给大王的西域薰香,我夜晚常常点上一支以助睡眠。”王妃轻灵的双眼闪过一丝惊喜后,又重新黯淡了下来,转念问道:“梁夫人可知我为何不能安然入睡?别人都以为我独占大王的恩宠,连如此重要的战事都把我带在身边,可是谁又知道我日日年年担的是什么心?又是否快乐?”黯淡的眼神化为担忧的神色,语气也提了起来。
“王妃有烦恼,尽可以与格勒大王倾诉,问奴家,如同文不对题,奴家哪怕绞尽脑汁也不知所以然。”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如此草草回答,心中难免更不放心,如坐针毡,
“我的母亲是中原人士,自幼便听她说着中原的大好河山,可是如今我已经大王的王妃,无法在踏上那片心智向往的土地。大王待我虽好,可性情与我终究不合,这样犹如牢笼般的情之所钟,我要了有何用?”宝勒王妃笑了一声,看着我羡慕的说道:“梁夫人在阵前那一番言语,让我更加明白自己所缺的是什么?奈何桥边的五十年,梁元帅的心中该是如何的幸福?”流转的眼神打量着我此刻憔悴不堪的容颜,许是想明白这幸福的秘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将军听到那番言辞,定不会觉得幸福,恐怕是恨透了自己的无奈。”我有感而发的说道,转念又觉得多余:“如果王妃要与奴家说的是这些,奴家无能为力。”
“梁夫人唯独把一腔热血给了梁元帅。”宝勒王妃好像早知如此的感叹道,“梁元帅如此这般举动也算是对得起夫人了。”宝勒王妃的眼神有些让我不安,“梁元帅在夫人晕倒后,便答应了明日午时退兵至嘉陵关内,唯一的条件便是甄霄仁把夫人安然送回给梁元帅。”
日旭这是何苦呢?南朝已经虎视眈眈,班师回朝已经刻不容缓,羌族这边只须狠下心肠攻来便可……终究是因为舍不下我这根软肋吗?
第八十二章 披星(二)
脸上一片温湿,勉强支撑着桌边站起身子,我不要日旭担上千古罪人的名声,胡乱地看着屋中的一切,“王妃,你可否答应奴家一个请求?一定把奴家的死讯传到武朝的阵营。”
“梁夫人……救命……”宝勒王妃惊呼出声,只是我已往门前的支柱处奔跑而去。闭着眼睛望着柱子上用力撞去,却没有料到撞上的是软绵绵的一堵墙。诧异间睁开双眼,万念俱灰地看见是之前的两个女侍从阻挡在我的身前,“连死都难如登天。”被押着重新坐回。
宝勒王妃满眼的痛心,一双柔荑紧紧盖在我的手背上,叹息的说道:“你这是何苦?梁元帅知道了又能如何?可不要再起了这般念头。”
“至少可以不被后人耻笑,更何况奴家并不是倾国倾城之色,将军又是何苦来哉?”我垂下眼帘幽幽地说道,“一死可以换回天下的安定,又有何惧?”
“夫人刚才还说梁元帅心中的无奈,怎么此刻却这般的决绝?”王妃眼角闪烁着疑问,随即降下声调,轻声说道:“梁元帅的退让和夫人的成全,也未必可以换得天下百姓的安定。”
“王妃心地善良,月华在这里先谢过了。”我神色一滞,宝勒王妃显然知道更多,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推波助澜地说道:“只是明日月华被送到了武朝的军营,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我如何去面对将军?王妃应该可以明白月华的心情。”
宝勒王妃把身子往前探来,更小心地说道:“梁夫人倒是学会了激将法。就算夫人不提,我也打算送夫人出营。如果赶得上明日午时到武朝营帐,让梁元帅千万小心在卧龙坡有伏。”
“啪——”我故作轻松拿在手中的茶杯自手中滑落,暗生不明所以地扑到我身边翻开我的手掌轻轻的吹着,故作模样的说道:“在吹吹便不痛了。”营帐内再无声响,我不由得弯起嘴角,借着日旭退兵的军心低落和行军的匆忙,在卧龙坡设伏,在午时以送我回营而全面追击日旭的军队,羌族要的不是一座关卡,而是日旭的全军覆没,的确是甄霄仁会想出的奸计。
“梁夫人可听明白我的意思?”宝勒王妃有些着急的摇了摇我的手臂,轻声问道:“还是梁夫人不相信我说的?”抬眼望去,王妃水灵的双眸闪着委屈。
我点了点头说道:“王妃为何要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告诉奴家,还要奴家去通知与你敌对的武朝元帅?王妃就算不顾忌自己的身份难道也不顾念格勒大王对你的情深意重了?”
王妃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望向一角,缓缓道来:“如果不是为了大王,我也不会如此冒险,这可是欺君叛国之罪。甄霄仁没来羌族之前,大王是个勤政的君王,虽然难免对中原的花花河山有着自我的期冀,只是他从不做无谓的妄想。可是那甄霄仁成了我族的坐上宾后,一直怂恿大王屡屡冒犯武朝边境,次次落得兵败而归的下场,此次更是变本加厉地倾全国之兵力攻打武朝,害得武朝民不聊生,哀声遍野。”
“那格勒大王何以听信甄霄仁这个武朝人的荒谬言论?”我有些不能明白这个呼风唤雨的一国之主如此草率的听信这样一个自私疯狂的人,随即的闷哼表示了我的不屑。
宝勒王妃的侧脸此刻看去,透着莫名的悲哀,只瞧见一颗晶莹的珠子沿着脸颊滑下,有些抽泣的声音传来:“大王封了我这个血统混浊的女子作为王妃,得罪了羌族不少贵族,是甄霄仁一力摆平,帮大王稳住了自己的朝政。倾国倾城,也是一种罪。”
我犹如被一计闷雷击中,心被掏空却充塞了一种让人窒息的震惊,那个看似有些糊涂又好像有些明白的格勒大王,是如此一个痴情之人;而眼前这个心中幽怨犹如笼中金雀的宝勒王妃,却为了那个并不契合的夫君甘愿担上叛国之名。
“明日羌族与梁元帅交手,哪怕因为诸多外因梁元帅最终败下阵来,羌族必然也大伤元气,就算可以自嘉陵关入中原,又何来与武朝其他军队抗衡,又如何在他日与南朝军队成鼎立之势?羌族无非是南朝牵制梁元帅的一颗棋子,最后的下场依旧是被赶回这北寒之地,又或者踏上灭国灭族之路。”宝勒王妃清晰的分析着目前的形势,先前含泪的双眸此刻透着独有的精明之色,较之先前的温柔雅致,此刻仿佛透着神秘的妖娆,难怪可以让一个王者如此着迷。
我一只手撑起下颚,皱着眉审视此刻的情形,直接问道:“王妃放月华而去,并不是救月华和将军,而是救格勒大王救整个羌族。以明日之战的败局,换回整个羌族往后的安定。”
宝勒王妃颔首点头,又吐出一句:“我还希望,梁夫人可以知会梁元帅一声,只要梁元帅在阵前除去甄霄仁,我可以保大王在有生之年与武朝两国交好,再无战事。”女人一旦下了决心,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杀人之言,就如同饮水吃饭那么自如。
“何时走?”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既然她可以如此有把握,照此刻情形我没有理由不搏一回,暗生此刻已趴在我身上合眼睡着,“可否带这孩子一块走?”
“换上侍从的衣服,梁夫人便可从此处拿着我的令牌安然走出去。”宝勒王妃拍了拍手,一个长相普通的侍女自一旁的屏风里转出,“这个侍女将以梁夫人的身份和这孩子一同回那顶营帐。今日子时,羌族军队便要从这里出发前去卧龙坡,甄霄仁必然去那营帐带上夫人。”
原来是简单的掉包之计,亏得我长相普通,无论是极美还是极丑,都办不到。
暗生此刻已趴在我腿上呼呼入睡,那侍女轻声地与我换了衣服后,便小心地抱着暗生往营长外走去,连同那两个有些魁梧的人影一同消失。
“王妃替我照顾那个孩子,他娘亲已死,世上再无亲人。”我拜托后,便理了理衣衫接过宝勒王妃的凤凰令牌,垂头往营帐外走去。
肩膀被王妃揽住,“我送你一程,不知我俩何时能在相见?梁元帅为夫人放弃一切,的确值得,人生难得一知己。”宝勒王妃抢在我的身前出了帐子。
“王妃是否过于计较了有些细微处而蒙蔽了双眼?”我随即跟在王妃,轻声说道:“两个人在一起除了性情相投,更重要的为对方着想的心,王妃对格勒大王到底是怎样的心呢?”话一出口,一阵心悸,我这个陷入感情漩涡的人,居然在这里向他人说教,苦笑连连。
宝勒王妃果然可以在军营中通行无阻,虽然有我这个脸生的人,但是依旧安然无恙的出了那道竹门,再一次踏上这风吹缥缈的黄陂战场,曾经,我的夫君就站在不远处,就在我的面前,可是隔在我们身前的确是一座座无法翻越过的高山。
“梁夫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宝勒王妃的长发迎风吹散,覆在了她神色不清的脸上,“梁元帅心存慈悲,只望夫人能在旁叮咛再三,如非必要,莫要杀害羌族无辜的族人。”
“月华会尽力而为,只是刀枪无眼。”我此刻可以明白眼前女子心中的纠结,只是无法去答应自己无法承诺的事情,“只希望月华可以在这黄陂中凭着漫天的星光和照耀得炎日,早日赶回武朝营地,就天下苍生脱离这漫天的战火。”
带着这个女子的满心期望,我一步步踏了出去。第一次,我觉得自己以往的经历在此处可以有些用处,曾经的露营和野外经历,让我可以靠着满天的星辰辨别清楚东南西北,可以朝着日旭鉴定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回头刹那,看见天际出亮起烧红的光亮,只能是羌族集结军队的火把之光,我更是心惊地疯了般地往着南边跑去,我是不能让日旭做出让他自己后悔的事情。只是这黄沙为何会流动?为何我用尽了全力还走不快?一脚滑过,直接扑倒在地,愤恨地用力拍打着地面,呜呜的哭出声来,“为什么会有战争?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自己的幸福?”力气耗尽地翻倒在地上,直直地看着黑洞的天空,仿佛把一切都吞噬。
“月华?是月华吗?”声音由远及近,低沉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