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医-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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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夫?我早说了,英介的话也能信么!还是让家中的大夫们瞧瞧去吧!”
英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十分尴尬地盯着林旋儿看,满脸愧色。
林旋儿在嫚香的搀扶下做起来,外头又是一阵狂笑,林旋儿视线穿过嫚香与英介,循声望去,却并未看到狂笑之人,却看到一个男人一脸关切地朝自己走过来。
这话说来也巧,这个男人林旋儿却也是见过的,正是那个救了她两次的男人,英介见他走过来,忙垂手侍立在旁,恭敬地道:“爷,先生醒了。”
虽见过两次,但这个男人显然对自己毫无印象,只十分礼貌地抱拳行礼,才又道:“事发突然,老母亲病得重了些,家中虽有几个大夫,却都无计可施,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先生见谅!”
手指上的玉扳指还在,脸上的清俊亦是如常,再一回头,那日那个孔武有力的侍从也站在后头,便是他了无差了。
林旋儿心中本怒愕难当,听过强买强卖的,听过强抢强盗的,却从未听过连大夫还有强掳过来的,更何况自己一心只牵挂着母亲,本想转身便回去的,但想到这位三爷也算是救了自己两次,又想他也是孝顺母亲之人,便叹了一口气。
正要说话,只听得后头站着二三十人都看着自己,或偷笑不止的,或窃窃私语的,或指指点点的,只随手往脸上抹了一下,满手都是黑灰,又低头看看自己,浑身尘土,满脸脏污,一件氅衣尚且还未缝扣子,就已经被勾得破破烂烂,不是叫花子是什么!
此刻的自己且不说什么名医风范,就是普通人也算不得,饶这么着,这位三爷还掳了过来,弄得如今自己被人笑话,心中也算出了一口气,便起身道:“老太君现在何处,带我看看去吧!”
那位三爷有些为难,上下打量了一遍林旋儿,才道:“先生请勿多心,还是沐浴更衣,换件衣裳才去的好,我母亲秉性素喜清洁,眼中又容不得一粒沙儿,我只怕先生这样去了,她必是不让你看的。”
林旋儿听了,摇头道:“我是来看病的大夫,不是来来拜的访客,要的是真金不换的医术,不是胜过潘安的容貌,若这位爷觉得我站脏了老太君的地,看脏了老太君的眼,大可让人再将我送回去!”
他听了,面露难色,正要说话,只听到外头小厮跑进来跪在地上道:“三爷!老太君的病又发作了!”
众人听了,脸色都大变,他忙往前头走,一面喝道:“方才不是说才睡着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发病了!”
那小厮只低头擦汗,不敢再说。
他往前走了两步,面带犹豫之色,却又看向林旋儿,小声道:“先生请随我来!”
他此言一出,无人敢再说什么,都只跟着往外头去。
林旋儿看了一看,便随着众人一起往外头走,那些人看来都是他的随侍,却也个个穿着讲究,见林旋儿这样肮脏模样,也都不敢说话,却只走的时候都不和她一道儿,只有嫚香和英介跟在后头。
天色微明,却难掩这轩昂峻丽的大院落,厢房鹿顶,耳门钻山,四通八达,雕梁画栋、粉妆玉砌,富贵非常,林旋儿一行走,一行暗暗猜测眼前这位三爷的身份,前呼后拥,家世显赫,只怕不是非凡人,先前英介只管恳求,对于这位三爷的身份却只字不提。
正想着,只见前前头双扇门儿,大门中开,上有一匾额,烫金三个大字“金禧堂”,里头灯火通明,丫头婆子、小厮杂役,前头六间正房门口,躬身立着一群儒生,有的背着的药箱,有的手持医书,有的手捋这下巴上的胡须,都愁眉不展,两边俱是厢房,前头便又长廊,足有几百米。
林旋儿曾见过皇宫西苑,也曾见识过魏家大富,也被这家中富丽堂皇惊呆了。
那位三爷显然是这里的主子,众人见了他,无不恭敬行礼,只是他看起来甚是年轻,也只是二十岁年纪,若不是听闻当今圣上已四十有余,她险些都要以为眼前的这位“三爷”,恐怕正是当今天子。
众人都对她侧目。
林旋儿却并不觉诧异,这等富贵人家,自然连下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又怎么会把她这样一个叫花子一般的人物放在眼里。
那三爷径直往前头走,随身的侍从们都不敢再往前去,只林旋儿紧跟其后,嫚香和英介也都停住脚步,站在后头。
林旋儿正四处张望,却猛地听到里头传来女人的凄厉惨叫之声,似哀鸣,又似怒号,似狂风骤雨,又似余音袅袅,直听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又有东西碎裂之声,大夫们颤颤巍巍,都不敢向前。
只见他站在前头,厉声喝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老太君病成这样,你们就只会在这里翻书背书!滚!”
那些大夫们听了,如同得了大赦一般,忙跪下磕头行礼,又往后头都走了。
林旋儿心中顿时明白了一些,难怪英介什么都不愿透露,一则这位三爷身份显赫,二则为这老太君病得也歇斯底里,这样人家,得了这样的病,自然是怕人诟病的,便也宽了一些,只附耳去听那里头传出来的嚎叫声,乍一听引为禽兽之声,但细细一听,好似在说话,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含糊不清,却喊得撕心裂肺。
前头那位三爷看来心急如焚,正欲推门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痕的丫头忙跪下拉住他的前襟苦劝:“三爷,老太君清醒的时候曾交代,若是她犯了病,必是不许你进去的,倘或放了你进去又或是让你见了她的样子,她就要打我们的板子。”
后头十来个小丫头见这个丫头跪下来,便也忙着过来哭求:“三爷只当疼惜我们这些奴才吧!若是一百大板,怎么领教得起!”
他放开手,轻声道:“起来吧!”
这会子跪在他脚边的,都是素日里在母亲身边服侍妥帖的丫头,他确有不忍,可那里头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如今没有一个人敢到里头去,她又摔得满地都是磁瓦碎片,割伤了怎么办?她总这样歇斯底里喊叫,身体怎么受得了!最可恨的就是那些个大夫,平日里都自诩什么一代名医,也不过都是些个酒囊饭袋!这样的时候,那么多人竟然束手无策!
再一回头看了林旋儿,浑身脏污也就罢了,又矮又瘦,只怕一阵风吹过来,都会把她刮飞,头一遭来就碰到母亲发病,只怕吓都已经吓死了,连那些个常驻这里、昂藏七尺的大夫都不敢进去,这个新来的瘦猴儿怎么会有胆量进去呢?
他并未猜中林旋儿的心思,此刻的林旋儿非但不害怕,反倒十分好奇,这位老太君究竟身患何病会如此发作,回想自己治病无数,但却从未见过此等病症,一心只想进去看看。
便走到前头,用力将门推开,正回头说自己进去,猛地见那三爷将自己一把拉入怀中,一个青铜文王鼎便从里头“飞”了出来,险些砸中了她的后脑勺。
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三爷揽入怀中,这男女授受不亲,又大庭广众,幸儿自己一身男装打扮,于是忙一把推开他,若无其事地盯着那门内,三爷并不以为意,只探着头往屋里看,丫头们都怕受罚,忙将门掩了。
林旋儿清了清嗓子,便道:“让我进去吧!”
那几个丫头忙将门开了,方才头里跪下的那个丫头忙过来道:“先生,雪蝉这里陪你进去吧!”
林旋儿回头见这丫头长得眉清目秀,举止清雅,言语分明,又见她这满脸的血痕都是指甲痕,想是里头的那位老太君发病之时,她用力抱住才会如此,此刻虽头发也披散了半边,却也还是无暇整理,好一个丫头!
里头是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若说要治病活人,哪里有轻便的,既是要冒险,也只当大夫自己担着,哪里有便笑着摇摇头。
三爷见了,引为奇事,心中只想,这大夫年纪轻些,身量就似个女子,但行事果然有些气度担当,难怪英介会对他赞不绝口,这英介跟了自己那么多年,从未说过谁的什么话,只一见他便柳大夫长,柳大夫短的,说得他也动了心,这里听说老太君又犯了病,他心里着急,又听英介说柳大夫不愿来,无奈之下才掳人的,想不到他竟然愿意为自己的母亲诊脉,心中有些羞愧,便忙行礼道谢。
林旋儿只轻笑着说了一句,谢得为时尚早,便轻轻推门,抬起脚来跨过门槛,往里头去了。
卷一 昔日又复来 81。恶疾
81。恶疾
这屋里一片狼藉,林旋儿循声往里屋走去,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妇人正扶着床帏喘气儿,浑身颤抖个不住,头上发髻钗环早已散落得七七八八,尚有一支金钗挂在后头,只勾住了她的一缕发丝,摇摇欲坠,身上的大红的锦缎对襟褙子也散落了几颗儿金扣子,歪着一边去,露出里头白色的亵衣。
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还覆着褥子、棉被、纱帐子、椅搭、脚踏,上头茗碗瓶杯,碎了一地,轻轻一踩,便听得脚下细碎之声,几朵残了的时鲜花草,几片碎了的残画满地都是,便是前头那桌上的文王鼎,方才也被她扔出去了。
林旋儿远远地盯着她,只见她喘得厉害,想是已然声嘶力竭,早已听到有人进来,便抬头瞪着林旋儿,张牙舞爪便要朝她冲过来,样子穷凶极恶,像是想要扑过来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揭自己的皮,拆自己的骨!却无奈中间隔了那么些个东西,一时间难以过来,只是又大声地狂吼起来,还不时从地上捡起些就手的东西朝林旋儿扔过来。
这里林旋儿只细想,难怪这位老太君并不愿让自己的儿子进来,她这病发作得实在难看,方才未进来之前,的确有些吃不准,但见了这位老太君,心却已经放下了大半,有了主意,也不管她对自己如何咆哮,如何动手扔东西,林旋儿不躲不闪,非但脸上毫无惧意,还索性动手将挡在她二人面前的那些杂物拖的拖,拉的拉,清理了起来。
那位老太君想必从未见过这样的下人,倒往自己身边来了,只呆了一会儿,林旋儿已挪开躺在地上的桌子,来到她跟前,静静地看着她。
老太君一时不防备,又猛地看到林旋儿,只见她又脏又臭又黑,伸手便抓了一把。
林旋儿只觉得脖颈上一阵刺痛,便知是被她抓破了,却也咬牙忍住不躲开,那老太君仍旧暴怒,见她不躲,便从地上捡起一个洋漆小几来,双手高举过头顶便要往下砸,说时迟那时快,林旋儿只低声说道:“我诅咒你,子子孙孙不得好死,男人世世为奴,女人代代为娼。”
听到这里,她忽然泪如雨下,双手一松,手中的那洋漆小几便落在地上。
要说这老太君口中虽然都在哀号,旁人或许常常听到,但都因害怕未曾细细听来,林旋儿方才细细听了一遍,又在心中暗暗连了一遍,原是这样一句话。
老太君止住了哀号,放声大哭起来,林旋儿也不劝,只是任由她哭。
外头的三爷心都悬到了半空中,如今竟然听到她放声大哭起来,更是忍不住要推门进去,外头雪蝉又拦,只听得门响了一声,那老太君听见了,也不哭了,也不吼了,忙哽咽着将自己散开的衣衫拉上,想找个地方藏身也难,那里头所有的东西都被她自己个儿弄得乱七八糟。
林旋儿猜出她的心思,便轻轻拉住她的手臂道:“老太君别慌,我保证三爷不会进来!你只坐在床上等一会儿,我这里打发他回去歇了便是。”
老太君点了点头,果在走到床边,只上头的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