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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部分

篡清-第187部分

小说: 篡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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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朴泳孝送来的女子不错,鲜嫩可口,他大烟抽了几口,按捺不住就拖上烟榻老夫聊发少年狂一阵,完事之后那小姑娘一边抽搭搭的还要一边给他烧烟打烟,抽着抽着就叶志超自己就歪了过去。

他心情很不错,诸事也算顺手。汉城众将都算给他面子,没发一两银子的开拔饷钱,就督促预备北进的各营头缓缓向北移营。大冬天的,虽然底下士兵是怨声载道,但是在军官的弹压下,还是每天二十多里路的向前移动。还美其名曰是取稳固厚重,泰山压顶之势。

其实叶志超也不是不想发点饷提振一下士气,可是的确没钱。支撑两万几千连兵船水师动员进驻朝鲜,北洋已经花得不少。都知道徐一凡的家当要落在进驻朝鲜的淮军手中,这两个月的饷钱都要叶志超和诸将自己克服一下。军官们指着到平壤发财捞一票,士兵们可是一个月都大子儿没见了。朴泳孝的所谓朝鲜国库可以干净得跑老鼠,自己还没方儿的呢,要不是主食副食可以在朝鲜就地政发,抢当地百姓一个怨声载道,只怕连伙食也开不出来!

叶志超也知道,对淮军来说,没饷的军队拉上去是打不了仗地。可是这次预计也不会打什么仗。徐一凡的主力集中在大同江一带,当间几百里地几乎就是空白。移营虽然缓慢。好歹不会碰上什么。等杨士骧到了平壤,旨意一宣,要不了多久北洋大兵也已经压到了,徐一凡还真敢反抗不成?反正自己已经说明了,平壤所得,他是一个大子儿不要,诸军之间怎么分配,他们自己商量吧。

叶大帅不要钱就算好的了。还指望掏钱出来垫饷。不光门儿没有。窗户也没有呀!

听见大帅起身的动静,几个带到朝鲜来的下人赶紧的进来,端漱口水,送上水烟袋,还给大帅整衣穿袜穿鞋。几个人打了千,就围着叶大帅忙个不休。

叶志超抽了几口水烟,心定下来了。一边漱口一边问:“各军每日回报的消息来了没有?杨大人从平壤传信过来没有?”

负责叶大帅的公文事务地,不是什么中军官,也不是什么有顶子地幕僚。不折不扣,专门跑上房地小伙子一个!这小子是原来京城学戏的,唱的是青衣,面目风流,举止柔媚,是能让几个翰林爷争风吃醋打破头的红相公。叶大帅仗着他的丘八脾气和挥金如土。将这小子收成了自己人。还给他娶了媳妇儿,公母两个,经常一起伺候大帅来着。这小子识俩字儿。就负责替大帅收发机密公文了,就连李中堂甚至皇上的谕令圣旨,往往也是这兔子最先展开恭读。

听见大帅发问,未语先笑,眉目含情:“回爷的话,各军地每日回报,都说顺利,今儿的还没来呢!不过再出不了什么事情,爷的布置,还错得了么?至于杨大人……实在没消息,电报,书信,还是派人来传口信,小的早叮嘱门政了,随到随送,可是实在没见啊!”

叶志超皱起眉头,不至于吧……杨士骧出发已经半个月,按理已经该回递过来消息。徐一凡也该灰溜溜的接旨好久了,淮军大兵一压,就该自个儿到汉城来了,准备回国请训,然后再放洋日本。放完洋,这小子该去哪儿去哪,谁还关心他。看他做事还有点英雄气概,到时候叶某人说不定还折节下交一下,收他当个幕僚什么的……

他又想想,还是觉着没问题。杨士骧带着三百人,毛贼不敢碰,徐一凡更不敢不接旨。大不了什么事情耽搁了,最多也就这几天,消息也该回来了!从此以后,他叶志超就是朝鲜王,回国了,少说也是一个巡抚的前程!

叶志超跺跺脚,起身就前往签押房,下人们跟了一路。才到签押房门口,就看见门政大爷在门口守候,给叶志超行了一礼,就把那跑上房的小子拉到一边叽叽咕咕。叶志超也没在意,抬脚就进了签押房。就听见外面那小子提高了嗓门儿:“你是怎么当差了?我不早和你交代了,就算是来报军务文书地,没门包儿就没什么好说地,你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当兵的冻得可怜,身上烟熏火燎的,说是紧急军务,我寻思……”

“寻思个屁!大帅府地规矩还能坏了?”

叶志超听着也是一笑,要下人不揩油,圣人在世也管不了。再说无例不兴,有例就不废。这也是天经地义……他突然浑身一震,转身就走了出去。啪的将那门政打了一个跟头:“混帐王八蛋,以后这种紧急军务,还收门包,打不死你!滚出去赶紧把人叫进来!”

门政连滚带爬的出去,那小子也吓得不敢说话,小白脸儿更加惨白。叶志超只是忐忑不安的等候,签押房也不进了,到底担心什么,他也不知道。

转眼之间就看见一个淮军传骑模样的人冲了进来,看这号坎,是属于毅军马玉昆部的。套着的表示军务紧急的红马褂果然烟熏火燎,身上的雪化了,滴滴答答的朝下滴水。看到叶志超铁青着脸等在那儿,扑通一个头就磕在地上:“大帅,六百里加急军情!”

毅军四个营头北上,过了开城以后还是一路顺利,到了黄海道的平泉,才又委了跟着他们前进的朴泳孝政府派出的准备接收的官吏。扎营休息的时候,突然受到骑兵的冲击!来人马快枪硬,对着几个营头都投火药包。打枪放火地骚扰了半晌。毅军虽然也是老军伍了,可是没饷就开拔士气不高,再加上漫无戒备,扎营之后还有出去找外饷的。给骚扰得不轻,一个营头被烧着了,差点垮下来,连死带伤大几十号。摸不清情况的马玉崑一边稳住队伍,一边打探却发现他们才新委的平泉平山等地的判事郡守县令。不少脑袋都挂出来了。已经有马队烧了官衙。留下了故忠义大院君。故忠义南大将军名义的布告,中间还夹杂着已经给剿平了的东学党的文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闹的。到了白天,又是村村起火,到处冒烟,四下都是骚动不安地景象。毅军四营只以为四面皆敌,军火粮饷都不称足用。急急回报,请示大帅办法,并且速调劲旅,催发粮饷——不然就让他们暂时撤回汉城!

开玩笑,本来就不打算来朝鲜打仗地。没饷钱,还要大头兵卖命,这傻事儿谁干?

叶志超只看得手足冰凉,转了半天圈子。还在强自镇定。动脑筋想办法的时候儿。各处急报又接二连三的送了过来。

沿黄海道另一路前进的奉军,沿江原道前进的盛军一部。都碰上了大同小异的乱局,营地被冲。前进被骚扰,委任的朝鲜大小官吏被驱逐被杀。到处都是流亡旧党发出地文告,还有东学党余孽借机生事,粮食无处征发,道路不畅,天寒地冻。在黄海道当面,甚至还接触到了禁卫军一部!他们横在要道上面,声言负有平叛责任,而淮军没有咨会他们,没得到上司命令,大乱期间,不敢让淮军通过防地……

问起杨大人传旨消息,竟然没有一个人说知道这事儿!只是说朝鲜遍地皆反,禁卫军四处扑杀,谁也知道杨大人他们下落?

一天的坏消息收下来,叶志超已经是呆若木鸡。

怎么办?将盛军调上去,开打?他有八成可以肯定,是徐一凡搞的鬼。但是他怎么又有这么大本事,将朝鲜人也煽动起来跟着闹事?朝鲜人一起,他坐镇平乱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推说乱事未靖,文报不畅,就和朝廷北洋有一阵子官司打了!

杨士骧呢?难道给徐一凡害了,他真的想和北洋扯破脸,和朝廷对着干?现在盛军能调上去么?饷在哪里?军火在哪里?名义在哪里?人家是在平乱!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到了最后叶志超脑袋都大了。只知道一件事情,这件差使,他算是办砸了!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儿,只能上交,责任四下推卸,也是官场妙方。叶志超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才猛的跳起来:“叫师爷来!我要给中堂起稿子!徐一凡真他妈的是个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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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当中突然一动,就看见一个脸上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地盛军士兵悄悄地摸了出来,看看对面没有动静。注意力就全集中在被大雪掩盖的一匹死马身上,他一边天老爷地菩萨的祈祷了半晌,一边摸出匕首,拨开雪块,跟砍铁块一样地拼命砍着一条马腿。

在被严密封锁住的谷口对面,已经层层叠叠的树起了鹿,掘开加深的战壕外面,翻出来的黑色冻土分外的醒目。在对面绵延的战壕当中,看不见人影,只看见一道道炊烟袅袅升起。一股土豆熬牛肉的香味飘过来,刺激得那盛军士兵发疯一样凿砍着那冰冻的马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砍下两条,掉头撒丫子就跑,在雪地上踩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跑得太急,呼出的白气就笼罩在他头上,像是冒烟了一样。

对面战壕里面,一个白毛巾裹着头脸的禁卫军士兵默默的撤下了架在隐蔽处的步枪,并没有开火。因为这小子只是来觅口吃的,不是想逃出去,积点阴德,放他走得了。

一个弟兄将他的金属饭盒带过来了,南洋生产的好玩意儿,外形像个望远镜盒子,还有棉套包着饱暖。这些配套的装具,对面的淮军多咱时候有过啊!

那弟兄笑问:“怎么,又放生了?”

士兵打开饭盒。看着半饭盒烧得烂烂,冒着热气儿的土豆牛肉:“都快饿疯冻死地一帮家伙,反正命令就只要围着,打死那么多人做什么?都是自己一国的,命令是命令,良心是良心。”

“咳,里面还有一个道台!据说是李中堂……李鸿章的心腹,我瞧着。咱们大人这次是铁心和北洋掰了!欺负人也太过界了。哪带这样儿的?看着吧。和北洋有官司打!”

嘴碎一些的是个庆军出身的老兵,默默吃着饭的是华北招募来的新兵。他瞅了对方一眼:“当心军棍!咱们地天职就是服从……扯那些做什么?不关咱们地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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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不知道自己拣了一条命地盛军士兵冲回谷道里面,早等着他的兄弟们就是一阵低低的欢呼。谷道里面一片狼籍,能够得着的树全部砍了下来,连杨士骧的马车板子都给劈了,生火的痕迹一处又一处,都是用来取暖的。眼看着这点柴也快用光了。取暖也不敢了,只留着一点烧水烧饭填肚子要紧。

大雪将这谷道盖得满满地,有些地方高出来一块,还能看出盖着的人马痕迹,都是早死了的。十几匹死马已经拖了出来,割得干干净净。那些好命还活着的盛军已然没有了编制,各自解体,分成一小拨一小拨的各自聚居在一块儿。互相如临大敌一般的守卫着各自不多的食物和柴禾。

这已经是被围困的第十天了。每个人仿佛都处在寒冰地狱当中。到处都是高一声儿低一声儿地咳嗽。那是些冻病地人,丢在一旁,也没什么人照料。有同乡的在,偶尔还给块干粮,递碗热水。

那抢马肉士兵所在的小团体,已经在架锅烧雪水,大块地马肉丢进去,加上干粮泡泡,就是上好的一餐。香味飘起来,人人瞧着眼热,守着锅的士兵们,手上已经抓着了武器,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围。

杨士骧和叶忠君俩人在一处,躲在一个树根底下,披着挂着,能上身的东西全裹起来了,清鼻涕长流的看着人家开饭。

两人的官位威权,在这个天寒地冻被困十天的时候儿,已经没了什么用场。叶忠君吞了一口口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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