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不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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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瑞蓓哭得一塌糊涂,到底只得站到夏夫人身边去。夏夫人扔给她一张手绢,喝道:“你哭什么!成何体统?擦掉眼泪站好!”
“六十!”张婆子这边终于打完了红儿,探身下去摸摸红儿的鼻息,笑道:“夫人,还活着的。”
丽娘看了夏夫人一眼,见她没有任何表示,只得道:“先拖在一边,等夫人审完再说。”
接下来是良儿,良儿脸色发白,紧闭了眼睛,拳头攥成一团,咬着牙一动不动。夏夫人道:“良儿,你可服?”
“夫……夫人,奴婢服。”良儿好不容易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
“嗯。动手。”
张婆子正要动手,旁边一个婆子笑着上前要接她手里的木杖,对着她挤挤眼睛,“张家的,你累了,歇会儿,让我来,你在一旁盯着就是。”
张婆子和这些人长久的交道,一看她那眼神,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瞟瞟夏瑞熙,见夏瑞熙静静地望着她,当下会意一笑:“夫人在这里,老婆子不敢称累。”也是高高地举起那木杖,对着良儿的臀部重重地打下。良儿硬撑着一点儿声息都没出,就是夏夫人也点了点头。
夏瑞熙度秒如年,今早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命如草芥。好不容易等到打完了,还低着头不敢看良儿。听得微弱的一声:“奴婢谢夫人。”她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一半。她从前就听人说过,衙役打人有很多种打法,使了钱的,看上去严重,实际上只伤皮肉,不伤筋骨,所以才想到让婉儿去贿赂这帮婆子,如今看来果然是起作用的。
夏瑞熙刚抬起头,就对上夏夫人冷厉的眼神,虽然只是一扫而过,却也让她胆战心惊,总觉得什么被夏夫人看透了。
打完了三个丫头,夏夫人才说:“谁来昨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怕那板子落到自家身上,哪里还需要多问,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全说了。因三个丫头的主子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在的,只有那长房的邹嬷嬷不在,而且多数人吃过她的亏,便把事情都推到那邹嬷嬷身上去。一个细眉细眼,看二门的婆子活灵活现地把邹嬷嬷挑拨的语气动作姿势表演了一番,总结道:“如果不是邹嬷嬷在中间捣鬼,红儿也不会被猪油蒙了心,去找良儿的麻烦。她后来还想再挑拨红儿去打纯儿呢,只是纯儿聪明,没上当。”
夏夫人道:“你们都看仔细了?确实是邹氏在中间煽风点火?”
众人惯会踩低捧高的,夏夫人今日如此阵仗,她们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异口同声:“就是她!她仗着大夫人宠爱,经常都这样干的,搅得鸡犬不宁。咱们夏府可从来没出过这么号东西,夫人可要严惩她。”又有人把邹氏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偷了四小姐房里的东西拿出去卖,某年某月某日又撺掇哪两人吵架打架的事情全数倒了出来。
夏夫人沉吟道:“说起来,邹氏也不完全算是我们家的人。本来我多数时候都看在她是大嫂娘家那边来的,大嫂也对她多有倚重,睁只眼闭只眼。但如今看来,我们府里却是不能留她了。她搅得家宅不安倒也不说,把小姐教坏却是大事。丽娘,你马上随我去老夫人房里禀明老夫人。”
第二十四章 家法(三)
夏夫人去了老夫人房里,其他人没得吩咐,只得仍然在院子里吹着冷风等,心里对邹嬷嬷的痛恨又上了一个阶梯,连带着也恨上了王氏。站
夏夫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冷着脸让丽娘去拿贼,再三交代不能惊了四小姐。夏瑞熙瞅着夏夫人的眼睛有些红,想来是哭过了,也不知道在老夫人那里受了什么气。
却说丽娘带了三四个婆子并老夫人房里一个经常抱夏瑞薇玩的小丫头冬梅去了长房,不和王氏打招呼。先就让婆子把了院门,再让那小丫头进房去把夏瑞薇抱开,才一边让人去拿邹嬷嬷,一边自去见王氏。
王氏听说丽娘来了,知道是为了邹嬷嬷的事情。有心要折二房的面子,故意挨了半日才慢吞吞地见丽娘,此时邹嬷嬷已被拿下,她房里的东西也被翻了个七七八八,果然翻出不少金银细软来。有金玉首饰,也有做成果子花样的金银锞子,锞子上还刻着吉祥话,明明就是年节里长辈们赏给夏瑞薇的压岁钱,夏瑞薇还小,自然不会收捡这些东西,也被邹嬷嬷顺手牵羊给挪到自家腰包里了。
“夫人救救奴婢!奴婢冤枉!”
王氏看见披头散发的邹嬷嬷,先就给了丽娘一个耳光,骂道:“不长眼的奴才!你就是奉了你家主子的命令来我房里拿人,也该先禀报一声儿才是!我是长嫂,她是弟媳,也算是读书人家养的女儿,怎么一点长幼尊卑都不懂!”
丽娘慢吞吞地取了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福了福身:“夫人息怒。奴婢不是奉我家夫人之命,奉的是老夫人之命。因迟迟等不到夫人出来,怕耽误了时间,让贼逃了,才先拿的人。此时人赃并获,还请夫人过目。”
王氏待还要闹,冬梅抱了夏瑞薇上来,“夫人,老夫人让奴婢把四小姐抱去她房里玩儿呢。”王氏见着了冬梅,这才知道是真的惊动老夫人了,心里恨夏夫人恨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你们凭什么说她是贼?赃物呢?人证呢?”
丽娘不慌不忙地把包袱里的东西给王氏看了,王氏哑口无言。邹嬷嬷嚷道:“夫人,那是四小姐的东西,奴婢替她收着的啊。”
一个婆子当下给了她一下:“住口!小姐的东西,你替她收到你的床底下去呀?”
“栽赃!夫人,这是栽赃!有些东西还是夫人您赏的啊,她们见不惯奴婢,嫉妒夫人对奴婢好,就想着法儿地陷害奴婢,夫人要为奴婢做主!”邹嬷嬷咬了拉她的婆子一口,扑上去抱住王氏的腿(。电子书),痛哭流涕:“夫人,姑娘,您不会看着奴婢被别人赶出去吧?难道您真的要让人骑到您头上去?”
丽娘冷冷地道:“你们还不把这个贼婆拉开?惊吓了夫人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过?”
王氏为难地张开两只手臂,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得罪夏夫人她倒不怕,但得罪了老夫人,她却是有些怕的。
婆子上前去拉邹嬷嬷,邹嬷嬷大喊一声:“慢着!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你们无权处置我。”
丽娘倒笑不笑地说:“好,我们无权处置你,衙门里总有这个权力。邹嬷嬷,你有什么话不妨留着到衙门里去说。你要真是清白,衙门里的大老爷断不会冤枉了你。”
邹嬷嬷一听,杀猪般的叫起来:“什么?要见官?我不去!丽娘,你和你主子的心俱都烂透了。姑娘,她们这是在打您和您娘家的脸啊!您不能由着她们的,要不,以后您怎么立足?”
丽娘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冷了脸:“堵住她的臭嘴!拖到前面去!”
一个婆子瞅着角落里有一块抹布,捡起来就塞进了邹嬷嬷的嘴里,丽娘对王氏福了福身,几人拖着邹嬷嬷就走。
王氏直愣愣地看着邹嬷嬷被拖走时蹬落在院子鞋子,猛然推开上前收拾的丫头,急急地往外走,边走边喊:“太过分了!娘啊!我没法儿活了!宣氏太欺负人了!”迎面撞上她大儿子夏瑞诸,劈头盖脸地骂:“老娘白生你三个儿子了,一点用都没有!任由人骑到老娘头上来欺负!”
夏瑞诸垂头丧气地躲到一旁,任由王氏自往老夫人房里去闹。
邹嬷嬷被拖到夏夫人的院子里,婆子将她狠狠掼倒在地,拉出她嘴里的脏抹布。张婆子提了那根血红血红的木杖笑着敲了敲她的屁股:“啧,吃得多长得胖啊,一下打下去,可比这几个小丫头有肉头呢。”
邹嬷嬷一眼便瞅见地上躺着的三个血淋淋的身体,尖叫一声:“不干我的事。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你们无权处置我。”
夏夫人冷冷地瞅了她一眼,翻了翻包袱里的金银细软,“崔元。”
院门口早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脸上冒着细汗,碎步跑进来,对着夏夫人点头哈腰:“是,夫人,小的在。”正是夏府的大管家崔元。
夏夫人道:“拿老爷的帖子,把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贼婆送进衙门里去。定要问问清楚,除了这包袱里的细软,还有往日偷出去的,都去了哪里?有没有同伙?买家是谁?窝主又是谁?”
丽娘从旁递过一张早就备好的名帖,崔元接过来,当即变了一张脸:“来人!把这个贼婆押上,随我送去衙门里!”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冲上来架了邹嬷嬷,五花大绑起来。邹嬷嬷这才傻了眼,她要真去了那个阎王殿,不死也得脱层皮,这还算是轻的,谁不知道女人一进了那个地方,清白就算毁了?就算是她能活着出来,失了清白,以后谁还会要她?还不是只有流落街头,饿死了事。她开始求饶:“夫人!夫人!奴婢冤枉!那金银细软可都是我家姑娘,不,大夫人赏的。”
夏夫人不吭气,丽娘斥道:“贼婆!你的意思是夫人冤枉你了?谁家会赏一个奴婢如此贵重,如此多的金银细软?你还敢攀大夫人?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明白,送去衙门里审呀!看看是不是我们夫人冤枉了你!”
邹嬷嬷自己做下的事情她自己当然明白,她张了张嘴,忙改口:“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只求夫人饶了奴婢的命!您让我做牛做马都行!奴婢家中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小儿呢!求您了,夫人。”
见火候差不多了,夏夫人方道:“我要你做牛做马做什么?你若是真心悔过,我也不是那等赶尽杀绝的狠心人。方才你不肯说实话,又说了,你不是我们家的人,我无权处置你,所以我才想把你送去衙门里的。现在么……”她低头吹了一口茶碗里的茶,又不说话了。
“奴婢说,什么都说!”邹嬷嬷此时方知,这个家中,说话算数的,只有夏夫人一人而已,王氏这会儿都不见来,可见是指望不上了。只要不把她送去见官,大不了就是吃一顿板子撵出去,今后就是苦些,也比去衙门里过堂失了清白,再不能做人的好。
夏夫人笑着一摆手:“慢着,丽娘去把我嫂嫂请来。也让她瞧瞧这个贼婆的真面目,省得被蒙蔽还不知道,一心以为这是个好人。”又回头对着邹嬷嬷笑道:“你在我们家也有些年头了吧?你要知道,我向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你可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
夏瑞熙觉着夏夫人那笑,怎么都是寒彻心底的,不由越发抱紧了怀里的手炉。她不敢想像,有朝一日,夏夫人若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会把她怎样?恐怕油炸火烤也不为过。
再看夏瑞蓓,早被夏夫人的一番做作看花了眼,忘记了红儿被打,忘记了她的委屈,低着头一门心思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丽娘出了院子门,远远地就看见王氏扶了夏老夫人过来。忙笑着上前行礼,王氏迎面赶上朝她脸上搧了一巴掌:“小贱人!今日你便当着老夫人的面说清楚,谁给了你胆子让你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丽娘今日是被王氏第二次打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脸上仍然是笑着的:“奴婢给老夫人请安,给大夫人请安。”
老夫人把龙头拐杖往地上一顿,白了王氏一眼,自扶了丫头往里走。夏夫人早接到信,忙忙地迎了出来。沉沉静静,从从容容地对老夫人和王氏行礼问好,雍容的气度和王氏一比马上见了高低。
老夫人叹了口气,进了院子坐在主位上,威严地说:“我本不想管这些闲事,年龄大了,老了,只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