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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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把头伸进去,一点一点地看着人家把绳子收紧。
“……不是专门给黎家下了旨意,所有皇商都接了圣旨。”傅公公把银票塞进袖笼,“听说檀香价格涨了十倍,许多香坊都打了退堂鼓,怕没人进献样品耽误了大事,万岁才听从宰相之言,给各大皇商专下了旨意。”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这次不进献样品者,将一律取消皇商资格并以欺君之罪论处。”说完,傅公公直起身子,快步走了出去。
送傅公公回来,黎老爷脸色微微发白。
“父亲先喝杯茶……”黎君接过丫鬟递上的茶亲自给父亲斟了一杯。
黎老爷摆摆手,“君儿去吧,给鹤儿拨去六十万两银子,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檀香收到手。”
有圣旨在,也知这差事再躲不过了,黎君就点点头,“……儿子这就去办。”
刚一转身又被黎老爷叫住,“……白姑娘的样品还没送来?”
“没有……”黎君摇摇头。
黎老爷低头看看桌上的日历,皱眉道,“……都腊月二十八了,样品怎么还没送来?”
“阿秋想把黎记那几个秘方也改制成香灰卷而不断的佛点头,想是还要费些功夫……” 嘴里说着,黎君心里暗道,“按阿秋说的,改制佛点头就是把辅料换成滑石粉和黏胶,应该很简单啊,以她的手艺三天足以,怎么都十天了竟还没拿出样品?”
正想着,就听老爷说道,“……不过几款佛香,阿秋的手艺还用不了那么多时间,君儿抽空去白府看看,她是不是也打了退堂鼓?”又道,“……告诉她,有圣旨在我们是躲不过的,这样品还得加紧出,再晚了怕是正月十五之前就到不了安康了。”
“儿子这就去白府看看。”黎君应声退了出来。
直走到院子里,秦健才悄悄问黎君,“……银子都借给白姑娘了,公子拿什么给三公子?”又嘟囔道,“三公子也真是不省心,若能听您一句,早早地备下檀香,我们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么被动。”
原本是一件大好的事,可是,转瞬间便惨淡寥落。
黎君身子一滞,随即摘下腰牌递给秦健,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拿我的腰牌去德盛昌,让冯喜立即从银号的备用库银中抽调六十万两银子送去朔阳。”
“……这怎么成?”秦健声音微微发颤。
开票号留取一定的备用库银是大周律的强行规定,一旦传出去黎家的备用库银被动用了,怕是官府马上就会封了德盛昌。
寻常也就罢了,左锋阮钰现在可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黎家呢
“去吧……”黎君朝他点点头,“记得,让冯喜亲自办,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也知除此之外再无他法,见黎君态度坚决,秦健硬着头皮应了声是,转身匆匆走了。
一回到檀香院,就见穆婉秋正等在门口。
“阿秋……”黎君快步迎上来。
“……样品出来了。”穆婉秋一脸兴奋,“黎大哥快看看怎么样?”
瞧见穆婉秋满脸笑容,黎君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笑着问道,“……我正要去白府呢,可巧阿秋就来了,样品在哪儿?”
“都在你书房里呢,让黎大哥着急了。” 一边说着,穆婉秋随黎君进了院儿。
一进书房,茶也没喝,穆婉秋就喧宾夺主地寻了一只香炉过来,点了支样品让黎君闻。
“……怎么样?”她紧张地看着黎君的脸色,“味道还好?”
此时此刻,这些样品对黎君来说,已经无所谓好坏,只要能交上差就行,不是怕砸了穆婉秋的名,黎君真想随便找两款次品交差算了,西域使者看不上,自然也不会选黎家,索性让英王姚家做的这顿大餐去喂柳家好了。
可是,为了穆婉秋,他不能这么做。
穆婉秋是御赐一级调香师,又是黎家的首席调香师,黎家进献的香品只能用她的名,而且,瑕疵不能太多。
否则,一旦让万岁失望,又有英王作祟,一顶盗名欺君的帽子很可能就扣到了穆婉秋头上,好一好万岁会削了她的御赐封号,闹不好她就会被下入大狱。
满腹的心事,黎君也没仔细闻辩,只一吸鼻子,觉得味道比黎记寻常出的稍好一些,又见一支支佛香外观齐整,质地坚韧而有弹性,就点点头,道,“很好,我这就派人即刻送去安康。”
第三百二十一章中计
“真的?”穆婉秋惊喜地睁大眼睛,“……这味道真的很好?黎大哥觉得没问题?”
黎君点点头,“比谷琴出的自然多了。”
见黎君说的肯定,穆婉秋欣喜若狂,“……黎大哥既然说好,这香就一定能选上,我得回去抓紧调教那些大师傅,好准备出香了”不是一般的香品,调治佛点头辅料的多少可是很严格的,滑石粉和黏胶多了香会点不着,少了,香灰就会掉落,达不到打卷的目的。
黎家的订单得的越多赔的就越惨
听了穆婉秋的话,黎君心里一阵刺痛,看见她高兴,就笑着点点头,“……有阿秋出手,一定能选上的。”轻松的语气却隐隐透着丝苦涩。
这次黎家若能落选,就是老天有眼,英王发了善心
满心欢喜,穆婉秋却是没听出黎君声音里的低落,她调皮地拍拍胸脯,“……当然了,我是谁?是魏大师的亲传弟子,师父的名声可不是虚的,我的佛点头一出,说不定这一千万支订单就都落入了黎家呢。”见黎君脸色古怪,就保证道,“黎大哥放心,若订单真的全落入黎家,柏叶坊一定为你承担一部分,绝不会让黎记交不上差”
强压下心头泛起的阵阵苦涩,黎君笑道,“……阿秋可说好了,到时原料由黎家出,柏叶坊只负责出人工就是。”
既知道赔钱,他就不能再把她拖下水。
……
原本一个欢欢喜喜的大年,因为一道圣旨,顿时如静湖投石般,在调香界掀起一翻轩然大*,所有的香坊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飞涨的檀香价格上。
朔阳街头,一群穿着簇新的孩子正高兴地跳着,叫着,“……三星在南,家家拜年;小辈儿的磕头,老辈儿的给钱,要钱没有,扭脸儿就走……”蒙蒙的小雪中不时有爆竹传来,不大的巷子口一派节日的喜庆。
与孩子们的喜庆格格不入,街头的拐角处,一个身穿踪色棉衣,头戴狗皮帽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低头走来,他两手抄着袖口,匆匆地绕过嬉闹的孩子们,转进巷子里,在一个朱红色大门前停下。
听到敲门声,一个蓝衣小厮打开侧门伸出头来,一见中年男人,立即把门全打了开,“二掌柜回来了,外面行市怎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黎记朔阳分号的二掌柜薛永,一脚跨进门,他一面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面问道,“……三公子起来了?”
“刚起来,正听曲儿呢。”蓝衣小厮快步跟在薛永身后。
薛永就皱皱眉,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黎鹤身穿宝石蓝锦缎长袍,斜倚在铺了大红锦缎褥子的矮炕上,手拄方桌,微闭着眼睛,正津津有味地听着雏凤楼名伶小凤仙弹曲儿。
幽幽咽咽的琵琶声中,一个清雅秀气的小丫鬟半跪在炕边,给他轻轻地捶着腿。
一室的温馨奢靡,直令人熏熏欲醉。
吱呀一声,薛永推门走进来,“三公子……”
琵琶声一顿,小凤仙抬眼悄悄朝黎鹤看去。
闲情被打断,黎鹤蓦然睁开眼睛,正要吆喝,对上薛永阴沉的脸色,他皱皱眉,随即无力地朝小凤仙摆摆手,“你下吧……”
微微福身,小凤仙抱着琵琶走了出去。
黎鹤坐起身, 伸手拿起方桌上的账簿,嘴里问道,“……怎么样,今儿可有收上檀香?”
“我们刚把收购价格调到三十两,姚记就涨到了三十二两,市面上的人都观望着呢,谁也不肯把手里的货抛出来……”薛永神色黯然,“都初三了,我们还一粒檀香都没收上来,老爷严令正月二十之前必须把香料运去大业。”他抬头看着黎鹤,“三公子还是把这面的情况报给大公子,让他想想办法吧,再这么继续和姚记抗下去,檀香价格只会越来越高……”
“……大哥会有什么好办法?”听到还一粒檀香也没收上来,黎鹤心里一阵烦躁,他啪地把账簿扔到桌子上,“不是他压着不给银子,我早把檀香收到手了”
薛永说道,“三公子若早听大公子的话,先别买那块香料田,趁圣旨没下前采购檀香,就没这事儿了。”
被揭了短,黎鹤脸色变了变,随即强辩道, “这还不是怨他到处沾花惹草,竟让个外室把明媒正娶的姨娘给驱逐了,不是他纵容那个低贱的小杂工,黎家又何至于得罪姚家,何至于落到今天的田地?”想起姚谨离开黎家时那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黎鹤的心又蹦了蹦。
待这几个庶弟,黎君一向温和大度,黎鹤原本也尊重他,安分守己地帮着他打理生意。然而,这一切都因姚谨的到来改变了。
第一眼看到姚谨,他便惊为天人,可是,无论他怎么讨好,因为庶出的身份,手里不掌握黎家的大权,姚谨却从没正眼看过他,宁可委身做妾也不嫁他做妻,这让黎鹤从没有的灰心,也因此妒恨上了黎君。
黎君那点比他强?
如果不是他有个嫡出长子的身份,相信姚谨一定会选择自己
这次来朔阳,他是憋足了尽头的,一心想做出点成绩,让父亲和姚谨对他刮目相看,谁知头三脚还没踢开,就被人缚住手脚,想起这些都源于黎君休姚谨之过,他心里的怨毒可想而知。
看着黎鹤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薛永暗叹一声,嘴里说道,“……唯今之际,三公子还得想法收到檀香才是。”又道,“老爷说,这次内务府的订单黎家是想推也推不掉的,缺了檀香,一旦交不上货,就是欺君之罪”又提醒道,“那可是灭门的大罪。”
提到灭门,再不满黎鹤也不敢含糊,他青黑着脸道,“……老子就不信凭着白花花的银子买不到东西”他狠狠一咬牙,“……涨,涨到六十两,老子翻番地往上涨,就不信他姚家还敢往上追”
家业再大,也没这么砸银子的
听了这话,薛永一激灵, “三公子万万不可如此义气,现在不是赚差价争义气的时候,最终我们是要用这批货的,价格抬的越快越高,黎家的损失就越大……” 这批佛香是内务府的,跟皇家做买卖, 可不能随你成本高了就漫天要价,“……三公子还是一两一两地往上涨,总有姚家接不住的时候。”
这批檀香是有期限的,内务府订购佛香的期限是三月初十,也就是说最迟二月初姚家必须出手,否着,就会砸到手里,算一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这么一两一两往上涨,最高不过涨到六七十两,姚家就一定得出货。
当然了,果真耗到那时,即便收到了檀香,黎家也未必能及时运去大业赶得上调治佛香,薛永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无论如何,姚家不是檀香的最后接手人,这个时候,黎家是绝不能仗着财大气粗去跟姚世兴斗狠的
唯今之计,只能耐着性子咬着牙一两一两地跟姚家磨,能收一点是一点。
刚才也是气急了,听了这话,黎鹤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就不耐烦地挥挥手,“就按你说的,我们涨到三十三两”
长舒一口气,薛永应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