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杏无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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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要走?”贾无双说罢也是一顿,随之勾了勾唇,是啊,生育之地,岂是说走就走?然而她心里清楚,甄不凡定不会为她留下。
手里依旧拽的花瓣又是一瓣下地,心中之词已换:
“走”,抑或“留”?
傅晓生自然知晓她心思,扬扬嘴一笑,没再搭话。
贾无双却是察觉什么,又开口道,“像傅师爷这般好事之徒,怎么未到我‘婚宴’上一游?看来,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呢”
傅晓生也是明白人,稍稍正了脸色,“浣纱城。”所有渠道全部封闭,感觉事态有变,就快马去了,毕竟这婚宴,惟恐变数,绕开了无双娘家人,事若成了,肯定会再补一桌,到时再道贺喜也无所区别。
贾无双浅浅一笑,“显然华城主还没答应送几匹丝绸给你。”
“唔唔,倒是浣纱城一抓是一把的美人儿啊。”
“那定是咱们傅师爷无暇顾及华美人,没伺候好人家。”想来华清风男生女貌,倒也是地方一绝。
“啧,我说是可惜无双姐姐你已名花有主,否则你牺牲下色相,这事也成了。”
贾无双瞥了瞥手心花朵余下的三片花瓣,随性将手中花儿一扔,“说吧,什么事难住了咱们傅师爷?”
“唔,打听到三个字”
“说。”
“钱君宝。”
贾无双蓦地敛了敛笑,突然扬声唤了句一旁大树底下打瞌睡的春桃。
小丫头刚一得瑟,她毫不犹豫的交代道,“收拾行囊,今日下午,赶赴浣纱城。”
居然让夫家的小弟把生意给抢了,让她脸往哪搁?
第二十九章 绝世风华
贾无双通常说得出做得到,春桃虽然不解,但行囊很快就打包好,然后主仆二人加上有些凑热闹性质的傅晓生,拿了些碎银及银票,就上路了。
傅晓生骑在马背上望着晃晃悠悠上路的马车,突然笑了笑,贾大姐此行太匆忙,还有几分迫不及待,恐怕又是针对某人
唔,果然,谈情说爱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浣纱城是出了汝安城往东南方向走,一路也是好山好水,然而马车之中贾无双却多了几分忐忑,也顾不上欣赏沿途风景,这心境,和当初去嵘唐城的竟是天壤之别。总之这一路念及的,并非和华清风的那桩生意,而是
贾无双阖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尽管不想承认,甄不凡的身影还是满满的充斥在她的脑子里。
他这次恐怕不知她的去向吧,又会做出什么举止呢?还是说,会像先前斗气说的那样,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她知道自个在逃避,又或许是过了生气的那个当口,觉得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没必要虚情假意,想想自个也是奔三十的女人,又何必像个女孩一般喧闹不安?
然而,先前是她疏忽,分处两地,本就该是一方放弃。
唔冤孽啊。
马车在路上颠簸,贾无双感觉自己突然呼吸困难,隐约中像是回到那日落水的处境,四周的水堵住了她所有去路——
贾无双用尽了全力猛地睁开眼睛,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原是春桃也在旅途中睡着,一只手搭在她脸上,刚好挡住了她的呼吸而今春桃依旧睡得香稳,一时心里有些不甘,孩子气的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开,再捏,再放开
最后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傍晚时分到了一个小镇,贾无双决意在小客栈休憩一晚,用餐时她突然问了春桃一句,“有心仪对象了么?”完了抿口茶,“若是把你许配给傅师爷如何?”
春桃涨红了脸连连摆手,贾无双勾唇笑笑,和傅晓生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道了句,“感情,果然不是生硬拉扯就能凑成一对。”
那么,她为何会想念甄不凡?
**
浣纱城乃江南一座小城,别致的山,别致的水,别致的城楼和美人。
傅晓生说得不错,这儿的美人儿多,一方水土一方人,十七八岁的姑娘都是水嫩嫩的,欢声笑语,正值青春年华。
远远望去,城边一湾小溪聚着三两些的少女少妇在洗衣嬉闹,才突然有种年华易逝,青春不在的感觉。所以,才会想找个肩膀靠?
在城内找了间中等规模的客栈歇息,傅晓生狗改不了□,扔下包袱人就跑去调戏姐姐妹妹去了。
马累人疲,一觉下来春桃像是没了知觉,但不晓得是否有种秋意渐近的萧条感觉,天还灰蒙蒙的时候,贾无双人就醒了。
往窗前一站,叶落秋风凉。一眼望去,浣纱城都朦胧在一片石青色之中,街道上尽是沉淀了一夜的幽凉,和着水汽,竟又觉得舒适。
便合了衣衫,再披上披风,推开门打算出外走走。
浣纱城的青石地,和汝安城的那种粗野大气很是不同,和嵘唐的秀气温润也有区别,相比一下,贾无双轻而易举的喜欢上这个地方。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青石路慢慢前行,两边的商铺还是安静,倒是前面不远的豆腐店突然被拉开了木板门,做豆腐的大叔探出头来望了她一眼,突然憨厚的笑了笑。
贾无双的记忆便突然回到很久很久的某些个清晨,也是这样的笑容,这样清冷的街道,低头忙碌,觉得充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原是过得这般快,流逝走了,也就走远了。
贾无双一直走到街道的末端,眼前出现了两条分支,她顿了顿,就选择了右边的那条,那条小道,似乎往郊区延伸,或许景致更好。
一路向前,果然曲折,拐了好些个弯,绕过些林子灌木,贾无双再回头,发现已经走远了。换做从前,她会辨识着回去的道路,但今日不知为何没了那份逸致,也罢,继续前行。
再往前走,树木减少,视野也逐渐开阔,蓦地一片清水映目,是扑面的清新。
那是一湾池水,静叶平浮在水面上,微泛涟漪。果道是入了秋,理应茂盛的树木,而今看来,掩不住的萧瑟,却衍出一片不一样的惬意。
贾无双是先看到景,才看到人。
那人,静坐于池水之前,身披彩衣,看似纤细,却还是辨得出男人的风骨,发髻上配以简简单单的白玉钗,面前铺了张两米余长的白布,依稀的晨光中竟那般刺目。
定睛一看,那男子手持绣针,灵巧地游走在白布之上。
突地一阵秋风拂过,那彩衣翩翩,却丝毫掩不住男人身上的清冷风华。仅是背影,贾无双便已在脑中勾勒了一副极美的画。
贾无双突而扬唇,行走向前,只见此人居然以针线作画,一池碧水一片叶,竟在他手下栩栩如生。
华清风。
除此之外,贾无双想不出第二个名字。华清风除去那张视为一绝的脸,他独步天下的刺绣针法,才是真正令人为之赞道。
然而此景此情,贾无双却丝毫不想开口打破这片宁静,于是仅维持微笑,默默的站在他身旁,细看他继续刺绣。
那手法异常娴熟,若行云流水,令贾无双赞叹不已——料不到,男人竟能有双这般灵巧的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升起,暖暖的阳光,洒在静谧的水面上,蓦地波光粼粼,添了几分生机。
贾无双望了一眼,虽然图尚未绣好,但已萌生离去之意,免得跟着她这个主子,老让春桃担心受怕。
不料刚转身,华清风已是停下手中的活,悠悠的道了一句,“慢。”
贾无双又转回身,突然一双白玉般的手迎了上来,灵活的穿走在她披风肩头一处破线之处。
不稍会就已完工,竟是修补得完全不留痕迹。
那人便俯身下来,轻轻的咬断线头,抬头时,贾无双看清楚了那张脸——
绝世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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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他直起身来,一双能勾魂的眼眸清清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面容透着一丝苍白,没有其他的表情。
贾无双纳闷,不解他究竟在何时看到她披风绽了线,他分明由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疑惑已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姑娘为何而来?”他说罢,又坐回那白布之前,举手投足之间,多一分太柔弱,少一分太硬朗,竟是恰到好处。
他的声音平淡而低沉,双眸中透着一种置身世外的绝尘之感,明明是彩衣披身,却之映衬得他益发恬淡安然,仿佛揉进了这片清幽之境中。
贾无双第一感觉他不适合那斑驳的色彩,然再细看,又觉得他分明是适合的。
突然轻轻扬唇,这些日子心中的纷杂骚乱也已沉淀下来,顿时有了说笑的心情,“姑娘么?”望着他称得上绝艳的侧脸,“或许是大娘。”
“不外称呼罢。”他重拾针线,在白布中游走。
“贾无双。”她突然道。
“华清风。”他淡然回。
“久仰。”
“见笑。”
他的回答,由始至终皆是平稳有度,贾无双便望了望那逐渐增添层次的绣图,再望了望已缝补好的破口处,淡淡的道了句,“多谢。”
“不谢。”两人又是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慢慢侧头看了她一眼,“哦,是贾无双。”
贾无双蓦地笑笑,有了聊天的兴致,行走了许久也是觉得累了,望望四周无人,就懒得顾及仪态,索性坐在草地上。
顺带捡起几颗小石子在手中把玩了会,再投进水中,惊起层层涟漪,才望了他一眼,“不介意?”惊动了这水面。
他摇了摇头,“无妨。”
贾无双既是有了聊天的兴致,倒也落落大方继续道,“华公子,若我此刻欲谈生意”
“请回。”他言语由始至终皆波澜不兴,平平稳稳。
贾无双又是一笑,“那么,交朋友?”
“请坐。”
“谢座。”她难得放松,将脚伸直了平放,双臂支撑着身子,舒展了下筋骨。
“不谢。”他迅速在白布上勾勒着,不知什么时候,那片青草地上,已多了一个女子,恰是贾无双此时的姿势,然而仅是一半,又转向其它。
华清风在她方才走近之时,就已察觉动静。偏头侧望,见她并未张望,便知她并非刻意寻他而来,于是未放在心上。而她披风上的破缝,便是那时察觉的。
贾无双自然不知华清风绣图走向,静静欣赏着湖景落叶,“华公子一般如何交友?”
他手中针线未停,淡道,“姑娘呢?”
“哦,吃喝玩乐。”她笑了笑,“你喜欢哪一样?”见他沉默,贾无双也不在意,“公子喜欢绣花。”
“非花。”
“嗯,乃景。有创意。”
华清风突然瞥了她一眼,只见贾无双似笑非笑,也是察觉到他视线,便抬头与他相视一眼,改变了嘴角的弧度,似是诚恳。
忽而一阵秋风起,撩起她发丝飘扬,别样风情。
华清风回头继续刺绣,随后止了止手边动作,慢慢开腔,“但凡女子初见,若非不敢直视,便是直盯着不放。”
“华公子是说您的相貌?”贾无双轻吐口气,“看久了可是会恨。”
“哦?”
“恨怎么不长在自个脸上。”
华清风表情稍稍放松,轻轻点头,“有道理。”言谈中,手下又是一棵苍木拔地而起。“这皮囊你若要,拿去便是。”
“我不同,我不恨。”
“哦?”
“我视华公子如姐妹。”
华清风怔了怔,突而扬了唇角,贾无双虽则知道话说过了,但还是跟着悠悠无声笑了起来。紧接下一刻他彻底停了手边的活,表情顿时严肃了几分,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