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西塘月by你倾覆了我的红尘 (霸道渣攻x清寡倔强受 民国旧影 怅然若失)-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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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儿来的力量,云初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惶然地、带着不可置信地转身,远远看到那个飞奔而来的高大健朗的身影,竟是一下子愣住了。
幸好景灏天顷刻已到了面前,云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不暇思索地朝他扑了过去。
直到身子撞在景灏天怀里,云初才觉四肢内腑全回到了自己身上。他拼命地用两手紧紧抱住景灏天,再也管不住崩溃的眼泪,像个孩子一样哭骂,“你混蛋!景灏天,你是混蛋!”
一下又将他推开些许距离,眼对眼相互望着彼此满脸满面的血水泪水,在污七八糟的脸上冲刷出难看的条痕。景灏天只是微微一笑,一把按住他后脑,低头无言地吻住了他。
云初只拿手臂更紧地环绕过他的脖子,亦将自己的唇疯狂地与他对接,辗转深入。
映红了夜空的火光下,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密切无缝,忘我地为对方倾付最后一丝力量。
金嘉爻四双等人都站在原地,远远望着。金嘉爻向来精致的妆容也有些狼狈,却只是淡淡一笑,对四双道,“还不快去开车。”
☆、(五十五)
四双开着前日夺来的日军货运车,尽量走近路从法租界穿行,直接进入公共租界。租界外的路灯已被毁坏,四双连车灯都没有开,摸黑借着街道旁还没熄灭的炮火行驶。一路上没有人交谈,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先头景灏天带着手下的人在货仓周边挖出一条沟来,用炸药填满,所有的导火索都拧成一股,只要一只炸药引爆,货仓四周的火药都会相继炸开。然后又在货仓的角落里挖下去挖出一条通道,通往农田外边,以备逃生和藏匿之用。同时把货仓里的火药按照迷宫的结构堆起来,只有一条通往角落的通道是全通的,其他都是死角。
日军的海军陆战分队从码头那边登录上来,景灏天先在岸边跟他们对仗,然后慢慢朝货仓里按照设定的路线撤退。在他们下到地道之前先点燃了十几个火把,往仓库四散里扔,日军进来之后为了捕杀必然分散到各个通道口,而这时正好火势烧起来,就整个把这些人全部包了饺子。
当然这个计划也有很大危险性,一旦其中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他们所有人都会没命。当时火把扔出去之后并没有立即点燃,为了让所有人脱身,阿坚手下一个叫做象拔的兄弟直接冲出去对着炸药堆开了火,这才顺利引爆了货仓。象拔也就直接给日本兵扫射而死。虽说是平常也是拿命混的一班大老爷们,此时想起来先前的惊险,说没有后怕那是不能的。象拔的死,也使得整车的气氛陷于低迷。
回到盛世公司,景灏天吩咐阿坚他们将几个场子的兄弟都集中起来,将薪水和酬劳都发给他们,让他们各寻活路去。他特别提醒尤其要给象拔的家人额外的抚恤金,满足他们的要求。金嘉爻叫他别急,明日天亮了喊财务的老王来核算清楚,绝不能亏待了手下的人。
所有人退去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双打了水送到景灏天办公室,给少爷和云初净一净脸上身上。云初像是体力透支,昏昏沉沉靠在椅上,却十分警觉。四双手中一盆水刚搁到桌上,他便霍然竖了起来,惊醒地瞪着眼前的人。
四双情绪也是比较低迷,搁下了水盆,悄然退了出去。“少爷若还有吩咐,我就在隔壁。”
景灏天靠坐在檀木写字台上,一直握着云初的手。见他这模样,再疲累也只得温柔地俯□去轻轻抱了他,“别怕,我在这里。”
云初怔怔抬头望着景灏天,出神地愣愣地望着。他脸上血水污糟混杂成狼狈一片,被泪水冲洗过后,糊作了一团。
景灏天拧了毛巾细细为他擦净了脸,到脖子,到手臂,就像对待钟爱的孩子。表面的污糟擦去之后,才发现他身上有不少细微的伤口。额头上还有一大片磕破的伤,里头更渗入了不少细碎的泥沙污渍。景灏天喊四双去弄些消毒的酒精来。回转身不禁心疼地搂紧了他,下巴贴着他另一侧额头轻轻一叹,“云初,我让你受苦了。”
然而那终于肯安安分分窝在他怀里的人只是轻微摇了摇头,“对不起,景灏天。”
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除了对不起,徐云初跟景灏天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却不想景灏天清浅而笑,微微叹了口气,只说,“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让人送了那封信给我,让我提前撤离货仓的人么?”
充满自信的口吻,叫云初恍然一愣。景灏天,怎么会知道?
而后又觉那人抱着他的手臂紧紧箍住了,在他耳边低语轻笑,“笨蛋,你打字的手法也是我教的,我习惯把内容逐条罗列,所以你也有这个习惯。当然我不能肯定是你,但是我想来想去,能这么清楚知道日本人计划安排,具体到日期和时间段的,我只能想到你。四双跟我说,你不是那种随便对待感情的人,我觉得对;嘉爻跟我说,你可能不简单,我把前期你突然出现在货仓的事情联系起来,也觉得对。我可能太在乎你,竟然会蠢到忽略了这么简单的逻辑。云初,我原本打算货仓的事了断后就去找你,我要问问,你到底在做什么事?”
之前的事情在景灏天的罗列下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云初心里也明白,其实骗不了他多久。不禁有些懊丧,怎么先前自己所做的事,显得那么空洞无力?现在战争突起,景灏天一把火烧了货仓的军火,灭了日本人三支分队,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反倒是干干净净再也不受东藤介野牵制了。
只是在他的危机解除以后,之前的那些,他还能开口说什么?
只好丧气地垂着头,摇头不语,“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景灏天一手扳过他的脸,与他近距离眼对眼望着,云初的眼中神色闪躲,溢满悲伤。不禁心疼地吻了吻他,“其实从在上海遇见你,我早就叫四双去查了你的底细。可惜当时只查到你是沈嗣良先生推荐入的学校,却没有再多信息。而我,没有往深处想,因为你从前背景就很简单。但是从接到那封信开始,我再倒回去想,想那次在百乐门刺杀张总董的事,我想起当时那个侍者一枪打向张总董时,你正好冲我跑过来。实际上我早就看到那个人了,你怕我对他开枪,所以想过来挡住我的视线,对不对?”
实际上那时云初有足够的时间避过那颗子弹,偏巧景灏天以为那一枪会打中他,才奋不顾身地扑过去为他挡下了。那一枪,原本就是他欠了景灏天,甚至差点让景灏天丧了命。如果那时候他真的恢复不过来,他除了还他一枪,还能怎么办?
苍白的手指慢慢扣住景灏天搂着他的手臂,云初拧着眉,只觉得呼吸困难。“你不怪我吗?”
“怎么怪?怪你是因为心里愧疚才跟了我的吗?”景灏天下巴新长出了胡须,轻轻在他额头上磨蹭,有些微的轻痒。这人倒不像从前那样动辄暴怒狠戾了,听他一言一叹,却都让人觉得心疼。“可我倒回去想想,若没有那一枪,你给我那些时光,或许我都无法得到。所以,我还要感谢那阴差阳错的一枪。云初,我能给你的心已经全部给了你,我没能力收回,也不想收回。你若要,你就拿去。你若不要,也就随意处置了吧。我不在乎自己还剩下多少。”
无法接上任何话,便只得沉默。景灏天单膝跪在地上,手臂搂着他不曾松开,与他面对面四目平视。他的手按在云初后颈,拇指轻若羽毛在他脸颊上柔柔地划过,一遍一遍,仿佛对方是他最钟爱之物。
“云初,是因为我景灏天没用,才要你平白无故地遭受了那些。最早之前,不久之前,都是因为我的自以为是,才叫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我确实,只是比别人更自以为是一些而已。但我还想要求你留在我身边,我往后的时间,只想让你过得轻松一点。云初,若你愿意跟我一起走,我们就走。若你不愿意,那我便陪你留下。不管是什么环境,再不离弃!”
最初遇到时,这个人飞扬着一身的霸气,抱着一时兴起的好玩态度来招惹了他。到了后来,却已经分不清景灏天对他是用了怎样的心思。直到再次遇见和接触,慢慢才了解到景灏天这样的人,他或许可以把全世界拿来耍着玩,却偏偏对徐云初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他那一身的霸气傲气戾气,碰上徐云初这样的软钉子,也只能一丝不折完全消退。
战火纷乱的年代,谁也不知道现在还鲜活的生命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在这样仓惶的环境下,还能守在喜欢的人身边,不管将要来临的是劫是缘,可以牵着手一起面对,该是多么珍贵的相守?或许今生原定随你而来,约好邂逅看守到一起老去,若不曾相遇在和平国度,便与你一同畅游战地也是幸福。
是退是进,是生是死,只要你的一句话。
原以为可以独自承担的,可以独自坚持的,可以独自支撑的,一旦对上景灏天这样的认真,总是轻易就叫他泪流披面。原本徐云初所有的坚强,也只会对着景灏天才会软化。他不是不知道,景灏天一句陪你留下的话,是做了怎样万死不悔的准备。
徐云初若还能辞他的情,那便也不是人了。
人间或者地狱,我与你同去同归。
两手霍然抱紧了景灏天,再一次将自己的唇疯狂地贴上了景灏天的,生涩却主动地去与他交吻。如同即将渴死的鱼,翕动着嘴唇渴求赖以生存的甘露。一点一点深入,舌尖试探地滑入景灏天的唇内。
景灏天被他这样一撞竟然怔了一秒,随后便如同饿疯了的野兽掠食一般,将他整个身子压向自己怀里。有力的手臂如同禁锢将云初修长瘦削的身子牢牢锁住,手掌狂烈地狠狠地揉搓着他的身子,从背脊到腰部到臀部到腹部到胸部,混乱的充满力量的爱抚,一遍一遍,令他疼痛,令他战栗,令他呻吟,令他祈求更多。
随着云初往前倾倒的力度,椅子的腿猛地一折,那人便连人带椅向前扑了下去。景灏天原本单膝跪地正吻得难解难分,这一扑之下顺势就搂着云初双双翻倒在了地板上。却哪里还有空隙管那许多,犹自与他纠缠在一起喘息亲吻,激烈难言。
直到肺腔里的空气快将用尽,两人才渐渐分开,转而变作间续的轻吻。景灏天有一下没一下贪恋地啄着云初的唇,粗喘急促,“所以,你这是答应我了?”
云初仰面躺在地上,亦是气喘不止脸泛轻红,凝神望着景灏天的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滑落,嘴角的笑却是从未有过的好看。“是,我答应你。不管是什么境况,谁也不准死,要一起活下去。”漂亮的手指轻轻划过景灏天的眉眼鼻唇,如漾水波的眼睛里神色坚毅,怀里的人发出了一声轻喘,“灏天,请你爱我。”
☆、(五十六)
“景灏天,请你爱我。”
外面的世界战火连天,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破阵的人此时身在暂避战火的巢穴里,用前所未有的坦呈和倾付相互拥抱,连着心的疼痛。素来寡淡若清水如徐云初,静初临水的眼眸子里头风生水起,翩若轻羽说出这样一句话,终是毫无芥蒂向钟情之人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因为倾付了所有,毫无保留完完全全交付了自己,直至消失天与地。才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和爱恋。
景灏天,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