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隼宫女-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待薛穆回答,暮云便轻轻掀开一层轿帘,含笑说道:“阔别多日,李管家身体可好?”
李管家听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几乎无所适从,到底是个惯会迎来送往的主,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一年前进宫待选的三夫人的女儿钟暮云。
忙笑着迎上前去行礼,又殷勤的将暮云请下轿来,恭恭敬敬的请入府里。
薛穆和暮云正在花厅用茶,薛穆正上下打量着府内的装饰,频频点头,小声啧啧说道:“你们家可真是气派!”
暮云笑道:“那是当然,我父亲是谁?京城军队的头儿呢,这城里哪个不看他脸色办事,要不然主人怎么会专程派你我前来?”
薛穆觉得暮云善于说话,也经得起开玩笑,给人感觉没有距离,不禁又觉得亲近了几分。便又低声说道:“你说那钟老头会见我们吗?”
暮云摇摇头,一脸神秘的摸样,说:“这个很难说,听皇上的意思,他现在谁都不放在眼里,装病装了这么多天,哪能我们一来就出来见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薛穆笑着说:“不如这样,我们两打赌,我赌他会在半柱香的时间内穿戴整齐,十分精神的站在我们面前。”
暮云笑着闭上眼,坐正身子,说:“我才不会跟你打赌,你们这些人惯会算计别人,都是些人精。”
话音刚落,却听见门廊那边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两人都整装待肃,一脸沉静的坐等在一边。
来人果然是钟守,那个有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男人,暮云抬眼看了看,一年多不见,钟守还是那么容光焕发,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钟守穿过玄关,坐在外侧的暮云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相迎,薛穆则刻意的慢上一拍,也站了起来。
钟守抱拳而来,脚步平稳,身板结实,若不是那一撮山羊胡子中掺杂着几根白胡,真想象不到这样好气色的人早已过了不惑之年。
他边走边说:“老夫今儿一早便觉院中紫气东来,原来是因有贵客到访,真是有失远迎啊!”
暮云上前一步,按标准的宫中请安礼仪,裣衽一福并朗声说道:“女儿给父亲请安,许久不在跟前侍奉,是女儿不孝。”
钟守一脸感动,表情做的极为到位,当着薛穆的面张开双手,将暮云用力搀扶起身,上下仔细看看,笑道:“哎呀,许久不见,我的宝贝女儿出落的如此标致,真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宫中果然多出淑女。”
暮云娇羞含笑,浅笑着回应道:“父亲过奖了,哪有自己这样夸自己女儿的,叫薛大人听了,可不笑话我们。”
这情景,若是不知这其中缘由的人,定会被这样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所感动,还以为这对父女感情有多么深厚,全然不会猜想到这些全都只是即兴发挥,临时编造的。
钟守这才将视线移到薛穆身上,认出来人是内宫侍卫薛穆,像恍然大悟一般,走到薛穆身边,笑道:“薛大人,老夫许久未见亲女,真是失敬至极,还望大人不计较才是。”
薛穆笑道:“钟将军言重了,晚辈见到将军父女团聚,心中不甚感动,欣喜至极呢!”
钟守也不再继续推辞,笑着走到台阶上座,转身之后,对薛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三人便一同坐下。
钟守不愿再过多客套,直面问道:“不知薛大人来此,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
他问这个问题之时,已经将答案准备好,若是皇上问起他为何多日称病不朝,就坚持说自己旧疾难除,就算自己看上去能够打死一头牛,别人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薛穆笑而不语,看了看一旁的暮云,暮云肃容起身,对钟守说道:“不敢欺瞒爹爹,女儿和薛大人此番前来,是奉了太后的密诏。”
钟守一听,方才还是满脸微笑,此番马上沉静下来,对身旁的李管家使眼色,管家会意,忙招呼这花厅中的一干奴仆全都出去,自己最后一个出门,转身之时将厚重木门关严带好。
钟守忙起身走下台面,到暮云身前,诧异问道:“太后密诏?”
钟守只知道暮云在入宫选秀之前,便因触犯宫规,被褫夺秀女身份降为宫女,因原本就对这个女儿不报希望,任由其自生自灭,所以也不多打听,只觉得没有这个人一般。
今日见她风光回府已经颇为吃惊了,又听她亲口说出持有太后密诏,更是震惊无比,忙亲自下身过来询问。
暮云点点头,对钟守微笑着说:“父亲有所不知,太后待女儿如亲生一般,还多次在女儿面前称赞爹爹英勇过人,是国之栋梁,听说父亲旧疾复发,还特意派女儿前来侍疾,但愿父亲能够早日痊愈,再次为国效力。”
钟守听出了这话外之音,许是心中有鬼,直笑道:“老夫何德何能,劳太后如此惦念,真是羞愧之极。本该效犬马之劳,无奈近日胸闷难耐,这身子骨也觉似一日不如一日,到真担心枉费太后一番苦心了。”
☆、61、你个老狐狸!
两人说话之时,一直在一旁静坐沉默的薛穆听后,摇头冷笑道:“钟大人这话说的,国家安危存难之际,个人身体性命又有什么打紧,钟大人才不过是受了一点委屈,就能罢朝不贡,这样的为臣之道,实在难以让晚辈学习啊!”
暮云一听,心里直着急,只叹着薛穆还是太过年轻,又是一副血气方刚的性子,竟然丝毫忍耐不得,这可不是要坏事的前兆吗?
钟守果然脸色一变,且不论薛穆年纪轻轻,便是在暮云面前受一个晚辈指着鼻子骂,也是下不来台的。
到底还是老油条,钟守一个表情便将胸中怒意暗自压低,笑着对薛穆说道:“大人教训的是,老夫确实惭愧啊!”
暮云忙在一旁帮着和解,“爹爹切勿见怪,薛大人心直口快,也不是有意要见罪爹爹的,旁人不知道,做女儿的当然明白爹爹的苦衷。”
她顿了顿,说:“只是薛大人的话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自从边关战乱起,京城便谣言漫天飞,污蔑爹爹跟边疆大吏勾结,行大肆窃取国本之事,这本是无稽之谈,只是爹爹两袖清风,既不出面澄清,又闭门谢客,这岂不是给机会让那起子贼人继续污蔑爹爹吗?”
事情的来龙去脉暮云多少听萧逸哲说了一些,大概就是钟守这老头的姨妈的小舅子老婆的弟弟,一个小有名气的朝廷边关将军,前阵子在跟格格尔打仗的时候阵亡了,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钟守一反常态在早朝之时哭诉,直说朝廷用兵有误,这才打了败仗,致使这个远房表弟阵亡,并请求厚赐丧葬。
本来这些也都没有什么,问题就在于钟守要求厚葬的那些东西规格,那简直就几乎是朝廷一品大臣的礼遇,那个倒霉的边将只是个从四品,就连钟守自己也不过才是个正三品,这样狮子大开口,谁也不是冤大头敢胡乱答应。
于是这个钟老头便冒着天下之大不讳,避而不朝。这若是换在平时,当然早就会有人跳出来管了,可是此时正在打仗,且格格尔军队凶悍彪匪,大隼朝廷才吃了败仗,谁也不想在节外生枝,得罪这个掌管着整个京城军队的京畿都统,这事情也就这样耽搁下来。
如今暮云顶着太后的名头专程回府,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叫钟守不得不仔细衡量一遍,这至少说明,太后在某种程度妥协了自己。
暮云这才明白,那日太后突然叫人到萦碧轩宣召自己前去见面,并不是因为自己在宫中表现的有多么出众,只因为自己是钟守的女儿而已,看来不论后天多么努力,人们一眼看重的还是先天的优势呢!
钟守朗声笑道:“乖女儿,有道是清者自清,为父别的本事没有,只空有一身傲骨而已,那起子不知缘由的旁人若爱胡说,那便让他去胡说吧,为父毫不在意。”
暮云在心中直笑,说的铁骨铮铮,把自己摆在世外高人的位置上,可无论是哪个旁人看来,区区三品官员就能拥有这气派万千,能与一般王府媲美的宅院,貌美如花的数房姬妾,这可不是别人能够胡说过来的。
暮云知道钟守这是在外人面前强制硬撑门面,不禁欣然配合他唱起双簧,说:“爹爹所言极是,做女儿的自然应该支持爹爹的选择,可女儿在宫中所听到的皆是爹爹郁郁寡欢,不得施展才智,如今见到爹爹憔悴不已的摸样,心中实在是心疼。爹爹并不是贪图享乐的人,且正当盛年,所想的应也是保家卫国之事,终日闭门不出,这实在不是个办法,左思右想之下,这才向太后娘娘讨了一个恩典,回府探望爹爹,希望能舒缓爹爹胸中烦闷,也是女儿的孝道。”
薛穆差点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心里直叹着钟暮云看上去年纪尚属稚嫩,这油腔滑调的官场话可说的比自己都还顺口,且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真真是叫自己心悦诚服。
更加佩服的是皇上的知人善任,这次派钟暮云前来,想必是不会空手而归了。
听到这儿,钟守不得不装的老泪纵横的摸样,叹道:“想不到太后娘娘心中却是如此记挂着老夫,真是羞煞我也。”
暮云见火候差不多要到了,便趁机压低声音,凑近说道:“女儿来时,太后娘娘亲自叮嘱女儿,若是爹爹心中有所顾虑,尽管可以先提出,能够为爹爹做主的,太后必定应允。”
钟守与暮云四眼对视,都一副想要极力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的阵势。见钟守迟迟不肯表态,暮云又激一将,说:“若是爹爹在朝中有忌讳的人,也可以一并同女儿说,女儿必定拼劲全力,为爹爹扫清障碍。”
这次冒险前来,本意是要帮萧逸哲理清这朝中复杂的党争关系中的一脉,何人何派之间相互有何牵扯,这也是萧逸哲向太后进军,督促还政的第一步准备,萧逸哲将钟守列为第一个刺探的对象,实在是应了天时地利人和这句话。
姜还是老的辣,钟守一听暮云这话,便彻底知道了她的来意,心中坦然,便笑着拍拍暮云的肩膀,故作慈祥的说道:“暮云你能够得意回来看望为父,我已经十分感念太后恩典,如今已然别无他求。”
暮云有些失望,正要在说些什么,钟守并不给暮云开口的机会,他笑着说道:“你这次回来,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那便在家多住几天吧,你娘亲和妹妹可是十分惦念着你,你可以去多陪陪她们再回去。”
想到三夫人,暮云心中确实浮出浓浓的情感,在为数不多的相处时日里面,三夫人对自己那份真情却是丝毫没得假的,这也是暮云在古代仅有的温暖之一。
她便急切的问道:“我娘如今安好?”
钟守见暮云终究还是轻易的被自己操控住了,不禁得意的安慰道:“你放心,她很好,就是太想你了。”
暮云问询似的看了眼薛穆,说:“薛大人……”
薛穆也情知今日必定是不能够探出阁缘由了,对待钟守这个老油条,是得多付出一些耐心才是,可是如今就在他府中住下,万一被他来个瓮中捉鳖可就得不偿失了。
像是看穿了薛穆的心思,钟守笑着说道:“薛大人特意护送小女前来,一路辛苦,也请在寒舍小住几日,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今儿个是老夫重聚天伦的好日子,咱们先不谈那些烦人的俗物可好?”
暮云若是留下,自己也必定要一同留下保护她的安全,这是自己此行的最主要任务。再说了,暮云是冒着太后的名头来的,谎称的是太后的懿旨,若是她单枪匹马的在这里,让钟守看出了个什么,那暮云不是顷刻之间会被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