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英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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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同学唠扯着未来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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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千挑万选(五)
亲朋邻居逐渐散去,家里恢复了平静。
晚上母亲和奶奶拿出家了最好的东西做了几个菜,一盘红烧肉,一盘炒鸡蛋,还有几个青菜,这些都是过年才能吃到的。父亲拿出了一瓶酒,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和弟弟,一家六口坐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张志宏给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分别倒上酒,给自己也倒了一点,弟弟看到桌子上的红烧肉和炒鸡蛋,急不可耐地夹起来就往嘴里送。母亲用筷子打了一下弟弟的头:
“都没吃呢,就你急!”
“娃娃是馋的,让吃吧。”奶奶劝阻母亲。
是啊,这些虽然都是很平常的东西,但由于家里穷,除了过年外,平时很少吃到。志宏看到弟弟馋得可怜,把两样菜夹到弟弟的碗里。
“你自己吃吧,别给他夹。他以后还能吃到,你走远了,就吃不到了。”母亲把好吃的菜夹到大儿子的碗里。
“人家都说飞行员吃得好、穿得好,我在部队上也能吃到。”
“那不一样。”
是的,这不是普通的菜,这是慈母对儿子的一棵爱心。
“今晚就算给志宏送行,大家喝杯酒吧!”父亲端起了酒杯,除弟弟外,大家都端起了酒杯。
难舍难分的心情笼罩在全家人的心头。
“你爷爷和我岁数都大了,你走那么远,想你的时候,能不能见到你。”奶奶说着,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志宏从有了弟弟后,就在奶奶的被窝里睡,是奶奶一手带大的,这三年在外面上学,才离开,和奶奶有深厚的感情。
“娃明天就要走了,高兴点。”爷爷劝着奶奶:
“自古以来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要去当兵,我们全家开始是不同意的,但你母亲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你当的又是飞行员,我们也就同意了,你就好好的去吧。”
“你和爷爷的岁数都不大,才六十多岁,等我飞行学成了,一定会回来看你们。”志宏安慰着奶奶,但此时的心情也是不好受。
“哥,等你到了部队,学会了开飞机也教我吧,我也要开飞机。”弟弟的肚子里有了东西,也不再埋头苦干了,只有他无忧无虑。
几杯酒后,母亲端上了手擀的面条,面条擀得很薄,切得很细,长长的,配上肉丁、豆腐丁、黄花菜、木耳等做成的汤卤,香气扑鼻。长长的面条是牵系张志宏和家人的纽带,浓浓的汤卤融和着无限的亲情,张志宏永远牢记这一刻。
“到部队上要好好干,要听领导的话,不要给家乡人丢脸。”父亲再一次叮嘱。
“恩。”
“要注意安全,做事不要逞能。”母亲反复叮嘱。
“恩。”
亲人们一个个的嘱咐着,交代着,总也放不下心来。一顿饭在沉闷的气氛中吃完了。
晚上,爷爷奶奶都去休息了,弟弟也睡了过去,只有父亲、母亲和张志宏还在油灯下坐着。父亲一袋一袋的抽烟,屋里弥漫着呛人的旱烟味。母亲在油灯下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儿子的行装。没有更多的东西,只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但她总是不放心,一件一件地检查,看有没有开线的地方,看扣子有没有掉的,拿起针线把松动的扣子在加固一下。油灯下张志宏仔细的打量着父母亲,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父母亲。父母亲才四十多岁,岁月的沧桑已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父亲粗大的手上长满了老茧,背也有点弯了。他是全家的顶梁柱,全家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他的肩上,全家人要吃饭,两个儿子要上学,一切花消都要出在他的身上。母亲的脸上已出现了细细的皱纹,头上也出现了根根的白发,手很粗糙。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像千千万万的母亲一样,为家庭的生活默默地奉献着。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每天每人只有二两粮食,还不是面粉,而是原粮,她用沉重的石磨把原粮磨成面粉,连糠一起放上大量的野菜做成菜糊糊,里面根本看不到粮食的痕迹,来维持全家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菜糊糊,他也舍不得吃,把她的一份分给丈夫和儿子。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垮了,儿子正在长身体,再苦也不能苦了娃娃,她只能吃点野菜。由于长期见不到粮食,她的脸严重浮肿,连眼睛也看不见了,还要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挣工分,劳动休息时去挖野菜。正是母亲,才使自己有了一个好的身体,才能验上飞行员。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父亲不想让儿子再上学了。当时张志宏的学习成绩很好,在全年级数一数二,不忍心这么一个好苗子因为暂时的困难而放弃学业,多次登门做工作。正是母亲反复说服父亲,才让张志宏上到了高中,才有了这次选飞的机会。伟大的母亲,给了儿子一切的成长机会。看着父母亲为自己操劳,张志宏的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次你选上飞行员,本来你爹是不想让你去的,但是我想啊,能选上飞行员这是祖祖辈辈从没有过的事,是一件好事,既然娃选上了,就让去吧。家里虽然拖累大一些,但我和你爹还能干几年。你爹也是看到别人家的小辈都能给老的接点力,你从小上学到现在,你爹一点也指望不上你。”母亲一边收拾一边念叨。
“我出去就好了,出去了当上了飞行员我就能挣钱了,就能养活你们了。”张志宏安慰着母亲。
“养活啥啊,你出去了离我们那么远,老了喝口水都没人去挑,有钱有什么用?”
“你们老了我会接你们出去享福的。”
“故土难离啊,到那时出去干什么,人生地不熟的。”
“出去了好好干,别惦记家里,有时间常写信,到了部队上照一张相片捎回来,也让我们放心。”
“好了,收拾收拾早点睡吧,娃明天还要赶路呢”一直沉默的父亲抽足了烟,在炕沿上磕去了烟袋里的烟灰。他一直在想,别人羡慕自己家出了个飞行员,可是儿子终于长大了,却离自己远去,今后的苦累还得自己担,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第二天,张志宏坐上了长途公共汽车离开了生养自己的家乡,全家人和一些要好的乡亲去送行,开车时他看到母亲背过脸去抹泪,他也真想哭,但当着一车的旅客,他忍住了。汽车开动了,张志宏向父母亲和乡亲们招手告别。
再见了,父母!
再见了,乡亲!
再见了,故乡!
我要去圆自己的梦,张志宏在心中呼喊着。可是他将走向一条什么样的路呢,前面会有怎样的艰难险阻,他是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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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千挑万选(六)
1966年8月,一列火车在黄土高原的崇山峻岭中穿行,车轮与铁轨撞击发出悦耳的声响,“崆崆哐哐,崆崆哐哐”像一曲优美的击打乐曲。“哐哐,哐哐”时而节奏加快,好像在催促列车“快快,快快”,赶快到达目的地。车窗外,万里无云,骄阳似火,山林树木快速向后移去。时而钻进隧道,周围一片漆黑,车头锅炉排出的煤烟飘进车厢,呛得人难受,钻出隧道时,眼前豁然开朗,顿时柳暗花明。时而左转时而右转,使得车厢左右摇晃,使人昏昏欲睡。8号车厢的中部坐着二十多个十八、九岁、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穿着朴素,举止文雅,脸上洋溢着喜悦。还有两个军人,白衬衣,蓝裤子,绿上衣挂在车窗旁的衣帽钩上。一个人年纪在三十六、七岁,小青年都叫他“李指导员”,一个三十多岁,大家叫他“赵中队长”。两人身上都充满着军人的活力。两种不同年龄、不同经历的人,看不出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觉得他们像老朋友一样,非常熟悉,非常亲密。也不知道他们要到那里去,去干什么。年轻人互相说笑着,打闹着,使整个车厢充满了活力。靠窗口坐一个小伙子,一米七几的个头,胖呼呼的脸蛋,短短的头发,浓眉大眼,显得精明干练。他始终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窗外,似有无数的心事。“你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坐在对面的一个小伙子拍了拍他放在面前小桌上的手,问到。
“陇县的,叫张志宏。”见有人问他,张志宏转过了头,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回答道。
“你们县招了几个?”
“一个。”
“你是哪儿的?叫什么?你们县招了几个?”
“庆阳的,刘大庆。我们县也是我一个。”仔细看,也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小伙子,只是脸色有点黑。
“我们都认识一下吧,我叫于涌泉,是兰州市来的。”坐在张志宏旁边的一个小伙子自我介绍:
“他也是兰州的,叫石伟。”于涌泉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小伙子,一起作了介绍。
其他座位上的小青年也互相讯问,了解熟悉对方,因为他们来自全省各个不同的县区,刚刚聚到一起,彼此都不熟悉。“你们看,那是什么?”隔壁座位上不知
谁喊了一声,小青年们齐向车窗外看去。
车窗外的公路上有一群青年学生队伍在行走,有十多个人,队前一人打着一面红旗,上写“红总司造反兵团”,他们左臂上戴着红袖箍,上面绣着三个字“红卫兵”。
“这是‘大串联’的,我们学校的同学都走了。”于涌泉看了一眼,向大家介绍。大城市消息比较灵通,于涌泉知道的多一些。
“前几天******在天安门广场接见了‘红卫兵’,看到这个消息,全国各地的学生都要到北京去见******,可惜我们参军了,不能去了。”石伟非常惋惜。
“我们参军是以实际行动保卫******,何况被选去当飞行员,也是一件光荣的事,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刘大庆不同意他的看法。
铁路旁的树上、电线杆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标语:
“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誓死保卫******!”
“誓死保卫******!”
“打烂XXX的狗头!”
“打倒XXX走资派!”
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一场暴风雨开始了,它将影响到全国的上上下下,各行各业,每一个人。
这是一个火红的年代,如洪水烈火,将卷进了每一人,无论男女老少,大人小孩。
我们唱歌吧,不知谁提了一句,车厢里顿时响起了《飞行员之歌》
我爱祖国的蓝天
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白云为我铺大道
春风送我飞向前
身边的彩霞漫天飞舞
脚下是一片锦绣河山
啊——
水兵爱大海
骑兵爱草原
要问飞行员爱什么
我爱祖国的蓝天
《飞行员之歌》刚唱完,又响起了《游击队之歌》、《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凡是与军队有关的歌曲,他们唱了一个又一个。
一阵阵歌声引来了一双双好奇的目光,这帮小青年为什么这么高兴?他们那里知道,这些小青年将踏上一条光辉大道,将成为中国的“天之娇子”——飞行员。原来他们就是刚刚从甘肃省选拔来的20多名飞行学员,在李指导员和赵中队长的带领下奔赴部队。
火车还在继续狂奔,一会儿钻山洞,一会儿过桥梁,“崆哐崆哐,崆崆哐哐”,车轮和铁轨的撞击声有节奏的响着,似战鼓催征程,似凯歌送远行,未来的空军健儿将踏上蔚蓝的天空。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车外的景物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闹腾了一天的车厢也渐渐安静下来,小伙子们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闭目养起神来。火车好像永不知疲倦,还在不紧不慢地前进,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窗外已是一片漆黑,远处时而闪过点点灯光。有时,对面开来一列火车,车灯照进车厢,亮如白昼,两车交错时发出的呼啸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