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光阴不可轻-第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 88 章
上午发生了一件趣事,陈今靠在柜子上神游,越发觉得林隐额恶劣本质正渐渐浮出水面,别看他平时一脸平静的满是正经,骨子里却不只是有奸商的潜质,简直是奸诈狡猾的老油条。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林隐市场里转去了,陈今带着鉴宝镜正伪装资深老专家装模作样查看一件黄釉盘,对于纯色的瓷器,他都喜欢。
一个有点傲气的年青人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前脚进门,林隐后脚就回来了。
那人将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台上,神色里掩盖不住的激动,昂着下巴对陈今说道:“老板,收货。”
陈今头也不抬指着进门的林隐说那是老板,然后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继续往黄釉盘足底凑。
林隐走过去,拿出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青白釉褐彩荷叶形盖罐,他拿下盖子放下,用手摸了摸罐身的外层釉,看了足底和罐内,然后将罐子放在柜台上,抬眼问道:“想卖多少?”
年青人见这高个子看了不到一分钟就问价,不禁更加得意自己这宝贝,再看店里两人年纪都不大,料定他们没见过什么好货,趾高气扬的开了个四万,他爹买回去的时候还花了七万呢,便宜这小子了,等待对方忙不迭的答应。
在他看来他这罐子无敌金贵,从他这精美的袋子加木盒包装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懂瓷器,只是个没钱花了偷了家里一件摆设来换点钱花的二世祖,哪里知道就是对面那个不抬头手里的黄色盘子,都比他这个金贵的多。
林隐将罐子装回去搁在台上,不看这人往陈今那边走去,说:“这位先生,小店收不起,出门左拐四十米是“佑福当”,你上那试试。”
陈今带着放大镜抬起头看林隐,跟个独眼龙似的,心里奇怪林隐这次怎么这么没礼貌。林隐摘下他眼睛上的放大镜问道:“陈老板看出什么名堂了没?”说完便坐在陈今旁边,从抽屉里捞出一本书开始看,陈今看林隐这德行,同一个鼻孔出气的低下头去穷研究。
柜台那年青人开始以为这人是吊自己胃口想压价,等了足足有五分钟都不见对面那两人有搭理自己的趋势。他正是缺钱用,心急起来说道:“我说老板,收不起可是笑话。价钱好商量,可你也等告诉我为什么不值这个价啊。”
林隐这才掀起眼皮,也不说话,就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人,将人盯得浑身不自在,过了会儿才说:“首先,这罐子应该是一对,少一件价值大打折扣;其次,这罐子放在古代是用来装泡菜的,价值远不及文房陈设用品;最后,就算是一对,市场价也才不到两万。”
“不可能,我爸买回来的时候可是花了七万。”
“那是拍卖价,随个人喜欢而水涨船高。我们做小本生意,只收市场价。”
陈今这时也不装专家了,脑袋在林隐风平浪静和那年青人五颜六色的脸之间来回转,心里一阵欢乐,林隐没长那根热络的神经,他每次一本正经的小本生意来去,陈今就觉得特别想笑,觉得他其实更适合去当保镖。一面又在心里打着堵,那人到底会卖不会。
最后那人拿了一万块钱,提着空了盒子的袋子蔫吧的离开了“一寸光阴”。
陈今放下黄釉盘,指了指荷叶罐,林隐拿着走过去递给他,坐下。
陈今抱着盖子笑着问:“你不喜欢那小子,为啥?”
林隐胳膊将他脖子箍过来,两人脸离得不超过五厘米,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你。”
陈今摊开手指推开他的脸:“林老板,光天化日耍流氓遭雷劈。这罐子不止一万吧?”
“要是一对,大概七八万。只有一件的话,看你嘴上功夫。”
“啧啧,林老板真是老奸巨猾,说吧,为啥这样忽悠祖国的别人小年轻?”
“这人品性不好,他撞了拾废品的老太,不道歉还将人推倒在地。”
陈今耸耸肩,这就活该那人倒霉了。林隐除了不爱与人说话这点不好以外,其余都好,道德感可是比自己重多了。
吃过午饭,初冬正午的阳光温暖明亮,陈今被这幸福的暖意一照,本来昨晚就没睡,今早又要跟过来,登时困得眼皮使劲往下瞌巴,林隐索性将两把椅子拖到朝西的门口阳光下,让陈今靠在身上打瞌睡,不是什么亲密的姿势,自己拿了本书撑在下巴的高度,给他挡住头上的阳光。
“秀月斋”看店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冲到“一寸光阴”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阳光下古色古香的朱红色镂空门口,两人身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那个平常表情淡淡的高个男人,认真看书的模样是如此放松而平和,那个总是眯着眼睛笑着的青年此刻靠着睡的安稳。她急奔的脚步莫名一顿,觉得这个画面是安静而温馨,那道敞开的店门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两人和门外热闹喧嚣的市场隔离开来,任店外人车遁走,店里时光静谧流淌。
她恍惚一阵,回过神来奔进去喊到:“林老板,不好了,赵叔他……”
她这样平地一声雷的一嚎,陈今本来就容易惊醒,现在更是猛的一弹失去重心就往地上倒,林隐赶紧拉住他,放下手里的书,转向那姑娘问道:“慢慢说。”
原来就在陈今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市场里已经因为明成化时期的黄釉紫彩觚差点大打出手,某摊主中午突然摆出这对色彩鲜艳、富丽堂皇的瓷器,立刻引来一众围观,其中一人出了高价钱正欲了却这笔老板客人都笑开颜的买卖,谁知人群后突然冒出个蛮不讲理的横刀夺爱的,先前的买主大怒,两人谁也不让谁,恨不得拳脚相向被人架住,脸红脖子粗的凭着一腔冲动将价钱越吵越高。
赵叔是个和事老,见事态越发往失控的方向发展,于是挤到两人中间劝解几句,让他们都冷静些好好说,别气上脑门的瞎喊价,最后买回去亏大发了。谁知不止摊主涨红着脸骂这老头砸他场子,坏他生意,就连后来从天而降的夺宝人也怒骂赵叔侮辱他的眼光,挣脱了拉住他的人扑过去就揪着赵叔衣领要给这老头几拳头。
围观的熟人早就有人去“秀月斋”报了信,可店里只有一个看店的小姑娘。小丫头急坏了,店门都顾不得锁就往林隐那跑。
那人一拳虎虎生风的砸向赵叔脸面,完全没有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众人发出一阵抽气声,仿佛那已经预见了那一拳头将这矮胖和善的老头轮个大白天就见着漫天繁星花般盛开的场景。
拳头还是落下了,却在离赵叔面门不到一寸的位置顿住,随后时间倒流似的,猛的沿着落下的弧线折回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这人自己脸上。
那人被自己一拳头打得发蒙,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揪着那老头的手腕剧痛,忍不住连手也松了,捂着脸扭过头,旁边站了个面无表情的高个子,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脸上的衣褶印子,眯着的眼睛以及懒洋洋的精神无不显示着这人刚睡醒。这人连觉没睡醒,跟着起哄的激情倒是一点没落下,他耸了耸肩笑着对他旁边那女孩说了句:“说了少不了你叔一根汗毛。”
那人气得发晕,也不知是对着陈今还是林隐吼道:“你特么的什么意思,干啥打老子。”
林隐又恢复了对外人的清冷模式,抬手指了赵叔说:“这我叔,是你在打他。”
他说完便不再看被他气得七昏八素的人,蹲□去看引发血案的古件,那是一对黄釉紫彩人物花卉纹觚,器形是明代万历年间的官窑。林隐看了个大概,正要伸手去拿来细看,摊主却猛的抄起这对觚。林隐摸了个空,毫不尴尬,木着脸蹲着自下而上看向摊主,对上摊主戒备的神情,再转头去看刚被打了一拳的男人,那人不算高明避开视线的小动作落在他眼底,心里的猜想进一步证实,他站起来对开始要买的人说了句:“我提个建议,听不听在你。你们俩一人买一件,价钱按最后定的对半开,你买这件。”
说完抬手指了摊主左手的那件。
☆、第 89 章
林隐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通常别人同他搭讪他都不大爱理,现在却给人提建议都提到买下左边那件瓷器,陈今虽然茫然不知所以,也大概猜到了这笔买卖里猫腻还不小,心里立刻搬起了小马扎等着看究竟,残留的睡意顿时被席卷的无影无踪,满身的神采奕奕。
林隐可没有送佛送到西的闲散耐心,他轻飘飘的说完就准备撤退,也不管先前的买主疑惑不解的询问和难为赵叔那人气极要开骂的架势,这种招数他见多了,完全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陈今睡到一半被醒,趁早回去让他接着睡,他看向陈今,刚还呵欠连天的人,此时却伸长了脖子去瞅摊主手上的觚,眼睛恨不得放光了,哪里还有什么睡意。看他这样子,感兴趣不止一点点,若是别人林隐早就拔腿就走,可偏偏他所有对人的耐心,都分在了陈今身上,于是也就站定了。
先前看上那货的中年人也不傻,这年轻人提建议的态度看着有些拽,可他抓住了重点“左手那件”,也顾不得不满,先是狐疑的盯着摊主两手的瓷器看了一眼,转而对着追问到:“还得请教兄弟,这…左边和右边的,有什么不同么?”
他刚说完,摊主立刻喊到:“我说先生,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懂什么,别听他胡说。您要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两件就是一对,哪里有什么区别,您要不要,不要我卖给那位先生了,到时您自个悔起来,可不要说我啊……”
被自己打一拳的兄弟听到这也忘记怒了找那小子算账了,激动过头的前走两步,喜滋滋的搓着手说道 :“哥们儿,他不要了,卖我吧,快点我还有事呢。”
见着摊主蹲下来要卖的架势,先前的买主急了:“诶诶诶,等会,我没说不买啊。”
摊主说道:“先生啊,你到底啥意思,你有不买,又不让别人买,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那厢吵着,陈今感觉到不对,但具体又看不出来,于是歪着头问林隐:“到底咋回事啊,你为什么让他买左边的,右边那件是假货?那挨了一拳的老兄不是亏大了 ,虽然他人品不咋地……”
赵叔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老头人老听力倒是不减,顺风耳似的将陈今小声的问题听了去,说道:“要是老头子没看错,那人估计是个托儿,和那摊主是一伙的。至于那一对觚,我确实看不出区别来,林隐啊,你得给老头子两人解解惑了。”
“不,都是古件,没有假货。”
在十万个为什么陈今同志又要提问的前一秒,林隐接着低声说道:“我没上手,应该错不了。年代不同,左手那件是万历年的原件,右手那件是嘉靖年间的防品,也是古董,价钱低些。”
赵叔问道:“从哪里能看出来?”
“嘉靖用矾红描轮廓,尤其是人物的轮廓,然后在轮廓上填彩,日本人称这种手法为“赤绘”,万历年间绝少见。再一点 ,万历的绘画风格比嘉靖繁密华丽,且写意味道浓,用笔更流畅。”
“老头子可看不出来,你小子可厉害。那人是托儿吗?”
“是。第一,从我们来到现在,他从没看过瓷器一眼,这不像是一个追价争夺瓷器的爱好者;第二,在我说了买左边的时候,他很愤怒但是没有好奇,说明他根本就是知情的;再就是这人问我的时候,他和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