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期在雨中长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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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高考,我想考星海,虽然只有1%的机会,但我还是想感觉一下去追梦的过程,那对于成长历程很重要!我现在有时还会想那个人,但我更想他和我老师永远好好生活下去,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我想那不是一下子可以体会了解到的东西,需要一个过程吧!也许会很漫长,但我会等。至少我希望我的人生清晰明亮,没有疑惑。”
主人公的话:
一个人最终不能坚持自己,被无情地打乱,可怕的是并没看到什么意义,简直是生不如死。而这时候没有拥抱,没有呵护,没有坚实的肩膀,甚至没有温度……
一个人十四五岁的时候特别重要,太需要健康友爱的环境了,我那时候找不到这些。因为和父母长期不在一起,没有那种来自于他们的爱。
我一直需要指导,权威的现实的指导,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发生那么多事,很大程度上是没有指导,黑暗中自己作决定,总是错误。
她是一个很醒目的女孩,会让人过目不忘。
我俩在太原开往北京的火车上认识的,她坐在我的旁边,我不得不多看她几眼。
有几个男人都想和她搭讪,我感觉她是为了避开他们,所以和我很亲密地开始讲话。我想会不会一个女孩子也会以自己有这样的美女朋友为荣呢?
她其实和她“盛气凌人”的美貌有着很大的距离,很细心,很善良,很敏感。
下火车后,她一直把我送到汽车站,她力气比我大。而我有很多行李。
后来我们经常见面,聊天。
有时候,我们会聊非常深入的话题。她小时候,父母在一个山沟里的工厂工作。这是一个兵工厂,生产武器零件的,就是那种50年代建立的“三线建设”企业。因为要保密那里非常封闭,与外界的联系非常少。
她的父母都是厂里的干部,一个搞行政,一个搞技术。他们的思想实际上很保守,好像不知道世界在发展变化。他们就像清教徒似的,晚上睡觉是分床的,怕打呼噜影响对方。父母从小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父母对她要求很严,不允许她跟男孩子有来往,所以她从小学到初中只要跟男孩子多说两句就会脸红,看见别的男女同学在一起搂搂肩、拍拍背简直无法接受。高中以后,在班里跟男同学总是保持距离,所以生活很平静。
但是,她的相貌注定她会成为男孩子追逐的对象,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会让她有那样漫长而痛苦的心路历程。
被“劫”怕了
□你长得很漂亮,会有很多男孩子追你吧?
山沟里有很多“待业青年”,就是学习学不进去,考学考不上,工厂效益不好又找不到工作的孩子。他们大多数16—18岁,整天没事可干就“劫”女孩。我开始并不知道“劫”是什么意思,后来慢慢地听说就是猥亵、强奸女孩子。他们之中有的被抓了。可没想到这种事会到我头上。
当时我初二。回家的路上经常会碰到他们,伸出手拦住我,流里流气地说“交个朋友”之类的话。我一看他们出来就害怕,马上号啕大哭拼命地在山里面跑,可是他们并不害怕,一路追到我家门口。一看家里只有我一个,就砸门,那时候门锁并不好,一动一动的,我就顶着门,生怕门被砸开。从此,我就很恨男孩,觉得他们很坏又强势,我很弱小,没法对付他们。我觉得我一下子变得非常脆弱。那时候我刚刚月经初潮。
有两个男孩经常来找我,一看就是混混儿。有时候在路上,有时候就在学校门口。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他们想对我怎么样。我跟几个女同学说了这件事,她们就一起送我回家。可是我家跟她们家不住在一个方向,几天之后她们看没什么情况就不送了,我还得一个人回家。有一个女孩儿跟我很好,比我大六七岁,她是那种挺妩媚动人的女孩子,人家都叫她“妖精”。她有男朋友,又好帮人,所以就老保护我,她跟我住在一个方向。
因为刚刚有月经还不规律,心理压力又大,似乎内分泌都有问题。不能对父母说,因为我觉得这是很丢人的事。整个人被弄得都不对劲儿了。你想想我15岁,什么都不懂。“妖精”有个单身宿舍,我就经常到她那儿去,跟她说说就要哭。
期末考试的时候,有一个男孩跟我撂下话,等考完试要跟我“谈一谈”,还是那一帮人里的。这下子我紧张得要命,心里急死了,就跟“妖精”说让她在考场外面接我。她跟她的男朋友也说定了。这天考几何,我心神不宁,最后好几道题都做不出来,这时候我往外一看,那个威胁我的家伙的弟弟正趴在窗户上找我呢,那也是个“闲人”。我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不敢看那张脸,手发抖。这时大家都交卷了,我什么也写不出来,只想哭。“妖精”的男朋友在窗外出现了,他冲我招手要我出去。我就像看见上帝一样,交了卷赶紧往外走。突然那个闲人一把揪住我肩膀上的衣服,叫我跟他到楼梯另一边的露台去。学校因为在山里,另一边楼梯荒凉得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警察了。我吓得直哭。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把我拉住,拽到一边。我看见是“妖精”人高马大的男朋友。他很老练地对那人说,你先放开她,人家一个小姑娘,有什么事咱俩说。那个“闲人”问他,你是干什么的?你想怎么样?“妖精”男朋友使眼色叫我跑,我就跑啊跑,跑到一个地方看见“妖精”在等我,她抱住我,我们就哭起来。
很快我知道这两个男孩打了一架,“妖精”的男朋友挨了一刀,伤得非常严重。这事儿闹得很大,我爸妈被叫到学校、派出所,很快我就转学到了太原。我本来就胆子小,出了这件事后我更害怕了。很长时间我都在这个阴影底下,完全变成了一个感情脆弱的人,总觉得自己只能作为一个受害者。
□你父母没有宽慰你吗?
他们被叫去问完回来,好像心情也很坏,不仅没有安慰我,还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所以我感觉可能是自己不好,招惹了这帮人。
后来我听说,那帮人被抓了,有二三十个。里头有人轮奸什么的,被判刑了。我还被保卫处叫去作证,知道我在他们的黑名单上是候选者。好在那个男孩救我,我逃走了。我一直很感激他,还有“妖精”。那时候我一点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可惜最后他俩也没成,“妖精”的父母不同意。
越胆小越软弱
等我到了太原,很长时间在亲戚家住。我一直特别“独”。做梦老是梦见他们追来了——我怎么办呀?我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仅不跟男孩来往,就连对女孩也很冷淡。我们班有一个女孩叫张文莉,她在那一片都很出名,有点像电影里的那种交际花。人长得漂亮,特别爱跟男孩子在一起,很风骚,走起来一扭一扭,说话捏着鼻子嗲声嗲气。她很爱跟我说话,问长问短,比如“你这件衣服挺漂亮的,在哪儿买的呀”这样的话。我跟她也是时好时坏。她因为认识的人多嘛,约我一起去跳舞,或者去别的地方玩,每次我都会拒绝。我知道她挺恨我的。
□是不是因为你漂亮的缘故?
不是。我实际上没她漂亮。因为我不爱跟人交往,或者个子高腰板挺得直吧,他们都觉得我很傲气,好像有什么后台似的。张文莉很会讨人喜欢,有一天对我说,吉颖,我特别喜欢你,跟你出去可拉风了。我傻乎乎地一听人家说好听的,就挺高兴。她说,今天下午陪我去买衣服吧。她那种自如老练的样子其实也挺吸引我的,所以就同意了。我本来跟她的关系并没有好到一起去买衣服的程度,我根本不了解她。但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旷着课跟她去了。我对太原并不熟,就骑着自行车跟着她。到一个地方她停了下来,她说看见一个朋友,得跟他打个招呼。所以我也停了下来。这就是我第一眼看见小飞——一个直到现在也影响着我的人。
他上身穿休闲西装,下身牛仔裤,头发整整齐齐的,在马路边一条腿支着身子,另一条腿微微弯着站在那儿。他跟张文莉说话,但是眼睛一直看着我,我心里觉得他帅极了。他是学饭店服务的,刚从广州实习回来,张文莉对我说完就向他走过去。他特别大胆,敢一直看我,我赶紧把头低下,心里有点不安。他是那种张扬的人,很有锋芒。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很尴尬,心里很着急,想赶紧离开。我站得比较远,看他们半天说不完话挺生气,也不想过去。过了好久,我看见他们嘻嘻哈哈特高兴地走过来,对我说,“我和小飞好久没见了,咱们一起看录像吧。”一听这话,我就明白被她愚弄了,心想她根本就不是要买衣服,当时可也没把她想得那么险恶。我就说不想看录像,你不是说买衣服吗?说着我就想哭,因为等了这么长时间,她居然说变就变。况且录像厅在我看来就不是好孩子去的地方。我要走,但是我不认识路,没办法走。这时她说,你别生气嘛,先把车子存了,在跟前这个商场逛一下。我并不情愿地跟着他们进了商场,因为我觉得根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那时候我就是这样,跟他们比显得傻极了。
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男孩儿,我们一起进了录像厅。录像厅很小,都是两人座的包厢。张文莉跟刚来的男孩坐,我跟小飞坐。当时放的是《小倩》,张国荣演的。本来录像厅里有人抽烟,空气特不好,那个片子又是鬼啊怪啊的,弄得我很紧张,我心想坐一会儿就走。小飞那时看上去挺小,干干净净的,应该不会很坏。而且应该给张文莉面子,大方一点不要太小气。就硬着头皮应付着,心里高度戒备随时准备走。坐了一会儿,他就不老实了,一只手伸过来搂我的腰,嘴里说着“你怎么这么可爱呀”这样的话。我马上就生气了,甩开他的手。他特别老练,立刻说一些安慰话稳住我。可手一直若即若离地不肯拿开。其实他只比我大一岁,但在这方面熟练得惊人。我简直没办法,眼泪不停地流,腾地往起站,一次又一次地想走。他坐在外面,一只脚伸出来挡住我,很酷地看着我轻描淡写地说,“要走吗?”他就是这样的人,不会拉住我不让我走,只会用眼神暗示,给我压力,好像在说“又没怎么样你太小家子气了”,就因为这么想,我又咬牙坐下。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居然想亲我,我觉得他的嘴已经碰到我的嘴唇了,一下子忍无可忍,立刻跑了出去,还被他的腿绊了一下。
我一到街上就狂哭起来,觉得被骗了,似乎被人强奸了一样。因为对太原路不熟,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存车子的地方,然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骑车。又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家。当时亲戚家的人还没回来。我把自己关到房子里用橡皮拼命地擦嘴、擦脸,疯了一样,好像是有了心理障碍。一直自言自语,哭,发呆,不能接受所发生的这件事。那天我一夜没睡,一直在想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他很吸引人,很帅,但是为什么这么不平等,他那么强势,想对我怎样就怎样,我这么弱小,只能被欺负似的。我得想办法让他喜欢上我,然后再把他甩了——可能是琼瑶小说看的,潜意识里是这样。从那时候起,张文莉在我心中变得很坏,但是又有用——我要利用她报复。
她第二天主动过来跟我说,你怎么昨天走了,那个男孩可喜欢你了,你觉得他怎么样……我故意装作不在乎地说,他不错,挺好的。
后来的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