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嚣尘上(摇滚)作者:yy的劣迹-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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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方言歌曲,叙事一般地唱出来。就好像一个邻家大叔坐在你对面,摇着扇子,对你娓娓道来他年少的故事。
“今朝阿拉两个人拿起一把木琴,
来唱唱阿拉一道经历过的童年,
男小孩请侬点好打火机,
小姑娘准备卫生巾擦眼沥。”
大叔的调子带着温暖的气氛,让严欢一下子回想起刚才坐在草地上他哈哈傻笑的模样。
天色暗了下来,舞台上的人被打伤了暖色调的光。橘黄色的灯光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幅褪色的老照片,穿越过去,回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
“六月里落雨是黄梅天,
踏脚踏车出去记牢带雨披,
到老虎灶去泡冰水拖只热水瓶,
袋袋里藏了两角钱,还要一直摸摸伊。”
幽默的语调,唱出一个上世纪老男孩的童年。
男孩会拿着两毛钱当宝贝,会和弄堂里的玩伴一起盼着吃大闸蟹,会每年守岁守着少少的压岁钱,笑得一脸傻兮兮。
童年里,有巷子里剃头发的外乡大叔,有羡慕却吃不起的大饭店,有便宜无比又无比好吃的小零食,有拥挤摇晃的公交车。还有妈妈的毛线团,以及帮老妈绕毛线的小男孩。
一切都是那么珍惜,让人温暖。
然而时光飞逝,转眼间,童年成为了过去记忆中的事情。地铁取代了公交,两毛钱再也买不到好吃的,剃头的外乡大叔回了家乡,老妈已经看不清针线,织不了男孩的新毛衣。而当时童年的小玩伴,现在已经变成大叔。
这些,全都是记忆中的故事。
严欢听得恍惚,他似乎在歌声里看到了一个自己。和爸妈吵架时的悲愤,想要逃出学校的压抑;和于成功组成乐队时候的兴奋,遇到付声时的惊喜;再然后,是组成乐队之后的许许多多的事情。
有人来了,又离开;
有人相聚,又分别;
欢笑,流泪,愤怒,悲伤,来来往往。虽然在这里哭过、骂过,但还是离不开,这就是他喜欢的摇滚,他至今仍追寻的梦。
台上的吉他手放缓节奏,大叔闭着眼,轻轻哼唱。
“曾经一个玉树临风的摇滚青年,
现在哈已经开始秃顶,
慢慢变成一个发福的摇滚中年,
来唱唱阿拉的童年拨侬,随便听听,
要是侬没兴趣,就请出去吃香烟,
如果你哈感动,就丢点硬币,
现在的日子是过了再没老早那有劲
挺下来的就是阿拉这些长不大的上海小孩。”
吉他拨出最后一个旋律,曲终,却让人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了?”
付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低声问。
严欢摸了摸眼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泪水什么时候流出来的都不知道。
“没有。”严欢擦了擦眼角,看着台上互相拥抱的大叔。
“我开心。”
再多的迷惘,再多的无措。在这时都被拂去,犹如尘埃被风吹散。大叔温暖的嗓音就是在告诉他,前进吧,男孩。
未来的路还很长,累了你还可以停下来看一看。
所有的伤痕,都在这一首歌被抚平。
它说,别哭,男孩。
二十年后再回头看一看,今天的痛也没什么了不起;二十年后再回头记一记,让你温暖快乐的童年。
这时,台上唱完的大叔又看着严欢,大吼:“小朋友,主唱是不是最帅!”
严欢一抹眼泪,高声回应:“是啊!”
最帅!
加油,男孩。
局
距离跨年音乐节越来越近了,在其他乐队都已经彩排好的时候,悼亡者却还有一个根本性问题没有解决。
他们没有贝斯手。
现在为了这个问题,悼亡者已经和音乐节举办方讨论过好多次,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没有贝斯手,乐队就失去了灵魂,而失去灵魂的乐队还能称得上是一支摇滚乐队吗?令人质疑。
可是无论外人怎么劝说,悼亡者的乐手们丝毫不打算改变主意。
“我们不接受新成员。”付声说:“从始至终,悼亡者的贝斯手只有一个人。”
“那也要想一想实际情况啊!”音乐节的现场负责人简直都快急白了头发,“现在所有乐队都安排好了,就你们一支这里出了问题。行,你不要别的贝斯手,从其他人那里临时抽调一个,总成吧?”
“我们不需要第二个贝斯手。”
负责人都快急疯了。“临时,临时的意思你懂吗?只是借给你们用,用完了还要换回去!”
“不用借,不需要。”
“……”
可怜的负责人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差点没被付声给憋死。
“你!”他手指着付声说不出话来,心火上窜,几乎就要吼出声让悼亡者滚蛋。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人从远处走来,发现这边的动静便问道。
“柏总!”负责人认出来人,一惊。“这是……这一支乐队不是很配合现场的安排。”
“他们是我请来的特邀嘉宾,有什么问题?”柏浪转头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付声道:“是对现场的设施有要求吗?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提。”
负责人:“……”这是什么情况?
付声:“我们没有贝斯手。”
“这我知道。”柏浪道:“你们是打算招新人吗?”
“并不。”
“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等等!柏总!”负责人终于忍不住道:“可是一支乐队没有贝斯手,他们的低音部分根本无法协调,那观众……”
“没有贝斯手,但还有吉他手、鼓手、主唱。”柏浪道:“我相信悼亡者有办法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付声:“的确不需要别人操心。”
没有想到一支没多大名声的乐队竟然有这么大牌的人物撑腰,负责人看着明显包庇的柏浪,风中凌乱。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柏浪皱眉看着他,“没有别的事要你去做?”
“我……我这就去。”
看着负责人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付声轻嗤一声。
“还是多亏你的面子,柏先生。”
“不会。”柏浪道:“再大的面子也是你们自己挣来的,没有实力的人一无所有,有实力的人就有权力掌握一切。”
付声看着他:“你认为悼亡者是后者?”
“我相信是。”
付声有些讥嘲地笑一笑。“是吗,你相信?”
两人不再说话,彼此凝视了有十多秒。柏浪才再次出声:“祝你们这次演出顺利,再见。”
付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柏浪走远。
向宽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还打算和他们玩多久?”
付声微微勾起唇,声音低沉。“玩到死为止。”
“……你认真的?”
付声瞥他一眼,懒得多说。
“不是吧!”向宽瞪大了眼睛。“那严欢怎么办?我们可以冒险,但是他呢?你舍得!?”
付声:“当然……”
“当然什么!”严欢蹦出来。“你俩在嘀咕什么不告诉我?”
“……当然你是个白痴。”付声看着蹦出来的严欢。“吉他练好了么,就有空出来玩?”
“呃,那啥。”严欢结巴,“我就是出来透口气,一会就回去,一会就回去,哈哈。”
付声一拳头打在他脑袋上,“哈你个头,回去给我练习。本来就少了贝斯,再加上你这个半吊子吉他,你是打算让我们在十几万人面前丢尽脸面?”
缺少了贝斯,付声决定用双吉他来做一些弥补。但是严欢现在这水平,怕是要拖后腿啊。严欢自己心里也知道,可是现在他哪里静得下心来练习吉他呢?想练习也没办法。
“我刚才……看见好像有音乐节的负责人来找你了?他说什么?是不是还是要我们去另外找个贝斯手?”摸着被付声揍过的脑袋,严欢闷闷不乐道。
付声看着他,叹了口气。“我说过,悼亡者的贝斯手只会有阳光一个,还是你不相信我?”
“但是阳光还不知道人在哪里……要是当天表演不好呢?”
“还没开始就丧气的人,当然不会有好的演出。”付声敲打他,“还是你以为少了阳光,我就无法掌控局面?”他威胁似地眯眼看严欢,“原来在你心里,我就这点水平?”
严欢汗毛直竖,“当然不是!哈哈,您那么大神,怎么可能会被撑不了局面。我这不是担心我自己嘛,是我担心自己拖后腿!”
“原来你这么有自觉。”
“那是那是!”严欢连连点头。
“那还不快去练习。”付声对他笑。“去啊,拖后腿的。“
“……”严欢终于尝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但是说出来的话总不能当屁给放了。他只能含恨地钻到小黑屋里,继续练习吉他。
向宽看着他俩感叹。“我觉得严欢最近是越来越不怕你了。”
付声微微一笑,不说话。
向宽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叹气。“也只有在和严欢说话的时候你才会放松一点,付声,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付声慢慢收起笑容,“我能不逼紧吗?”
他看着远处的大舞台,低声道:“这一局,输不起。”
这是,悼亡者输不起的局。
严欢回到练习的小屋里后,还是有些不乐意。
“我真是静不下心来,JOHN,我觉得付声还有什么在瞒着我?”
“瞒着你的事情很多,你要一个个去问清楚?”JOHN不以为意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我总觉得他这次是瞒着一件大事!”严欢道:“这次他说要来参加音乐节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付声在孤注一掷,但是我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滋味真他么的难受!”
“我还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你不是一直都被他们瞒着很多事吗?”
“想明白了和想开了是两回事好不好?他俩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骨子里。”严欢抱怨。
“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保护你。”
“但是我已经十八周岁!高中都快毕业了,我成年了!”
“成年?”JOHN轻笑,“欢,在他们看来,你还是个小孩,在我看来也是。”
“……”
“你要想真正长大,只有经历磨练。我想,也许这一次就是一个好机会。”JOHN说:“你可以尝试着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一些事情。”
严欢一愣,“我自己?我……”他沉默下去,表情严肃,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许久,他问:“JOHN,你说阳光这次会来音乐节吗?”
“不知道。”JOHN道:“但如果是我,我会。”
“为什么?”
“如果我是他,在离开摇滚后唯一牵挂的就是——”JOHN道:“看你们能飞多远。”
这是一个选择离开的人,心里所唯一放不下的。
严欢听后眼前一亮,有了个好主意,他想了想道:“JOHN,离音乐节只有三天了。”
“是啊。”
“你说我再写一首歌怎么样?”
JOHN轻笑。
“写吧。”
三天后,2014滨海音乐节,正式开幕。
前往
这一天,滨海下起蒙蒙的细雨。
年关将至,路灯上都装饰起一串一串的红灯笼,温暖的光芒在朦胧细雨中摇曳身姿,如同民国时穿着红色旗袍的舞女,在寒风中留下一道道暧昧的光影。
前往音乐节举办场所的公路上挤满了车,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