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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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背后的嘈杂声,姚谨清醒了许多,却还有些迷糊,这些都是她在心里说的话啊,怎么就这么明晃晃地当众冒出来了?
涨红着脸站在那里,她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姚武和钱箔。
姚武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他本就浑人一个,没姚谨那么注重闺誉,才不在乎几个贱民叽叽喳喳。
可是,在他心中,穆婉秋已是他的女人了,自己的女人和亲妹妹在这不死不休的斗狠,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一碗水如何才能端平?
见姚谨看过来,他硬着头皮转过身,黑着脸凶巴巴地怒视着众人。
一瞬间,四周鸦雀无声,有人已经悄悄地朝院门口退去,看着屏息静气的众人,姚武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扭身来到穆婉秋跟前,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用低到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我妹妹任性惯了,白姑娘别介意。”
朝他轻轻一福,穆婉秋没言语。
这一福身是前世在春香楼妈**皮鞭下,练了千遍万遍的,那份娴熟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是举手间不经意地带出来的,可看在姚武眼里,这妩媚优雅到了极致的动作,分明是向他媚好。
试问谁濒临绝境,不会想尽快地找个大靠山来依托?
喉结蠕动,他猛咽了口吐沫,刚平复下来的脸色腾地又涨红起来,“…你别怕,她说的不过是气话,我回去哄哄就好了”声音糜哑,“阿秋…叫声哥哥来听听…”语气近乎于呢喃,望向穆婉秋前胸的双眸中透着股赤luo裸的欲望,“你别听我妹妹发狠,明儿哥儿就给你安排到姚记做大师傅,每月给你十两银子的工钱…”
身子一颤,穆婉秋瞬间起了一身鸡皮。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转身离去的冲动,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和,“阿秋身份后卑微,不配高攀三爷这样的哥哥…”透出了一口气,“阿秋生性愚钝,更不配做姚记的大师傅…”朝瞠目结舌的姚武福了福身,“三爷无事,阿秋告辞了…”
伸了伸手,眼前一片虚无,直到穆婉秋的身影隐没在夹道里,姚武还怔怔的。
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三哥都跟她说了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姚谨和钱箔双双站在他背后。
回过神,姚武猛一握拳,“…真是个不识抬举的贱人”他狠狠咬了咬眼,猛一转身,朝已渐渐散去的众人喊道,“你们大家都听着,今日这个小丫头如此傲慢无礼地对待我妹妹,你们谁敢收留他,就是和我姚家过不去”
“三哥…”抱怨地叫了一声,姚谨眼底却闪着亮晶晶的光。
“姚贤弟这是何苦…”钱箔满眼错愕,“她不过…”话没说完,对上姚谨瞪过来的眼,声音戛然而止,他嘿嘿了两声,期期艾哎地转过身,“你们大家听好了,这小杂工欺师盗名,怂人不孝,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林记撵了她,你们哪家敢收留她,就是和我钱大爷过不去”
姚谨嘴角翘了翘,心里暗暗冷笑,“…别以为刘师傅不敢和你赌,你就赢了,现在没有作坊敢收你,我看你如何在朔阳呆下去”
看着人群渐渐地散去,姚武回身望着那空荡荡的夹道,恍惚中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个卑贱的小姑娘,凭什么就拒绝了他?
“…走吧”钱箔拽着他,眼睛讨好地看着姚谨,“姚贤弟放心,不出三天,这小丫头就得乖乖地滚出朔阳。”
“乖乖地来投怀送报…”在心里狠狠地纠正道,钱箔用余光偷睨着姚谨的神色。
被拽着走了几步,姚武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夹道开口大骂,“…给脸不要脸,不出三天,让你跪着来求爷操”
…
“…阿秋姐”远远地瞧见穆婉秋拎着个小包袱从林记出来,锁子从胡同里闪出来,“…我娘让你先去我家住着。”伸了手接穆婉秋的包袱。
“不沉,我自己拿就行。”穆婉秋揉了揉锁子的头发。
没向往常一样围前围后地在穆婉秋身边蹦,锁子扯着穆婉秋的袖子乖乖地跟着她身边。
感觉特别安静,穆婉秋一低头,锁子正悄悄地拿眼睛偷看她,扑哧一笑,“…你干什么?”
“…阿秋姐不难过?”锁子眨着黑糊糊的眼睛。
“…难过什么?”穆婉秋捏扭他的鼻子,“…你也懂得什么叫难过?”
锁子没躲,乖乖地让她捏,“…娘说你被林记辞了,一定会很难过,让我不要烦你。”
心头一暖,穆婉秋感觉鼻子酸酸的,她用力眨眨眼,“…姐有手艺,到哪都饿不死,难过什么?”
锁子黑糊糊的小眼睛闪闪地亮起来,“…真的”一跳一跳地围着穆婉秋蹦起来,“…噢…噢…阿秋姐不难过,阿秋姐不难过”
微笑着摇摇头,瞧见路人纷纷回头,穆婉秋一把拽住他,“…告诉姐姐,你怎么那么快就把我屋里的罐子运走了?”想起刚刚林嫂紧随着她就进了屋,穆婉秋现在还有些心跳,她好怕林嫂发现并扣了那些东西。
“…我找了狗子帮忙”锁子大声说,“…阿秋姐的罐子真漂亮…真多…”羡慕的直流口水。
“…锁子喜欢吗?”穆婉秋逗他。
第八十三章迷茫
“…喜欢死了。”锁子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就是有些罐里的味太难闻…”紧着鼻子,“臭死了”
穆婉秋扑哧一笑。
有些香料原始形态就是臭的,许多人认识不到这一点,对香料的认知缺乏更多的想象力,一生也没什么大成就。
“…那罐子里到底是什么?”沉默了不一会儿,锁子又忍不住问,“我娘怕我弄坏了,不让乱碰,都给藏到耳房里了。”
“是香料…”
“…香料”锁子睁大了眼。
香料怎么会那么臭
“…你闻过了,大部分瓶子里都是香的,是吧?”穆婉秋拍拍他的脸蛋,耐心地解释道,“…有些香料一开始是臭的,要经过特殊处理才会变香。”
锁子有些听不懂,他眨着黑糊糊的眼睛嘻嘻地笑,“阿秋姐真神,不用问就知道我干了什么…”
“…锁子想不想要那些罐子?”
“想想…”锁子跳起来,“…阿秋姐能给我?”脸又抽抽起来,“我娘说你也不容易,以后不许我乱要你的东西。”
“…婶儿这是担心我没有生计了啊”穆婉秋暗暗叹息一声,“那些我都记住了,要着也没用。”拽着锁子的手,“锁子想要,就好好识字,等你认识了罐子上的字,我就送给你…”
“…真的”锁子猛地站住,急不可耐地摇着穆婉秋的手, “我认识,我认识…”认真地想着, “有一瓶是白…附…子、还有一瓶是山…苍…籽…” 仰头看着她,“…对不对?”
“…还有呢?”穆婉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还有…”又仔细想了想,锁子摇摇头,“还有几罐不认识,其他的我都没细瞧…”他嘿嘿地笑。
“好”穆婉秋点点头,“就把那两个罐子送给你…”又道,“以后你记住了一罐,我就送你一罐。”
“…那我可得好好学。”锁子格外认真地点点头,“早点把那些字都认出来,记住了。”
“嗯,还要把里面的香料都记住了才行…”穆婉秋鼓励道,“如果你都记住了,我就都送你。”
“…阿秋又要送他什么东西” 正说着起劲,锁子娘的声音传来,穆婉秋一抬头,不觉间,她们已到了锁子家,锁子娘正守在门口等他们,上前接过包袱,“…阿秋快进门”皱眉看着锁子,“…不是告诉你不许乱花姐姐的银子吗?”
“我没有…”锁子大声争辩,“…是阿秋姐要把那些罐子送给我。”
“…罐子?什么罐子?”锁子娘一怔,随即想起锁子下午搬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那个也不行”想起姚武钱箔发下的狠话,又使劲摇摇头,“那些罐子留着,都能换银子使…”
换银子?
这个她还从没想过,穆婉秋下意识地停在了那儿,随即使劲摇摇头,别看那些罐子不值几个大钱,可就是大业的顶级调香大师谷琴怕是也未必能收集到她这么齐全的香料样本。
在她心中,那些都是无价之宝
“阿秋,你别净惯他”见穆婉秋站住,锁子娘一把拽了她往屋里走,“…我去看了下,别看那些罐子你捡来时没花银子,可攒多了就是银子…哪天让你叔赶集时稍带着给卖了,总也值个三五两银子…”她以为那些都是穆婉秋捡的。
“婶儿…”穆婉秋低叫了一声,“我不差的”
“…怎么不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锁子娘猛地站住,“我听说那个煞星…” 瞧见锁子张着耳朵听,声音戛然而止。
“婶儿不用担心,我真的不差,你看…”从兜里掏出四两多碎银,“这个月的工钱林嫂是按满月给的…”又道,“李记还欠我一两多切料银子…”扳着指头给锁子娘算,“加先前剩的,足有五六两呢…”穆婉秋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快些。
姚谨誓要将她逐出朔阳,这次,她怕是真要走了。
此去一路茫茫,她也不知哪儿才是终点,这点银子肯定不够,可是,即便卖了那些样本,也不过就多个三五两银子罢了,于她眼前的困境,也是无补。
留下来,至少还可以教锁子识香、辨香,更主要的,这不是一件华丽的衣服,她说当就当了,这是她这一年多来,受尽人们的白眼,风里来雨里去地收集的。
一罐一罐,都是心血
不到走投无路,她实在不舍得啊。
“可是…”
可是,银子再多也架不住她以后没了活计坐吃山空啊
话在舌尖上打转,锁子娘说不出口,低头瞧见锁子正仰着小脸,巴巴地瞅着她,使劲一扒拉,“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在这儿听…”
闪身跑到穆婉秋身后,锁子使劲抓着她衣服,“阿秋姐…”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看他娘,惦记着耳房里的那堆陶瓷罐的使有权到底归不归他。
“婶儿…”穆婉秋一把将锁子搂在身前,“你就别管了,左右都不是钱来的。”
“阿秋…”
“婶儿…”穆婉秋打断她,“那都是我…”声音有些苦涩,“我真的舍不得卖…”抬头看着锁子娘,“锁子稀罕,就给他玩吧,也让他顺便帮我保管着,以后…”声音微顿,穆婉秋心里一阵酸楚,她还有以后吗?“以后再还给我…”低了头揉着锁子的小脑袋,穆婉秋用力逼回眼底涌上的一股酸涩。
“娘…”锁子脆生生地叫道,“我一定好好给阿秋姐保管着…”
明明看着穆婉秋在微微地笑,可锁子娘就是感觉到一股绵绵不断的凄凉缠绕在这儿不大的小屋里,饱经风霜的心也止不住颤了颤,她暗暗叹息一声,“…她这是想给锁子留下点念想啊”感觉鼻子发酸,她使劲瞪了瞪不知忧愁的锁子,“记住了,可不许给阿秋姐弄坏了”
“娘放心,我绝不会弄坏的”仰头看着穆婉秋,“谢谢阿秋姐…”挣脱她跑了出去,“我去玩了…”
“…回来”穆婉秋一把拽住他,锁子回过头,“…阿秋姐。”
“我的那些罐子,你只许在家里玩,不许拿出去炫耀,更不许让人知道”板着脸,“听道没?如果你不守信用,我就按你母亲说道,拿出去给卖了…”
“…阿秋姐怎么猜到我要拿去给狗子瞧?”锁子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