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花何处开-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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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还没有死。这倒是个好消息,或许,邸报再过几天便到了。到时候她还要怎么瞒着莫言?这样的女子,看似柔弱,内心却有着坚守,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值得王爷为她冲锋陷阵。值得王爷为她处心积虑,只为了将这大好河山握在手中,再双手捧到她面前,只为给她一生的幸福。
日子依旧平静,静夫人还是像往日一样掌管着家,实际上却早已忙得焦头烂额。一面是思静楼最近成了皇帝和丞相的眼中钉,一大群的死士躲在暗处,随时结果思静楼里人们的性命;一方面还要时刻注意莫言的举动。她现在最怕的,便是莫言知道了王爷受伤昏迷的消息。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收到消息的第四天,莫言已经知道了这样的消息。有人将有一张字条夹在了她的被褥里,温儿铺被子的时候发现了。
自从有了莫语下毒的事件。众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在莫言的饮食起居上却益发地用心了。她的一应衣食住行,都是温儿照看的,从不假手于他人。饶是这样,那人依旧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字条带进来,不得不说玉箫的人果然神通广大,也不得不再次怀疑玉箫的身份,但是此刻的她显然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因为纸条上的消息已使她失了魂魄。
那是怎么样的痛苦啊,耳边似乎能听到他痛苦的呻吟,一转身,却还是一室的冷清,无法想象他的手指渐渐冰冷,无法想象他的脸庞渐渐苍白,在她的心中,他永远是那个丰神俊朗的翩翩美男,永远笑容温暖,永远眉眼如星汉。
瘴气她是知道的,瘴气是夹杂各种植物或者动物尸体腐烂后散发的毒气。有的瘴气会产生异香,也有些瘴气闻起来腥臭无比。而且瘴气也并不是说全都是什么动物或者植物尸体腐烂后产生的毒气,也有可能是毒蛇等毒物的痰涎、矢粪在低洼地带积聚产生的毒气,甚至于有的瘴气还不是什么简单的毒气,而是无色无味无形无体的东西,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是怎么样激烈的战况,他才会带着人冲进那神山密林里。
瘴气并不会直接要了人的命,而是呼吸久了,那瘴气渗入了人的五脏六腑,当发现时早已无能为力。她无法想象,在他的身体失去知觉,但思想依旧清明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他是否感受到痛苦,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砰”地一声静夫人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接着便是沉重而急迫的脚步声和衣裙摩擦沙沙的声音,静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幼的遭遇已让她练就了一份从容淡定,她早已披衣坐起,静静地等待着来人。
只见莫言阴着一张脸进来,走到她床边,低头看她:“我要去救他,马上!”
静夫人有一瞬间的愣怔,等反应过来,发现莫言已转身要离开,她顾不上穿鞋,一跃而起拉住莫言,向已经惊呆在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使了个眼色,所有的丫鬟婆子们便鱼贯而出。
待室内只剩下她们二人,静夫人才拉她坐下:“小姐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说什么呢!”
莫言望向她,眼中有泪光闪闪,却被她用力压了回去,只余下满脸的坚毅:“你不必再瞒我,我已知道了,瘴气不是一般的病,弄不好时会要人命的,我得去看他,必须马上去,晚一天他便会危险一分。”
静夫人有些吃惊,不知道她整日里在家里看书写字或做些针线活,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却还是说:“皇帝早已派太医前往了,你不必太过担忧。”
☆、第一百四四章 莫道君行早
莫言轻轻地摇摇头,双目定定望向静夫人,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一起看透:“你确定?难道你不知道中了瘴气是多么危险,难道你以为皇帝真心想救允之?开始的时候他之所以要允之带兵去前线,不就是因为前线溃败,无人敢挑起这个大梁么?现在前线战事稳定,允之他们前些日子又烧了敌军的粮草,敌人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你以为这个时候皇帝还是非允之不可?”
静夫人低着头无言以对,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秀气而内敛的女子,身上全是大家闺秀的钟灵秀毓,对政事竟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原来,她什么都看在眼里,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大智若愚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是莫言显然没有看出静夫人心中所想,她的一颗心,早已在远方那个人身上——他是否安好?军医有没有好好照顾他?病中的他是否吃饱穿暖?
她拉起静夫人的手,静静握着,因为她在静夫人眼中看到了动摇,不是不知道静夫人对允之的感情,虽然静夫人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终究逃不过她的眼睛,沉浸在爱河中的女人便如那带崽的母豹,拥有敏锐的嗅觉,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四周的动向。
她也曾经怀疑过,也曾经介怀过,但如今看来,那些都是大可不必的,至少她看出来,静夫人虽有心,但允之是对静夫人无意的。就这样,一个身处险境的男人,将远方为他牵肠挂肚的两个女人紧紧连在了一起,为了心爱的男人,她们摒弃了隔阂。拥抱彼此,从彼此身上吸取勇气,为的只是挽救那个陷入水深火热的男人。
静夫人任由莫言握着她的手,那感觉是如此的陌生,由小自大,从未有人对她做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她自小便无父无母,虽然允之收留了她,但终究他是主,她是仆,有些区别。注定了命运的错过。
莫言的指尖冰凉,细腻的手感里却透出无限的勇气,静夫人看着她那坚毅的眼神。心中对这样的女子产生了无限的敬佩——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他的王爷,只要他们幸福,她便走得远远的,若是为了他们能长久的在一起,便是叫她付出生命她也是愿意的。
静夫人沉吟了一番。开口道:“可是目前情况未明,你贸然前去怕是危险重重,我自然知道你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医术高超,比那些军医太医都强得多,只是首先你此去山迢路远,一路上会遭遇到多少的危险!王爷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护你周全的。我已以性命担保,你若有个差池,我该如何交差。”
“若我不去。他自此便无法再回来了,你又向谁交差呢!”莫言冷冷道破二人心中的想法,有些话本不能说,但此刻的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心只想奔赴那人身边。
“可是……”静夫人心中依旧有许多的担忧
“你不必再多说什么。他若用性命酬国家,我必以性命酬他!” 一句说得铿锵有力。眼中闪烁的,是无尽的光芒,那为爱而风雨无阻的小脸上,熠熠发光。
静夫人咽了一口唾沫,到了喉咙竟然是骇人的冰凉,就连周身的血液也是冰的,寒气正顺着她的背脊一路蔓延,让她止不住浑身发抖。王爷,你的眼光素来精准,你终于找到了那个命定的她,你将与她携手同生死、共患难;而我,将消失在你的人生中。
静夫人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莫言的小脸,语调中却有破釜沉舟的决绝:“小姐若要去,静儿便替小姐安排,只要小姐信得过静儿!很快便能启程,请小姐做好准备。”
莫言点点头,静夫人便出去了,一路上,她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跌坐在地,出了院子门,听到身后的院子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她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险些跌倒,还是身边的丫头眼明手快扶住了她。下意识地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紧紧攥着,掌心被指甲压出一个个鲜明的印记,指骨已经发白。
主子,静儿怕是要负了你了,你信任静儿,静儿却不能做到最好。现在的确不是莫言出门的时候,思静楼被丞相打击得草木皆兵,每一日都有兄弟姐妹遇害,想来是出了内奸,但是查来查去,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王府里又都是皇帝和王妃的眼线,每一个都信不过,王妃在皇宫里与皇帝的那些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却无能为力。
静夫人感到无助,这个时候,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这世间看着太平,人人脸上都挂着和煦的笑容,但是你并不知道在那笑容背后,是否隐藏着看不到的危险。
这世界,只有自己才是能被信任的,怕也是因着这个,在漆黑的夜里才会觉得孤独和无助吧。
那一夜,那黑衣人再次出现在静夫人房里,一样的懒散样子,却在听到静夫人的决定时眸中却透出精光:“你是不是疯了,王爷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护小姐周全,你这个时候让小姐出门,不是将她往死里推么!”
静夫人却已是心意已决:“我今日叫你来并不是为了让你来劝我的,王爷这次病得十分严重,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想必是知道的,她是神医的徒弟,只有她能救王爷!若是……”
静夫人有些犹豫,咬咬牙还是说了下去:“若是王爷再也回不来了,那思静楼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那小姐在这囚笼般的地方又有什么意义?”
那男子听了,也是无言以对,只好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何必还要叫我来?你自安排人去就行了,反正不管是王府里的人还是思静楼的人,现在都是由你管着的,你吩咐了。他们必会去做的。”
静夫人看到男子那怄气的样子,倒是气笑了,一只手指忍不住戳上男子的额头:“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说是武林闻风丧胆的冷面杀手呢,竟然如此孩子气,说不出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你明知我今日叫你来,就是有事托付给你,你这是不乐意还是怎么的呢?”
那男子似是被她指尖的温度烫红了脸,呐呐道:“何曾敢不乐意呢,只要是你嘱托的事情。我哪一次不是办得妥妥帖帖的,你就放心吧,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一定好好的护送小姐,就算是丢了性命,也定要将她完完整整地护送到主子身边。”
静夫人点点头,心中却是乱成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现在形势复杂,丞相想通过自己的女儿和莫语的美色控制住皇帝,窃得皇帝宝座,于是便将主子和小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过去主子和小姐还在暗处便罢了,怎料现在将自己暴露。丞相的人倒是由明转暗;还有皇帝,一直觊觎着小姐,虽面上不动声色。却早已下了将主子除去的心,只是碍于太后的阻扰和战事的需要,迟迟不敢下手罢了。
此一去,几股势力齐聚,目标便是小姐。静夫人在心中暗暗盘算,还是不能用王府里的人。思静楼里的人对主子都是忠心耿耿的,还比较可靠。
第二日夜里月上柳梢,静夫人便到莫言院子里,进得屋来,摒退了丫鬟,只剩下温儿伺候着,便开口道:“今夜三更走,你和温儿换了三等丫鬟的衣裳从后门出去自会有人接应你们。”
莫言和温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静夫人又问:“如今天愈发凉了,再往北边该是呼啸的狂风了,此一去路途艰险,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温儿应着,从柜子深处拿出两个包袱:“一包是小姐带着的药,一包是衣裳。”
静夫人点点头,随手拨弄着那包袱的带子,却忽然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拧了拧眉:“小姐近日熏的什么香?”
莫言被她这一问,倒是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静夫人在这时候绝对不会乱开玩笑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回到到:“何曾熏什么香呢,我一直就不怎么喜欢浓郁的香气,清清爽爽地不是更好?”
静夫人听了,脸色愈发沉重起来,打开那包袱仔细放在鼻尖仔细地闻了半晌,忽然脸色大变,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