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南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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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在这个时期,无论怎样心里都舍不得的。
想多干点活,以后自己不在,小木鱼又小,不知道还有谁来服侍师父。其实,这三年,叫非大少爷过来做点事也好的。只是他从小养尊处优,不知道懂不懂得怎么服侍师父。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好笑,明明舍不得的,又想这些没用的。他知道,其实所有人都在等他做一个姿态,说说让师父收下非少爷的话。可是,他心里就是不愿意啊,为什么我就要委屈自己呢。他是好,是什么都比我强,可是,就因为这样,就要连我仅有的都让给他吗?
他还记得有一回读《道德经》。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还有其他的一些,可是师父却不让他读了,他知道,师父是觉得他太狭隘,领会不了其中的大境界。可是,这世上的事,又有哪一件不是如此。如此浑浑噩噩的睡了,梦里却是乱七八糟一片,醒了,只知道累,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第二天练功,师父还和从前一样,自己也不好多说话的,只是更勤谨了。训练的时候小黄帽的衣服被挂破了,自己连忙拿去补,不知怎么的,就舍不得起来了。
要走三年,三年那么长那么长,等自己回来,小黄帽都六岁了,做父亲的,要有三年的时间不能参与到儿子的成长,怎么说也是一件太遗憾的事。他心里想了无数,如今都郁结着,又开始一个人发呆了。
想想曾经青春年少,和沈默一起,翻墙揭瓦,,龙潭虎穴也敢去闯。他知道,如今和沈默弄成这样,是自己不对。兄弟过得好,他比谁都高兴,可是,自己总难免自卑。又想到小黄帽的身世,若不是因为师父,像他这样的孩子,自己哪里轮得上担得起他叫一声父亲。
中午是自己抢着做了饭,大概是心慌了,做得不好。师父还开玩笑说下次再做出这种东西来就让他把锅顶到头上去。
下午,墓镧有急事,召自己去,很大的事,但也是很小的事。
一名杀手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自杀了。
这个地方,生命的消逝是一件太过淡漠的事,没有人在意,朝夕相处的战友突然有一天消失。自杀是一种恐怖的情绪,自然封锁了消息,任务失败便是死,因此,连费心想一个理由解释都不用。
回来的时候,情绪更低落了,却看到师父在罚小黄帽。
迟慕瑀一个人练习用手指发棋子,可是怎么也用不对力道。言寓荆待看时,小家伙手指上已经起了好几个血泡。可想想练功的事情,终究是不能求情的,因此也只是在一边鼓励他。迟慕瑀努力做,却总是做不好,迟念也不急,反正发失一个就是自己用掌心拍地,狠狠地拍,二十下。
迟慕瑀的小手都已经拍肿了,一直练到吃晚饭,小木鱼连筷子都握不住了。只是言寓荆也不敢给他换叉子,只能要他委屈了。晚上继续练,一直练到凌晨迟念才满意。言寓荆也一直在旁边陪着,等看小黄帽洗了澡终于休息,他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明天,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他,他本想替孩子吹吹血泡被磨破的手指,却被师父叫了出来。
“你病好了?”迟念躺在屋顶上问。
“是。小言好多了。其实,只是没有吃东西,自己又不小心,所以才晕倒的。没关系了。”言寓荆解释道。
迟念笑笑,“自然没关系,没挂在树上,掉下来,死不死也不好说。不一定会运气那么差,头先着地的。”
言寓荆不敢说话了。
迟念看他,“你对我的决定有异议?”
言寓荆连忙道,“弟子不敢。师父吩咐的,自然是有道理的。”
迟念道,“没什么道理。只是想让你出去看看,你年纪还小,没必要整天在这里蹉跎。”
言寓荆只是低头道,“是。”
迟念看他,“你今天和我没什么话?”
言寓荆道,“小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迟念微微闭上了眼睛,言寓荆有点尴尬,终于道,“小木鱼还小,小言求师父,如果我走了,别对他太苛责。这孩子已经够辛苦了。”
迟念道,“那有什么辛不辛苦,这是他的命。”
言寓荆头埋得更深了。
迟念道,“这些事你自然知道的。以后,墓镧是他的,翼盟是他的,恒河也是他的。他自然也是受千万人承奉,若要做什么事情,也一样畅通无阻的。”
言寓荆听师父话中自有深意,却不敢接话。
迟念却是问他,“今天的事处理过了?”
言寓荆点头,“是。”
迟念道,“墓镧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言寓荆答道,“去年,是十二个。”
迟念道,“不多。”
言寓荆咬着唇。迟念长长吐一口气,“的确不多。无论多少,在圣母眼里,也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言寓荆激动道,“自然,一将功成万骨枯,她坐享其成,又何必在乎别人为她拼命。这个女人,真的是蛇蝎心肠!”
迟念淡淡道,“你也不必那么恨她。当年赢得若是王云天,她的下场一定还不如当日的王云天。”
言寓荆偏过了头。
迟念道,“我记得,我们那年这墓镧还远没有现在这些人。那时候,有人想着进A字打头的一组,就可以吃最好的饭菜,用最新鲜的女人,也有清醒的,想着脱离这里。当然,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言寓荆道,“也未必。”
迟念笑了,“你说文儿吗?他的代价,可比他们要大得多了。甚至,比师父,也要难得多了。他提到师父,目光不自觉地充满了崇敬。
言寓荆没有说话。他不能顶撞师父,可是,他不同意的,也可以不说。
迟念自然了解他心思,笑道,“这世上,幸福的人大体就是爹疼娘爱,长大了有个还算稳当的家,再有份不一定做到最好,却可以活得宽裕些的工作。不幸的人,却是五花八门了。”
言寓荆想着师父说的话,知道的确如是,也点点头。
迟念道,“你要知道。有时候,人长得好看,也是一场祸。”言寓荆自然知道的。他自己,也算长得好看。他有时候甚至想,如果自己不是长着一张还算能被人多看两眼的脸,或许,一切就会变一个样子了。
迟念道,“阮逸儒曾经觊觎他。他不从,就把他丢去禅房里。”墓镧的禅房不是修心用的,是供所有人倾泻欲望的。
哪怕知道文禹落现在安然无恙,言寓荆也未免紧张,“然后呢?”
迟念笑,“然后?他杀了所有人,后来,杀到别人都怕了,也就没有人再想侵犯他了。”
言寓荆低声道,“夜神究竟不是凡人。”
迟念道,“我就不这么觉得。他当时杀人如狂,甚至到最后,连我都不认识。等我知道了进去找他的时候,一推门,就步步杀招,后来我问他,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他说,他只知道杀,什么都忘了。”
他这么平平淡淡地讲,却端的让人心悸。言寓荆不由得叹息一声。
迟念道,“若是我。我就不会像他一样。”
言寓荆奇道,“师父难道会?不可能的!”
迟念道,“若是我,我会一早就从了阮逸儒了。墓镧这种地方,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言寓荆就三个字,“我不信。”
迟念一下子就笑了,“说实话,我自己也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我整个人软到要陷进床里去,真的好累好累关于禹落哥的腹肌问题,禹落哥的腹部是很平滑的,只有用力的时候才会有腹肌禹落哥是中国的武林高手嘛,哈哈~禹落哥是大美人,不是肌肉男的说~
☆、击节8
和师父聊聊天,心情就好些,可究竟是不放心小木鱼,言寓荆又过去看,小家伙已经睡了,两只小手掌心朝天躺着,红红肿肿的,手指上血泡都上了药,虽说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了,可总还是觉得心疼,小家伙大概是累惨了,言寓荆坐在他身边,也没有醒过来。
等他从迟慕瑀房间出来,再看师父房里的灯是灭了,不知是已经睡了还是又去屋顶上看星星。言寓荆也不敢多问,自己回房间去休息,大概是白天迷迷糊糊地躺过,晚上也不大能睡得着,但依然勉强自己要睡一会。闭上眼睛,不知想些什么。
半夜,被噩梦惊醒。
父亲手里是血淋淋地菜刀,母亲的床上躺着浑身是血的一糸不挂的男人,母亲一个劲地冲父亲磕头,“求求你,看在我给言家留后的份儿上。”他要冲进去,可门却锁得紧紧的,他大喊大叫,可父亲根本听不见,后来,母亲也没有再醒过来。他那时候是多大,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过了几年,自己也懂些事了,回想从前,别人欺负自己也是有理由的。再后来,上法律讲堂,他家这个故事,都是不新鲜的。他只知道,因为自首情节,父亲被判了无期,他去看过一次,倒是比印象中的胖了。再后来,不知怎么的,父亲便死在狱中了。说是自杀,可是,他也知道监狱里自杀谈何容易,只是,所谓的亲戚,谁都不愿意过问。那一年他是几岁,他记得自己明明努力记过的,可是,也是怎么也想不起了。
他没有一个老祖母怜他无人疼顾,跟他说要争气,只有骂他小野种的叔叔和将他赶出家门的婶婶。至于原因,他都记不起了,反正,印象中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他心里不舒服,自然不能再继续睡,只是那种感觉,也不是怕。披上一件衣服出来转转,却是碰上迟慕瑀。
“这么晚了不睡觉又在这闹什么!”小孩子总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
“没有啊。”小黄帽明显是不想说。
夜色很深,言寓荆也没看清他手里的小石子,只是呵斥两句要他回去睡,小木鱼答他马上就去睡了。一转身,却又跑远了。他也不介意这孩子阳奉阴违,恐怕是有什么事了吧。这么走一走,好像也不怎么困了,于是,自己也爬到房顶上去,不是看星星,倒是看月亮。月亮那么大,又不会跑,可以一直盯着的。
想想自己的前半生,真的是一事无成。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考个大学,找个稳定工作什么的,他自己也没什么盼头,师父说的对,难道真的在墓镧熬日子吗?
自己还年轻,可是,师父不是也很年轻吗?他是伤心人别有怀抱,自己连什么都算不上呢,想着,就打了个喷嚏,夜凉如水,也是难免的。
想了很久,好像那前面的二十一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迹,又想到和沈默一起闯九天会,王云天左手拢着十几岁小女生,右手抬起他脸,说,“你跟我吧。”
他当时回答了什么,反正是那种白烂的电影台词,好像是你做梦,又仿佛是不可能,还是休想,他都想不起了,言寓荆苦笑了下,自己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的。
王云天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就是走了。只是后来,又怎么牵扯上的,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了呢,是浴波拜托秋盟主之后自己跑了,还是到底怎么回事。
言寓荆狠狠砸了一拳屋顶,心理上就有种莫名的不安定,看来,这种地方,也不是自己这种心小的人能躺的,师父就从来不会这么闹。
“你要是从头到尾对不起我,该有多好。”他是真正的叹息了一声,可是,这叹息在夜色里,却是一下子就不见了。
大概有从屋顶掉下的悲惨经历,他有了些困意也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