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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部分

陆酗传奇-第174部分

小说: 陆酗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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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扫的人大多都走了,只留下几个人在大殿里看守照顾。 
  又过了很久,陆小凤就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议,议论的正是那个扮成火工道人的“奸细”。 
  “我实在想不通,这里又没有什么秘密,怎么会有奸细来?” 
  “也许他是想来偷东西的。” 
  “偷我们这些穷道士?” 
  “莫忘记这两天山上来的都是贵客。” 
  “也许他既不是小偷,也不是奸细。” 
  “是什么?” 
  “是刺客!来刺那些贵客的。” 
  “现在我们还没有抓住他?” 
  “还没有。” 
  “我想他现在一定早就下山了,他又不是呆子,怎么会留在山上等死?” 
  “倒楣的是长备,据说那个人是他带上山来的,现在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正亲自追问他的口供。” 
  据说鹰眼老七的分筋错骨手别有一套,在他的手下,连死人都没法子不开口。 
  长备会不会将这秘密招供出来?他知道的究竟有多少? 
  陆小凤正在开始担心,忽然又听见脚步声响,两个人喘息着走进来,说出件惊人的消息:“彭长备死了!” 
  “怎么死的?” 
  “二师叔他们正在问他口供时,外面忽然飞进了一根竹竿,活活的把他钉死在椅子上。” 
  “凶手抓住了没有?” 
  “没有,太师祖已经带着二师叔他们追下去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这结果他并不意外。 
  杀人灭口,本就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只不过用一根竹竿就能将人活活钉死在椅子上的人并不多,就连表哥和管家婆他们都绝没有这么深的功力。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也已潜入了武当? 
  无虎兄弟和石鹤绝不敢这么早就上山,来的难道是老刀把子? 
  他是用什么身份做掩护的? 
  难道他也扮成了个火工道士? 
  下面忽然又有人问:“长备死了,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何必急着赶来报消息?” 
  “跟你虽然没关系,跟长慎师兄却有关系……” 
  “我明白了。”另外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长备死了,长清也受了罚,长慎师兄当然就变成了我们的总管,你是赶来报喜的。” 
  看来这些火工道人们的六根并不清净,也一样会争权夺利。 
  陆小凤心里正在叹息,忽然听到一阵尖锐奇异的声音从外面卷了进来。 
  连他都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只觉得耳朵被刺得很难受。 
  就在这一瞬间,大殿里已响起一连串短促凄厉的惨呼声:“是你……” 
  一句话未说完,所有的声音又突然断绝。 
  陆小凤忍不住悄悄伸出头去看了一眼,手足已冰冷。 
  大殿里本来有九个人,九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这一瞬间,九个人都已死了。 
  九个人的咽喉都已被割断,看来无疑都是死在剑锋下的。 
  一剑就已致命! 
  武当的弟子们武功多少总有些根基,却在一瞬间就已被人杀得干干净净。 
  刚才那奇异尖锐的声音,竟是剑锋破空声。 
  好快的剑!好狠的剑!就连纵横天下的西门吹雪都未必能比得上。 
  凶手是谁? 
  他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足轻重的火工道人? 
  “是为了长慎!”陆小凤忽然明白:“他算准了长备一死,别人一定会找长慎问话,所以先赶来杀了长慎灭口。” 
  杀长备的凶手当然也是他。 
  这个人竟能在武当的根本重地内来去自如,随意杀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是你……” 
  长慎临死前还说出了这两个字,显然是认得这个人的,却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杀人的凶手。 
  陆小凤又不禁开始后悔,刚才响声一起,他就该伸出头来看看的。 
  也许这就是他惟一能看到这人真面目的机会,良机一失,只怕就永不再来了。 
  死人已不会开口。 
  无论鹰眼老七的分筋错骨手多厉害,死人也不会开口。 
  所以计划一定还是照常进行。 
  所以陆小凤还是只有等。 
  等天黑,等灯亮,再等灯灭。 
  等待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第十六回 梁上君子
       四月十三,黄昏。天渐渐黑了,大殿里灯火已燃起。   横梁上却还是很阴暗,阳光照不到这里,灯火也照不到,世上本就有很多地方是永远都没有光明。 
  有些人也一样。难道陆小凤已变成了这种人,他这一生难道已没有出头的机会,只能像老鼠般躲在黑暗中,躲避着西门吹雪? 
  也许他还有机会,也许这次行动就是他惟一的机会,所以他绝不能失手。可是他并没有把握。 
  谁能有把握从石雁头上摘下那顶道冠来?他连一个人都想不出。 
  大殿里又响起了脚步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脚步虽然走得很重,脚步声却还是很轻。因为他全身的气脉血液都已贯通,他虽然也是血肉之躯,却已和别人不同。他身子里已没有渣滓。 
  陆小凤忍不住将眼睛贴着横梁,偷偷的往下看,一行紫衣玄冠的道人鱼贯走入大殿,走在最前面的,竟是木道人。 
  他和木道人相交多年,直到此刻,才知道这位武当名宿的功力,比任何人想像中都要高得多。 
  石雁还没有来,主位上的第一张交椅是空着的,木道人却只能坐在第二张椅子上。 
  虽然他德高望重,辈份极尊,可是有掌门人在时,他还是要退居其次。 
  这是武当的规矩,也是江湖中的规矩,无论谁都不能改变。 
  大厅里灯火辉煌,外面有钟声响起,木道人降阶迎宾,客人们也陆续来了。 
  每个人的态度都很严肃,鹰眼老七他们的神情凝重,显然还不能忘记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些事。 
  那高大威猛的老人也到了,座位居然还在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之上。 
  他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从来不在江湖中露面?此刻为什么又忽然出现了? 
  陆小凤一直盯着他,心里总觉得自己应该认得这个人,却又偏偏不认得。 
  大殿中摆的椅子并不多,够资格在这里有座位的人并不多。 
  客人们来的却不少,没有座位的人只有站着。 
  铁肩、石雁、王十袋、水上飞、高行空、巴山小顾、鹰眼老七,他们身后都有人站着,每个人都可能就是在等着要他们的命。 
  这些人之中,有哪些是已死过一次又复活了的?谁是杜铁心?谁是关天武?谁是娄老太太? 
  陆小凤正在找。他们易容改扮过之后的面貌,除了老刀把子和犬郎君外,只有陆小凤知道。 
  犬郎君已将他们每个人易容后的样子都画出来交给了陆小凤——在第一流的客栈里,厕所总是相当大的,除了方便外,还可以做很多事。 
  海奇阔杀的那条狗,既然真是条狗,犬郎君到哪里去了?这秘密是不是也只有陆小凤知道? 
  他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甚至连那个没有脸的石鹤,现在都已有了张脸。 
  他们显然都在紧紧盯着自己的目标,只等灯一灭,就窜过去出手。 
  惟一没有人对付的,好像只有木道人,是不是因为他久已不问江湖中的事,老刀把子根本就没有将他当做目标?陆小凤没有再想下去,因为这时候他自己的目标也出现了。 
  戴着紫金道冠的武当掌门真人,已在四个手执法器的道童护卫下,慢慢的走了出来。 
  这位名重当代的石雁道长,不但修为功深,少年时也曾身经百战,他的剑法、内力,和修养,都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可是现在他看来竟似很疲倦、很衰老,甚至还有点紧张。 
  石雁的确有点紧张。 
  面对着这么多嘉宾贵客,他虽然不能不以笑脸迎人,可是心里却觉得紧张而烦躁。近十年来,他已很少会发生这种现象。今天他心里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知道一定会有些不幸的事发生。 
  “也许我的确已应该退休了。”他在心里想:“去找个安静偏僻的地方,盖两间小木屋,从此不再问江湖中的是非,也不再见江湖中的人。” 
  只可惜到现在为止,这些还都是幻想,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及时从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中全身而退,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若不能把握时机,很可能就已太迟。 
  每当他紧张疲倦时,他就会觉得后颈僵硬,偏头痛的老毛病也会发作。 
  尤其现在,他还戴着顶分量很重的紫金道冠,就像是锅盖般压在他头上。 
  嘉宾贵客们都已站起来迎接他。虽然他知道他们尊敬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武当的掌门。 
  虽然他并不完全喜欢这些人,却还是不能不摆出最动人的笑容,向他们招呼答礼。 
  ——这岂非也像做戏一样? 
  ——你既然已被派上这角色,不管你脖子再硬,头再疼,都得好好的演下去。 
  大殿里灯火辉煌。在灯光下看来,铁肩和王十袋无疑都比他更疲倦、更衰老。 
  其实他们都已应该退休归隐了,根本不必到这里来的。 
  他并不想见到他们,尤其是王十袋——“明明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却偏偏要作出游戏风尘,玩世不恭的样子。” 
  ——还有那总是喜欢照镜子的巴山小顾,他实在应该去开妓院的,为什么偏偏要出家? 
  ——世界上为什么有这许多人都不能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典礼已开始进行,每一个程序都是石雁已不知做过多少次的,说的那些话,也全都不知是他已说过多少次的。无论他心里在想什么,都绝不会出一点错误,每件事都好像进行得很顺利。 
  接着他就要宣布他继承人的姓名了。他用眼角看着几个最重要的弟子,越有希望的,就显得越紧张。 
  假如他宣布的姓名并不是这几个人,他们会有什么表情?别人会有什么反应? 
  那一定很有趣。想到这一点,他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可是他很快就抑制了自己,正准备进行仪式中最重要的一节。 
  就在这时,大殿里有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竟忽然灭了。 
  他心里立刻生出警兆,他知道自己那不祥的预感已将灵验。 
  几乎就在这同一刹那间,大殿内外的七十二盏长明灯,竟突然全都熄灭。 
  几缕急锐的风声响起,神龛香案上的烛火也被击灭。灯火辉煌的大殿,竟突然变得一片黑暗。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连串惨呼,一道更强锐的风声,从大殿横梁上往他头顶吹了过来,吹动了他的道冠,竟仿佛是夜行人的衣袂带风声。他伸手去扶道冠时,道冠已不见了。 
  “呛”的一响,他腰上的七星剑也已出鞘,却不是他自己拔出来的。 
  他身子立刻掠起,只觉得胁下肋骨间一阵冰冷,仿佛被剑锋划过。 
  这件事几乎也全都是在同一刹那间发生的。 
  大多数人根本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然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变。 
  那些凄厉的惨呼声,使得这突来的变化显得更诡秘恐怖。 
  惨呼声中,竟似还有铁肩和王十袋这些绝顶高手的声音。 
  然后就听见了木道人在呼喝:“谁有火折子?快燃灯。” 
  他的声音居然还很镇定,但石雁却听得出其中也带着痛苦之意。难道他也受了伤? 
  虽然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时光,可是每个人感觉中,都好像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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