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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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两边都煮好。两个大碗盛入两团鸡蛋面,再淋上咖哩鸡肉调理包,简单方便又好吃。陆朝先扶秦直在客厅沙发椅坐下,後者没有反对也没拒绝,让他服务的更殷勤。
并肩坐著,手里各捧一碗公,陆朝吸面条边歪著脖子看秦直。秦直戴著黑框眼镜,薄薄晕开一层雾气。眉间挤出一道沟,似乎有点困扰。
嘴巴一弯,大口面条滑落碗底,溅起点点汤汁在脸上。陆朝才发觉自己笑了,没有任何一件事好笑,他仅仅只是看秦直吃面而已。要是在以前,他可以放下碗公巴著秦直接吻。秦直总会稳稳抱紧自己,最後无奈又隐忍地叹一口气,抽回摸进衣服底下的手。
不知道为什麽,他很爱看秦直当时候的表情。
「怎麽,不好吃?」
秦直一问,陆朝从妄想中回神,掩盖心虚地猛摇头,说:「口渴,我去倒水。」
点头,秦直倾身拿起桌上遥控器,‘答’一声打开电视。女主播甜美的嗓音顿时盈满整个客厅,陆朝感觉嘴里的咖哩都变了味。
然而下一秒,他们不约而同被新闻播报的内容吸引,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彼此,脸上有著相同的惊愕。又在看懂对方的表情後,随即转趋严肃。
「怎麽会…真死掉了?!」陆朝不可置信的喃喃,脑中电光火石一闪,目光如炬射向秦直,问:「你不让我跟那次,你们说上钩的人就是他?!」
那名执刀医师,今晨被发现死於自宅中,极可能为施用毒品过量所致。陆朝的问题让秦直火气直冒,什麽时候笨得无可救药,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特别敏锐,瞒都瞒不过。
「是。但是你绝对不准插手!」
像算好一样,门铃声响。陆朝避开秦直逼人的视线,「我去开门。」
门一开,来人看见陆朝一愣,但很快顾不得那麽多,脱了鞋子就进门。
「你看到新闻了吗?医生他…」
坐沙发上的秦直‘嗯’一声点头,「小刀,你那里警察有消息麽?」
当律师的都会和警察打好关系,何毅品当然不例外。秦直歇业的这几年里,关系反而比他打的更深。何毅品看一眼陆朝,才对秦直讲:「还没有,不过我能问得到。现在问题是我们少一个证人,你不是说他愿意配合,怎麽又搞成这样?!」
秦直嘴唇紧抿,冷硬的线条,眼神盯著桌上一点,又像要穿透桌面凿出一个洞来。
吸毒过量致死?笑话。
可惜此时此刻,秦直最不想要的就是心有灵犀。
「我说他一定是被灭口害死的!」
心头狠狠一跳,秦直死板著脸,语气冷冽反驳:「他本来就吸毒,什麽时候吃死了都不奇怪。管好你的嘴巴,少乱说话找麻烦。」
陆朝张嘴想讲却又卡住,他看看何毅品,想不能从秦直通关还有别人能打听。於是他说:「这我当然知道,我才不会去外面乱讲。那,我不吵你们,没事我闪了!」
「陆朝!」
秦直喊住陆朝,转身朝玄关快步的两条腿泄漏他的急促。秦直很精明,尤其对象是陆朝。「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有这麽老实你就不叫陆朝!我警告你,我说过的话还是一样。你如果想插手搅局,以後就不要再来找我。」
一瞬绷紧的神经,陆朝与秦直各执两端。岌岌可危的关系走到今天,正因为不论这条名为系绊的线多细,两人都死死捏在手里不曾放弃。
陆朝偏过头望著秦直,一站一坐,视线在空中相撞,谁也不肯退让。胸膛起伏用力呼吸,粗喘著杂乱无章的情绪,缝隙开始龟裂,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後悔。
「这件事结束,我不会再来找你。说到,做到!」说完便毫不犹豫急趋。
决绝的背影是陆朝不可撼动的意志,秦直急忙撑著拐杖想站起,并对著何毅品喊:「小刀快拦住他!」一个不留神用左脚踩在地上,辗心一样的痛。支持不住身体重量,脚一歪,拐杖‘砰!’一下掉到茶几上,人也应声摔倒在地。
何毅品趁陆朝经过时一把抓住他手臂,後者一挥手要甩,却因看见秦直的狼狈而迟疑,就这样被何毅品反手扣住。
「一觉得危险就立刻离开,你能答应我?」
陆朝一顿,马上回:「好!我知道。」
何毅品放开陆朝,後者心想还有何毅品在,牙一咬,不敢回头赶紧离开。
秦直眼见陆朝跑出家门,气急败坏的一掌拍在茶几上。
「何毅品!你放他去坏事麽?!」
何毅品站立在秦直面前,居高临下的看著。他明白自己的优势,便是将言语用作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凌迟。
「我知道,他会去调查黄呸。不是他去,是魏竹去冒这个险就可以麽?我知道,你不要他受伤害,要牺牲也是牺牲别人。」
眼底深灰的悲哀满溢,又隐约含了一丝痛快。所以双面刃,伤人亦自伤。
「所以我也一样。早一天抓到凶手,你就能早一天平安。我不在乎牺牲任何人,包括陆朝。」
包括我。
何毅品同样清楚的是,秦直不会原谅他。
(49)
(49)
陆朝从家里跑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小川。电视新闻一报出那死法,他想到秦念,他想到这种致命的『意外』绝不能发生在秦直身上。所以,纵使秦直拿两个人的关系做威胁,他也不後悔。
以後的事以後再说。陆朝按小川说的地址,问了一楼卖槟榔的西施才总算找到。比马路还矮一截的铁皮小屋,外面堆满废轮胎和回收品,用简陋来形容都是称赞。
小川将陆朝迎进门,陆朝无所谓,一屁股坐在光看就快散架的折叠椅子上。小川脸色不太好,低头倒白开水时候,衣领里露出来一段脖子,有一点一点的红。
「事情就像电话我跟你说的,那医生挂了,我想应该是黄呸干的。臭龟不在?」
手一晃,水洒了点出来,小川很快把宝特瓶盖子转紧,说:「出去买饭,马上就回来。」
「喔,那他知道这事?」
「知道。」
「还有……这你的吧?」陆朝从腰後抽出一管软膏,卡压著背痛,姆指和食指捏著尾端在小川面前摇晃。小川眼睛一圆,急忙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是我哥的!」
「小川。」陆朝直盯著人瞧,声调放的很低。「你草莓种的不错。这个,好用吗?外面一般买不到吧。我要不要告诉臭龟勒?」
好巧不巧,说人人到。臭龟从外面回来,打开门先看见涨红脸的小川,再来是一脸玩味的陆朝。
「干!还我!」臭龟大步上前想从陆朝手里夺回,陆朝手腕一转,反让臭龟扑了个空。
「这你的喔?!不是小川用…」陆朝说著嘎然中断,眼神在冒火的臭龟与小川之间来去。忽然感觉自己碰触到什麽不该碰触的,陆朝马上站起来将软膏主动交还给臭龟,嘴上却讲:「跟小川开个玩笑而已。那个,我来找你问黄呸的事情怎样了?」
臭龟接过,随手塞进裤袋里,眼睛看著陆朝。没一下子,他把饭盒递给小川,又从另一边裤袋掏出一包皱扁扁的烟,手朝门外一比,自己率先走出去。
臭龟点了根菸,软烟包抬手凑向陆朝,陆朝想一想,还是摇头不要了。门前面一条臭水沟,蚊虫多得不用说,陆朝甩手东挥西挥赶蚊子,等臭龟开口。
「是黄呸做的。昨天晚上我看他进一间公寓,很快就出来。我以为他去送货,也是你讲了我找报纸看才确定。」
踏了踏地,陆朝的球鞋在沙堆上踩出一个印子,又胡乱抹去。
「我想找小川商量件事。」
臭龟没回答,小川从门後面出来,喊一声:「陆朝。」
气氛说不出的微妙,彷佛正经历一场过渡。昨天、今天以及未来。选择让过去真正过去,成为记忆中的一部,而非全部。然後重新开始。
小川走到臭龟身边,对陆朝说,又像说给谁听一样,缓慢而清楚。
「如果秦念的遗物都在,我能找得到那时候,秦念藏起来不让我看的记事本。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
「嗯,我有办法。我就是想问你这个。但是…我还没和秦直讲…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冲去把黄呸砍死。虽然他不是这种人,我也不想冒险。」
小川却不同意,偏头看一眼臭龟,「秦直和我哥很像。」
「屁股啦!不对,屁股也不像!」
陆朝不晓得怎样反应超快,一副好像世界毁灭都不可能的样子。
小川笑了笑,是伤口慢慢愈合时轻微的刺痛。「秦念曾经跟我讲起以前,大学时候有一次头发理坏了,在学校被同学笑。隔天那些人通通剃光头,秦念说一定是秦直做的。当时我不相信,可是後来我不得不信。」小川看著陆朝很有兴趣探究的表情,也不吊他胃口,继续说:「我认识秦念以後他又剪坏一次,我笑他。隔天我用的发胶变三秒胶,最後只能把头剃光。但是,当时笑的最夸张的就是秦直,我才以为没关系的。秦念为这件事还跟秦直吵一架,不过,他们是怎样都吵不坏。」
陆朝不知道该说什麽,但是他觉得那段过去已经不会再困住小川。这样最好,人总是要活下去。
「总之,你要看好秦直,只有你能阻止他。」
小川这麽说著,臭龟难得安静没作乱。一讲到秦直,陆朝一颗心又沉下去,像绑了铅锤再灌水泥。他说:「今晚你过来,我有办法。」
傍晚。
陆朝再度回到家门口,手心冒汗,忐忑破表。按下门铃,等待。
抬起手表看,已经过十分钟,明明有听见脚步声。陆朝用左脚轻轻踢一下防盗门,说:「哎,放我进去。」
还是没消息。但是他知道,里面的人在听。没为什麽,就是知道。
「你自己讲,如果今天是我碰到这种事,我也叫你不要管,你会不管吗?」
「我不知道以後会怎样,我想不到那麽远去。」
「反正我没办法看你有麻烦不帮忙。」
陆朝停一会,讲一两句。越讲越觉得,似乎没有想像中那麽难以表达。最後,他左手按在门上,冰冷的不锈钢在掌心底渐渐变温。彷佛要透过这扇隔绝的门,传递他内心所想,却讲不完整的。
他低声讲,眼眶不自觉发热。
「你不在,我就没有家可以回了。」
‘喀’。
对陆朝而言这是最悦耳的天籁。大门缓缓开启,秦直站在门後,脸黑的像锅底。两条眉毛扭在一起,眼镜低低挂在鼻梁,目光从镜架上方越过射向陆朝。
两人对视一阵,秦直什麽话都不说,默然转回身,撑著拐杖一顿一顿朝书房去。
陆朝马上脱鞋跟後面,说:「臭龟昨天正好跟踪到黄呸,他确实去过那个医生家,不过很快就又出来了。」秦直坐下床铺,陆朝为讲话方便乾脆蹲在他脚边。
见秦直打算当自己不存在,陆朝只好巴巴地讲:「我知道你生气我不听你话。我知道…是怕我跟你一样危险。反正,要打要骂随便你,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讲到自己觉得肉麻,既小声又含糊,眼皮垂下不看秦直,拳头却握的死紧。
「你爱我麽?」
秦直问,陆朝猛然抬头,却无法回答愣在当场。
手,轻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