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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部分

篡清-第422部分

小说: 篡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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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百姓的,对官场荣枯没什么感觉。倒是对练新军感兴趣得很。这可是大热闹!二十二个县起的团,挑兵的时候京城里头都有大群大群的人涌出去看热闹。挑兵的时候,各个县的花头都不一样,房山县挑兵,残冬初春的大冷天气,上千条壮小伙子喝了朱砂符水,光着个脊梁站在那儿,当先四五十对人,各自表演各自的本事,鸟枪打肚皮,钢刀砍脊背,银枪扎喉咙,那个本事!跟着谭嗣同去挑兵地新总理衙门帮办总理大臣徐桐老头子乐得手舞足蹈。连呼神兵!

静海县挑兵,那头没并成大坛,几十个香坛凑在一块儿。兵还没挑,自个儿就打了起来!刀枪棍棒铁尺乱舞,连火枪都放了几声,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要不是谭嗣同带着的兵当场弹压,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笑话出来。

十几个县挑下来,大家伙儿热闹也看了不少场。京城里头那些大师兄们挂在口边的口头禅也多了起来。虽然明令京城之内不许起坛,可是街上已经有盘着头发,扎着宽红腰带的人物大摇大摆的走过,瞧见谁不顺眼,都是一句:“你个二毛子!咱们有算帐的那天!”

二皇上谭嗣同倒是没什么表示,一个县一个县的挑兵。只是到了延庆县大家伙儿都是眼睛一亮,延庆县没有其他县闹得那么花俏热闹,实打实地三千壮小伙子,成行鱼贯而入校场,站在校场里头,没人咳嗽,没人做声。夹着大棍子地领队就在队伍里头走,眼神很是不善,谁要是不对,那一棍子就能敲下来。虽然在谭嗣同带着的那些宿将眼中看来,这队伍还是歪七扭八,不成个样子,立正站着的姿势大家伙儿也各自不同。可是已经是京城周围二十二县难得一见的气象了!

谭嗣同也第一次在挑兵过程当中露出了一点笑容,缓缓点头。看热闹的百姓和一些陪着谭嗣同跟着来的官儿却纷纷露出没趣儿的表情,没人爬在高杆子上头,没人表演刀枪不入,没有穿着红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挎着篮子尖声唱念,延庆县这是起的哪门子坛?

挑兵不过十来天地功夫,北京城二十二县已经大致尘埃落定。消息传出来,二十二县挑出三万人准备入营,但是当初风传的一县一协,连影子都没有。每个县挑出的兵,多则五六营,少的只有二三营,而且都打散分到原来刘坤一带来的军队系统当中。总的名头叫做新军备补营,经过一个月的初阅,还要淘汰不少,最后能剩下多少,还真不好说!

以后挑兵,逐渐从北京城往外扩,也一体按照这个办理,各位大师兄当初的美梦,香教背后的盘算,谭嗣同一个举措,就将其打得粉碎!

唯一的例外,就是延庆县那个刘大师兄得了彩头,挑兵地时候儿入了谭嗣同的法眼,问对两句,也很对了谭嗣同地胃口,据说延庆县要独立成标,要是能过了初阅这一关,那刘大师兄就是不折不扣的新军标统,官衔少不了一个总兵,谁也没成想,本地那么多大师兄,却是让一个康庄外路来的出人头地!

官制已经改革了,乐意不乐意,反正现在就是这样,一时间大家胳膊也扭不过大腿。喊了好久的练新军,也终于开始进行。细细盘着手指头一算,改官制,谭嗣同已经高居新设总理衙门署总理大臣——实授也是瞧得见地。练新军,一兵一卒都是从他手里过,不论新老,都是听他调遣。当初这位二皇上被逐出京门,回家管束读书,谁也没料到,几番转折,他竟然走到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这手腕,比起他在南边的那个结拜兄弟,只怕也不遑多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谭嗣同这个在京城并无多深根基,也有太多小尾巴让人揪着的人物?京城里头,不论是官场还是民间,各种议论,都在浮浮沉沉,在他的背后阴一句阳一句的飘动。有的是愤恨发泄,有的是阴暗诛心,更有的是叵测难明。而谭嗣同却恍若未闻,只是直道而行,一天睡不了三两个时辰,忙着手头永远忙不完地事情。人眼可见,他迅速的憔悴了下去,只是腰背,依然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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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南面广盛胡同里头,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是文廷式的公馆。他是寒士出身,本来在京城买不起房子,都是租会馆的屋子在住。光绪特意在离颐和园不远的地方,赏了他一个清净的宅子,从家具陈设到用人,一应开销,全是光绪会帐。

只不过这些日子里头,文廷式也难得回他的公馆,不是在园子里头,就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拜客谈事情,忙得脚不点地。前两天据说又跑了一趟天津,谁都不知道,这当口他跑去天津干什么去了。

今儿难得回来,却又没回内宅,直直到书房见客,下人仆佣,一概不许靠近他地书房。

“南海,别这么沉不住气!什么事情,光看眼前那还能成?有事情,心里搁得住,皇上知道我,也知道你。既然简在圣心,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文廷式脸上微微有风尘仆仆之色,但是精神却好得很,在躺椅上面坐下,大冷的天气,还打开扇子又合上,一副风流倜傥的翰林模样。

康有为本来就生得黑瘦,他宦途不顺,和这个卖相也有关系。在他身上,怎么也看不出风流儒雅的大臣气度出来。这个时候又是加倍的一脸晦气色,坐在书桌旁边只是冷冷道:“道希,简在帝心的是阁下,不是我!我甚悔当初不管不顾地只是跟着复生,为他铺路!现在既被视作是他一党地人物,京城当中,处处对我不待见,而着实又没在复生手里用出来!眼看着复生现在权倾天下,我却在为他着急,这么一意孤行下去,真不知道粉身何地!”

文廷式笑道:“对啊,我们不是都在为他着急么?用他的是皇上,他所作所为,都要为皇上着想,这是根本,不能错了。一旦走偏,复生就真的没有好下场了!我等行事,也是君子爱人以德,复生如果知道,也该感激的……南海,你这些日子奔走,大家对复生风评如何?”

康有为只是冷冷而笑:“还有什么好听的!二皇上这个名头,安在他头上已经扳摇不动了。被裁撤的官儿,满腹都是怨气,拉着我就是一通骂,说我为复生做伥,我也只能唯唯听着,清流同道,无不摇头,说复生和帝党居然做了一气……”

文廷式断然摇头:“……这些有什么好听的?书生无用,说一辈子也改不了眼前局势!我问的是旗人,还有新军两头!旗人能说上话,力量大得很。新军是现在京城唯一有枪杆子的,我们拉不上关系,你在其间说得上话……这两头,反应如何?”

康有为缓缓摇头:“……复生作为,已经尽量照顾旗人了……旗人王公大臣,就算担心复生最后还是会对他们下手,但是这些琉璃蛋,现在怎么可能去园子里头为这个事情去碰!这风潮难起来啊……想让他们说话,无钱不行,咱们哪来地钱?”

文廷式一笑:“钱不用担心,我去天津,为的就是这个……我只一句话,能让旗人闹起来么?”

“如何不能?”康有为精神一振。

“……王公大臣怕复生一旦兵权牢靠,就会对他们下手,夺了他们的俸禄,撤了他们的位置。传言现在我等也已经通过那些进了临时差遣衙门的官儿放了出去,复生练兵的军饷,全部都是旗人月银支撑!为了练新军,马上就要停旗人二百余年的铁杆庄稼!只要有一些王公大臣挑头奋起,京城旗人,其势将汹汹而起。矛头就要全部指向谭复生!到时候,居间我们大有文章可做!

“可复生手里有兵啊……逼急了,不怕他成了另一个徐一凡?”

这次变成了文廷式冷淡的寻找康有为话语里头的漏洞。

“兵……哈哈,道希,你找我,不就是因为我在新军当中,还能有点用场么?复生此次挑兵,将民壮起团完全打散,人家有三千人,他只收五百。新军那头,能没有想法?这点我可以为你确保,现下复生对新军看似控制严密,一旦有事,这新军必然鼓噪,不服从他的调遣!两头一逼,复生还能不下台否?”

两人目光冷冷对撞,都转过脸去。说实在地,两个人互相都看对方不怎么顺眼。

文廷式那自以为是的气质,翁同龢及门大弟子地身份,光绪最为信重的地位,都让康有为泛酸吃醋。可是这个时候,他不依靠文廷式依靠谁?

对于康有为,他那尖酸劲儿,大言钻营地劲头,还有为了出人头地不择手段的行事,也让文廷式很是瞧不上。可是要扳倒谭嗣同,康有为深知谭嗣同地内情,不联合他,也没得其他选择了。

站在这两个人背后的,就是圣君光绪皇帝瘦弱的身影。

刚才两人的话题,其实已经在二人之间商量过无数次。整个计划是后党和谭嗣同这两头,都要打下去!让整个大清朝廷,都变成他们帝党的天下!

一头以后党来逼谭嗣同下台,其间当然少不了康有为拉拢新军内部的手段。一旦帝党鼓噪的风潮起来,而他们通过赶谭嗣同下去,抓住军权,回头就能进北京城,以武力压服后党,将他们全部赶下来!去年李鸿章进京赶光绪下台的政变,他们要原样从来一次!慈禧要被彻底赶下台,而光绪将真正的掌握全部大权!

文廷式自信,一旦如此,清流正人盈朝,军权在握,区区徐一凡,又何足道哉?

这个计划,一环扣着一环。后党和北京城百万旗人的风潮不起来,谭嗣同就难以下台。谭嗣同不下台,军权就不能趁乱掌握在手中。军权不掌握在手中,就无以进北京城发动政变,就无以让他们帝党,掌握整个朝廷的大权!

大清衰微到了什么地步,两人其实心里都清楚。再折腾这么一趟,徐一凡会如何趁乱动作,这是不能深想地事情。谭嗣同如何在苦苦支撑,憔悴得不成人形,两人都看在眼中。以民壮为主,未经太多操练的新军进了北京城,会带来多大动荡,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可是这一切,比起让他们这一党真正掌握大权,又算得了什么?

文廷式并不说话,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叠纸片,放在茶几上,轻轻展平。康有为定睛一看,讶异道:“道希,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茶几之上,那叠纸片顶头一张,都是四恒银号发的一万两一张的银票!

文廷式轻轻道:“……这是三十万,验过了,真票子……”他朝南边努努嘴:“……很大可能,是从南边儿来的。”

康有为一下站了起来:“南边那位,对复生就忌惮到了如此地步?”他心里头这个时候泛起的,却是一股醋劲儿。徐一凡骂过他康有为,让他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可是现在,南边的徐一凡,却真金白银拿出来三十万两,要买谭嗣同倒台!

“你也敢拿!怎么接上头的?”

文廷式淡淡一笑:“要行大事,无钱不成。可是皇上你是知道的,拿一大笔钱出来是没指望……外朝现在在谭嗣同手里,园子里有钱也是老佛爷的。这些日子,我们不都是为了这个犯愁?前两天倒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个风声,说天津有人在洒钱,凡是敢放声说谭嗣同不是的,都有津贴。我寻思着,这钱让别人拿,不如我拿,这就去了天津一趟……猜猜我最后见着了谁?”

康有为缓缓摇头。

“盛杏荪……”

“他好大胆子!”

文廷式笑道:“天津城是盛杏荪半个老家,租界里头一蹲,谁还动得了他?找人拉拉皮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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