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医-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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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在远处自在吃草,上次跟自己一处玩的那匹野马,原来正是南辰的坐骑,这两天都听叫它墨骏,同样赶了一天的路,别的马儿都懒懒散散,疲惫不堪,唯它看来十分惬意,仍旧轻松地在草地上跑来跑去,见了林旋儿坐在石头上,便直冲过来。
众人都在说笑,待一抬头,只看到墨骏冲向林旋儿,都忙起身来,却见已太迟,墨骏已到了石头边。
庆祥耸耸肩推了一下英介叹道:“你瞧,这不就再也没有机会报答他了么?”
便是南辰也大惊失色,忙大声喝道:“墨骏!”
林旋儿只看到众人惊慌,自己并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只看了看那匹顽皮的马儿,将手头剩下的半个馒头伸到它面前。
墨骏并不看那馒头,只将头伸过来,就着她的手,吃起她手中的野菜来了。
林旋儿见它是想吃这个,馒头仍旧放在自己口中,笑着将那些野菜抬起来,自己吃馒头,墨骏吃野菜。
墨骏吃完了她手中的野菜,甩了甩尾巴,又跑开了。
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英介笑着推了推目瞪口呆的庆祥道:“神吧?”
墨骏是千里良驹,能够日行千里,脚下生风,却性子极为桀骜,只有南辰能够靠近,时至今日,除非在草地上吃草,便是关在马厩之中,也只有南辰一人能近前,即便再饿,上好的吃粮,也得南辰亲自喂给它,不然绝不动一口,若有人试图靠近,或踢或咬,保管去了半条命,因便是而跟了南辰数年的侍卫,也不敢亲近。
林旋儿与它如此嬉戏,外人看来,已是不可思议,她自己不知前因,只以为常。
再一回头,只见南辰站在她身后,用手撕开手中的鱼,将鱼下颌扯下来,递到她面前道:“知道你怕脏,但也无妨,咱们都吃的,吃吧!”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老太太最爱吃的就是这鱼颌,每隔上一阵子,厨房中都要专门做一碗,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小气呢!
伸手接了,只吃了两口,他又将鱼肉送了些过来,林旋儿本就不太爱吃鱼,这烤鱼虽新鲜,但却没有调料,更腥了,便皱着眉头摇摇头,轻声道:“不必管我了,你自己吃吧!”
他听罢便过去了,不想过了一会儿,又抬着兔腿儿过来,放在她手里道:“吃吧!”
林旋儿摇头,将东西塞回他手中道:“你吃吧!”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林旋儿,便问道:“你这爱干净也太过分了些,连肚子还饿着呢!怎么就担心起脏不脏的来了!仔细回头生病了!这吃东西总比吃吃药好,是不是?”
林旋儿见他如此体贴,心中也难免嘀咕,本想开口问他林中枯骨一事,但想毕竟不妥,毕竟还没有熟到那个份上,便强忍了下来,只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他释然一笑,又将兔肉放在她手中,往河边摘了一片叶子,从身上掏出匕首来,林旋儿愣了一愣,轻声问道:“这不是?”
他一面将鹿肉切小,一面笑道:“我给了你一把一样的!这原是一对,一个工匠制的,给了你一把,我这倒还有一把!”
将肉都切成小片儿放在叶子里盛着,才小声道:“吃吧!”
林旋儿从里头拿了一块儿放在口中,慢慢地嚼着,看着南辰的脸,开始相信英介说的那个词,赤子之心,谁有能够想到,饶这么着一个好人,竟然会干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古来人皆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但又有人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看着他这样清俊面孔上的和煦微笑,谁能相信他是个禽兽?
林旋儿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心中只暗忖,只要如今能够先保住一条小命,管他是不是禽兽。
这头南辰见她表情十分纠结,后来又将头扭向一边,只以为她生气没有先带她回家去瞧瞧,便轻声叹道:“不要生气,原是应该先让你回去瞧瞧的,只是,这保安的事情更紧急些,人命关天,想你只要去看过了,就不会再责怪我先带你来这里了!”
“保安?”林旋儿吃了一惊,忙问:“宣化府保安州么?”
南辰听了,点头笑道:“你原来知道这小地方啊!咱们就是要去这保安州。”
林旋儿四周围看了一眼,才叹道:“原来我竟睡了这么一路,去那里做什么?”
“保安州有个叫做沈錬的人,可曾听过?”南辰直视着她的双眼,轻声道。
林旋儿细细想了一想,便忙道:“我曾听过一社叫做‘越中十子’的,里头便有一个叫做沈錬的,可是这人?”
南辰有些诧异,便才又点头道:“我看你终日双耳不闻窗外事,没想竟知道那么些个,果真是他。”
林旋儿苦笑,若不是亏得“前生”,自己也不知道那么多。
那“十子”中还有个名唤徐渭的,自己曾给他看过病,便是穷苦潦倒却仍不愿将自己的书画卖给达官贵人,因而常有忍饥挨饿月下徘徊的之事,后来更甚,便是连床上的席子都不曾有,病中曾有海樵先生设法接济,请了魏书谣前去问诊,那魏书谣便是到了门口,就嫌弃人家房子歪三倒四,又嫌弃一个老男人带着一条癞皮狗,便不愿意进去,倒是林旋儿好心往里头瞧了一回,只是五脏俱损,神志不清,已病入膏肓,医药无方,那是后话,后头来魏纪听了,便戏谑道:“什么‘越中十子’,真该说是霉运十子才是,这当中有屡试不第的,有穷苦潦倒的,还有弃世的,都齐了。”
林旋儿因而记住了着越中十子,又细问了一遍,方有些印象,但细细的,并没有再问。
如今听到南辰提起一人沈錬,便想起来,于是叹了一口气。
想必这位沈先生也病了罢!
南辰见她听过沈錬的名号,便又才叹道:“这是个好官,只可惜性子烈了些,又不知情识趣儿,只一味进谏,结果人家的官儿越参越大,他却被贬到这小地方来了!如今有病了,群医无策,我听他们说起的时候,因想起你是有本事的大夫,便想着带你来帮她瞧一瞧。”
说到这里,他忙笑道:“咱们都一样的,先说好了,你回去之后,可千万别再老太太跟前说我也到保安来了,那我就不提起你回过家的事儿!”
林旋儿听了,暗暗好笑,大约只有在提起老太太的时候,他脸上才会是这样的表情,又看他一脸担忧的样子,心中便又犯了迷惑。
那个沈錬究竟是他什么人?竟担心成这样?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08。出路
108。出路
又行了一日夜,才缓缓入得城去,这城中比起都中万种不及,但去也有些动人之处,林旋儿自南辰说了要去找沈錬之后,说来也怪,心中疑惑消除了大半。路上英介又说,若不是迁就马车走得慢些儿,他们或可一日便到,不过约莫四五百里路程。
过了护城河,入了保安城,才知何谓生灵涂炭,满城饥荒,尽是饿殍涌入,城中百姓也好不到哪里去,街上没有一个小贩,便是连商铺也极少有开门的,南辰说要找沈錬,却并未直去,先去找了个人。
那人名叫王崇,是保安当地贤豪,以经营镖局为生,他早腾出家中上院,将众人安置期间,又命人送来酒食,只与南辰密谈。
少时从屋里出来,二人俱笑容满面,那王崇便到林旋儿跟前打了招呼,只以先生相称,才又道:“先生请随我来,咱们去那沈府一趟便知。”
林旋儿起身便走,南辰站起来便道:“慢着,我不便出面,就让英介随你去一趟吧!如今城中尽是饿殍,有他在,都伤不了你的。”
英介听了,便起身要走,林旋儿拦道:“认得你的人,何尝不认得他!崇爷带我去也是一样!”
王崇也在一边笑道:“三爷只管放心,我王崇吃的便是这口饭,若是护送柳先生在保安城自己的地方走上几条街也不能保他万全,我以何脸面再开镖局行走天下?”
南辰听他这样说,又见身后镖师个个身形魁梧,便才也放了些心,又送至门口方回。
这里王崇早命人备好车马等在门口,让林旋儿坐车,自己领着几个镖师在后头骑马,车后还跟着十来个学徒,学徒后头又有几个镖师压阵,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来到一个破宅子跟前,林旋儿下了车,王崇忙过来笑道:“老沈这里虽寒酸,但先生别嫌弃,老沈是个大善人,他本有一座行馆在我家那条街上,他从京城刚下来的时候,听说咱们这里没有书屋,便将那宅子腾出来办学让子弟读书。”
两人跨门进去,院落虽小,但倒也干净,只有两三个粗布丫头、小厮在里头,见了王崇,都过来问好,王崇便问:“你们家爷呢?可曾好些了?”
都指着里屋道:“今儿个早晨起来又吐血了。我们太太急得什么似的,也不敢在他面前哭,这会儿躲在耳房里正哭呢!心想着只怕是我们家爷是救不了的了,昨儿大夫又开了方子,药是吃了,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还倒更加严重了,偏生我们家爷又是个心大的,躺在床上嚷嚷,别吃这个劳什子了!与其这里浪费钱,不如拿去买些粮食,也好舍些粥饭给那些饥民,可怜见的!太太这两日为他这么着,已经操碎了心,如今又听他至死都要想着灾民,一点儿不心疼自己,哪里还忍得住!”
王崇听了,便对他们道:“这是我从京里特地请来的大夫柳先生,让他瞧瞧你们家爷吧!”
早有人搀着沈夫人往里头出来,这妇人也只是粗布麻衣而已,满脸泪痕,见了王崇便忙行礼道:“谢谢崇爷一直照顾,我们已经无以为报了,如今又费这样心!”
王崇忙躬身作揖笑道:“嫂夫人言重了,老沈无论做人做官都是没得说!咱们这保安城中,哪一个不敬佩,不竖起大拇指的,我一介武夫,也不过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沈夫人还礼,又看了看林旋儿,似有难言之语,欲言又止。
王崇见了,忙道:“柳先生虽年纪尚轻,但医术了得,嫂夫人且放心!”
“如今人都已经那样了!早起吐了两回血,脸色蜡黄,又什么都吃不下,也不过是不中用的人罢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看柳先生穿得干净,长得也肃静,里头吐得到处是血,虽已收拾妥当了,但腥味儿还在,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还吐呢!只怕先生见了害怕。”沈夫人一行说着,便早已忍不住恸哭起来。
林旋儿轻笑道:“夫人请放心,不妨事的,中不中用,得我进去看了再说,烦您前头引路。”
沈夫人由一个小丫头扶着,便往屋里走,果然走到门口,便闻到一阵血腥味儿,林旋儿颦眉探头往里一看,只见一个骨瘦如柴之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满头大汗。
病得不轻。
林旋儿上前看了一看,只见他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旋儿,便怒对沈夫人道:“不是说不要再浪费钱请这些江湖郎中来了么?不过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何苦在他们头上糟践钱,正经买些粮食回来熬粥也好,就当给我积阴德了!”
林旋儿轻笑,观其神色,又轻轻诊了一回脉。
身后的沈夫人急得满脸通红,便哭道:“你嚷什么!这位柳先生不是江湖郎中,是崇爷特地从都中请来的,人间千里迢迢地来了,你不领情就罢了,做什么还要这样说话伤人心!”
王崇也上来劝了一回,方才渐渐止住了。
林旋儿见他不言语,心平气和,便问:“是不是腹中有个会动的小硬块儿,疼痛难忍?”
“除了祸国殃民的谗臣,没有什么不能忍的!”他果然捂住肚子,并不言语。
林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