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逸史-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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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与李鸿章自奉朝廷圣旨组建江南事务衙门与江北事务衙门后,艰苦血战三月,终抑制住太平军的凌厉攻势,稳定下了东南战场溃败的局势。但此时,他们两人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也没敢有一丝一厘的松懈,因为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局势严峻更甚过五月前江南与江北大营被击破时。
在新春即将来临之季,似乎是为了呼应新年的喜庆与吉祥,各势力派别均停下了战火,中华大地难得地出现了一段和平宁静的日子。在长沙江南事务衙门里的曾国藩趁此难得清闲的时机,热情邀请江北事务衙门总督李鸿章过江来湘议事,李鸿章也早有与曾国藩详谈之意。
李鸿章出于湘军,尊曾国藩为师,他在公元1845-1846年,以“年家子”身份投帖拜于曾国藩门下,学习经世之学。当时,曾国藩患肺病,僦居北京城南报国寺,李鸿章与曾国藩“朝夕过从,讲求义理之学”,还受命按新的治学宗旨编校《经史百家杂钞》。曾国藩对李鸿章赏识有加,一再称其“才可大用”,并把他和门下同时中进士的郭嵩焘、陈鼐、帅远铎等一起,称为“丁未四君子”。太平军起事后,曾国藩与李鸿章各自回乡办理团练,曾国藩又将自己编练湘军的心得谆谆信告于李鸿章,足见曾国藩对李鸿章期望之殷。
作为学生的李鸿章由他过江来湘看望老师是应该的,虽然两人现在官阶职务相等,甚至于李鸿章排名还略高于曾国藩,但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清廷玩的抬高学生打压老师的伎俩,目的是为了引发老师对学生的不满。
听李鸿章的马车已到望城坡,曾国藩亲到岳鹿山脚迎接。李鸿章老远见老师立于淫雨霏霏的寒风中,脸鼻均冻红肿了,他连忙跳下马车,也不顾飞射的泥水溅满了他那华丽而威武的大帅官服,快步跑上前,感动万分:“恩师亲迎,折杀学生了!请受学生一拜!”
曾国藩翘动长长的胡须,伸出双手挡住李鸿章,却是用官场话阻止:“李大帅一路辛苦!能得李帅在公务万分繁忙之季来湘,曾某感激不尽!“
“恩师见教了,外面天冷,还请恩师上车!”李鸿章想来搀扶曾国藩,曾国藩反而有力地拉着李鸿章往自己的马车走去,李鸿章也不推辞。
宾客两队人马约二千余人浩浩荡荡开进长沙城。
进得长沙江南事务衙门,面对往昔众多熟悉的湘军将领,李鸿章也只能讲官场话了。曾国藩请李鸿章入内,留下几个位高权重的心腹大将之后,其余人等自行散去。
内厅里,几人分宾客入座,李鸿章等待曾国藩说话,而曾国藩却如老僧入定,不言不语,江南军务提督左宗棠作为曾国藩的第一幕僚对一眼曾国藩后,盯着李鸿章,首先说话:“李大帅!不知您对当前的局势有何看法?”
李鸿章瞟一眼曾国藩,而恰好此时曾国藩也微眯着眼窥着李鸿章,两人两眼碰撞,各有心事地移开后,李鸿章沉思一会儿,接着左宗棠的话:“朝廷形势危急,恐有覆巢之险!”
“此话怎讲?”左宗棠追问。
“我大清大半江山已落入匪手,你以为会如何?”李鸿章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会没有轻重地乱说。
曾国藩知其有顾虑,特别申明:“李帅但说无妨,这里在座的均为可信赖之人。我相信,李帅带过来的人也应是可信之人!”
李鸿章轻叹一声,忧虑道:“曾帅!此时之情形,还需我多说吗?大清西部大多已落匪手,东南太平军强势又渐起,朝廷无力应对多方面的危情啊!”
李鸿章还是没有敞开来说,曾国藩转换一个话题,具体地问:“李帅以为我湘军与淮军两军情况如何?”
李鸿章还在说着官样话:“朝廷器重,皇恩浩荡,命你我两人总领江南与江北事务,并许我两衙门自筹资金,无限自组军队,这是天大利好,我两军形势甚佳!”
“真的形势甚佳吗?”左宗棠逼视李鸿章,讽刺地反问。
李鸿章尴尬地笑笑,左宗棠性格孤傲,对什么事都敢说敢言,不怕得罪人,也不怕冒犯朝廷,毫不留情道:“据说李帅的淮军北面受西南叛匪人民军第三集团军的逼压,南面受太平军翼王石达开部队的强攻,日子并不好过,何来的甚佳之说?”
曾国藩缓和气氛,自揭短道:“李帅!我江南湘军形势还不如你淮军呢!我湘军所辖范围湖南、江西、湖北已掉大半,西面、北面、南面均遭西南叛匪人民军的攻击,而对东面太平军的进攻又无力,鉴此一严峻形势,我湘军已停止了对太平军的军事进攻。”
李鸿章暗忖:“难怪了!我说怎么太平军对淮军的攻击怎么比以前更凌厉了呢?原来问题出在湘军这边!”他不解地问:“曾帅!西南人民军的人数并不多啊!目前能威胁到曾帅辖区的人民军最多不过五万余人,这何惧之有?大帅面对太平军几十万的部队尚且游刃有余,何在意区区几万匪军?”
左宗棠暗骂:“刀不是砍在你的大腿上,你当然不知道痛了!能把几十万联军打得落花流水的人民军岂会是易与之辈?”
李鸿章见大家提到人民军,便个个脸色难看,根本没有往昔对付太平军时的那份自信,不由继续问:“湘军与人民军交过战,你们认为人民军如何?”
李续宾曾率领二万湘军跟随怡亲王载垣入桂进剿人民军,其中的滋味他体会最深,他心有余悸道:“人民军可怕,战力非凡!那不是太平军可以比拟的!”在人民军第二次防御战的后期,陆续又有四万湘军入桂作战,均受他统领。开始的湘军士兵还是一味对人民根据地内的老百姓实行残酷的烧杀抢掠政策,这引起人民军极大的愤怒,并对湘军实行报复,只要是对战湘军,人民军便打得特别的狠,通常湘军部队一经包围,铁定全部阵亡,因为人民军拒绝任何湘军的投降。
李鸿章对李续宾知之甚详,他对战太平军,屡战屡胜,得志气骄,从未出现过这种惊恐后怕的表情。“湘军淮军与人民军比之如何?”李鸿章还未与人民军真正交过手,在他北面河南省的人民军第一集团军鲁万常部队本欲对其发起攻击,却因逼近年关,人民军总部下令停止一切军事行动而得幸逃过。
李续宾坚定道:“单兵作战,两军应差不了多少,但集团作战,我等湘军、淮军与人民军应不在一个档次,一千人民军当可顶我五千湘军,而且,参战的人数越多,则人民军的优势越大!”
李鸿章惊呼:“差距真有这么大吗?便是西洋联军也不可能对我湘军、淮军有这么大的优势啊!”
李续宾肯定道:“这只是我的保守估计!联军算什么?不见联军亦被人民军打得落花流水了吗?”
李鸿章不尽相信,不仅是李鸿章不相信,便是湘军中其它将领也不太相信,左宗棠就是其中之一,他们认为李续宾有推脱失败责任之嫌!但曾国藩却有点相信李续宾所言。
“既然如此,为何人民军不全面进攻你们,而是向贫瘠的大西北进军呢?”李鸿章奇道。
“不错,正如李帅所言,人民军几万大军进军湖南、湖北、江西后,都是适可而止,占领部分地区,便再也未向我腹地进军!我们去打他们,被他们打败了,他们也不乘胜追击,这也正是我们颇感困惑之处!”刘长佑道。自薛青的人民军第十一军进入湘西与湘南后,他便曾奉命率三万湘军欲夺回湘南地区,却铩羽而归。
“几万人民军不进也不退,却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做着随时准备扑上的势态,这也是令我们感到形势特别严峻的原因!”曾国荃补充道。他则是另一位奉命率二万湘军欲夺回湘西地区的湘军将领,他的命运与刘长佑大同小异。
李鸿章越听越怕,自己淮军的北面有五万人民军存在,自己居然未作过多防范,实在太过鲁莽大意了。他又紧张地问:“这到底是何因呢?”
湘军众将领没有人能回答,左宗棠犹豫片刻,还是大胆猜测:“大家发现一个问题没有?人民军好像在刻意回避与太平军的接触,他们遇到太平军皆退避三舍!”
“左提督所言有理!因人民军一味想避免与太平军的正面接触,所以他们不想打下我们。”刘长佑道。
“确实!所有湘军与淮军处于人民军与太平军之间的部队均未遭受到人民军的毁灭性打击便是明证,这也可能说明为什么人民军对西部朝廷军队毫不留情,却对我与太平军作战的部队手下留情的原因。”彭玉麟深思后,深以为然,赞同道,他负责统领湘军水师。
曾国藩点点头:“人民军与太平军是两支完成不同的军队,他们分属不同的政治势力,各为各自的利益服务,在他们遭遇到我大清军队与联军强大力量的联合打击时,他们是战略同盟,现在虽说危情已过,但他们表面上还是谁也不愿先撕破脸皮!”他的分析更为老道。
李鸿章反问:“既然人民军与太平军不同属于一个势力,为何不可以理解为人民军狡诈,他们坐山观虎斗,让我们与太平军拼个你死我活,而他们则在一旁渔翁得利呢?”
左宗棠捋须道:“李帅所言更为深刻!不管怎样,只要我们不两面受敌,便是好事!”
曾国藩忧国忧民道:“可是!人民军与太平军皆为叛匪,均有夺我大清江山之意啊!”
左宗棠直言:“大帅!恕我不敬,人民军锐利,我大清两百年多年的历史可能将要终结了,我们还是多考虑一下我们湘军与淮军吧!”
李鸿章大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他瞟向曾国藩,曾国藩脸显愠意,却也没有发作,因为这话左宗棠私下曾向他提过。
左宗棠接着道:“我这话并不是要反朝廷之意,我依然坚定地护卫我大清之安危,我现在只是把当前的实际形势讲明。”
李鸿章蹙眉问:“左提督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湘军与淮军应结成团,战略上相互配合,共进共退!”左宗棠忧虑道,“不管将来形势怎样变化,我们湘军与淮军都是卫我大清江山的中坚力量,但我们独木难支啊!”
左宗棠的话就若一石入水,在众人心潭里激起千层浪。“请左提督说具体点!”李鸿章模棱两可道。
“首先我们利用人民军与太平军的隙嫌,我们绝不主动去进攻人民军;接着湘军与淮军应收缩兵力,以防人民军万一的进攻;最后,我们需建立自己的势力区域,不管情形怎样的变化,我们都得力争控制住湖南、湖北、江西三省!”显然左宗棠曾对全国的局势作过详细的思考。
曾国藩与李鸿章对望一眼,两人心眼各异,李鸿章终于明白曾国藩此番叫他来的真实目的了,实际上他还是误会了曾国藩。左宗棠突然冒出的话大出曾国藩意外,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叫李鸿章来商量战略对策没错,却绝不是为了商量两军的最后政治出路问题。
李鸿章脑袋飞转,想到自己部队现处的危险处境,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北调后,他可求谁来救他?只能是湘军!他霍地站起:“就依左提督意思,湘军与淮军整体合作,收缩兵力,力保湖南、湖北、江西三省!”
曾国藩瞪目以对,他绝没有想到李鸿章会是此反应,其实,这主要是他不言不语的暧昧态度误导了李鸿章。“此时如驳李鸿章对朝廷的不忠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