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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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楚亦是心中惊愕,因为是穿越而至,于这个世界,她的归属感一向不强。江山啊社稷,与她这个人,有一吊钱关系?本着厨子远朝堂,政治搞不懂的态度,她置身事外,只管赚钱,然后去过自己悠游世外的日子。她不知诺斯关情势已是如此险峻,听这意思,援兵,竟是不会有的……
剪子声音沉缓,继续道,“诚然,诺斯关易守难攻,可在这三点作用之下,数十万洛军已陆续抵达城下,近日,若洛军倾其而出,同时直攻诺斯关八个大小城门,砂校尉,你们能确保捱得过这个除夕吗?”
啪——啪——,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击掌之人,却是砂加。
“宁王真是勤奋啊,当了一个月店小二,还不忘做夏晚的功课。”
“过奖,过奖,这十年间夏宣帝的建树,便是在洛国也不难听闻。”剪子朝砂加摆摆手,还真不是他故作礼让,这个月在踏棋坊每日繁忙,被楚楚压榨得一干二净,哪儿还能得了功夫去做夏晚功课?奸商,真可怕……
砂加面儿上又暗了一分。自家君主自己可以看不上,被敌国人如此暗讽,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木楚并不知夏宣帝细节,只知道那皇上一句话,削掉她爹三分之二强家产,让她没当成富二代。可她见砂加面色如此,却是相当理解,很快找到情感切入点,这就跟在学校时是一个道理,全校学生都觉得自己母校乱七八糟不入流没前途,却不许旁的学校在本校BBS上及度娘贴吧上说母校一个“不”字。
她似战友般,在砂加身后,握了握他的臂弯。
砂加抬起另一只手臂,拍拍木楚的手,似安抚她一般。继而,迎上剪子火辣辣的目光,平静开口道:“宁王,我又凭什么信你?单就这宁王二字,就能让我有一千个理由怀疑,你所带来的到底是退兵之计,还是诈降之谋。”
“凭什么?”剪子重复了一句砂加的话,目光却看向砂加身侧露出的木楚裙角,一瞬收了回来,直视砂加道,“就凭我只身一人前来。如若最后
50、含意俱未申 。。。
诺斯关失守,我即一人在此,随你们处置。”
木楚自砂加身后,清了下半天未喝水有些干涩的嗓子,探出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任的不过是挂名的督军副职,毫无实权,你如何调度兵马?洛军兵士又凭什么听命于你?”
您忽悠之前,也打个草稿,行不行?
剪子笑笑,“那些兵士自然不会听命于我,可是,谁说只有掌控了兵权,才能主导一场战役的胜负呢?”
他笑得并不张扬,却带着自信的璀璨,险些晃到了木楚的眼。
她的后背不禁泛起几滴冷汗,不久前自己在踏棋坊处处找他麻烦,与他暗中PK的时候,也是如此,被剪子算计掉的吧……
51
51、于役不知期 。。。
四日之后……腊月二十六。
洛国围攻诺斯关的洛军中,有一种微妙的气场,逐渐散播开来。
“咳——咳——咳……咳——咳——咳……”洛军中,驻地营帐前一个身量一般,长相稚气的小兵正掩着嘴使力咳嗽着,他咳得那样用力,又全然不受他自己控制,似乎要将胸中的所有都咳出来一般。
他旁边两步外,是与他同一个营的兵士,那兵士略略朝他移开一步,问道:“四儿,你前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便咳嗽得这样厉害?脸颊亦泛着红,你……你昨日可也是吃多了地蛋?”
“王大壮,你怎么知道?咳——咳,我最喜欢吃地蛋了,昨天伙房小五,咳——咳,晚上还偷偷多给我烤了两个。” 被称作四儿的小兵费力说完,中间又咳嗽了好几气儿。
“你难道没听说吗?”王大壮满脸惊疑地望着四儿。
“听说,咳——咳,听说什么咳——咳?”四儿抬起衣袖,擦了擦红红鼻子下端快流过河的鼻涕。
“唉,四儿你笨死了,我听骑兵营和弓箭营好几个人都说了,最近伤风寒的人越来越多,其实那并不是单纯的风寒,而是……”
王大壮左右看看,见没有军官巡视,压低声音神秘道,“而是一种形似风寒,症结却又类似鼠难的怪病。而这种病,正是由于进食了保存不当的地蛋引起的。”
鼠难,可怕的鼠难……
想起小时候故乡经历过鼠难的乡亲的死状,四儿浑身抖了抖,又是一阵咳嗽,双眼泛起红丝,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希望问道:“怎么能呢?咳——咳,我们一直,咳——咳,都在吃地蛋,从来没听说过地蛋会让人生病啊?”
王大壮又远离开四儿一步,语带同情地说:“地蛋是我们北境的特产,运到南地当然会变化啊,我还听一位算熟识的医士讲,他听临近固城中赵神医分析,此症可以藏于人体血脉之中数日乃至数十日之久,一旦发作,便势不可挡。四儿,你头可疼?是否浑身无力,四肢酸疼?”
小兵四儿双眼圆睁,点了点头。
“这里我先守着,你快些去问问军中医士吧。”王大壮说着,又远离四儿一步。
四儿谢过王大壮,一边咳嗽,一边擦着鼻涕,捶着发热欲裂的头,晃晃走去,心中满是愤懑——寻常他最爱吃的地蛋,金黄易放,是冬日最好的储藏,而今居然变成了致命的毒瘤。
离乡到这边境,别说战功未曾立下,连夏晚的大门都还没进去,如此倒下,真是窝囊,如此丢了小命,到底是为了啥啊?
还是在家种地好啊……
望着四儿颤巍巍远走的背影,王大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长吐口气,心中暗道,还好
51、于役不知期 。。。
,还好,不烫。今儿午饭,说啥也不吃那地蛋了。
等晚上换了岗,还要调下班才好,听说这个病,离得近些,便会染上呢,以后要离那些有症状的兵士,远远的才好……
如斯对话和情景在洛军营帐中,马场旁,各军营乃至伙房,都在悄然扩散。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声声”不息。
如此这般,又是两日之后,至腊月二十八,洛军中的兵士已是人人惶惶。一系列不停在耳边被提起的“地蛋”,“变质”,“鼠难”,“传染”以及颇为让人信服的“赵神医”,“医士”,“咳嗽”,“高热”,“四肢乏力”,在邻近年关这个特殊的时间段,更加引起兵士们的恐慌,焦虑,与乡愁。
……………………
至腊月二十九,洛军主将张猛于中军帐中开会,部署八门攻势,众将商议之后定于正月初一兵分九线,倾力而出,合力围攻诺斯关八处城门。第九线于外线待命,待八门中有一处露出破绽,便去支援,给驻城守军致命一击。
前八条线路的将领授命完毕后,张猛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如果宁王仍在的话,便是这第九线路最好的统领人选,可是……唉,算了,老夫回去再向陛下请罪吧。”
他虽叹着气,摇着头,语气亦满是惋惜,可是仔细看去,眼底深处,却不见一点儿哀戚。
抬头,他望向一个年轻将领,“李德,你来统领第九线吧,记得要派先锋在八门之间游走,见到八处有任何一个地方守军出现空隙,便咬住他们,决不能松口。”
张猛说这话时,面部肌肉紧绷,似咬着牙根般。
过去这月余,他过得不曾轻松,他曾多次部署洛军兵士们攻击过选定的城门,有一次,在攻城木与攻城车的重攻下,水步门旁的城墙甚至被冲撞出了一个丈余的缺口。正当洛军兵士准备越过缺口入城时,旁边的水步城门却突然洞开。
攻,攻不下,凿,凿不开的城门,就这样大列咧突然敞开,洛军兵士瞬间愣了一下,城门,居然自己开了……
转瞬,两骑枣红骏马带着一队骑兵突然冲了出来,马上的两个青年挥舞长刀杀入洛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周正擅防守,却不精于进攻,张猛从未想过,他会让部下如此出击,城外推着攻城车等辎重的洛军兵士亦被冲杀得措不及防。另一边,缺口处的城墙内已架起临时性的围栏,夏晚工兵们在骑兵与驻军增防下修补着缺口。那一战,短兵相接,双方死伤惨烈……
那一战他终究没能攻入城中,擅长防守的周正,是他攻进道路上最大的敌人。可是,现在,他有五十万大军。
周正,曾经的对手,如今你倒下去了,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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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何倒下的,我还依然站立着,而且,我会昂首着笑到最后。
沙场之上,只论胜败。
想到此张猛笑了起来,松开紧咬的牙关,气势豪迈,“诺斯关虽坚固,但我军围城两月,城中补给不足,已是强弩之末。此番自初一起,我军连续攻城,昼夜不停,同时攻打各门,敌军驻防有限,定会顾此失彼,如此,我们可在新岁给景帝献上一份大礼。”他猛拍身前桌案,大声说道。
众将领纷纷附和,齐表决心。
站在末位的李德忽然说:“大将军,近日军中得伤寒的兵士见多,左副将军高知质和右校尉孔河西都已抱恙,军营下阶兵士中有些关于地蛋引起疾病的传言甚嚣尘上,军心浮躁,总攻开始之前,还望大将军安抚军心。”
张猛皱了下眉,高知质和孔河西病倒的事他知道,贵族子弟,便是如此,扶不上墙!稍遇到点风浪,便随风摇摆,不管也罢。
可是下层兵士如此情况,他却不了解。
晚膳时,张猛亲临普通兵士的伙房,当众吃了一个烤地蛋,以此表明军粮安全无恙。
可是隔日,军中便有传闻,张大将军吃的烤地蛋,根本不是烤地蛋,而是从都城特意给将领们配运来的山豆,形似地蛋,却全然不同,价格上更是天壤之别。左副将军高知质和右校尉孔河西就都吃的是那个山豆,张大将军也不过是拿豆当蛋,在兵士面前做作样子。
无论哪里,无论古今,人们热衷秘闻,于是,小道消息永远传播得比官府文件和新闻联播快。
当然,在没有移动联通电信的异时空,地蛋问题在三两日内还未传送至洛国都城。
……………………
腊月三十,除夕。
洛国都城一派喜气祥和,都城中官家大多得了消息,新春之后,攻进夏晚便会到一个转折点,家中有子弟在边境军中的,都期盼着军队早日凯旋,子侄建功立业。像以雷利之风一举击溃了米国的光王一样,一战成名。
光王府,一个男子身着朝服,峨冠博带立于一片树林之中。
这是一片桃林,冬日树叶尽已凋落,便是枝干也是干瘪无力。林中有几株树枝干黝黑,似被火烧过,损伤的厉害,可却依然立着。
男子修长的手指划过黑色的枯干,枝头残留着昨夜的落雪,黑白相衬的粗砺摩挲间,他似乎感受到了桃树枯暗根部蓄藏的力量,在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一阵欢快的鸣叫在耳边响起,他抬起头,一只肥肥的胖鸟落在桃树枝头,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
“加非,又出来玩了吗?还是简之不在,你太无趣了?”他伸出一只手,加非蹦跳到他食指之上。
揉揉加非的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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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绒毛,一扬手,加非拍拍小翅膀,向远处另一株桃树飞去。
抬起头,是有些熟悉却每日不同的天空,都城冬日的天空,真苍白啊。
高空中一个小黑点逐渐靠近,慢慢清晰起来,一只上体深蓝褐色,□纯白色,兼带暗色条纹的燕隼在上方盘旋两圈后,朝桃林飞了下来。
一群雪地上觅食的麻雀被它惊起,呼啦啦一下全都消失无踪。它颇带着几分得意之色,落到男子臂弯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