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成婚:惑乱邪王心 (完结)-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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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吧!”
他清逸出声,姿态在这般伤痛中渐见从容,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她心底。
借势,她便起身扶他,只因他跪得太久,双腿失了知觉,那一下站起,他晃了晃,然后委顿下去。
倒在了她怀中——
俞瑾凝惊呼出声,她全身力气支撑不住他伟岸的身躯,随后也依着他滑坐下去……
“相公……炎晋……炎晋……”她焦急地呼唤着,却发现他陷入了昏迷。
胸口仿佛有冰块被揉碎了在心脏,惊惶的同时还被冰的棱角厉厉刺痛!
那么压抑而又想发泄的痛啊……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脸,泪如雨下,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折磨?足以击溃逼疯她……
这坚强隐忍的男人,无论身受怎样的酷烈苦痛,也不曾有过动容改色。
她未曾眼见过他因任何苦难稍稍皱眉。
他的心坚强剔透有如时间最坚硬的金刚石。
风雪不折,雷霆不惊。
然而此刻,他倒在她怀中。
她抱着他,一腔愤懑向皇上、苍天责问的愤怒,皆化作无语的悲伤……
皇上,你果然深切了解,如何将仇恨回报得淋漓尽致,如何令伤口被更深地撕裂。
可你知么,你犯下了再也无法弥补的大错……
若我夫君挺过这关……
待他日,你要用这秀丽江山来偿还——
待他日,你的后人,我也定要他们,一步一叩,千里来朝——
……
仿佛一瞬间,能睹见新朝皇后的威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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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瑾凝从热水盆里捞出布巾,拧干,整齐叠合,轻轻搭在赫炎晋滚烫的额上。
他从麓山昏迷开始就高烧不断。
一问之下,司马萌玉说他两天一宿没进食。
她当即大怒,直斥司马萌玉不懂照顾人,那日又何必领命跟来,这下让赫炎晋晕倒,万一后日他醒不来,全部计划都要打乱。
司马萌玉岂堪忍受她教训,直直也驳了回来:你俞瑾凝只看到你能说服他起来,就可把话说得如此轻易,他是铁了心要跪,你若昨日来劝,也根本就劝不动!拖一日又如何?不过是大军晚起,行军打仗适时多变,朝令夕改是常事!我比你更懂这其中厉害,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是,她是不能教训她!她又问,那你来筹划,筹划若爷三日不起,五日不起呢?朝令夕改?你能让三十万大军随你高兴想改就改?上阵杀敌还可以,只道是爷生病了便让大军延后!日后爷要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
司马萌玉无语应答,气得一脸铁青,雨中身姿也不知是冷是气,竟颤抖若柳,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到蟾宫将赫炎晋安置,叫她上了车,俩人分开各乘一辆,这才缓和了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俞瑾凝抚了抚他修长的指节。思及昨日自己的情不自禁,犹如泼妇骂街一般的举动,竟觉好笑!
为他争辩是情理,他还是王爷之时,他若出什么状况,那都是她的过错!如今他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仍旧是她俞瑾凝的天,她的夫君,她心底一直不曾消失过的王爷,他有什么事?她都不可能安于现状!
“阿嚏——”
不自禁一个喷嚏,她飞快地掩了口鼻,生怕会扰着他休息,急忙绕出屏风,出到屋外接着第二个……
守候在外的狄秋见她喷嚏连连,待她平息了动作后,上来搭话。
“少夫人,之前煮的姜汤你没喝吗?”
“喝了……没事,不生病也是可以打喷嚏的!”她柔柔一笑,似觉身子正常得很,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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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秋点了点头,又规矩地退回原位去,手轻搭在剑柄上,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俞瑾凝淡淡一笑,暗自怪责自己紧张过度,都是因为别苑之外暗卫重重,安全无虞的。
狄秋这个动作,让她有些匪夷所思。
直盯着人有些不礼貌。她将视线调往已歇雨而兀自滴露的宽大芭蕉叶上,随即扬起一抹笑靥,“雨停了!”
狄秋又抬眸看她,思忖半响,竟不知是该应不该应。
而她却微笑着转过脸来,脸庞在即将破晓的光线下显得如此绝美,美得有些令人窒息。
“我对爷保证过,今日要艳阳高照!”
狄秋浑身一震,想起昨夜少夫人斥责司马姑娘的情景,想起少夫人对在乎之人的保护,竟连番出奇仪表。
他真羡慕爷,有个与他心意相通的人的感觉真好!
而他呢,他呢?何时能找到这样一个以他为天的女子……
尝尝那爱情是啥滋味!
……
俞瑾凝看着他的若有所思,轻轻的对他笑了笑,仿佛笑得云淡风轻,根本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转身进屋,而就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一阵晕眩袭来,身子跟着晃了晃……
“少夫人……”
耳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唤,一瞬间的苍白闪过,她已被狄秋眼疾手快地救下。
她支手搭在太阳穴上,紧紧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稍觉好些,才抽身起来,腿脚似乎仍虚浮无力,直直地向门框边倚去。
看着她的不对劲,狄秋蹙着紧,眼中尽是关切。
少夫人究竟有没有事?若万一爷起来了,她又倒下了,这……罪过,他可担待不起!
“少夫人不如回房休息吧!您已辛苦了一整夜,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属下去做即可!”
“不用,我能撑住!”
……
她能撑住!
但那真的只是撑住!
她咬牙坐回床沿,握着他微微发烫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带着满脸没入发迹的泪水。
他这一病不起,不知让多少人心疼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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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伤风感冒都不常有。想来他也是伤心欲绝的,不想用真气护体,只有自己最坦荡荡的一面,来接受天的惩戒!
这样的男人,怎会不让她心疼呢?
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贪睡啊!好么……
按照原定计划,你今夜便要挥师北上,打着属于你名号的战旗,赫然凛凛踏上北伐的征途!
妾身大胆猜测,你想坐拥幽州这个自古以来兵家重地来稳固自己的势力,出发至广平,取了太子首级,再与蛮族搏杀对不对?
我知你的心,现在是恨极了皇上,可是却又那么不甘心地要让他多活几日!
你要收复蛮族,再攻回京都,一举夺下容氏江山之时,绝不能容忍北地坐收渔翁之力!
如此一来,与蛮族交战,大军休养生息,再为天下苍生一搏,得花去多少年月!
管家说你的权术之心从来都是在等待中过来!若不是你昨日在爹爹坟前那番说话……
我怎会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为了搏杀一个创世蓝图,你过着怎样的日子!
而我又怎会体验,心疼你竟比割自己肉更痛?!
你这一走,不是功成名就就是颠沛流离,作为你的妻子,无论将来如何,我都想陪在你身边……
你说的,皇天后土还在,你与我绝不轻言离弃!
可是,我又那样害怕,怕自己的身子成为你的负累,我第一次这样恨极了自己的身体,娇弱,不堪重负!
如果,如果我和司马萌玉站在你面前,让你选择带走一个,你会带走谁?
是我?还是她……
“少夫人,姜汤熬好了,趁热喝吧!”屏风外,传来狄秋轻声的说话。
她忙起身绕出屏风,从他手中接过姜汤,这个时候,她不可以倒下,但愿这副身子,能争气些,喝下姜汤要见好啊!
她微笑做谢,侧身将姜汤饮罢,后放回他手中。
“你也辛苦守了整夜,下去休息吧!”
“我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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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假思索道出的话语是那样熟悉,俞瑾凝浑身一震,抬眸看向他,俩人嘴角都显出淡淡笑意,无声胜有声,轻轻颔首!
狄秋走后,她照旧回到床边守着。无意中瞥见镜中自己,厚粉也挡不住的黑袋乍现乍无,她叹了口气,低头苦笑。
屏风角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即见司马萌玉手里拿着刚处理好的热巾,换下了他额上已无作用的布巾。
“你也辛苦一宿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爷!”
司马萌玉冷冷说着,并未看她一眼,双眸中的焦心只落在赫炎晋那紧蹙的眉心之间。
俞瑾凝并未出声,只那坐着,拾起鞋榻上的布巾,紧紧捏在手里。
她见她未动,侧眸冷睨着她,沉默了片刻,落坐床沿边上,轻声开口道,“少夫人……说起来,我们也多次交道,却把彼此的关系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爷病着这几个时辰里,我反省过自己,要是让爷知道我们不和,他也难做!我实在不想做让爷烦躁的事,其实司马萌玉这人很简单,只是有时候会犯些小心眼的毛病!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对王后没有敌意,实在是很想与王后多亲近,才想着把心底话掏心剖腹跟少夫人交流……”
俞瑾凝难免诧异,司马萌玉与那日下午见面简直天壤之别,如今这示好来得太快,都让她不得不防啊!
她素来不是个爱和人多话的主,这别苑不像王府那样妻妾满屋,也住进来了一个司马萌玉。
司马萌玉的话里带着几分真几分假她猜不来,但她说的不想让赫炎晋分心她也赞同,见她此刻恭谨守礼,她一抿唇,笑道,“哪里,只是我平日里喜爱冷清,也说不出什么新鲜,只怕司马姑娘会觉闷!”
司马萌玉嘴角也勾勒出一抹浅笑,眸光闪烁不定,道,“少夫人说笑了,你是神仙样的人儿,妹妹第一次看见还是王后时的你,那神采已经无人能及,你又那般端庄大方,真叫人羡慕,妹妹常想,这辈子风采容貌是无论如何及不上少夫人了,若能学得少夫人几分伺夫之道,也算不虚此生了!”
俞瑾凝怔了怔,一眯眼,失笑道,“不会吧,司马姑娘,要学《女诫》来捆绑自己?爷常说……讨厌我这身破烂规矩!”
她顿了下,又道,“司马姑娘可要想好了,不是我不愿意教,是爷不喜欢……我也甚觉困了,劳烦司马姑娘在此伺候!”说罢她也不做停留,起身走出屏风,将布巾搭在盆沿,回头看了眼屏风那边模糊不清的人影,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真的累了,一整夜没合眼,心也累!
见司马萌玉手脚极利索,稍稍忍了自己心底的不自然,起身绕去了隔壁屋子。
司马萌玉,干嘛要来和自己说这话?
她就算冷嘲热讽,她俞瑾凝也能招架得宜,原来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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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萌玉也算尽心尽责。
她对待别人或许总是一副清高相,但对于眼前这个心爱的男人,她也会乖巧温柔,服侍周到。
准时换布,为他测温,赫炎晋汗发时还会不辞辛劳地为他抹汗擦身,再置换好干爽的衣物。
三个时辰后,她瞧见赫炎晋手指微微颤动了下,带起了她嘴角惊喜的笑容。
再见他睫毛轻颤,似乎要醒来的样子。她惊喜的扬声想唤,却猛然又震住,目光一转,已见她飞快跪坐在脚踏,趴在他手边睡去。
赫炎晋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趴伏在身边沉沉睡着的人儿,微微一笑。
“萌儿……”
司马萌玉微蹙了眉,却是睡沉的样子,并未对此声呼唤产生多大反应。赫炎晋目光一暖,又唤了声。
她这才转头埋首于袖下,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
“爷?!你醒了……”
她目光中流露着惊喜,灼灼地看着他,一层雾气蒙住了她灵动的双眸。
“爷,妾身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照顾你,还让你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