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激行为 by fox-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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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找到了警员证。他杀了一个警察。
然后是狼狈又刺激的逃亡生涯,那中间他又杀了两名警察,重伤三名,现在回忆起来总让迪尔兴奋,那是他的英雄史。
再接着,他就到了这里。孤岛监狱,一个插翅难飞的重刑犯监狱。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犯下了涛天大罪,这里没有女人。
于是,他继续陪男人睡觉,用身体取悦他们,以换取更好的生活。任何人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服务。这和以前完全没有两样。每次想起迪尔就觉得非常好笑,他转了一圈儿,抗争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原点。可是你看,这就是生活。
他看到威廉和奥雷走进来。
虽然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儿,但迪尔知道不是。对于那种关系这里没人比他更专业,这两个人是种难得纯洁的关系——他们是朋友。而对于难以控制欲望的男性,迪尔不确定他们钢丝上的舞蹈可以跳多久。
那会儿他们正在大声争论着什么,威廉正在用手比划着,他隐约听到他说着“警察”和“规则”以及“理论上”之类的单词,他的金发长长了不少,围绕着他的总是一种充满阳光的氛围,和这监狱整体上畸形的气氛格格不入。
迪尔不确定是否希望威廉看到他。但他还是看到了他。他的眼神在看到他的一瞬变得冷硬,然后立刻转开——迪尔知道威廉非常讨厌他,当然他是有理由的,自己是位肮脏的男妓。虽然他不知道威廉干了什么,但从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想必他曾有着正常温暖的生活。他当然会讨厌自己这样的人。虽然迪尔总觉得威廉对他的态度于其说是蔑视,不如说是憎恨。他看他的眼神充满敌意。
这时已经入坐的德雷尔高声向奥雷打着招呼,后者走到他身边坐下。警察们严阵以待,电影快开始了。有人聚集的地方就会有争端。
迪尔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像是怕惊起一点尘土,他在威廉旁边坐了下来。他动作的确轻的一粒尘都掀不起来,可是足以惊动威廉。他猛地站起身,向奥雷道,“我们换位子。”
奥雷奋力把他拉下来,小声说,“我得照顾德雷尔,他在生病!你将就点!”
“那我坐到别处去——”
奥雷用力按着他肩膀,“别孩子气了,威廉,随便换位子长官会问的,快点坐下。”
后者忿忿地坐在那里,眼睛盯着银幕,连眼角都不屑于瞟迪尔一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早时他看到迪尔起身就走。可后者似乎并不太在意这样的待遇,他很沉默,但他似乎很想坐在他旁边。
在迪尔更年轻时他曾想赚一点钱,然后找个可靠的男人过一辈子。虽然在寻觅了那久后,他深知男人没有可靠这个概念。直到他碰到威廉。
也许只有曾经经历过最糟糕事情的人才能发现那个人的眼神有多么温柔,有时迪尔会很诗意地想那像一潭四月的湖水,有如此多的温暖和幸福藏在里头,那构成了他正直高贵的人格,他的人生是他所不能想象的幸福。那是一种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所以他自虐地跟着他,虽然他永远不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但他真的只想呆在那里。你看,现在他已经放弃曾经的傻愿望了,他对威廉并没有任何不良企图。他只是想看看他的眼睛,感觉他的气息,那会让他心灵平静。如果我本就是一颗腐烂的果子,至少呆在他身边时,会让我的表皮感觉到短暂的温暖,他这么想。
不过电影开始后威廉显然忘了他的存在。在屏幕上播放关于动物试验的情节时,看着那些长瘤的兔子或脑部被植入电极的猫,威廉小声说,“我现在有点儿理解那些天天闹事的动物保护协会家伙的想法了。”
德雷尔说,“一群伪君子。”——他数落别人不是时的声音并不小,至少足以让威廉和一整排的人听到。而且显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那些动物保护者,他们生病不吃药吗?他们吃的东西可都是建立在千百条动物痛苦的基础上试验出来的。好吧,你带你可爱的孩子去吃麦当劳,你西装革履切着牛排朝你漂亮的女朋友微笑,你边加班边吃羊肉三明治……你抱怨肉不新鲜,告诉超市如果昨天的肉没卖出去就丢了它,今天再杀新的动物!你生病了,抱怨医生怎么还没研制出特效药!现在当你看到他们杀死和虐待动物的过程时,你说理解?你们只知道享受结果,看看那些,你们幸福的生活就是打那儿来的!无数动物的生命和惨叫!”
他站起来,越说越大声。奥雷揉着眉心,“他们忘了给他打镇定剂。”他小声说,所有的人都看着这边听德雷尔演讲。
威廉显然不是个知道照顾病人的家伙,他站起来,向德雷尔叫道,“别冲我大喊大叫,你再大声我也不赞成你的观点!你觉得杀戮该从这世界消失?好吧,也许你是上帝,可以去修改造物的方程式,让那些老虎不猎食,狼不吃兔子,让我们靠光合作用过活!哈,方便节能!这世界规则就是这样!我吃它们让自己活着,而我活得问心无愧,喝口水还会喝到微生物呢,你觉得你没杀过生吗!”
奥雷托着下巴,能做出这种宣言理直气壮的人并不多,即使放眼全世界。可眼前这个人就这么理直气壮,不知道是正直过头还是神经太粗。接着他听到威廉挫败的加了一句,“天哪,我觉得为这个吵架感觉上像个神经病。”
“首先,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没说我是纯洁无辜的,我不会光合作用,我生病了会吃药,我学过医,也做过动物实验。没错,这是我在造物里扮演的位置,食物链的最顶层,猎杀者!”德雷尔说,“这世界给了我们一切,而它们的痛苦对我们至少不该是些茶余饭后假惺惺的同情!一边啃食着它们的尸体一边说,‘哦,杀死他们太残忍了!’”
“哦,那你想干嘛!写份稿子发表在报纸上,诉说你的观点?至少在这里冲我大叫没什么用!”
“不,那引发的无非又是一小片假惺惺的赞同而已,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我送给人类一份礼物,大部分东西都要有回报不是吗。让他们尝尝被死亡威胁的滋味儿,算是一个小玩笑。”
“你干了什么?”威廉问,盯着这个疯子。希尔走过来,拉着德雷尔,“你说够了吗,现在请停止……”
“病毒,”德雷尔说,盯着威廉,“一种纯病毒,引发了五种变异体。三千万人死于这种流行病,在瘟疫的肆虐下惨叫逃命,然后被碾碎,尝试他们曾经给予别的生物的。哦,他们真可怜,我可真残忍。”他格格笑起来。
“该死,只有不到十万人!”希尔怒气冲冲地说,“闭嘴德雷尔!你是我见过最疯的疯子!”
“政府隐瞒了数字!我仔细计算过,那群家伙研发解药前至少可以干掉三千万人,我还少算了一种变异体呢……”
“三个月前纽约的流行病!”奥雷低声惊呼,天哪,这家伙干了什么!
“你干了什么!”威廉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杀了几十万无辜的人,有女人也有小孩!你这个疯子!”
“无辜?是你吗?还是其它人?你们都问心无愧吗?”德雷尔说,“你们没干过对不起那些为你们死掉的生命的事儿?”
“人类在错误中成长!”威廉直视他,叫道,“而且,孩子呢!他们干了什么,他们刚来到这世界而已!”
“将迎接他们的环境和教育太糟糕。我不否认你的观点,而我所看到的坏的大于好的,错误得多于正确的!任何东西都有相应的价值,当一个正确要用远超过它价值的错误和伤害去换取时它没有存在意义!我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上,这世界养出了有这种念头和行为的我。我只是给他们一点儿回礼。”
“我不太了解你说的话,”迪尔开口,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也站在那里,“德雷尔,我并不这么觉得……我是说,我并不觉得你讨厌这个世界。”那个人的眼神那么单纯和热情,那么快乐。
德雷尔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当然不,我喜欢这世界,这空气,阳光,人类,动物,我都很喜欢,我干嘛要讨厌?我说我讨厌了吗?”
威廉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喜欢人类?可是你杀他们?”
“是的,你有什么疑问吗?”德雷尔歪着头,奇怪地看着他,“我是个始终参于恶劣行为之中的人类,我用偏激残忍的方法表示我的观点。如果我是个穷光蛋,我可能顶多骂两句,现在我拥有能力,所以我用相应的方法表示看法……”
“你一边说喜欢人类,却杀戮他们?你以为你是什么,上帝派来审判者?”威廉叫道,在心里头骂,这小子典型的妄想症。
“第一个问题,是的,这并不矛盾。第二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我的所作所为皆因我是人类。”德雷尔认真地说。
当他被拉走时,奥雷安慰一头雾水的威廉,“别和疯子讲道理。”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威廉说。
“哦,因为他是个疯子。我以为你听懂了,不然干嘛和他吵。”奥雷说。威廉看他一眼,“你说过心理医生从来不管病人叫疯子的。”
奥雷无辜地看着他,“是他自己这么说的,每当我说,‘你的做法太偏激了’时,他就会和我说,‘医生,我是个疯子,疯子做什么都不奇怪’。”
“我以为疯子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是疯子。”
“我觉得‘疯子’是他的免死牌。”奥雷说。
迪尔茫然地转过身,那些话题对他来说太遥远,他比较关心基本的生活条件问题。他受够了那些总处于欲求不满状态的男人。是否讨厌这个世界他没想过,但他觉得如果没有了世界他大约就不能活下去了,而更好的活下去一直是他奋斗的目标。“明天”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希望。当然这么说有点像是头被胡萝卜引诱着走路的驴子,怪傻的。
“我讨厌这世界。”艾瑞低声说,他一直坐在迪尔的旁边,说完后,他慢慢站起身离开。他的一只脚有些跛,谈不上高大的背影却像很沉重,只看外表你肯定猜不出他有多厉害。迪尔愣了一下,决定跟过去。虽然艾瑞看上去想一个人呆着,但他知道他是不会拒绝他的。
和他那吓死人的罪行相反,这个人似乎不懂得怎么拒绝温柔的请求。
“我还是不太理解,”林亚斯说,“你喜欢他们却又杀他们……”
德雷尔看也没看他,“我已经回答过了,‘因为我是人类’。我不是上帝也不是审判者,我不是旁观者,没人能做旁观者,我是参于者,用这种方式表示我的观点,人类就是这样的!”他说,他正在翻一本书,用一只铅笔勾勾划划。
“可……一定要杀那么多人吗,总有别的方法,你那么聪明……”
德雷尔格格笑起来,“因为我残忍偏激,而且自我表现的欲望太强烈。”
林亚斯打了寒战,“你杀那么多人……不会有罪恶感吗?”
“哦,疯子怎么会有罪恶感呢。”德雷尔冲他笑,“你一直在盯着我的手,林亚斯,他们因为我要再考一个学位才把书和笔让我带回来的,我拿到了那傻文凭大家脸上都有光。你是我的朋友,这铅笔对你并没有危险。我不会攻击你。”
林亚斯干笑一下,知道如果他真给自己来了一下,他肯定会说:疯子说话是不能做数的,你是正常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
他看着德雷尔,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是很温暖的金棕色。他很宝贝他新长出来的头发,他管那叫“我自己的头发”。那个削瘦专注的身影让他觉得有些暖意,也许有个伴儿一起住是件好事,因为那样的话房间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