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满园-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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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站着不动弹,陈二牛问:“咋,你还不乐意咋地?你娘先说你不乐意,爹说的也不行?”
“那倒没有。”王氏笑笑,“铁山成亲出的钱儿,当初爹可说好将来分家给还的,这会子娘不是要钱儿么,那钱儿就当顶了当初给铁山成亲出的钱儿了!”
陈二牛一愣,一时被大儿媳说懵了,可那话儿到底是自己说出口的,这会子儿媳提起了,也不好不认账,想了想,便摆了摆手,“罢了,先做饭去吧!”
晚上上了炕,哄着宝珠睡下,王氏就跟陈铁贵商量起分家的事来,今儿婆婆在邻里邻居跟前儿这么一闹,王氏心里就起了念头,再也不愿意跟婆婆一个家里头过日子。
第44章 毫无余地
陈铁贵老早也对她娘也生了些埋怨,这一回闹出来的事,心里的不满算是累积到极点。
媳妇进门十几年,脾气有时坏是坏了些,可媳妇心地善良,会过日子。能下苦、能受累,啥事都是紧着家里头着想,早些年陈家还穷,媳妇娘家殷实,却啥话没多说,打进门就当成是自己家,将铁山跟翠芬照顾的妥妥帖帖,为陈家上下操了不少心,也就是有了润生以后,才开始小打小闹地偷着给自己家攒些钱儿,可这事放谁家还不都是那么一回事,哪家儿媳妇不偷偷想办法给自己家攒些钱儿的?养鸡娃全靠双喜帮了把,摊子的事,媳妇这几个月为了生意日日操劳他是看在眼里的,哪一件都是光明磊落正正当当,不像旁的媳妇们,吃着家里的用着家里的,还尽力地想法子偷摸地往自己家捞好处。
可他娘如今当着邻里邻居的面儿,将媳妇数落的颜面尽失,好赖还是一家人,那些话儿传出去了,媳妇以后可咋在村儿里头做人?就这一件儿,就足够让媳妇寒了心。
王氏提出分家,陈铁贵没有反对,只安抚着王氏别多想,明儿找机会跟陈二牛提一提。至于分多少,分些啥东西,两口子默契地谁都没说起。一是出了这事儿也没心思细算,二来分家毕竟是大事,还得合计着来,更何况是儿子媳妇主动提出的分家,少不得要跟家里红一场脸儿。
要说陈家三个儿子里,陈刘氏两口子一向偏爱老二铁富多一些,尽管铁富有些不成材,可打小一张嘴儿就会说,常哄得陈刘氏喜笑颜开,最得陈刘氏喜爱。不像他跟铁山两个老实疙瘩,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陈铁贵排行老大,早早就担负起了家里的重担,做大哥的本来也不愿意跟弟弟计较这个,事事都先着弟弟来,从来也不会为自己争什么,前头铁山成亲那事,他也尽了老大的本分。媳妇能吃苦,又有想法,这回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儿,他娘一张口全要收回去,将来分了家,少不得匀给铁富,别说王氏不同意,陈铁贵心头也不乐意了。
考虑了一整晚,陈铁贵也就下了决心。早饭时,趁着一家人都在场,将分家的想法说了说。
陈刘氏本来就因着前一晚的矛盾没占上便宜心头不甘,一张脸儿黑的像锅底一样,坐在那一会儿咧一眼儿王氏,一会儿咧一眼张凤兰还嫌不解气。这会儿再一听陈铁贵这话儿,马上把碗一撂,“嗖”地站起身,冷声对王氏说:“昨儿个谁是冤着你了还是咋着你了?这好端端的日子,非要让你给搅合了?噢!一晚上的功夫,就给贵娃儿灌了迷魂药了?”嗤笑一声儿,“这家可不是你想分就能分成的,你算个啥玩意儿?”
“你这婆娘子,嘴巴子就不能稳着些?”陈二牛气的推搡一把陈刘氏,“几个小娃儿们还在场,你就这样说自己儿媳?”
陈刘氏“呸”了一声,“她想撺掇着我儿子分家,门都没有!噢,家里这才刚刚缓过劲,她再把牲口跟地都分去了,房子不盖啦?日子还过个屁!”
“好了!你少说几句!”陈二牛朝陈刘氏吼了一声,语气不悦地质问王氏:“好好的说啥分家不分家,翠芬事还没办,铁山这才刚成亲,分的哪门子家?”
陈铁贵沉着脸儿接过话,“分家这事儿这是我的主意,跟秀儿没啥关系!”
陈刘氏一听,更加来气,一脚踹了凳子,就在院儿里尖叫起来,“翅膀硬了要分家是吧?想的美!你们要走就走,一亩地,一间房都别想问我要!”
宝珠坐在她爹腿上,冷眼瞧着陈刘氏尖酸泼辣地模样,心头就盼着早些能分成家,对于这个奶奶,宝珠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自从她出生起,陈刘氏就很少抱过她,再大一些,常常因为王氏偷着给她做鸡蛋羹数落自己是个小吃货,说起来她也算是陈刘氏的嫡孙女,可陈刘氏对自己的态度里,丝毫谈不上半点感情。
这会儿一大家子谁也没心思夹菜喝粥,二叔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二婶婶的神情里倒透着些担忧。小叔则是一会儿看看陈刘氏,一会儿又看看他大哥,时不时低声叹一口气。小姑翠芬眉头皱的死紧,咬着下唇时不时瞪一眼儿王氏。
在宝珠看来,小姑一向沉稳,这次还是头一回这样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情绪来。可想想也是,若是爹娘分出去,少不得要分去房子跟地,陈家那头新买的牛犊是不要想了,老牛总能分上一头。那几头猪兴许也指望不上,加上前头说的铁山成亲那钱儿一拿,可不就触动了小姑的切身利益。
陈铁贵又问了一回:“爹,这话儿今个已经说了,我跟秀两个也是铁了心要分,你跟娘要不同意,我等会儿就请堂叔公来作了断。”
陈二牛没说话,半晌叹了口气,“唉,娃儿他娘,你看看你前头办的事!这下娃儿铁了心要分家,娃儿开了口,你还能给不分?”
王氏瞅着她爹那模样,心里倒有些酸酸的,起身说:“前头铁山成亲那钱儿我们不要了,爹看着能给分几亩地就成,房子我们也不要。”王氏铁了心要分出去,宁可多花费些钱儿盖房,也不愿意再跟陈刘氏有瓜葛。
陈刘氏哼了一声,“你说要地就要地?哪个同意了你们分家?”
王氏也不气,平静地说:“娘要不同意,就请堂叔公来,堂叔公一向最公平,也不偏着袒着谁,到时候房子、地、猪娃跟牛一样儿都少不得。”
陈二牛“唉”了一声儿,叹气,“罢了罢了,家里那头老牛你们拿去,地就分东头那几亩肥田,一会儿吃了饭再让你们娘给挑个好日子,咱要分也要和和气气地分了,好歹还是一家人。”
陈刘氏气的当场就起身回了屋,翠芬紧跟着站起来,狠狠剜了一眼王氏,跑去追她娘去了。
第45章 张罗新家
宝珠一路小跑跟着她爹来到村儿西头,在她的印象中,魏大夫住的地方已经算是村子的边缘地带了。而眼前,孤零零地矗立着一间破败的小院子,这就是宝珠的新家。
与其说是一间院子,倒不如说是几间简陋的茅草屋,外头歪歪扭扭围上了一圈篱笆,院子里只有一口水井,一台年代久远,坑坑洼洼的石磨。
宝珠咧着嘴儿东瞧瞧西看看,这就是自己的新家,虽然简陋到连茅厕跟猪圈鸡舍都没有,可想到以后要离开陈家过日子,心头就无比轻松起来。
陈铁贵在院里转了一圈,卷起袖筒就开始忙活起来,枯井的水要重新抽,院子里还要再修整一番。盖上茅厕,栏好鸡舍,就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一时半会儿的也忙活不完。
这间小院儿原本是村儿里一户人家的老屋,几十年没有人居住打理过了,也是村子最偏僻荒凉的地方,周围稀稀落落居住的多半是缺儿少女的困难人家,比起陈家可差远了,好赖陈家在村里还算得上正中心偏东的位置。从新家要走到陈刘氏家,少不了要花上一刻钟时间。
房子年代太久,许多地方缺了口,早已经不能遮风避雨,最北边儿那间屋已经倒了半边儿墙。加上院子地方又小,离村儿里又远,因此王氏两口子也只花了四贯钱儿就买来了房契。
出了小院,隔上百米才隐隐约约看的见人家。唯一让宝珠高兴的是,小院儿离河边儿倒很近,方便了陈铁贵一家五口人收拾打理。
过了一会儿,王氏领着两个儿子提着桶从河边儿回来了。
见宝珠眼巴巴站在外头瞧着,小模样又白净又可爱,十分招人疼爱,王氏心一疼,放下水桶抱起闺女儿,“娘的乖娃儿,等你爹收拾好了咱新家,就不是现在这模样啦。”
宝珠毫不犹豫地咧着小嘴儿说:“新屋好!”
王氏笑着放下宝珠,对陈铁贵说:“我合计着今儿先整出一间屋,把咱东西搬过来,好赖先住进来再说,你娘成日骂骂咧咧的,哪能有啥心思给咱挑日子?”
陈铁贵点头说是,又说南边屋顺眼些,先凑合收拾着住下,等茅厕盖上了再把北边三间房平了盖新房。
王氏带着几个小的收拾南边儿屋,陈铁贵在院子里忙活,到了正午,牛大富跟李双喜赶着牛板车来了。
李双喜绕着小院转了一圈,叹了口气,“慢慢收拾打理吧,好赖现在是自个儿过日子了喽。”
王氏笑着说是,往外头一看,见板车上摆了几件家具,其中一张小方桌还是李双喜家炕上摆的那张。王氏心头一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好,李双喜笑笑,“那几样你先凑合用着,慢慢再往全里弄,挑来挑去也没个啥称心的,随便儿捡了几样拿来了,可别嫌旧啊。”
王氏眼儿一热,撇过头去,“我收着,等铁贵儿闲下来弄些木头做了新的给你送去。”
牛大富脱了上衣跟着陈铁贵一块盖茅厕去了,李双喜也跟着王氏几个收拾起新屋,里里外外地忙活了大半日,将几样家什抬进来,房子这才算有了些样子。
王氏烧了壶水跟李双喜坐着歇了不大会儿,李双喜就从怀里掏出一吊钱儿,王氏脸儿一沉,“你快把钱儿收回去,让你男人见了还得了,哪有这样厚待旁人的?”
“去去去!我家大富是那不通情理的?”李双喜咧一眼儿王氏,“咱原也是一个村儿的,又是从小一块玩儿到大的,这里头的情分还用我再给他说?”
王氏忍不住掏出帕子抹起了泪儿,想起陈刘氏先前如何对待自己的,再想想双喜两口子的雪中送炭,忍不住就诉说起来,“一块儿生活了十来年的婆婆,到头来还不如相厚的姐妹善待我,我跟铁贵出来时,连一张案板都没舍得给,一口咬定我攒了十几贯子钱儿,到现在还埋怨着我跟铁贵两个,我这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李双喜想想,可不是,她是最清楚的,就说前头摆摊子赚的钱儿,王氏也只得了四贯,忙活完还不停腿儿,跑东跑西地给小娃儿们扯布买东西做衣裳,哪来的十贯!叫了十来年的娘,到头来却不愿意相信儿子媳妇,事情做的这样绝,一点儿都不顾念着往日的情分。
李双喜心里来气归来气,可这会儿也只有挑好听的劝说王氏。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王氏心头好受多了,买了院子,余钱只有两贯来,现下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可又觉着难为情,算上这一回,又欠下双喜的人情。一时间又感叹起婆婆的冷漠自私。
李双喜见王氏那样,撇着嘴儿说:“就属你最爱想东想西的,这会子婆婆妈妈啥劲儿?眼看着入秋了,先弄起房子再说,你不嫌冷,几个娃儿也跟着你受冻?钱儿你就赶紧收下吧!”
王氏应了一声,收下了钱儿,一时感慨万分:“说起我这脾气也不好,这些年还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到头来也只得了你一个尽力帮忙的,闹分家这事儿一传出去,村儿里那些女人们不定还要咋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