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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部分

调香-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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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在戒备森森的牢房,不是怕穆婉秋会更恨他,他很想再和黎君来一场真正的对决,不是他杀了自己,就是自己杀了他,总之,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眼看着穆婉秋下意识地拔下头上的银簪握在手里,阮钰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暗道,“……她到底还是不相信我不会害她,对我戒备如斯啊。” 

    身上的戾气顿时一消,阮钰几步来到火盆前,在穆婉秋刚坐的凳子上坐下,捡起铁箸,很快地就把被穆婉秋拨弄得快熄灭了的炭火挑了起来,又拉过一边的铁桶。一块一块地往里加着炭块。 

    牢房里异样的沉寂,落针可闻。 

    感觉刚刚的那股阴森森慑人的气势消失,穆婉秋暗暗舒了口气,后背倚着床柱。她静静地看着阮钰。 

    眉眼依旧,这张脸依然棱角分明,还是那么的英气逼人,可,再次面对,穆婉秋感觉那不过是一张亘古不变的名画,笔力或许隽永,或许沧桑,可这都是匠人的刻意雕琢。此刻竟再激不起她心中任何波澜,包括曾经那令自己几欲疯狂的恨。 

    她之于他,只是个漠不相关的赏画人而已。 

    “……我终于知道阿秋为什么这么恨我了?”沉寂中,阮钰突然抬起头。 

    穆婉秋心一惊,暗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试探我吗?”她的满门便是被他和英王迫害,如果她承认自己是穆相之女。当然就有理由恨他了,只是,穆婉秋眉头动了动,看着他眉宇间那股沉沉之色,暗道,“……为什么我从他眼里竟看不出一丝阴谋?” 

    仿佛这话就是出自他的真心。 

    带着一丝忏悔。 

    一瞬间,穆婉秋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只脸上神色淡淡的。空灵,冷静。 

    恍然早就知道她不会回应,阮钰只静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消了阿秋对我的恨?” 

    语气中有股淡淡的寥落。 

    穆婉秋摇摇头,“……阮大人错了。民女和大人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何来怨恨?”声音清淡而飘忽,仿佛不细捕捉,这便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梦。 

    可是,阮钰却清晰地感觉到穆婉秋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并不是为了遮掩罪臣之女的身份,她是真心地告诉他,她和他就是一对路人。 

    心颤了颤,阮钰又定睛看去,果然,记忆中那双空灵的眼清澈澄明。 

    既没有他梦中那股痴迷的依恋,也没有曾经那难以遮掩的滔天恨意。仿佛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支离破碎的梦、片片飘零全都一去不复返。 

    她是真的放下了,不恨我了? 

    阮钰一阵欣喜,可是,只片刻,他心头又泛起一丝苦涩,带着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的苦涩: 

    她对他,是真的已经淡漠了,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如一杯乏味的水。 

    试问,没有爱何来恨? 

    即便是恨,也是一种情绪,至少因为恨着,她还能记住他这个人。 

    如今,那双眼无爱无恨,空灵清净。 

    她已经彻底地把他从记忆中抹去了! 

    在他爱的不能自己,每每想起她连呼吸都会疼痛的时候,她竟彻底地把他从记忆中抹去,连恨都不肯了。 

    直直地看着她,阮钰有着不真实的感觉,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可他为什么会感觉像在梦中,就像那日的噩梦,他清清楚楚地能看到她,可他和她之间却横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却坚不可摧的天堑。 

    他这面心已经一片一片地碎裂,疼的滴血,她那面依旧淡然冷漠,只循着固定的轨迹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他是透明的,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世上。 

    目光从穆婉秋身上移到她身后的绣床上,帷帐、迎枕,厚实的被褥,虽不华丽,却是极其舒服那种,目光定在柔软舒服的床上,阮钰心里突然泛出一股错乱的疯狂,他想猛扑过去,狠狠把她压在床上,揉到身体里,一口一口吃了,只有这样,才能解了这胸口一阵一阵的撕裂般的疼痛。 

    只要破了她的身子,让她成了他的人,她还会向梦中那样对他痴迷依恋,抵死缠绵!

第三百四十二章 出手
 渐渐地,阮钰手臂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鼓了起来,扭曲的变了形,空气中似有一团熊熊的烈火燃烧起来,令人几欲窒息。 

    感觉一股爆裂般的气息扑面而来,下意识地,穆婉秋紧握银钗的手悄悄地抬了起来。 

    就在阮钰要一跃而起扑过去的时候,只听R啷一声,不知怎的,牢房顶竟掉下一片碎瓦,好巧不巧地砸在牢窗的铁栏杆上,沉寂中发出一声宏亮的响声,阮钰一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看到穆婉秋双手抱握在胸前,罗袖下一枚银钗正抵着她的心口,阮钰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暗道,“……我刚刚怎么竟魔怔了?” 

    这里是牢房,外面戒备森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他怎么竟起了这种淫邪之心,竟想就着么强要了她。 

    抬袖擦着额头的细汗,阮钰怔怔地看着窗台上那片细瓦,突然,他起身大步走了出去,虚浮的脚步竟有些踉跄。 

    直看着狱卒把牢门上了锁,穆婉秋才呼出一口气,一下子摊坐在床上。刚刚那股慑人心魄的气息,直让她现在还心惊肉跳,这一刻,她觉得她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 

    藏身在一颗刚冒出新芽粗大的榕树上,目光紧盯着穆婉秋牢房,直看着阮钰走了出去,黎君才透出一口气,听到头顶树枝响,黎君悄悄一提气,掌风正要发出,影子谢一轻细的声音传来,“公子,是我……” 

    黎君一抬头,谢一燕子般落在身边,低声道,“奴才已经查明,是谷琴看了白大师制的佛香风格颇似魏氏,怀疑魏氏调香术就落到了白大师手里。她就是穆相之女,柳伍德才秘密报了案,并迅速宣扬出来……” 

    身子震了下,黎君沉声问道,“可查到谷琴的藏身处?” 

    “查到了……”谢一回道,“公子要不要现在就劫回来?” 

    “暂时不要……”黎君摇摇头,“你只盯紧了便是。” 

    谢一应声而去。 

    目光飘向穆婉秋的牢窗,黎君手缓缓地变成拳。掌中的一根细枝顿时化为齑粉。 

    暗算穆婉秋,柳家、谷琴一个也别想逃! 

    “待英王倒了,我让她寸瓦不留!” 

    “待英王倒了,我让她寸瓦不留!” 

    “待英王倒了。我让她寸瓦不留!” 

    耳边一遍一遍地回荡起穆婉秋那日义愤的誓言,黎君眼底掠过一抹少有的狠戾。 

    是该替她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了。 

    …… 

    自那日后,阮钰便再不许黎君去探视穆婉秋。 

    虽被下了大狱,因为阮钰和左锋僵持不下,要等万岁裁决,穆婉秋的案子也便拖了下来。 

    因她身世之迷在大业上流带来的一场风波很快地在知府衙门和都尉府的三缄其口下湮没下去,朝起晚做,人们俨然已经忘了狱中的穆婉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五月中旬。 

    五月十六。乾清宫发出复立太子的诏书,传旨的快马奔驰在安康通往各地的官道上,被废了两年,太子再度崛起立时引起一片轩然。 

    要变天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周各地都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天翻地覆的变化,包括平城曾家都连续放了三天爆竹。俨然过大年般热闹。 

    接到太子复位的诏书,本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但因穆婉秋还在狱中,黎君脸上却始终没一丝笑容,相应地,黎家里里外外也个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一个闪失撞到大公子的枪口上。 

    总算扬眉吐气可以挺直了腰背走在大街上了。有心举办一场盛宴欢庆一下,黎老爷见儿子态度恹恹的,想起这两年来每每黎家危难,都是穆婉秋出手相助,也便打消了这念头,只每天三遍的催促安康的密碟。打探万岁对穆婉秋一案的态度。 

    相应地,知府衙门和都尉府接到诏书,也没有想象中的哀乐重重,低迷不振,左锋和阮钰还是一如既往地做事,办案,谈笑风生地游走于大业上流之间。 

    这代表着大业上流风向标的三大巨头对太子复位表现出的超乎寻常的冷静,让大业变的异常的安宁,一如这五月的天空,蔚蓝蔚蓝的静,一丝云也没有。 

    只热辣辣的娇阳晒得人恹恹欲睡。 

    眯着眼睛看着知府衙门口的槐树上两只叽叽喳喳的黄鹂鸟,衙役李正恹恹欲睡,他懒洋洋地问身边的朱贵,“……你说,我们大人怎么这么稳当?” 

    看了他一眼,李贵没言语。 

    “……我听说平城的徐大人携带家眷逃去了安顺,不知是真是假?”李正又问,“徐大人做平城知府这几年可是没少搂银子,听说他逃走时光银子就装了几马车……”咂咂嘴,“我若有那些银子,这辈子不做官也足了!” 

    朱贵啐了他一口,“这谣言你也信,果真装了几马车银子?他还能逃的了?不早被曾家给追回来了?” 

    “也是……”李正嘿嘿一笑,“不过听说徐大人是带走了金山银山的……”又向前倾了倾身子,“……听说我们大人也是英王一派的,这次怕是也悬了,之所以没逃,是因为才来了大半年,还没搂够银子呢,不舍得走。”压低了声音,五指并拢成掌做了个波浪翻滚的动作,“你别看他平静的跟水似的,还不知这水下有多汹涌呢。” 

    “快闭嘴……”恹恹欲睡的朱贵扑棱直起腰,他左右看看,“仔细被人听见丢了脑袋!” 

    也知说漏了嘴,李正神色一敛,慌忙闭了嘴。 

    正谈论着,只听咚咚咚,一阵洪亮的鼓声传来,猛把两人唬了一跳,定睛望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知府衙门口停了一辆被遮的严严实实的黑色马车,赶车的蓝衣小厮正拿着鼓锤拼命地敲着衙门前的鸣冤鼓。 

    一瞬间,李正和朱贵吓的脸色苍白。 

    大周设在这衙门前的鸣冤鼓是有说道的,他敲响的次数都会被官府记录在案,次数越多,就说明这个辖区的发案越频繁,治安越差,自然是治理不善所致,相应地,地方官政绩就会受到影响,也因此,大多衙门都会派人专门看管这鸣冤鼓,见人来告状了,及时上前去接,防止被敲了鸣冤鼓。 

    大业知府衙门前的鸣冤鼓已有几年没响过了,现在突然有人趁他们走神时,敲响了鸣冤鼓,又正赶上左锋的官运也在飘摇之际,李正朱贵哪有不怕的? 

    “快住手,那来的杂碎,那鼓也是你随便乱敲的。”回过神,李正劈头就骂了一句,抬脚就要冲过去阻止。 

    一把被朱贵拉住,低声道,“……我怎么看着像黎家人?”一边朝马车不远处努努嘴。 

    黎家人? 

    李正一愣,循着朱贵的目光看去,只见马车不远处几个镖形大汉正气势汹汹地看着他们这头,目光中俨然带着股警告的意味,那服饰,不是黎家人是谁? 

    李正愣VV地回过头,“……这是黎家人指使的?”想起黎家已隐隐有抬头之势,李正脸色有些发白。 

    说话间,只见四面八方的人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几年都没响过的鸣冤鼓一朝被敲响, 人们的好奇可想而知,尤其在这平静的几乎让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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