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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弯路作者:牛角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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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你是谁啊?日理万机的国家总理?”苏成泽转过头,神色微忿,“我只是跟你道个别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道别?”徐悠狐疑地看着他,“道什么别?”
  苏成泽沉默片刻,像没听到他的问题似的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
  徐悠咬着可乐杯里的吸管面无表情地说:“我谁都看不起。”
  苏成泽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
  “我认真的。”徐悠难得耐心地跟他解释说:“我没觉得有什么人值得让我看得起。”
  苏成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那个人就是被他这份自信自傲所吸引吗?尤其他的自信自傲还是本钱十足的这一种。
  “我一直觉得自己挺不错,也很不服气你……”苏成泽停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几分灰败的神色,“这个跟头让我掂清了自己的斤两。”
  “跟我没关系。”徐悠撇清自己,“那是你自己的事儿。”
  “对。”苏成泽苦笑,“我自己的事儿。自作自受。”
  徐悠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做……受嘛,其实苏成泽一看就是个不好养活的受,事儿又多,性子又张狂到不知好歹的程度,还挺爱撒娇。徐悠很讨厌看到男人撒娇,尤其是在他面前撒娇,那会让他觉得是在有意炫耀——这两条苏成泽都做到了。所以徐悠自然会格外看他不顺眼一些。
  “霍尼韦尔公司下半年有个技术培训,庄少东已经给我安排了一个名额。”苏成泽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额头,“半年之后是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好,也许还在隆盛,也许换一家公司。”
  徐悠听说过那个培训,原来在三建的时候公司也会定期安排技术人员出国培训。徐悠顿时觉得苏成泽真是走了狗屎运,他这会儿要是还留在人才济济的三建,真不一定能申请到这样的名额。
  “挺好。”徐悠想了想,补充一句,“你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苏成泽似乎想笑,可是浮现在他脸上的却是一个悲伤的表情,“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来我要说的意思呢?”
  徐悠沉默了。他有点儿怀疑苏成泽想说的是不是他心里猜测的那个意思……
  平心而论,他确实不看好苏成泽和庄少东这两个人凑一对。两个人之间的身份相差太悬殊,在一起也难免会让人误会他别有用意,就像当年的他和庄仕杰一样。而且庄少东有那样一个厉害的老妈,徐悠压根不觉得庄少东会为了什么人跟她过不去。最重要的一点,苏成泽这样的年轻气盛,对于埋伏在前路上的狂风骤雨,他有足够的准备吗?
  徐悠不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单纯的只是玩一玩,但是要说两个人有多认真……似乎也没到那种程度。不过庄少东那样的人,居然肯花心思替苏成泽的未来做打算,这就挺难得的。
  徐悠给自己点了支烟,口不对心地点了点头,“嗯,挺有心。”
  “有什么心,”苏成泽的眼圈微微一红,又飞快地憋了回去,“他心里……有人了。”
  “嗯?”徐悠愣了一下,很警觉地瞥了苏成泽一眼。听听八卦是可以的,不过他可没打算给什么人当知心大哥。
  “霍尼韦尔的培训结束之后有个证书。”徐悠开始不动声色地打岔,“我跟你说,这个培训你好好上吧,半年强化下来你的语言关就过了。以后无论你到哪个公司,再有对外这一块,你都没问题了。”
  苏成泽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徐悠,我不是跟你兜圈子来的。你真没觉得庄少东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徐悠轻嗤,“现在掩饰得好多了,又有公事求到我头上,当年,他可是恨不得买凶宰了我呢。”
  苏成泽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当中的关键字眼,“当年?”
  “你别想多,不是闹恋爱的事儿。只是……有过节。” 徐悠看了看他,眼神里透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所以你今天这是来砸场子了?自以为发现了什么奸情,跑我这儿来讨说法来了?”
  苏成泽没有出声。这是他最初的打算没错,但是见了面才发现,真实的情况跟他所预计的情况竟然完全是岔开的。
  这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这会儿要是跳起来喊什么你离他远点儿之类的,徐悠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笑话,直接笑死过去吧?
  “你大可以放心。”徐悠推开空了的可乐杯,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人什么都玩,但是不玩撬墙角那种把戏。我对你说的那个人也没这方面的意思。你看,这世界上男人满地都是,他身上又不是多长了什么别人没有的零件,家世背景又那么复杂。我跟谁玩不是玩,干嘛非要给自己找麻烦?我吃饱了撑的?”
  苏成泽撇了撇嘴,“你嘴巴真毒。”
  “说实话而已。”徐悠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斜着眼睛打量他,“看不出,你恋个爱还挺认真的。啧。”
  一句话说的苏成泽悲从中来,眼圈顿时红了。
  “不过你可真够二的,”徐悠看着他的红眼睛,很是恶趣味地笑了起来,“庄少东跟你分手,你重点得抓住他呀,满大街找奸夫有个屁用。人家顶你一句:庄少东找我的,又不是我主动找他。你能有什么办法?”
  苏成泽红着眼圈怒视徐悠。觉得这个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一开口就想让人毒死他?
  “你这个事儿闹得比较丢脸。” 徐悠趴在桌面上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真的,感情出了问题跑出来找第三者。你说你,这不是把自己送上门去让人笑话吗?这也就是遇到我了,换别人试试……”
  苏成泽心说被你笑话就已经很糟糕了。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
  不过被徐悠这么一打岔,他心里那种被命运抛弃的愤慨不知不觉就消散了许多。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爱情什么的都是狗屁。”徐悠驻着下巴冷笑起来,“这话就是你心上人当年说的话。我不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会有什么真情实爱。你离开他也好。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那么二呼呼的,人家说什么你都信。”
  苏成泽心中的感觉五味陈杂。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是为什么非要来见见徐悠了。那种执念是如此强烈,好像不见他一面就无法了却一桩心事似的,逼得他寝食难安。然而等他们终于见了面,苏成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悠会是这样的一种反应,他竟然是完全不相信的,不但不相信苏成泽含混的说辞,也不相信庄少东真的会对自己抱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感情。
  苏成泽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类似于报复的、恶意的快感来:庄少东,你甩老子的时候挂着一脸恳切的表情,手底下却丝毫不留余地。
  你信不信这世上是有报应的?
 
  21、不听话 。。。

  车子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西府海棠,远远就看见庄家老宅一楼的会客厅还亮着灯。庄少东皱了皱眉,心中油然生出几分厌烦的感觉来。
  小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座大宅子走廊太长,房间太多,没有保姆陪伴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害怕。长大之后,慢慢觉得这座总是空荡荡的宅院里虽然有很多珍贵的古董摆设、珍稀花卉,却唯独少了一个家应该具有的温暖感觉。
  庄老太爷庄老太太已经跟着幺子定居国外,庄少东的父亲在城外置了别墅养着小老婆,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在他的二叔带着两位堂弟从英国回来之前的几年之中,这座大宅子里就只有两位主人:庄少东和他的母亲庄李蕴馨。
  在岛城的世家之中,庄家的情况其实并不算复杂。庄少东有时候也会想:如果父亲的兄弟姐妹再多一些,明里暗里的争斗再复杂一些,这趟水被搅和得再浑浊一些……
  说不定事态的发展反而会更加有趣。
  庄少东父亲一辈共有兄弟三人,他父亲是长子,小的时候也曾经被老太爷当做接班人来寄予厚望。这一点,从庄老太爷亲自替他选择了门第相当的亲事便足以得到证明。可惜,随着年龄渐长,庄少东的父亲对家族事务反而越发没了兴趣。就在庄少东出生不久,庄少东的父亲迷上了一个学油画的年轻女子,从那之后,他的注意力便全部都集中到了这个女孩子身上。两个人一起忙着办画廊,办画展,恩恩爱爱,比翼双飞,把个庄家从此抛到了脑后。
  庄少东的二叔是庄老太爷的私生子,在外面长到七八岁了才被接回庄家。因为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跟庄家的人始终亲近不起来。高中一毕业便去了英国。于是,庄家的生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交到了庄仕杰的手上。
  大家族始终都存在这样的矛盾:没有子嗣的时候巴不得儿孙满堂,真正儿孙满堂了,又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庄少东的母亲庄李蕴馨出身世家,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家族内斗的这一套把戏玩的是得心应手。一开始她还指望能把自己的丈夫从狐狸精的手里抢回来,不过几番交手下来,庄李蕴馨才发现原来自己嫁的是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浪荡公子,即便抢了回来也是毫无用处。于是果断地舍弃了这枚不中用的卒子,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儿子的身上。
  庄少东是庄家的长孙,在庄李蕴馨看来,家族生意交给幼子打理,远不如交给长孙来的名正言顺。何况庄少东的年纪,也正合适有她和整个李家站在背后垂帘听政……哦,应该说站在背后,为这个年轻人提供必要的指点和帮助。
  这一场争斗的结果是庄仕杰败下阵来,拱手将庄家家主的位子传给了庄家年轻的长孙庄少东。
  不过,庄李蕴馨万万没想到自己解决掉了碍眼的小叔,还没来得及过几年舒心的日子,她的另外一个小叔子又跳出来兴风作浪了——就在两个月之前,这位久居英国的庄家二少就带着一对黑头发绿眼睛的双胞胎儿子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庄家老宅。
  庄少卿、庄少然,一对漂亮的混血青年,不但继承了庄家人骨子里固有的深沉狡诈,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父亲那种桀骜不驯的嚣张霸道。回来的第二天,就在董事会上亮出了除他们父亲的股份之外,来自庄仕杰的百分之十七的股份,硬生生在董事会上抢来了两个显赫的座位,打了庄李蕴馨一个措手不及。
  而最让庄李蕴馨感到头疼的,不是自己的两个小叔子居然合起伙来对付自己,而是庄少东不知何时起学会了阳奉阴违,学会了无论她说什么都会嗯嗯啊啊地点头答应,一转身却依然我行我素。站在她面前的敌手是抱成一团的父子三人,而自己这一方,除她之外就只有一个完全指望不上的丈夫,和一个兴致缺缺、明显不在状态的儿子。娘家虽然能够提供助力,但若是在庄家的内斗中牵扯进来其他家族的势力,这一场仗不等开打,她就已经输了。
  明显的优劣对峙,让庄李蕴馨寝食难安。
  这一切,庄少东统统都知道。但他却只是怀揣着一种类似于旁观者的态度,意兴索然地看着他们嘘寒问暖,仿若怀着真心一般彼此关怀。看着他们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眼底却压着心计。
  诡诈、多疑。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互相拆台的招数都不再让人感觉有什么新意。
  而他的母亲,却依然沉迷于这种蹩脚的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庄少东走进会客厅,看到他的母亲正缩在沙发里收看晚间的财经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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