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满园-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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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前一晚她姑又做了一桌子菜为她践行,说是这一去,又好些天儿见不上面,叮嘱她十五一过便早些回来,好容易年底歇着几天儿,在屋里吃好喝好,注意身子。
宝珠一一应了,感谢她跟积德哥这一年来的照顾,又笑着跟她姑父说,叫他们屋过年一起去她屋里,说是自个也要下厨做一顿好的来招待他们。
第二日,积德老早就起了,说是不叫她自个搭车上路,他亲自送她回村儿。
宝珠叫他不必麻烦,在屋陪他爹娘就成,他却摇摇头,垂头丧气地抱怨,“一到过年你就要屋去,就剩下我跟爹娘,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宝珠笑咪咪打趣他,“表哥不是成日嫌我烦么,我不在了你就可以放心去睡懒觉。”
他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一句,“早些回来,多大的丫头了,回去后就在屋呆着,别成日地往外头跑……”
宝珠见积德今日说话的口气极怪异,哪有平日的爽朗?疑惑地去瞧他,他却微微红了脸,一转身,牵着牛车往外走,回头催她,“时候不早了,快些跟上。”
牛车上了路,积德却一路无话儿,宝珠瞧见他罕见地心事重重,反倒一时不知跟他说什么,沉默了一路。
到屋里的时候已是午后。王氏紧着就去灶房,叫积德在屋呆一晚的,他却摇摇头,叫王氏别忙准备,不待王氏再劝他,他便出去赶了牛车走了。
王氏莫名其妙,问宝珠:“你表哥是咋了?娘瞅着他今个没往日精神。”
宝珠摇摇头,一脸无奈,“我也正奇怪着哩,没准是今个挨了婶子的骂。”想了想,又觉着多多少少跟自个儿回屋有关,却没跟她娘说出口。
润泽从屋里出来,站在廊头下,笑着喊她,“宝珠回来了!”
宝珠欢呼一声就往他怀里扑,王氏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笑,“你爹去了你魏伯屋里帮他园子里上些肥,约摸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宝珠点点头,拽着润泽进了屋,问:“二哥哩?”
王氏笑着跟进去,“昨个去你姥姥屋送些腌白菜,知道你今个回来,这会儿怕已经在路上了。”
王氏跟她们坐不大会儿便去灶房准备饺子馅儿,说今个二十九,一些炸食也要提前备上,宝珠跟他哥大半年没见面儿,让他们多说会儿话。
待王氏出去了,润泽才笑着摇头,“人小鬼大!听娘说了你在县里买铺子的事儿,竟连《陋室铭》也会了,魏伯教你的么?”
宝珠心里发虚,忙笑呵呵嗯了一声儿带过。
润泽笑着去瞅她,“魏伯那时说,你若是男娃儿,将来必定有些出息,哥原先还不信,现在看来,倒小瞧了宝珠去!”
宝珠不愿多说这话题,便笑着去问他这一年在省学里的情况。
润泽叹一声,“入秋考了一回,却没能考中增生。”
宝珠沉默半晌,一耸肩,宽慰他,“听说那增生的名额一年也就只得三个,省学里那么多秀才,哪里容易考,大哥要放宽了心,今年不中,明年再来就是了。”
话刚毕,陈铁贵大步进了屋,宝珠笑着起身唤他,他脸上稍稍露出些喜色,随即又沉下脸儿,“吴家老爷上个月专门写了信到省城给你哥,打问这事儿哩!”
宝珠眉头微微皱了皱,去瞧润泽,他苦笑着摇头,“吴家打问此事,我也只得如实说了。”
陈铁贵在厅里坐下,哼了两声,“早就觉着他屋势力,这还没成亲哩,就巴不得你哥速速当了官!”
润泽抿了抿唇,有些歉意地瞧着他爹,“原也是我没能考中,怨不得旁人,吴伯倒也没去怪我,只在来信里叫我来年再努力去读,争取考上的。”
陈铁贵瞪他一眼,“这是个啥话儿?亲事都订下了,你就是没考上,他屋还能随便去反悔不成?!”
宝珠见润泽脸色有些发黯,心里埋怨他爹不去替他哥想想,光顾着去说他,就事论事的说,就算吴家势力,跟他哥有啥关系?咋能把气儿都撒在他头上。有心替他哥说几句好话,便撅着嘴儿站起来,一板一眼地说着:“吴家女儿将来还要指着我哥过日子哩,爹要成日这样瞧他屋不过眼,新嫂子过门了少不得要被爹吓的回了娘家屋!”
王氏在灶房里便听见了陈铁贵在屋发火,心里直跟他生闷气,两口子一直对这门亲看法不一致。其实吴家是个啥样的,她心头大约有数,只是陈铁贵见天儿就要拿这事儿念叨一回,总让她十分不快。前头说一说倒也就罢了,可这亲事如今都订了,还去挑三拣四,让旁人听了,倒觉着她屋头一回办喜事,她这个当娘的眼光便不好,咋说也伤了她的颜面。
日子久了,越发觉着心里苦。
越想越委屈,悄悄抹一把泪,暗叹自个这些年来拼死拼活去种地为了儿子念书,到他中了秀才,为他寻一桩自个儿满意的亲事,女娃又是县里的,周遭村人哪个不夸?这在农村已经是十分让人艳羡的,偏他还不知足,偏要说些丧气话儿。
憋了一肚子气,可当着两个娃儿的面,到底也没去找他理论,宝珠娃儿忙碌了一年,这才刚从县里回来,屋里还是和睦些的好。
润生也是个心事多的,当着他的面,怎么好去跟丈夫理论未来儿媳屋里的事儿?没得再加重了他的思想负担,倒不如自个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第123章 商讨彩礼
陈铁贵又咧宝珠,“今年也十一了,是大闺女了,成日也别老上外头去玩儿,年纪越大总要顾念着自个儿的声誉,眼看也没几年要说亲,我跟你娘的意思,你表……”
他话儿还未说完,王氏便进屋打断他:“急啥?也才十一,等娃儿大些再说!”
陈铁贵悻悻住了嘴,“早说晚说的,还不得说?”嘴上这样说,到底也没将话儿说全了,又去瞅宝珠,“也该学学针线活儿,明个起就在屋好生呆着!”想起什么,又一脸严肃地叮咛她,“你成日在县里,爹娘也管不上你,自个儿更要注意些!女娃子独自在外头做买卖,最招人议论,亏得咱屋里都是正经人,你从小还乖些,要不,那风言风语还能少了去?”
宝珠心里老大不乐意,可瞅着他爹一脸认真地对她上纲上线,还是抿着嘴儿应了一声。
吃过晚饭,王氏瞧着宝珠脸上不大欢喜,便拉着她进厢房说些体己话儿,说到白天那事儿,笑着说不必去听她爹瞎说,亲事总要过些年的。
又说:“你爹有些话儿虽不中听,却也说的在理,如今也是大姑娘家,总不好成日男娃儿屋里进进出出的,不过娘瞅着我娃儿乖着哩,这些事儿上断不会让娘多操心。”
宝珠点点头,央求她娘,“针线活儿不学成不?将来也不做针线活儿!”
王氏笑着去嗔她,“这娃儿!”到底也没去勉强,只说这些天儿总要在她爹跟前儿做做样子的,十五一过,好赖能学会纳一双鞋垫子,将来成亲了,至少能为丈夫孩子缝缝补补个衣裳鞋袜。
宝珠点点头,想想她娘说的也在理,又在心里感叹着,年纪越大,爹娘越发管束起来,原本明个还想去思沛哥屋里寻他叙话儿,看来是不成了。
好在初四那日,俩人还是见上了一回,晚饭两家照例是在一块吃的,魏元带着魏思沛上自个屋来,尽管如此,她爹前些个再三对她上纲上线,宝珠自然不敢单独跟他说话儿,整个晚上都跟在她娘身边,丝毫不敢逾矩,就连魏思沛也像是得了他爹叮嘱,一整晚上都在厅里听大人们叙着话儿,正经说的话儿,连五句也没超过。
他只瞅着空问了她的脚好些了没,又说新铺子忙,要注意身体。宝珠有心跟他多说几句去年发生的事儿,毕竟信里无法一一道来,可在她爹娘眼皮子下,到底也只刻板地应了他几句。
新年一过,王氏便开始为润泽三月的亲事忙碌起来,他这一回因要成亲,特意告了假,沐休延长至三月底去。
初六那日,王氏带了宝珠专程到县里去拜访吴家,一来作为男方家长,跟他们拜个晚年,二来具体商议一下彩礼的事儿。
吴李氏心头自然高兴,彩礼的事儿前头虽大体是说好的,五贯的彩礼钱儿,另备些布料首饰,王氏却又亲自来了一趟,表明她屋还是极为看重自个闺女的。
殊不知她屋前头也不安宁,去年润泽没考中增生的名额,她家老爷在屋里成日抱怨着,直说当初看走了眼,几次打定主意要去退亲。
自打上回见过王氏以后,李氏对这门亲倒十分满意,暗自定了心。男方屋里虽穷些,到底未来亲家是个实在人,将来亏不下闺女。丈夫心气儿高,一心想让闺女作官妇,可就是放眼县里,也没几个符合他要求的,有那么几个秀才郎,那屋里也是眼界儿高的,闺女嫁去了,日后还不得小心翼翼去做人?王氏屋就不一样,她早就方言不叫玲珑去下地做活儿,嫁去了,左右不用去受苦头,这样的婆婆不比县里的来的好?
可她是个柔和脾气,就是心里有些想法,哪里劝的过吴老爷,便叫玲珑去说服她爹。
亏得玲珑聪慧,说前头也不是没打听过,王氏屋原来穷成啥样儿了?也就两三年的功夫,她屋小闺女到了县里,屋里一下子就有了钱儿,供了她哥读书考秀才不说,屋里养猪养牛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前头听说又换了大铺面,再往后,他屋还能差了去?
吴老爷心里动摇了些,到底还是不甘心,说是再有钱儿,也不过是商人,上不得台面!
玲珑不依不饶,跟他表了决心,说是自打遇见润泽,便觉着他极合心意,说润泽屋将来就是没钱儿,他就是考不中举人,自个儿也是中意他的,旁的人屋里再好,她也瞧不上眼!
她一通儿狠话说下来,吴老爷才叹着气,彻底认同了这门亲。
回过神,吴氏急忙就将她们母女俩往屋里请,笑着说是好容易亲家母来了,自个惦记着张罗些好吃食,一时走了神。
王氏见她的称呼已经换成亲家母,心头倒也受用,忙让她别去耗费,母女俩也吃不动,少办几个素菜就成。
说话着,李氏引她们进了厅,吴老爷也从外头迎了进来,他面上倒还和善,笑着问王氏过年好,又问宝珠话儿,年里跟她哥学字儿了没有。
宝珠努努嘴儿,“今年没顾上,娘整日逼着做针线活儿哩!”
王氏笑着嗔她,“这娃儿!”
吴老爷抚须点着头,“是该学学,也是半大闺女了。”他一撩袍子坐在上首,招呼王氏两个坐,等她们坐定了,这才去问:“新铺子也收整利索了吧?”
王氏笑着点点头,“倒也算顺遂,前一向生意倒兴旺着。”
宝珠笑着插话儿,“那铺面贵着哩,屋里的钱儿都填了进去,也不知啥时能回本儿。”
吴老爷眉头微不可察地抖了抖,点着头,倒没去答话儿,只是面上倒又严肃起来,也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半晌,才说:“玲珑自小也是没吃过苦的,每日三餐也算可口,身边还有个丫头伺候着,我这当爹的,实在不希望她将来成日去吃粗茶淡饭。”
王氏本在心里暗自责怪着宝珠不会说话儿,可见吴老爷面色忽然严肃了下来,又有意去说自个儿闺女,心头便不大高兴,头一次觉着丈夫到底没说错了他屋,前头只隐约觉着他屋势力,今个倒着实叫她遇了一遭。
深吸一口气,隐忍着心里的不悦,面上倒露出些难堪,干笑几声,“总也能缓过劲儿的,就是缓不过来……”
吴老爷忽然重重放下茶杯,瞧一眼王氏,“那也不必再去准备彩礼了!”
王氏顿时愣住,前头觉着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