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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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不多时,对面的牢房里就传来杀猪般的尖叫声。瘦高个青年死死的抱着牢房栅栏不肯走,两名士兵使出浑身解数,愣是像挑田螺肉一般将瘦高个从牢房里拖了出来,半个窝窝头掉在地上,被士兵的皮靴踩得稀烂。
石头三下五除二将最后一口窝头塞进嘴里,向前爬了几步,看着瘦高个被愤怒的士兵殴打了几下,失去了反抗能力,双腿着地的被拖了出去。他长久的望着被踩烂在地上的食物出神,他不知道,这一幕已经被角落里有着一双阴郁的眼睛的男人尽收眼底。
石头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牢房外站着的军官,他认出这个人就是将他们抓进来的冯参谋,他没有害怕也没有躲,只是静静的仰着脸,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与他无声对视。
冯参谋望着盘腿坐在黑暗角落里的人,问道:“你就是张德泉?”
“是。”张德泉冷声回答。
“石匠张胜是你什么人?”
张德泉怔了怔,答道:“我并不认识。”
冯参谋凝眸望着那个少年,笑了笑。
不多时,张德泉和石头就被一名狱卒带到了刑房。
刑房里弥漫着一股浓稠的血腥气,四周都是五花八门叫不出名的刑具,石头看到瘦高个留着辫子的青年被绑在架子上,额头磕破,血染红了他半张脸。
冯参谋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德泉,同时把目光移到少年脸上:“很多人都不愿意说实话,我既然那么有把握找到你,我就能肯定张胜是你什么人,但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放弃了。”
张德泉不出声,只是不由自主将石头拉向自己身后,护着他。
冯参谋轻蔑的笑了起来,随后朝另外一名士兵打了个响指,士兵应声上前。
石头本能的退后了一步,因为那士兵身上浓烈的血腥气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那士兵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径直走向瘦高个青年,刚一碰到他,他便惊惶起来,拼命挣扎,像极了一头受了惊的胆小野兽。
士兵掏出匕首,三两下便割破了他全身衣物,破烂的布片落了一地,石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默默看着,却被师父一双大手遮住了眼睛。
紧接着,瘦高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石头从师父骨节粗大的指缝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令人惊骇的一幕。
士兵用匕首,娴熟的在瘦高个肩膀处划开那一圈皮肉,伤口并不深,但血液很快就沁出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紧接着,沿着手臂外侧划出一条跟那圈伤口线垂直的线,一直延伸到手肘处,随后,士兵将两根手指从两条伤口的交汇处j□j去,手指发力,蹭出一片皮肉,捏住那片皮肉,轻而易举的、像摘手套一般,将青年肩膀以下手臂上的皮肤完完整整的剥了下来!
霎时,一条血红的仅仅包覆着肌肉和筋脉的手臂j□j出来,更为可怖的是,几乎能够看到那些筋脉之中血液的流动,以及肌肉的跳动。
几欲作呕的强烈不适感让石头脸色煞白,他感觉到覆在眼睛上的手心已经布满冷汗。
瘦高个青年惨叫着昏厥过去,立刻便被另一名士兵泼了一勺盐水在他那条被剥了皮的胳膊上,强烈的刺痛感让他瞬间转醒,他已经失去了彪悍怒骂的力气,裆中那挂东西失了禁,腥臊的液体顺着大腿汩汩流淌。
士兵如法炮制,将另一条手臂上的皮肤也剥离了出来,这一次仿佛失了准头,伤口切深了一些,石头看到皮肤被剥离的时候黏连着一些青色红色的血管,剥得并不干净。
冯参谋在石头面前蹲下,拿开了张德泉一直覆在他双眼上的手掌,诧异的看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少年,颇为钦佩的笑道:“小子,你挺有种,叫什么名字?”
“说了你就会放我们走吗?”石头淡然的望着他,声音很平和。仿佛在他面前上演的那场血腥只是一出戏文,并且没能触动他内心分毫。
冯参谋一愣,含笑不语。
少年也了然的垂下眼睑,不再多言。
血腥残酷的戏码仍旧在上演,瘦高个青年仰起脖子,满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突,表情扭曲,双脚无力的蹬着地面,两腿之间早已淋漓不堪。
士兵拿着匕首,轻车熟路的沿着他的大腿根切割,像脱裤子一般轻描淡写的将两条大腿上的皮肤剥了下来,再然后是前胸和后背,他的乳/头被牵扯出好长,和皮肤脱离的时候又弹性十足的弹了回去,溅了他一脸血。
士兵在他下巴处摸索了一会儿,像揭开人皮面具一样把他的脸皮如同头皮一起揭了下来。瘦高个青年立刻就失去了他全部的外貌特征,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人体,并且面目可憎,白森森的牙床j□j在外面,眼球失去了眼皮的庇护,显得格外大而圆润,黑白分明的暴突在外,鼻子处只剩下两个漆黑的血洞,更可怕的是,他还活着,并且依旧清醒的知道此刻在自己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冯参谋走上前去,点燃一支香烟,边吞云吐雾便饶有趣味的细细观摩着那具淌血的人体,就好似在欣赏一块巨型的人体雕塑。
石头这才发现,师父已经双腿发软,抖得像筛糠,浑身上下布满豆大的汗珠,胸脯剧烈起伏着,发出一声声干呕。他不动声色的托了一下师父的后腰,扶了他一把。并非他迟钝,不知道害怕,他只是清楚的明白,害怕无济于事,该来的始终会来,表现得越害怕只会越遂了那些人的心愿。只是可怜师父活了四十多年,却没能参透这个道理。
戏剧似乎愈来愈精彩,直到他感觉到自己被推上了主角的位置登场,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士兵剥光了衣裤按在地上,他才感觉到一直冷静的头脑中有什么炸裂开。
“轰”的那么一下,但也仅仅是那么一下,便恢复平静。他茫然的从人群缝隙中望了那个叼着烟卷的男人一眼,便闭上眼睛。
今日若能活命,他日必定不会放过你!这份屈辱,我会让你用命来偿还的。石头悄然对自己说。
五六双粗糙的大手从少年纤细瘦弱的腰肢游移到雪白流畅的臀部,士兵们说着淫/乱的笑话,各自解了裤带。
张德泉崩溃了,他跪了下去,一路用膝盖行走到冯参谋跟前时已是老泪纵横。
“军爷,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孩子,不然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军爷,小人就这么一个徒弟,他就是我的儿子,就是我的命啊军爷!”
“军爷,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知道!张胜正是我曾祖父,军爷求您放过他吧!”
一个无声的手势,士兵们便四散而去,石头咬着唇,冷眼看着冯参谋,皮肤上还残留着令人恶心的触感,他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穿上自己的尊严。
冯参谋脸上的阴云散去,他一手支着下巴,笑着对张德泉说道:“这就对了嘛,为了你的宝贝徒弟,老老实实跟我合作,我保证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石头当天就被放了出去,他明白,师父以招供一切为代价,换取了他的人生。
他还记得那个面色阴沉的冯参谋最后在他耳边交代的几句话,他突然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监狱外面的艳阳明晃晃的,在自己脚下照出浓重的阴影,直到走出去很远,少年突然转身,朝着监狱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一天,少年在心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仇恨的种子。
有一种恩情,无以为报。
有一种复仇,飞蛾扑火。
夜幕降临,苏皖交界处一片一望无垠的玉米地,曝晒了一天的玉米秆子在丝丝凉风的吹拂下变成一片一浪高过一浪的墨绿色的海,嫩玉米的馥郁香气在其间蒸腾。
元清河缓缓吐出一口烟气,他像死过一次又重生一样,只觉得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轻松舒爽。抬眼瞧着还在晕迷之中的石诚,发出一声冷哼。
他破棺而出的时候,顺手把他给拖了出来,撂下两个目瞪口呆的窃尸贼扬长而去。性命攸关的时刻,毒瘾仿佛也成为了力量,元清河扛着昏迷不醒的石诚狂奔了很久,及至走到了这片密不透风的玉米地深处。
石诚一直脸色惨白,很不安稳,眉毛纠结在一处,额头上沁满冷汗。元清河吞云吐雾的瞧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废物。不多时,他却愣怔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一颗光亮的水滴缓缓的自那人眼角滑落,无声的跌进玉米地里。
石诚睁开眼的时候,头顶是一片被玉米的长叶子遮蔽的蓝黑色夜空,眼前似乎模糊着一层水汽,他抬手盖住眼,却摸到了一手的泪水。整个世界仍在旋转,夜空中的繁星此刻看起来颇有斗转星移的感觉。
又梦到很久以前的事情,被无奈与伤感的情绪淹没。石诚苦笑了一下,苏醒前的意识停留在那个憋闷黑暗的棺材里。
他使劲眨了两下眼睛,视线仍是涣散的,头脑瞬间一片清明,猛然坐起身。剧烈的眩晕让他捂着嘴阵阵干呕,斗转星移的感觉愈发的剧烈,四周的光景如同混沌的梦境,走马灯似的旋转得厉害。
在看到那盏摇曳着橘黄色火光的小烟灯时,石诚才稍稍放松下来。元清河盘腿坐在烟灯前,半眯着眼睛,自顾自的吞云吐雾。看起来他是吸足了大烟了,气色显得很好,小烟灯暖融融的光照得他表情都是柔和的,一点也不像受了枪伤的人。倒是石诚,一直在眩晕,脸色苍白得厉害。
元清河抬起半闭的眼皮瞟了他一眼,一口青白色的烟雾自他唇边逸出,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石诚晓得自己在关键时刻昏迷过去了,理亏在先,也不与他多说,悻悻的移开目光。也不晓得这小子在被毒瘾无休无止折磨着的情况下是怎样带着他从棺材里逃出来的。
他觉得肩膀上疼得厉害,扒开衣服一看,一个狰狞带血的牙印赫然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鲜明的告诉他,这些都不是做梦,他们是真的从被李今朝层层封锁的元家庄活着逃出来了。
他环顾四周,扶着一棵玉米杆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在叶片中扒拉了两下,掰下两个玉米棒子捧在怀中,坐下来一层一层的开始剥。
元清河扬起眉毛看他,他剥得很仔细,像一个给孩子换尿布的妇人,剥下一层还要拿起来仔细看一下。不知是不是因为虚弱,他手指有些颤抖,最后,他连嵌在玉米颗粒当中的须都一根一根的仔细挑干净才送到嘴边。
这时的嫩玉米,正是最甜美最多浆汁的时候,石诚面无表情的嚼着,觉得很是新鲜美味,他吃得津津有味,将玉米芯啃得很干净,最后甚至捻起粘在嘴角的玉米颗粒用食指送进嘴里。吃完一个才仔仔细细的再去剥另外一个。
石诚一口气吃了五个玉米棒子才觉得体内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渐渐散去,四肢有了些力气,目光也能精确的聚焦在那盏温暖的小烟灯上了。
元清河表情飘飘然的抽个没完没了,石诚等着等着发觉他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为什么没有扔下我自己逃命?”石诚嗓音有些暗哑,元清河一边轻吐着烟雾一边抬起头眯着眼看他,觉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认真极了,十六七岁的人,古板得像个老家伙,要不是看着他带点粉色的半透明鼻尖,都不相信刚才在昏迷时一直掉眼泪的是他。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是个大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