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作者:不拖不舒服-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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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二人尴尬的同时,高诺很是时机地出现,打破了这一尴尬局面,然后使整体场景变得更加尴尬。
刚开门就看见自己儿子被另一个男的压在身子底下,换哪个父亲都无法淡定的吧?于是高诺直接饭盒都顾不上,也不管李骁岩是不是伤员,扑上去就把人从自己儿子身上推开了。
”言言你没事吧。”抓住方言的肩膀,一只手轻轻拍着那还没回过神的小脸。视线一转到李骁岩那里,那人正衣冠不整,往下走裆部还依然保持着那让人咤异的隆起幅度,任平时再老实温吞的人也控制不住气的脸通红,拉起方言就走。
这个高个子孩子真是太过分了,随便想一下他对自己儿子做过什么,高诺就恨不得把那人鼓起来的东西切了。
”他是不是欺负你?言言你别怕,爸爸在这,爸爸帮你收拾他,别害怕。”
高诺轻轻拍着方言的背,清瘦的脊背上几乎感觉不到肉,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喂出来的一点膘,几天就被别人弄没了,高诺那个心疼的劲啊。
“爸……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我离不开他。他除了我,什么都没了。”
”他说什么鬼话!我们也只有一个你啊!”虽说方言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他从来都不这么觉得,恨不得把好的都给他。
方言用双手捂住脸,额头搁在膝盖间。他在感情方面愚蠢浅薄得很,情商连智商小数点后的零头都没有,水平只能算清十以内的加减法,却要每天面对微积分。他好累,想逃避,想失忆把什么都忘掉。
可是清醒起来,与李骁岩一起呆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像放录影带一样退进自如。
“言言,你真的喜欢他么?他有什么好的?你高三那年的那个呢?”高诺这样的直男完全无法理解李骁岩的魅力所在,虽然长得不赖。
“他就是我高中的那个,一直只有他一个。”
……
病房里躺的高个子小伙子,怎么看都不像缺女朋友的样子,为什么要缠着他们家言言不放呢?
高诺公休,就把几天没休息好的方言送回家,自己来应付这个小伙子。
开门以前,方言以为母亲没在,放松了浑身的肌肉,歪在门上转动着手里的钥匙,结果进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女人,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地上了。
他从小到大,母亲从没打过她。他知道那是他妈舍不得,这并不影响方言对她的敬畏之心。
母亲的眼里揉不进沙子,她不接受的东西,谁都动摇不了。
母亲把手伸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勇气搭上,连头都不敢抬。
“我想清楚了,这事儿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母亲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无力和难过。
“妈……不是你,是我的错,妈……对不起我错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总不去学校,不该让小叔送我回家,不该总挑食长这么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让你们丢人了……”
方言哭的像个孩子,抽泣着检讨着自己的错误。方妍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疼得如刀剜一般。这孩子能有什么错呢?从小就那么听话,不闹人,除了看书就是帮忙照看弟弟妹妹,也不爱出去玩,这么多年连个朋友都没有。被别人缠上都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之前的两次经历都没能让她这个当妈的长好记性,她还一直觉得自己很爱方言,真是脸皮够厚。
母亲有点微凉的手摸着自己的头顶,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三室两厅的家变得这么大,空旷又安静。
“妈带你出国吧?把你们那什么婚离了。”
☆、37
方言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李骁岩在病床上,像株植物一般盯着天花板。他的手机放在床边,充上电重新启动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是他被炒了。
店在他出国的回来的那天,就被查了。按理说那些东西他早就打点好了,不知道谁又发神经开始查烂账。
上头的查得鸡飞狗跳,下头又来市井流氓闹事,几天下来生意白板不说,还要随时面临关门的可能,而他这个老板却一通电话都打不通。
当然,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于是现在已经有人代替了他这个整天见不到人的小老板的位置。李骁岩习惯了他爸爸的行事方式,只是后悔自己当时多嘴了一句,说他在住院,不然也不会知道,他们原来真的没有一点父子情。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他父亲的儿子,大概比这几个物种生的加起来都要多,品种也不一样,但有一样都是差不多,都有能力,但没什么感情,这是遗传。
李骁岩在上高中以前的人生,一直在奔波之中,跟随父亲,从荒芜之地,到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的繁华都市,爬过北边的山,游过南边的水,睡过充斥着外文诗歌的教堂,也盘腿听过真正的梵文佛经。他自己都不晓得去过多少地方,但这并不是旅行,是逃命。
李骁岩识字后看过一个笑话,关于富翁的。一个男人两头骗了两个富翁,给自己儿子找到了社会地位不凡的工作和首富的女儿当老婆。大多数人看这个笑话都是一笑了之,觉得夸张不现实。但李骁岩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父亲,正是这样的人。
胆子比天大,演技好到奥斯卡都看不上眼的大骗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李骁岩觉得只要他父亲想,可能连植物人都能弄回动物。
李骁岩从小就跟着这么个男的,看着他骗各式各样人,骗完别人的钱,再骗别人的老婆女儿,骗完女人骗男人,把带着骗子基因的种子如同国际歌一样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你问一个骗子为什么要带着个孩子?用李骁岩父亲的话说,李骁岩就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掌握着他最后的经济命脉。从李骁岩会走会说话开始,他的父亲就开始挖掘他的经济发展力。
从最基础的乞讨,偷东西,抢劫,看农场,打野猎,当保镖,到敲诈高官,勒索富商,李骁岩自己都数不过来自己都干过什么,只知道最后换来的钱都落在了他父亲手里。他学东西快,个子窜得也快,并且长得也好。李爸爸看李骁岩是块材料,就把看家本领也传授给了李骁岩。
骗人。
恋爱中的人最好骗,只要李骁岩随便搞身行头,不管是装浪子,还是装青年才俊,都一顶一地跟真的一样。再无意识地天南地北忽悠一通,基本就成了。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算被发现了,跑路就行了,他根本就没有一个身份,所以也不担心会被查到行踪。天大地大,总有他的藏身之处,公园,厕所,下水道,坟场,地窖,马棚……总之,他总能藏到要追他的人找不到的地方。
他生在贫瘠寒苦之地,一直劳碌奔波,对物质并没有明显感受,也没什么刻意的追求,唯一的愿望,大概就是能睡个好觉。
他在谋生,却不像人生,更多时候他更像野兽,或者某种爬行动物,从不思考生命的意义,只顺从求生的本能。
他想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跟着李父坑坑骗骗忽忽悠悠几十年,李父终于打下了自己的江山,他跟李骁岩说,可以暂时停下来了,刚好李骁岩,也想停下来了。
然后他有了名字和身份,叫李骁岩,身份证上的年纪比方言要小一个月。
父亲从一个骗子变成了站在社会顶端的那一部分人,当然和他骗过的的那些有钱有势的女人或者男人脱不了干系,李骁岩成了他不可告人的一部分之一。所以他才把李骁岩打发到这个离他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上学混日子。
比起儿子,李骁岩更像是工具,不过在他父亲眼里,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是工具,所以他也没什么好不平衡的,况且他还是他父亲用的最早最久最顺手的,虽然出身低廉,但是有资历。
但是一个电话就破灭了他这样的想法。
这下他彻底没经济来源了。人财两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活着,真是挺没意思的。李骁岩抬起他筋脉突兀,毫无血色的手,拔掉自己身上所有的管子针头,从病房离开。
用病人血汗盖起来的二十多层的大楼,站在顶端的李骁岩把楼下的风景尽收眼底。
他没打算想不开,就是屋里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却吓坏了了楼下的人。
有个快速移动的脑袋他挺熟悉的,离这么远也依稀能分辨。
天是阴天,也是该到了多雨的季节。楼顶的凉风吹得他很舒服,把医院的味道都吹干净了。
他张开手臂,想接纳蓝天,但睁开眼,黑云却在头顶不远,想要往他怀里钻,吐出舌头打算随时舔他一口。
雷声大动,乌云如同被捅破一般往下倾倒着水柱,半分钟不到就把李骁岩浇透。
能不能再次拥抱你的体温
能不能再次亲吻你的双唇
雨水那样的冰冷淋湿了我的青春
冷冷的你的眼神冷冻了时间
仿佛我的一生在这一瞬间
全部浮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你我的过去只是等待
失去你我的明天如何安排
忘记了是在哪里听到的歌,只是觉得很应景。
“李骁岩,你腿好了?”
那个人的声音穿过层层雨帘到他耳边。
“嗯。好了。”
“李骁岩我们散了吧,医药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赔给你。”
“嗯,好。”
雨水捶在皮肤上的痛感让身体上的痛苦不再那么集中,但却并没有减少。他想起几年前追方言的时候,跟方言说,只要方言的身体,心里装谁都可以,其实都是放屁,谁的心能长身体外面呢,也就玩玩文字游戏而已,就是没想到方言能这么说到做到,心真的能长外面,但想想也不太对,人家的身体说不是他的,那也就不是他的了。
说分手连颤音都不带的,真当和他结婚是闹着玩的么?
“李骁岩,你别跳楼。”
他真怀疑自己耳朵为什么这么敏感,雨声这么大那人的声音那么轻,他却又能听得那么清楚。
“你先下去吧,我不跳。”
说罢便拖着一只脚,往栅栏上爬。他就看看上面的风景,反正雨下这么大,楼下也没什么人了。
失败了几次,终于,背后撞上了熟悉的体温,方言细瘦的胳膊牢牢抱着他,拼命往后拖。这感觉就像心里忽然被点上了灯,火把潮气都一点一点地往外蒸发,变得暖了起来。
李骁岩终于忍耐不住,转身将方言抱进怀里,使劲往身体里揉,雨水湿透了方言的衣服,把方言的温度都带走了。他剥开方言被打湿的头发,仔细看着那张脸,狠狠啃了下去,几近疯狂地吮吸,掠夺。直到灌进口腔和鼻腔的雨水呛得方言喘不过气,他才恢复了点理智,把方言带进室内。
湿漉漉的两个人回到病房,把路过的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走一路地板湿一路。
李骁岩一言不发,在柜子里找了干的病号服和自己之前的衣服,套在方言身上拉着方言就走。
“李骁岩你去哪啊!”
“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那段“能不能再次拥抱你的体温——”是一首歌的歌词,摘了过来。那首歌叫【why】蘑菇团的。挺好听的歌。在这里安利一下。
☆、38。
虽说他现在是无业游民了,但是房子和车子写的还是他的名字,所以说投资不动产的好处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