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第一部-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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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他是要和自己商量此事给今后带来的影响,所以他们到后只是埋头无语默默用饭,等待着张淮深开口。
仆人将用后的食具收起,张淮深邀两人到他的书房议事。
进了书房,三人落座。张淮深沉吟了一会儿
说道:“我已经向公主提出了请求,希望陛下能除授我中书舍人一职。”
曹、常两人大吃一惊,本以为张淮深要说今天的事情,却没想到听到的竟是这么句石破天惊的话。
曹品荣已经忍不住道:“七郎,伙计说你一个下午都在想事情,你不如把你想的全说出来,省得别人摸不准你的心思,大家也好来帮你合计一下。”
“也好。”张淮深平静地道:“我就把我的打算告诉曹叔和常叔。”
“今天神策军来闹事曹叔常叔都知道了,照例来说,轩里大不了破费一点也就完事了,可是我这次却将他们送去官办,因为我实在是忍不住气。从二月以来,仇士良和豆卢著先是想诬陷我和绑架公主的匪徒勾结,后来又想用比武来杀我,接着又害死了我们驮队所有的弟兄,这次又公然包庇凶手,实在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们的逼迫无休无止,那我也不想忍气吞声下去,所以今天才对那些来勒索的军士毫不客气。
只是这下子虽然稍微出了口气,但和神策军他们已经是公开翻脸了,就凭我们乐荣轩怎么可能干得过仇士良他们,所以我决心入仕求得皇帝的庇护。现在长安城里也只有皇帝有这个能力,何况他对我一直是恩宠有加,又在除去红巾马贼这件事上帮了我们大忙。
我要是为官后,除非他们想公然造反,至少是不能借用官面的势力来对付我们,至于底下的事情我也不怕。
皇帝先前许过我十二卫中郎将的职位,但我不想去,因为这个官职虽然也算是皇帝的亲信近臣,但毕竟只是一个侍卫亲兵的头,不是得预机密的要职,一旦迫不得已,被皇帝丢车保帅也不为奇。但中书舍人不一样了,可说是皇帝的谋士,和皇帝是休戚相关,只有最心腹的人才能担任,要是我能当上,陛下的各种机密都了然于胸,今后他就断不可能牺牲我,也不会轻易让人伤害到我。这是好处之一。
但我并不是因此才求这个官职的,对付仇士良才是我的目的。一旦成为中书舍人,我就可以为皇帝出谋划策参与政要,就有机会整倒仇士良和豆卢著,为死去的人报仇。我想过,要仇士良他这个人死并不难,我不信他【 。。:云霄阁论坛】能逃得过我的刺杀,但害我们的不止是仇士良一个人,还有神策军,还有回鹘豆卢家,不靠官家的力量我们不可能报的了仇,所以我一定要当上中书舍人甚至将来当上翰林学士,好让皇帝对我言听计从,这才有机会做到。
其实单是这个官职对我来说并无所谓,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中书舍人都能得到皇帝的信赖和倚仗,但我就是要用这个官职来试试当今皇帝有没有这个气度和心胸。假如他连让我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就一口拒绝的话,那我也不必入仕了,这样连求贤若渴的姿态都不肯做的皇帝不值得去辅佐。如果他在召见我后认为我不能当此重任,那我也不打算入仕,因为我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入仕,我是为了报仇,既然不能影响皇帝来达到我的目的,入仕毫无意义。我们也只有想办法退出长安避开仇士良了。
如果皇帝力排众议,真的授我此职,那说明这位皇帝心胸开阔,唯才是举,不以门第为念,那他就值得我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以。
曹叔、常叔,你们也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无意进取,但这次既然已经是迫不得已一定要入仕了,那我也不想就这样尸位素餐,也只有这么个位子才能让我能干一番大事业。所以我今天才会突然向公主提出了这个请求。”
张淮深心平气和地讲出了这番话,等待着两人的反应,在他想来,曹品荣素来反对他和官场有所牵连,常无咎虽然行事平和些,但也不大可能赞成,因此他已经做好苦口劝说两人的准备。
但他的担心并没有实现。曹品荣和常无咎两人对看了半天后,只是同声叹气道:“你已经成年,既然决定了,那我们只有会帮你,决不会扯你后腿。”
张淮深知道乐荣轩的所有人和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曹、常两人如此说已经是表示将不计个人安危来帮助他,所以他眼睛不禁有些湿润,感动地道:“谢谢曹叔、常叔。”
曹品荣站起身拍拍张淮深的肩膀道:“这算不了什么,本来我和你父亲来长安时就什么也没有,今后大不了打回原形,难得你想干番青史留名的大事业,作叔叔的怎可以不帮你呢。”
常无咎也道:“是啊,你也算是为慕义报仇,我这作父亲的只有惭愧和感激,哪会反对呢。”
“谢谢,谢谢。”张淮深的声音此时已经有些哽咽了。
接下来的几天,公主并没有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张淮深并不急,这种事皇帝自然要考虑再三的。
抽空他去了趟京兆府打听消息,敬昕面对他时有些惭愧,将索求那些回鹘商人的进展说了一遍,和公主所说的也差不多,但说到最后,敬昕请张淮深放心,他说他一直派人在军营周围监视,知道那些回鹘人还在其中并没有离开,而且只要一离开他保证可以将他们捉拿归案。
对此张淮深只能先谢过了。
又过了外驰内张的两天,公主终于带着皇帝消息来了。
第一部夕阳春雷第二十章 入仕
得到通报,张淮深出门迎接公主,查颜辨色间见公主脸上并无歉疚和失望的神色,知道事情可能大有所为,心中颇喜。
两人分宾主坐下后,公主笑了一下道:“你运气不错,陛下虽然很惊异,但他求贤若渴愿意考虑一下,只是陛下只知道你武功了得却不知你才智如何,所以陛下召你明日入宫策对,要是你能让陛下满意,中书舍人自然是你囊中之物,要是不行的话,陛下说了,你还是去十二卫吧。”
这个消息令张淮深很满意,起身给公主行了个礼,道:“想必公主在其中颇多用力,我这里先谢过了。”
公主娇嗔道:“你怎么又来了,跟我还这么客气。明天我会来接引你入宫,你今天好好想想该如何跟陛下表现你的才智,否则你的期望是没门了,连带我也也没面子。”
张淮深自信地道:“放心,这是我奋发鹰扬的唯一机会,不会让你失望的。”
公主点头称好,又略谈了些事情,就告辞走了。
这一天张淮深都比较兴奋,一直在考虑陛见时该说些什么,在腹内打好了草稿。
第二天清晨,公主亲自来接他进宫,为避人耳目,张淮深没有骑马而是坐在公主车中。
宫车迤逦而行从建福门进入大明宫,来到了思政殿。
在殿外等候不久,内侍传张淮深入内陛见,公主没有跟进去。
进了殿内,张淮深给皇帝见了礼,悄悄四顾,见殿内并无他人,只有皇帝和自己。
皇帝此时正在批阅奏章,见张淮深进来停下笔,脸上带着微笑,赐他坐下,语气非常和蔼,所以张淮深心中本是比较紧张,现在也稍微轻松了下来。
皇帝开口道:“听公主说你想让朕赐你中书舍人之职,是否?”
张淮深恭谨地道:“是。”
皇帝又问道:“中书舍人所执掌的你该很清楚,按例这职位都是进士出身方能担当,虽然你的武功不错,有目皆睹,但这职位要的是过人的智谋和果断的应变,与武功无涉,你如何才能令朕相信你能胜任?”
“陛下,进士虽然是士子中的菁英,但也不过读万卷书而已。草民虽不曾参加科举,但亦曾读过万卷书,儒、法、道、墨、兵,诸子百家皆曾涉猎。何况前人曾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草民行商至今北上回鹘,西达西域,东至河朔,南下江南,除了巴蜀和岭南没去过外,遍行大唐各地,可谓行万里路,草民既读万卷书又行万里路自思心中丘壑不亚那些进士,进士做得中书舍人,草民虽不才但也不敢落人之后。”张淮深侃侃而谈。
“好、好。”皇帝点点头道:“既然你说你曾行万里路,那你遍历各地后对如今大唐国势如何看待?”
“请容草民直言,如今大唐既有外忧又有内患,虽不能说是危如累卵,但长此下去却是岌岌可危。”张淮深冒着惹怒皇帝的风险说道。
“哦。”皇帝脸上并没有震怒的表情,反而感叹道:“话虽不中听却是难得的真话,总比听那些报五谷丰登、天下太平好。你说下去,何谓内忧何谓外患,不要怕会惹怒朕,朕决不怪罪,但你一定要说真话。”
“是,陛下,容草民先说外患。大唐外患有二,吐蕃虎视西陲,虽有长庆会盟约以各罢刀兵,但吐蕃依然不时寇边,凤翔以西从无宁日;回鹘虽和大唐有翁婿之亲又得岁赐之利却依然不时剽抄,且挟定安史之乱之功勒索无度,动辄以刀兵相挟。此二者为大唐外患。”
“若说内忧,实则有三,其一,河朔两淮藩镇割据,自拥留后,不服朝廷号令;其二,江南税赋过重,官吏贪厌无休,令百姓怨声载道,隐隐有变乱之忧;其三……”
张淮深说到这里顿了下来。
皇帝听得正入神,连忙道:“其三是什么?”
张淮深站起身来说道:“草民无状,请陛下容草民说两个典故。”
“哦,什么典故?”皇帝被勾起了兴趣。
“一个是古典,一个是今典。”
“那你说吧。”
“是。草民说的古典是战国时的范雎见秦昭王。范雎见昭王于离宫,佯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缪为曰:‘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穰侯耳。’”张淮深看着皇帝的脸色小心地道。
皇帝此时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但未有不豫之色,低声道:“那今典呢?”
“若说这今典,却是在五年前的此地。开成四年十一月,文宗坐思政殿,召当直学士周墀,赐之酒,因问曰:‘朕可方前代何主?’墀曰:‘陛下尧、舜之主也。’上曰:‘朕岂敢比尧、舜!所以问卿者,何如周赧、汉献耳。’墀惊曰:‘彼亡国之主,岂可比圣德!’上曰:‘赧、献受制于强诸侯,今朕受制于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沾襟。”
张淮深的话音越来越低,皇帝的脸色随之也是越来越差,直至说完,已是铁青。只听得他呼吸声越来越大,忽然间重重放下手中的笔,一字一顿道:“说下去。”
张淮深低头道:“所以宦官倚仗神策军军权,横行朝野。在朝,两中尉、两枢密决断政事,宰相行文书而已;在野,监军骄横,欺凌主帅,屡激兵变。所谓弑主立君、出于中尉。生杀予夺、决于北司,是为大唐内忧者三也。”
皇帝闭目良久,呼吸声渐渐平息了下来,睁开眼看着张淮深,道:“你所说除了江南之事朕皆知。既然你欲为中书舍人,对此内忧外患可有何良策教朕?”
张淮深见皇帝并无怒意,精神一振,道:“请陛下容草民效武侯《隆中对》。”
皇帝点点头。
张淮深道:“大唐虽有内忧外患,但若分轻重缓急,则外患尚不足虑。吐蕃虽虎视眈眈于侧,但其自赤热巴金令七人养一僧以来民力大伤,达磨赞篡位后灭佛杀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