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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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后门那里,忽听前面有说话声,腾蛇赶紧躲在树后面,拉长了耳朵听。
说话声音听起来像朱雀地,一贯的憨厚愚蠢:“昆仑山是何等神圣的地方,岂能容他们乱闯,你的提议我无法接受。”
腾蛇拨开树叶子,仔细打量,却见后门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盔甲铮铮,一个矮小纤瘦,正是青龙和朱雀。他见到这两人就有气,白帝虽然宠他,但就是不给他下界玩,每次什么任务都派朱雀去,说他稳重。啊呸,他那个也叫稳重吗?那根本叫蠢驴!
至于青龙他根本是提都不屑提,这女人本来在天界就是人嫌狗憎的东西,常年不换衣服不洗澡,一身都是臭烘烘的,还特别喜欢贴近了和人说话,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若不看她是个女的,只怕也不知被揍了多少遍。最关键是她特喜欢玩阴的,比如打打小报告,背后说点坏话,偷袭之类的,找她准没错。
找这两个人去守天梯,亏天帝想的出来。
青龙嘎嘎笑了两声,她的声音冷若冰霜,又粗又哑,竟有几分老鸹子的味道:“守株待兔是蠢驴才会做的事情。你怎么能认定他们一定会从那条路走?”
骂得好!腾蛇暗暗称赞。
朱雀沉声道:“天帝如何吩咐,你我便如何去做,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出了事情,谁来担当?”
青龙呵呵笑了起来:“所以说你是死脑筋,难怪上面都不喜欢你。你就死守在那边,乖乖听天帝的话吧,到时候被他们从别的路上到天界,我看你还敢说担当的问题。”
朱雀倒被她说动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青龙又笑道:“你的死脑筋,多少年了也不知变通。听听我的策略吧……如此这般……”
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腾蛇一个字也听不到,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凑到跟前去听。谁知她突然冷笑道:“就带上这废物,不信他们不上钩!”说罢忽然转头,目光如电,一下子就攫住了躲在树后的腾蛇。
他大吃一惊,想要逃,奈何现在半点仙力也没有,能往哪里逃?这一犹豫,便觉她在身后拖了老长的青色袖子“哗”地一下甩过来,身上一紧,竟是被她捆住了。袖子上传来一股酸臭,腾蛇破口大骂:“臭婆娘!你他妈要把老子熏死了!再也没见过你这种女人,比蚯蚓还脏!”
青龙压根不理会他的叫骂,轻轻一扯,他就狠狠跌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腾蛇?”朱雀惊讶了,责怪地看了一眼青龙,赶紧蹲下给他解开那又长又臭的袖子。奈何她的衣服从来也没洗过,都是她身上的鳞片幻化出来的,不单恶臭,还坚韧厚实,像放在油里泡了几千年,手解不开,刀也割不断,倒忙的朱雀一头汗。
“青龙!放开他!”朱雀皱起了眉头。
青龙嘎嘎笑道:“怎么能放开,他是我们捉住那几个忤逆的关键呢!你不会是打算放过那些人吧?”
朱雀犹豫了一下,道:“腾蛇与你我同辈……这样,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她居然还抛了个媚眼,两人只觉鸡皮疙瘩从脚底窜上头顶,腾蛇的脸都绿了。“为了捉住要犯,必要时应当用些手段。何况这小子本来就因为和那些犯人有染,现在早已不是昔日风光的神兽腾蛇,便是白帝,也不能说什么!”
“听你鬼扯!臭婆娘!你等着,老子迟早把你烧成龙肉干……”还没喊完,只觉恶臭扑面而来,她的袖子直接缠住了他半张脸,腾蛇再也憋不住,白眼一翻…………被臭晕过去了。
“白帝宠他,若知道你这般大胆,他必定会生气。”朱雀还在苦口婆心。
青龙哼哼一笑:“这事除了你知我知他知,还有谁知?到时候一口咬死了是他自己逃出来,试图和谋反的犯人会合,白帝纵然再宠他,也不敢和天帝作对吧?”
朱雀只觉脑子乱成一锅浆糊,好像她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怎么总觉着哪里不对。眼看她将腾蛇拖在地上走远,他只得跟上去,被迫和她成为迫害腾蛇的同伙。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二章 开明(一)
赤水河是通向昆仑山开明门的唯一一条河流。传说中昆仑山高有八千丈,上有天帝在下界的府邸,诸神替他看守着这座神圣的宫殿。宫殿一共九扇门,正东方面临朝阳的,便是开明门了,门前有九头的开明兽守卫,更有陡峭山崖,寻常人根本无法攀爬上去。
此刻众人正站在大竹筏上,在赤水河中顺流而下。璇玑极目眺望远方,完全是水天一色,这条赤水河也不知有多长,他们已经顺流漂了一整天,还没到头,连昆仑山的影子都没见到。两岸的景色也渐渐变得荒无人烟,大片大片的森林山川穿梭而过,人站在水上,一时竟不知究竟是景色如画,还是自己身在画间。
当然,坐竹筏顺水漂流的主意是柳意欢想出来的,本来他们这些修仙者根本也不需要如此费事费时,奈何凡人要去圣地,御剑飞到老也飞不得,非得脚踏实地一步步走过去,这大约就是神明们给凡人下的界限了,神与人之间,永远有无法超越的鸿沟。
紫狐呆得无聊了,缠着无支祁,非要他说个故事。这里面活得最老的就是他,上古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他一定晓得。
无支祁便笑道:“嗯,那就说一个古早的传说,我也记得不真切啦。传说天界和修罗界纷争不断,阿修罗们都是骁勇好战的魔神,天界那帮懦弱神仙哪里能打得过他们!于是节节败退,最后天界使了个计谋,擒住一个非常厉害的魔神。”
他突然停住不说,只是笑问:“你们猜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呆呆地摇头。紫狐试探着问:“杀了他?”
无支祁哈哈笑着摇头。
禹司凤沉吟片刻,才道:“如果是我。我方没有骁勇善战的天神,便会说服他为我方效力。天界没有惩罚那个魔神,反而收为己用了?”
无支祁难得露出钦佩的表情。朝他猛竖大拇指:“你个好小子!老子算服你啦!你的心是不是玲珑水晶做地?怎么什么东西都是一猜就中?”
“天界确实收服了那个魔神,可惜他不肯与以前的同伴发生冲突。天帝爱惜他的武力,也舍不得责怪,便将他好生养在天界,好酒好肉伺候着。后来……”
“后来什么?”众人都忙着问。
无支祁耸了耸肩膀,撇嘴道:“没有后来了。那个魔神突然就消失了,再也没人提过他。有人猜他还是想念修罗界,于是偷偷回去了。。事实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呀。”
“切!”众人都发出嘘声,哪有他这样说故事地!正到精彩处就没了。
竹筏渐渐滑向下游,河面陡然变宽,水流湍急,竹筏像要飞起来似的,一个劲朝前蹭。两岸碧绿地森林好像也到头了。前面一个陡峭的河道转弯口,转过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却见两岸均是陡峭石山。高耸入云。真不敢相信这些巨大的石山是天然形成的,它们就像守在两岸的伟岸侍卫。排列得极其有规律。倘若不是天然形成地。又有谁能这般鬼斧神工,造就这一场壮观的景色?
而最为奇异的不是这些排列规则的巨大石山。而是山体的颜色,微微发红,像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霞光,越往后红色越深,渐渐竟变成了鲜血般的颜色。
“这里不对劲。”禹司凤突然开口,“拐弯之后我就没再听见任何鸟啼的声音,河里也没有鱼了。听……除了水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无支祁轻笑道:“我真服了你,什么异常的情况都逃不过你地眼睛。没错,因为马上就要进入神的领域了,风水气候自然与方才不同。鸟啊鱼啊,都是凡间的生灵,又怎敢靠近这里。”
璇玑听说马上就要到昆仑山了,不由起身站在竹筏顶前面,极目眺望远方。两岸石山如血,流梭而过,天地间除了湍急地水声,再无半点声息。这种寂静是庄严且肃穆的,亘古不变地静默,天神在上界偷偷窥视下方,或者怜悯,或者艳慕,或者无情。
天地在此,本能地令人感到畏惧。璇玑抿紧了唇,众人都和她一样,在这个地方,这一时刻,都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
河水也从先前地蔚蓝清澈变作了暗红的色泽,曲曲折折地河道,弥漫着血色,竟像一条巨大的血管。
无支祁在一片死寂中突然跳将起来,双手拢在嘴边,孩子气地大吼数声,所有人都被他吓一跳,瞪圆了眼睛看他。他嘿嘿一笑,摸着脑袋,有点惭愧:“我就受不了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叫几声,舒坦些。”
说罢又放开喉咙开始吼叫,初时还只是单纯地吼叫,到后来声音竟渐渐攀升,犹如龙吟凤啸,清朗的啸声回荡在如血的石山之间,像在歌唱,又好似放开心胸的号呼。璇玑也忍不住张开嘴大叫起来,跟着是紫狐,柳意欢,最后连最稳重的禹司凤也开始胡闹。五个人傻子一样站在竹筏上,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无支祁叫了一阵,又大声道:“天帝老儿!你等着!老子过来找你喝茶啦!”
声音在两岸来回徘徊,喝茶啦喝茶啦,敢情他一直把来昆仑山当作喝茶。回音余威尚存,却听岸边一个苍老冰冷的声音说道:“何处妖孽,竟敢在昆仑山下放肆!”
众人一路过来,半个人也没看到,此刻忽然听到有人说话,都急忙回头,却见遥远的岸边站着一个蓝衣人,隔着太远,他的身影小得像一粒芝麻,然而他的声音居然能传这么远,丝毫不散。委实让人赞叹。
无支祁见竹筏漂得很快,料定他追不上来,便哈哈大笑道:“放肆吗?那你告诉我。天帝老儿的茶好不好喝?”
那人并不说话,冷哼一声。竟徒步朝赤水河里走来。众人见他步态蹒跚,老态毕露,不由都担心起来,紫狐急忙叫道:“老人家!他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可别当真!这河水很急。你别下来!会出事的!”
那人恍若不闻,双足踏在河水上,竟丝毫不沉,稳稳地朝竹筏这里走来。众人见他走在这么湍急地河流上,居然如履平地,都吃了一惊。他走得其实一点都不快,步态蹒跚,很有点不稳的样子,但不知怎么的。竟是越来越近,方才芝麻大小地人影已经变成李子大小了。
无支祁脸色微微一变,轻道:“不好!是神巫!娘的。他们不是躲在山里吗?今天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说话间,那人又走近了许多。身影已经清晰可见。但见他一身蓝衫飘飘欲仙。颔下银须足有尺余长,一头白发整齐地挽在脑后。手里还抓着一根乌铁地拐杖,最奇特的是,那拐杖撑在水上,居然也不陷进去。无支祁和柳意欢抄起船桨,使劲朝前划,他们本来就是顺流,这一划更快了,没几下又把那人甩在老后面。那人追了几步,便停在那里不动了,只冷冷说道:“我可想起你是谁了!无支祁,你当真胆大妄为!居然私自逃离阴间!”
无支祁咧嘴嘲讽地一笑,道:“那可真抱歉啦,老爷子,我一点也想不起你是谁!难为你大把年纪了还记着我。”
那人并不说话,只抬手将乌铁拐杖朝水里一丢,“噗通”一声。柳意欢奇道:“坏了,老爷子发怒,把拐杖都丢了!无支祁,尊老爱幼你都不知道?!”
无支祁也没说话,只使劲划着船桨,竹筏像飞起来一样,急速前进。前方又是一道险要的河道拐口,奇特的是两边的石山居然在顶上联合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一道巨大地拱门,岩石的颜色也不再是血红的,而是金光闪闪,白里带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