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霓虹作者:梓园郁金(完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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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仪说:“再让艾瑞克过去一下好了,由他来选拔人训练人。”
楚明仁便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
伊顿的住宿制度很严,不是每个周末都可以外出。云枫也不特意回熏草别墅,大部分自由时间都是和同学朋友在一起,去伦敦聚会看戏等等,好几个星期都不见云杭一面。但他与云杭每隔两三天就通一封电子信,说一些趣事。恰好语文课在讲品特尔的戏剧,云枫又看了诸如《勇敢的新世界》和《动物农场》等反乌托邦,不免也和云杭讨论。云杭虽然年幼,但因为经常读书看画,又有追问的习惯,所以有一些很独特的见解。
知道云杭喜爱《狩猎斯那克》之类的荒义诗,云枫便把艾略特的咏猫诗介绍给他。云杭不以为然,倒是对艾略特的主要诗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如果云枫来别墅,会让云枫一遍遍地读《普如夫饶克的爱歌》给他听。
那么,让你我一起出行,
当傍晚倚着天空摊开,
仿佛被乙醚麻醉了的病人。
让我们穿过
某些半被荒弃的街道,
那些模糊低语的隐身所:
临时度过骚动之夜的廉价旅馆,
以及锯末覆地、满是牡蛎壳的饭店,
一条条街道,前后相连,
好似一个繁复而不怀好意的辩证,
把你引向一个压倒一切的问题……
哦,不要问我,“什么问题?”
让我们走吧,并完成我们的探访。
在那个房间里,
女人们来往穿梭,
谈论着米开朗基罗。
……
楚明仁站在敞开的落地窗前,远远望着紫藤架下读诗的兄弟俩,云杭半卧在躺椅上,云枫坐在他的身边,紫藤与玫瑰的香气被微风一阵阵吹过来,心里总会涌起略带伤感的柔情。荒唐半世,却拥有这样两个孩子,如此之美,让他无法不感到蒙幸至深。
也问过云枫一次,“给杭儿念艾略特,太深了吧?他能懂吗?”
云枫的脸上现出少年特有的傲慢,“爸爸以为理解力与年龄成正比吗?”
楚明仁宽容地笑笑,“枫儿正处在看所有成年人都不顺眼的年纪。”
云枫顿了一下,说:“小杭确实不一样,思维能力很强。”
楚明仁说:“我只是怕你累到他。”
“不会的,小杭喜欢想事情。”
………………
和楚明仁见面似乎已成奢望,齐曼琳开始感到焦虑,时常胃痛失眠,却不敢在楚明仁来电话时抱怨,怕他一烦,电话也不肯打了。仍然定时打电话来问候,就说明他还没有漠视她到不念旧情的地步,就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却她束手无策。这一次,她不是与别的女人争锋,这一次,她的对手是他的亲儿子。她唯一可能的武器,是她自己的一双儿女。但是云桢在美国,得了祖父的宠爱,心思就不大放在这边。而云松,显然对楚明仁是否还来家里无所谓,根本不打算为此浪费时间精力。齐曼琳也明白,想得到楚明仁的赏识,云松需要在事业上有出色表现。另外,她又怕自己说多了惹得云松烦。如果云松也象其他年轻人那样,离开家,搬到小公寓去住,那她真要寂寞死了。
这样一天天捱着,齐曼琳对云杭的怨恨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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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艾略特(ThomasStearnsEliot,1888…9…26~1965…1…4)现代主义诗人,对世界文学艺术的发展具有重大影响,194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荒原》、《空心人》等。
《夜的霓虹》梓园郁金著——第九章(下)父子之间
夜的霓虹 上卷·挚爱 第十章(上)——就读乡村学校
章节字数:2909 更新时间:10…03…08 22:29
10。
经过两年多的卧床调养,云杭的情况大为好转,只遗留介于轻度与中度之间的心功能不全,医生们一面称奇,一面为他制订下一步的康复计划,开始引导他进行适量的运动。至此,楚明仁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松弛了下来。但他并不特别相信医生的判断,在他看来,医生们都是马后炮,云杭病重的时候,说得昏天黑日,刚好了一些,又说得一片光明,如果听信他们,云杭早就保不住了。所以对云杭的运动时间表,盯得特别紧,绝对不许云杭在兴头上超量,就怕累到他,导致旧病复发。
卧病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云杭很贪恋户外的一切,而英格兰的夏天又是如此美好,云杭禁不住时常恳求父亲,希望他能允许自己再多散一会步,多骑一会马,但楚明仁一点不肯通融,时间一到,就把云杭抱起来,不许他再动。云杭没有办法,只有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尽快强壮起来,早日达到每日运动量不受限制的水平。
夏天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徐嘉仪问楚明仁对云杭的教育有什么打算。楚明仁不得不承认,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徐嘉仪说:“小杭这么聪明,继续请人私授,对他潜力的开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他一直生病,没有机会和外界接触,恐怕性格会变得太孤独,对人情世故也不了解。现在他身体恢复了,还是送到学校去为好。”
楚明仁沉吟了一会,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即使恢复得再好,也不能和健康的孩子相比。香港的环境那样嘈杂,学校里功课又重,杭儿怎么受得了?”
徐嘉仪笑笑说:“我并没有建议你送他回香港啊,难道英格兰还没有学校吗?”
楚明仁想了想说:“寄宿绝对不行,如果去日间学校,那就不如住在伦敦了,好学校多一些,圣保罗和西敏寺都可以。”
徐嘉仪摇头,“送小杭上学又不是为了功课。我看熏草岭的村校就很好,虽然是公立,但学生多半来自中产家庭,风气很正的,关键是气氛友好。”
楚明仁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笑着说:“我可真的老了,思维都变得定势,一说学校,就先想升学率。又说,看依迪丝和她的那些玩伴就知道了,这里的孩子,与香港的孩子比,纯朴率真多了,杭儿会很开心的。”
见楚明仁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徐嘉仪便说:“这样的话,你我还是换过来吧。上海那边,虽然签了投资意向,但怎样开展,我实在力不从心,如果你不肯亲自出马,项目就无法进行下去了。这边,毛毛一进伊顿,琐事也会增多,恐怕你会很烦。伦敦的房地产,这两年你开拓得很大,但是配给我两个助手,我还是可以胜任的。小杭你不必担心,我会很好地照顾他。我们的根在香港,你再不回去,难免军心动摇,万一有变故,对小杭的将来也不利。”
楚明仁默默点头,没有说什么。他有些失望,原以为徐嘉仪是为云杭的教育考虑,说了一圈,却是为了她自己两个儿子的家业打算。可是,他又有什么权力要求她爱云杭呢?好在云杭的利益暂时与云枫云檀的利益一致,可以各取所需。
沉默了一会,楚明仁说:“等杭儿过了十三岁生日再交接吧。可怜他自从来到我身边,每一个生日都是在病床上过的。”
………………
云杭听父亲说要送自己上学,真是喜出望外,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功课跟不上,急忙打电话给依迪丝,问这问那。初中三年级的课本,依迪丝早就交还了,便从箱子里翻出些七零八落的练习题和作业本,理成一摞放到自行车前面的载物筐里,骑着车赶过来。云杭翻看了一遍,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在病中量力而行学的那点知识,居然比公立学校里正规要求的,只深不浅,看来自己不会落在别人的后面了。这样想着,更加高兴,和依迪丝叽叽呱呱地闲聊起来。
云檀和村里几个男孩打完羽毛球,冲了个澡,慢悠悠地往云杭的房间走。从敞开的房门,云檀很远就看见依迪丝与云杭在兴高采烈地说笑,他心里忽然觉得酸酸的,情绪低落下来。本想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依迪丝看见,扬着手召他过去。
依迪丝十五岁了,长得瘦瘦高高,剪了个男孩儿头,仍然大大咧咧的,可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便会显出少女的轻柔身姿;鬈曲的暗金色短发,配上那双深蓝的眼睛,盼顾之间,韵味无限。
这个夏季,云檀发现自己不能坦然面对她了,以前和她在草地上打闹,滚作一团也没有什么,可现在连手指的偶然相遇都会使他心跳。云檀知道自己爱上她了,却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依迪丝似乎浑然不觉,嫌他古怪,和云杭在一起的时间倒多了一些。
云檀对云杭的感情,一直都很矛盾,总是在喜爱与嫉妒之间摇摆,他已经习惯了,尽量告诫自己,三三是弟弟,又有重病在身,爸爸和哥哥疼爱他,理所当然,何况自己也很疼爱他呢。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把依迪丝夹进来,自己居然因为依迪丝而嫉妒三三。是他的心胸太狭小吗?他是在杞人忧天吗?或者,他只是比较有前瞻的眼光吧。三三现在还小,可是再过五年,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竞争对手,在自己与三三之间,依迪丝有什么理由非要选择自己呢?除了身体强健,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胜过三三呢?头脑、容貌、性格,三三都比自己强太多了。
“毛毛,怎么了?”云杭微笑着问,“球打输了?”
云檀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拔出来,说:“没有啊,我是羽毛球圣手嘛。”
依迪丝说:“圣手?什么时候评的?我同意了吗?”
云檀说:“等我把你打成一串零,你就同意了。”
依迪丝叫了一声冲过来,用手掐住云檀的脖子,“你要把谁打成零?”
云檀伸出舌头,哑着嗓子叫道:“救命啊,谋杀啦……”
依迪丝笑软了,放开手说:“我杀你还需要用手吗?一个眼光就够了。”
云檀定定地望住她,“你会那么做吗?”
“做什么?”
“用眼光杀我?”
依迪丝格格地笑起来,“我疯了吗?我喜欢你活着。”
云檀默然无语。
云杭说:“你们俩赛一盘吧,让我看看到底谁是圣手。”
………………
熏草岭学校,虽然地处乡村,但因熏草岭在伦敦西南的铁路线上,所以多数学生来自周围城镇,学校的规模也并不是太小,每个年级有九十个学生的样子。同村的孩子,虽然极少有见过云杭的,但都和云檀比较熟,又有依迪丝在一旁招呼,并不把他当生人看待。其余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因他是混血儿,多少带点异国的诗意,常常借故主动与他攀谈,很快也就熟悉了。
本来英国的学校崇尚体育,体育不好的一律被视为“讷呆”,遭人嘲笑,但云杭不能参加运动是身体的原因,便被大家原谅了。又过了几天,云杭在设计技术课与美术课上表现出来的不容置疑的才能,更使同学们刮目相看,对他的态度越加友好亲密。
云杭的性格很安静,凡事又不喜欢随大流,忽然间有了许多同龄的玩伴,开心固然是开心,却并没有孤雁归群的感觉。人在本质上都是孤独的,他深信这一点。无论如何,自从母亲离开后,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份孤寂,不是同窗的友谊能够减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