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商王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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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生了那桩案件,三十万元巨款不翼而飞,企业很快就破产了。职工被分流到交通局下属的其它企业,干部被另行安排。时任厂长的闻辉被安排到交通局任办公室主任。副厂长齐永胜被安排到商贸局下属的第二百货大楼任经理。
就这样,路政建材厂波澜不惊地消失了,只剩下那些破旧的围墙和厂房还保留着那段痛苦的记忆。
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所以拍卖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后来,一个个体老板利用那个大一点的厂房弄成一个旱冰场。旱冰场经营了不到两年也不行了,老板把门一关走人了事。
本来路政建材厂实际上就是个水泥预制板厂,里面除了水泥搅拌机、震动器以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设备。破产以后,这些东西被处理过后,只剩下围墙和厂房,所以这儿连个看大门的都没留。除了厂房里面和那些水泥道路上,其它地方都长满了野草。平时猫儿狗儿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极乐世界,可很少有人光顾这里。
闻辉在距离路政建材厂废墟不到半公里的地方下了出租车,他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塑料袋,步行向这片废墟走去。来到废墟的大门口,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顺着几乎被野草淹没的水泥小路,走到旱冰场跟前,用手将那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推开走了进去。他走到旱冰场的中央,向周围看了看。厂房的周围都是高五米宽三米的大窗户。窗户上的玻璃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个大窗框。他从旁边拖过一条以前供滑旱冰的人休息用的长条板凳,用力往地上礅了礅,把上面的灰尘礅掉,然后把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上面。这一切都做完后,他掏出一支烟放在嘴边,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烟时,他的手有些颤抖,他极力想控制住,但却没有。他面带倦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得十分憔悴。他叼着烟卷焦躁不安地在长条板凳后面来回踱步,并不时地向门口观看,显然他是在等人。
不一会儿,铁门“吱”的一响,又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史文。闻辉要等的人就是史文。
自从在陈子杰的办公室里见过史文,闻辉总觉得这张脸有点面熟,但在哪里见过,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是一张文弱书生的脸,但一想到这张脸,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骈少勇被杀以后,闻辉清楚地意识到这桩系列杀人案和二十年前那桩案件的因果关系,也强烈感觉到自己面临的威胁。可他无法向公安机关提出保护要求,只能自己小心防范。白天除了必要的公干之外,晚上的一切应酬全都推掉,早早地回到家里,不出房门半步。有一天夜里,他做了一恶梦,梦见一个长样酷似史文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先把莫汝方杀了,又把骈少勇杀了,然后提着那把带血的刀子向他奔来,嘴里还高喊着:“你也是害死我老婆的凶手!”他拔腿就跑。他跑了,可他眼看着那个人举起尖刀向他儿子砍去,这才惊叫一声从恶梦中醒来。醒来一摸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把睡衣都湿透了。他又回想起梦中那个拿刀的人,这人就是当年被莫汝方掐死的董玉姣的丈夫马铁良。他这才猛然想起,他之所以觉得史文十分面熟,是因为史文长得极象马铁良。他听公安局的人説过,杀害莫汝方和骈少勇的凶手是一个身穿黑色衣服,身体消瘦的青年。那天他在陈子杰的办公室里见到史文时,史文也是穿着一件黑色休闲装。他明白了,史文就是董玉姣的儿子,现在长大成人回来寻仇来了。只可恨公安局那帮笨蛋,凶手就在你们当中,还到处嚷嚷着抓凶手。他曾经想提示一下陈子杰,可又怕引火烧身。他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在恐慌中度日。昨天傍晚他回到家后,站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向外观看,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他家院子的栏杆外。闻辉住在公务员三区的别墅区,这里住的都是市级领导。一个别墅一个小院,院子用铁栏杆与外界隔开。闻辉定睛一看,是史文。史文还是身穿一身黑,戴一副墨镜。他看到史文的同时,史文也看到了他,而后就不见了。闻辉大惊失色,凶手已经找上家门来了。
晚饭时,闻辉的老婆説:“刚才我看到一个身穿黑衣服的青年在我们家周围转悠,不知是干什么的。”
儿子闻宏图问:“是不是身体瘦瘦的,穿一身黑,还戴一副墨镜?”
闻辉的老婆説:“对,对,怎么了?你认识?”
闻宏图説:“不是,前两天我发现有个人好象在跟踪我,好象就是一个身穿黑衣服,眼上戴一副墨镜的人,具体的样子我也没有看清楚。有两次我明显感觉到他就在我身后,可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一听到闻宏图的话,闻辉手中的碗筷“哗”地掉在桌子上,米饭洒了一片。“你説黑……黑衣人跟……跟踪你?”
一看爸爸紧张地连话都説不好了,闻宏图忙説:“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个小偷,想掏我的腰包,用不着大惊小怪,想掏就让他掏,反正我身上也不装几个钱。”
实际上闻宏图的感觉并没有错,确实有人跟踪他,但这个人不是史文,而是方念玉。按照整个复仇计划,把骈少勇杀死后,方念玉马上就把目标转向闻辉。她知道,用对付莫汝方的办法对付闻辉不行,因为闻辉的老婆非常厉害,管闻辉管得很严,除了出外考察、开会以外,闻辉很少在外面过夜,每天回来晚了她都要打电话询问。用对付骈少勇的办法也不行,她想不出能把闻辉约出来的办法。于是她想到了闻宏图,因为闻宏图从不坐汽车,每天上班不是骑自行车就是步行,容易下手,如果能从闻宏图身上偷来闻家的钥匙,就能夜里潜入他家下手杀人。可方念玉两次都没有成功,还被闻宏图发现了,原因是闻宏图不久前被小偷掏过一次包,丢了一张很重要的单据,从那儿以后,闻宏图就十分警觉。
闻辉万万没有想到,凶手杀他不成,转而想杀他的儿子,这可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儿子是他的骄傲,儿子是他的荣耀,儿子是他们闻家的未来,儿子是他的命,不,儿子的命比他的命重要。随着我国廉政制度、用人机制的不断健全和完善,像他这种无德无能光靠溜须拍马的人越来越吃不开了。他自己也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能在这个位置上平衡过渡到退休就很不错了。可儿子不一样,有能力,有水平,有心胸,前途无量。因此,他宁肯自己被杀死,也不愿意让儿子受到伤害。
闻辉越想越害怕。怎么办?怎么办?
他想给陈子杰打电话,让陈子杰先把史文抓起来,要不先把自己的儿子保护起来。可他刚拿起电话又放下了。陈子杰凭什么要听他的话?凭他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行吗?肯定不行。陈子杰的脾气他知道,用官位压他只能适得其反。説史文就是凶手?他能相信吗?要让他相信就必须把二十年前那桩案子説清楚。説清楚了他得先被关起来。他被关起来凶手就一定能抓住吗?他不敢相信公安局那帮笨蛋,弄不好,还没有把凶手抓起来,他儿子已经被杀了。他还想到以前跟陈子杰之间的那些不愉快,这更让他觉得给陈子杰打电话行不通了。他想来想去想到一个破釜沉舟的办法,决定直接跟史文进行一场交易。为了儿子他豁出去了。他马上通过他一个在公安局宣传科工作的远房侄儿打听到了史文的手机号码,拨通了史文的电话。
对于闻辉的主动约见,其实已在史文的预料之中。
莫汝方和骈少勇的被杀已经在原路政建材厂职工中引起了强烈反响。莫汝方活着的时候,人们还有所忌讳,谁都不愿意谈论这件事。现在莫汝方死了,忌讳没有了,大家无所顾忌地相互谈论着自己知道的情况,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怀疑。这也使史文的调查进展得很顺利。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闻辉参与做案的嫌疑很大。为了进一步证实这种推断,史文采取了一种大胆的作法,直接对闻辉施加心理压力,以此来观察他的反应。他故意在闻辉回到家时在他的别墅前转悠,让闻辉明显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这一招果然灵验。
史文缓缓来到旱冰场的中央,隔着长条板凳站在闻辉的对面。两人相互对视了将近半分钟。闻辉感觉到了史文眼中喷出的怒火。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想回避了,干脆直来直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到这个地方来吗?”闻辉説。
“知道,你想赎罪。”史文也不含糊。
“其实当年你母亲的被害并不是我的初衷,都是莫汝方那个混蛋……”闻辉説到这儿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史文的眼睛充满了血色,好象真的要喷出火来。
史文极力在克制,使自己没有发作。见闻辉停住了,便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説!”
“当年因为经营管理不善,路政建材厂的账面上出现了很大的亏空,为了对付上面的审计检查,我让莫汝方想办法,他就想了个财务室失火的办法,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杀人。事后我去责问他,他説……”
“説什么?”
“他説,他没想到董玉姣当时在财务室里。他还説,董玉姣这个漂亮女人让他苦苦追求了三年,最后她宁愿嫁给一个普通工人也不愿意嫁给他,这让他怀狠在心,所以他就趁机……”
史文已经怒不可遏,猛地转过身来,两只手握成了拳头。
闻辉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见史文并没有发作,便又回到长条板凳前。
“我知道,我有罪,我愿意赎罪,我约你来就是为了赎罪。”闻辉指着长条板凳上的东西,“这里有两种选择,你无论选择哪一种我都接受。”可能是当官当出毛病来了,到了这个时候,闻辉还习惯于对别人指手划脚,让别人按他的意志行事。
史文这才看到长条板凳上的东西,一边放着一堆钞票,另一边是一把匕首。
闻辉继续説到:“一种选择是这三十万元归你,我还可以保证你今后有个好前程。”
看到史文对第一种选择没有反应,闻辉这才极不情愿地説出了第二种选择:“你非要想报仇的话,你现在就把我杀了。”説这话时闻辉显然底气不足。
对于第一种选择,史文已经预料到了。他原来就想到,闻辉约他见面,无非是想用金钱或用仕途许愿的方法收买他,让他放过他。可对于另一种选择史文却没有想到。他什么意思?无非是故弄玄虚,装腔作势。想到这儿,史文突然抓起那把匕首,猛地向闻辉的脖子刺去。闻辉一看匕首刺来,紧闭双眼,但却没有躲闪。匕首在闻辉的脖子前面停住了。史文有些诧异,他竟然没有躲闪,难道他真的不怕死?如果他连死都不怕,那他还会怕被调查吗?还有必要安排这次约见吗?不对,肯定另有隐情,他这是一种交易条件。
史文抬起手用力把匕首甩在木凳上,转过身来,背对着闻辉:“説吧,説説你的条件。”
闻辉用哀求的声音説:“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儿子!”
史文恍然大悟,他原来是因为儿子受到威胁才约他谈判的。史文真没想到,像闻辉这种人也有舐犊之情。是呀,他虽然是个恶人、罪人,但也是一个父亲。闻辉的这句话让史文刚才怒不可遏的心情有了些许平静。
史文慢慢转过身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