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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乱明天下一根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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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等艰难。
  没人有丝毫怨言,就是新加入的蒙古士兵也都能坚持下来,这再一次让三个大喇嘛动容,再一次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一支有严明纪律的军队。
  好在大漠只有八百里宽,只要忍耐十天就可以了。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陈海平知道,越接近成功就越危险,如果真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们,那就绝不会放过乘狂风突击之利。
  第九天,申时刚过不久,骤然间就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这次风是从西边吹过来的。
  风一起,驼队便停下,并开始变换队形。最后,驼队变成一个大三角,尖端直指西方。
  大三角冲着西方的两边由五层驼队组成,每峰骆驼之间都有铁链串在一起,既便受惊,也无法跑开,从而影响到队形。
  这是一个骆驼大阵。
  “少爷,有大批骑兵正向我们奔来!”忽然,一个伏在地上听音的士兵跳起身来,向陈海平禀道。
  转头面向陈启立,陈海平笑道:“叔,都交给你了。”
  陈启立点了点头,命令道:“吹号。”
  激越嘹亮的号声刺破了滚滚的风沙。
  而后,陈启立对陈海平道:“少爷,我去了。”
  陈海平道:“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给你做总预备队。”
  傲然一笑,陈启立道:“希望不用。”
  眼神一暗,陈海平低声道:“狠狠地杀!”
  “是,少爷。”说完,陈启立一转马头,飞驰而去。
  在这样的大风天,即便顺风射箭也是没用的,但弩不同。
  弩是一种威力极其巨大的武器,在真正现代意义的枪械出现之前,火枪的威力是远不如弩的。在射程、准确性、使用难易程度,弩都是占有很大优势的。单兵强弩的射程超过六百米,准确性也奇高,新兵稍加训练就可使用。
  弩之所以被淘汰,被火枪取代,固然是火枪使用更方便,但真正的原因是造价,一张好弩要比一杆火枪贵得多。
  清朝太不争气,不仅不发展火器,连弩都彻底放弃了。陈海平对弩情有独钟,他和工匠一起研制了三种弩。
  第一种是单兵强弩。为了减小体积和重量,操作更简单些,射程定在了三百米。
  第二种是轻弩。这种弩更轻便,射程定在一百米,即可用作骑弩,也可用作步弩。
  第三种是腕弩。这种弩非常小,射程只有十米,是专门给骑兵用的,它固定在不持武器的手臂上,装有触发式扳机,手臂抬起,手腕猛地下弯就可触发扳机。
  因为不怕花银子,不管什么材料都用最好最合适的,这样一来,在保证射程的前提下,就使得弩的体积、重量都最大限度的减小,操作最大限度地简便容易。
  单兵强弩是试验性质的,造了三百张,轻弩和腕弩则人人都有。这一次,骑兵留下了一千张轻弩,配给那些接受基本训练的驼夫和招募的蒙古勇士,那三百张单兵强弩则由留守的骑兵发射。
  万马奔腾,啼声如雷,终于敲击在了人们的心头。
  乘着狂风而来的马匪就如传说中裹着黑云的妖兵妖将,张牙舞爪而来,很是吓人。
  驼队摆成了燕行的阵势,陈海平立马最前端,在他两侧是三百男骑士和所有的女骑士,再外侧是那些持轻弩的五百多驼夫和四百多蒙古勇士,最外侧是五层驼队。
  骆驼阵的核心区围绕着一个高坡,高坡四周都是非战斗人员,他们被战士们护在中央。
  训练营的战士受到的训练可能不是最严酷的,但综合各方面的因素,他们受到的训练一定是最科学的,所以效果一定是最好的。
  从本质上来说,军队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不管训练有多好,没有经过战场生与死、血与火的洗练,那就算不得真正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但这只军队稍有不同,这一方面是因为训练效果,而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颗誓死维护陈海平的心。
  这颗心足以弥补一切,战胜一切。
  陈海平如定海神针,他静,就没有人乱。
  一开始,前面的五百驼夫兵都很慌张,但慢慢地,他们也静了下来,不再慌张,他们感到身后咫尺的那些人向山岳一般沉稳。
  “重弩。”陈海平的声音平静,平淡,没有丝毫紧张,也没有丝毫兴奋。
  陈海平令下,身旁的号手立刻吹响了军号,一长两短。紧跟着号声,骑在马上的三百骑士把手中的重弩平端起来。
  “射。”
  短促的号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自由射。”
  号声响起,两个长音。
  三百支利箭射出,骑士立刻把重弩丢在身后,然后把轻弩拿在手中。轻弩不比重弩,换箭很是迅即,三五息之间就可以换好。
  激战开始,弩箭疯狂地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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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弩的威力比那时的火枪大,士兵操作的难易程度也比火枪优越,但为什么被火枪取代,我没能查到资料,所以就推测一下,觉得弩的造价可能是原因。
  对不对不知道,请了解的朋友指正,谢谢。
第八十三章 立威
  这等规模的商队的骆驼阵是亘古未有之事,虽然看似简单,但在没看到之前却是任谁也想不到的。
  顶着索命的铁箭,当马匪的铁骑呼啸而至,到了近前却傻了,骆驼阵挡住了他们势若奔雷的攻势。
  不要说长时间阻挡,就是攻势短暂受挫都是了不得的事,何况这又岂止是攻势短暂受挫?
  这个时候,骆驼阵后的人几乎不用瞄准,抬手就是索命。
  慌乱了一阵,有些机灵的翻身下马,想从缝隙间钻进来,但这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因为没有指挥,缺乏协调性,大都死在了利箭之下。
  就是钻进来的,也要面对明晃晃的马刀,而在步下的战士,即使面对没有冲锋的骑兵也只有一个结果。
  虽然死伤无数,但马匪的人数太多,一层又一层像大浪冲向礁石一样,尽管被撞碎,但会向两旁漫去。
  不知何时,风停了,天地一片清朗,但却飘散着浓浓的血腥气。
  一切都明朗了,渐渐地,攻入阵内的马匪越来越多,战斗越来越激烈,死伤也越来越多。
  就在最危急的关头,忽然,刺耳嘹亮的军号声响彻了大漠。
  从四个方向,像扇面一样,四支黑色的铁骑如旋风般卷入了马匪的大队之中。每一队铁骑都在四百人左右,都像箭头一般笔直地向骆驼阵的尖端射去。
  毫无悬念,这就是屠杀。
  这时,陈海平和三个大喇嘛已经立马在高坡上,俯视着下面惨绝人寰的杀戮之场。
  “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木夏楚克格看着不忍,他出声劝道。
  “大师,对不住了,绵羊的善不是真的善,老虎的善才是真的善。”说完,陈海平对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的石头道:“全部出击。”
  “是!”石头兴奋地大喝一声,然后大呼道:“都跟我来!”
  让小孩子刷牙,讲道理的用处不大,最好的法子是给他们看牙龈发炎、龋齿等恶心的图片,越恶心效果就越好。同样,想要立威,没什么比流血的效果更好,血流的越多效果就越好,不论是对那一方。
  陈海平始终注视战场上的状况,许久,他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始至终,每支部队都像一开始一样,始终是一个箭头,从没有散开过。
  这就是纪律,这样的纪律才是最终胜利的根本保障。有这样纪律的军队,即使遇到突发的意外也可以使损失减到最低。
  加上石头率领的铁骑,五部铁骑如五把巨大的死神镰刀,一片一片地收割着生命。
  屠杀进行了小半个时辰,嘹亮的军号声再度响彻大漠,收兵了。
  激战的时候,这个高坡是骆驼阵的核心区,所有的非战斗人员都聚集在高坡四周。这会儿,很多人都坐在地上,脸色发白,身旁是一堆又一堆的秽物。
  “快起来,都他妈起来!打扫战场去!”收兵之后,有不少胆大的掌柜开始驱逐驼夫起来,去打扫战场。
  这些驼夫都是这些掌柜雇来的。
  听到掌柜的呼喝声,陈海平这才回过神来,他转头向身后的孙茜、紫桃和绿柳看去。三个丫头的脸都煞白煞白的,尽管没吐,但看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就是不行,陈海平道:“你们怎么还在马上坐着?快下马!”说着他翻身下马,然后搀扶着三个丫头从马上下来。
  其他的事都有人去做,用不着他,但有一件,不行。
  打仗要死人的,道理谁都懂,但不悲不痛那是不可能的。这一战,死七十九人,伤一百二十三人。其中以驼夫兵死伤最多,死四十三人,伤六十九人。另外,蒙古战士死二十七人,伤三十六人;训练营战士死九人,伤十八人。
  是人就有个亲疏远近之分,陈海平也不例外,其他人的死还没什么,但训练营死的九个人却伤他的心肺。训练营的每个人他都非常熟悉,他们几乎都是他的孩子,是他一手养大成人的孩子。
  战场在打扫,伤员在救治,战死的七十九个人并排躺在雪白的棉布上。
  七十九个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去了,陈海平心在滴血,但并没有愤怒,他只是悲伤:王孝武、王景海、陈旺财、陈惜才、陈润、陈晓蕾、李三柱、照海、刘大通,今后还将有多少?
  人们都在远处肃立,默默地望着那个伫立在死难者中央的人。
  陈海平凝固成了悲伤的雕像。
  什么也不用说,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陈海平心中难言的悲伤。
  四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但依旧没一个人出一点动静。
  许久,三个大喇嘛缓步走上前去,木夏楚克格低声道:“施主,不要太难过了。”
  轻轻叹了口气,陈海平道:“大师,我希望和平,希望所有人都能友好相处,但我不是圣人,为了保护我的人,杀多少人我都在所不惜。在您看来,今天很多人是不必死的,但他们必须死。只有他们死了,像今天这种无谓的杀戮才会最大限度地减少。”
  三个大喇嘛都是无语。
  “三位大师,我有一个梦想。”遥望着天际,陈海平缓缓说道:“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北地可以根绝战火,让汉蒙藏都真正地成为一家人。为此,我会倾尽全力帮助贵教拓展北方的版图,但有句话我现在就要讲清楚,政教合一只在西藏可以,其他地方想都不要想。”
  三个大喇嘛对陈海平的做事风格已经很了解,他们知道陈海平话说的如此直白丝毫也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而是向他们清楚地表明心意。
  现在就把话讲清楚,将来的不愉快就会尽可能地减少。
  三个大喇嘛一齐躬身合十,木夏楚克格道:“施主放心,西藏的政教合一是历史形成的,真正的佛者只为弘扬佛法,于世俗无欲。”
  陈海平也躬身合十:“希望三位大师不要忘记我们今日的谈话。”
第八十四章 超度
  无论多大的风,血腥气都是吹不掉的,但陈海平却命令就地扎营。
  幼狮只有见了血才会成长为真正的雄狮,人很多时候也一样。闻着无所不在的血腥气,很多人依旧脚步虚浮,脸色发白,即便是刚刚把利箭射入敌人的身体,把整个人劈成两半的士兵也是这般模样。
  尽管不适,但该干的活,人人都仍在尽力去做。
  “少爷,此役我们毙敌六千余众,俘虏三百余人。”陈启立向陈海平报告道。
  听到人数,陈海平的心随之颤了颤,他问道:“俘虏有多少受伤的?”
  陈启立道:“都受伤了。”
  沉吟了一下,陈海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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