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妃泣残红:祸乱深宫-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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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想像间,萧道衡最终说出了他的真心话。
“薛三小姐必在其中,微臣想请小主挡下薛小姐的备选牌子…”
听着萧道衡愈来愈显清晰的话,我手里的锦帕也被我握的愈来愈紧。“微臣…微臣与三小姐已是情投意合,奈何微臣父母新丧,三小姐又有选秀之事压身。微臣斗胆,圣上独宠小主,小主,您是女人,难道,您忍心看着同您一样如花年月的女子,错嫁深宫么?…”
错嫁深宫?!
我心下的震惊,为春儿的惋惜还未来得及化成字句说出来,‘啪…’就这么清脆的一声,毫不怀疑,它彻底摧毁了我所有思绪。
声源处,春儿满脸清泪,汩汩而出,她不住地摇头,一双悬在半空的手依旧保持着奉茶的动作…
萧道衡在听到茶盏打翻的声音时,已经是注意了,此刻,看春儿又是痛哭流涕,又是仓皇拭泪,又是抽/出/手来捂住双耳,他被弄得不知所以,只茫然地看着春儿…
一地碎片,一尽心伤。
春儿于萧道衡,萧道衡于薛碧水,孽缘,孽缘啊!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揪着心,一步一步迈着沉痛的脚步走下外殿的五级台阶,缓缓地,向已是不住发抖的春儿走去……
第五章 肝肠寸断缘为君(5)
人贵自知,各安其命。
我紧紧地将春儿搂在怀中,感受着她往我怀里深深的蜷缩,任由她滚烫的泪水尽数流进我的衣襟,她有多痛,我怎么会不知呢?
怪我,我竟是笨到让她听到了这么残忍的话。
怪我,都怪我。
“小主,春儿姑娘…是…?”我还在为春儿的忧伤自责着,一缕晚风吹过,却传来此刻我最是不想看到之人的声音。
“够了萧大人!”春儿已是伤心欲绝,他也实在有些过分了,“我只是一名失宠了的常在,人微言轻,大人的事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盯着头顶团鹤海棠彩画纹底的天花板,两眼发直,下意识地拢了拢臂膀,扬声道,“问竹,送客。”
我因背对着他们,不会晓得问竹在看到这一幕时,是何表情。然,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能做的,只有借助我虽是低微却也好歹是一介宫嫔的身份,为我的春儿保留最后一丝自尊与骄傲。
“萧大人请吧。”问竹一如既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静默不理会身后的一切,扶起趴在我肩头的春儿,轻轻抹去了她脸颊上盛开的点点水花,可却终究化不去开在她心底的巨大悲伤,映在眼间,她秀美的双眸哭的是异常红肿,乍看下已如杏核般大小了,一张稚嫩的小脸,更是被泪水冲刷的好似狂风卷过原野,尽显狼藉。
不住的擦拭,不住的流出,春儿,她就好像是要把她一生的泪水于这一天,流失殆尽。
“小主!”萧道衡募的惊叫,“春儿姑娘的双足似乎被茶盏碎片所伤了,步履上已经染满了血迹…”
他的惊呼骤然引起了我的慌张,我急忙拽开挡住视线的春儿裙裾一角,素白绵鞋,入目血红。
“请小主容微臣为春儿姑娘止血后再告退也不迟啊,小主快将春儿姑娘放置藤椅上。”
“快!春儿…你怎么不喊痛,问竹,来搭把手…”我七手八脚的仓茫与问竹将毫不反抗的春儿轻放到椅上,我忍着心头无比巨大的伤痛,坚定的一字一句道,“萧道衡,今儿,春儿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春儿几欲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抵不过身与心的难捱疼痛,昏了过去。
萧道衡从药箱里取出白布药水为春儿止血,清洗伤口,神情严肃,认真至及,我本是恨他的自私,可看他如此细心医治,加之他本就不知春儿心意,这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怪不得他了。
问竹自是扶着不住焦躁站不踏实的我,而萧道衡则忙着看诊春儿。
“小主,春儿姑娘是因为急火攻心导致昏厥,并无大碍,微臣开些方子晚些时候等春儿姑娘醒来服下便可。春儿姑娘的脚伤微臣已经敷药包扎,虽不严重,但也要多加注意,以防伤口感染,微臣还会开些凝血消炎的药,是需每日让春儿姑娘服下,另外,微臣每日午时与亥时也会来给春儿姑娘换药的,请小主放心。”有两盏茶的时间,他才是处理妥当了。
我探了探头,看着犹还在昏睡的春儿,眉峰依旧紧锁,不免轻声道,“萧大人,不设法叫醒她么?她如若一直昏睡不醒怎么办啊?”
萧道衡摇头道,“小主,微臣不才,春儿姑娘的事儿,微臣已猜出大概,还恳请小主…”
“好了,你不用多说了,我都晓得了,春儿是我的丫头,凡事我都会掂量。而你与薛小姐的事儿我实在帮不了,万事皆有定,你,暂且听天由命吧。”我叹惜长叹一声,道,“问竹,你随萧大人去太医院抓药吧,春儿醒来还要用,别再耽搁了。”
“是,奴婢遵命。”
话说至此,萧道衡只能收拾好药箱,泱泱而去。
“微臣告退。”
第六章 醋海翻波饮鸩麯(1)
问竹随萧道衡走后,我喊出在小厨房备膳的小顺子,命他将春儿背至内殿我的床榻上。
妾有情,郎无意。
夏夜,最惹人厌烦的便是那些蚀血蚊蝇,内殿纱窗微开,时不时得总感觉有虫飞入。
我自持了蒲扇坐于床尾曼心驱赶,不让这些小东西伤到豪无抵抗力的春儿,顺便也交待小顺子,“去热碗燕窝来,我试着叫醒春儿,总这么睡也不一定对身体好。”
小顺子低头称是,看了春儿一眼后转身就离开,我倒颇有些意外了,怎么顺子不问问春儿为什么如此了呢?
殿内的宫灯照得满殿自是通亮,当然,比之白昼是差之甚远的。此刻,灯罩内,蜡烛唧唧的燃烧着,却愈见灯火摇曳,灿烂异常。
春儿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如蜡,红唇紧闭,虽是处于睡梦之中,然,眉头依旧拧成了‘川’字。我下意识的以手去试着抚平她皱褶的眉头,我的好春儿,她几时受过这般痛苦?
不知是我用在手臂的劲道重了还是希望春儿醒来的虔心憾动了神灵,当我起身,去修剪爆出的灯花时,“灯跳花,喜到家。不知道是有什么好事儿要发生呢?”春儿幽幽的话语自是打身后传来。
我乍激动中猛的一用力,错剪断了灯草间相连接的灯芯,殿内随即漆黑一片。
“小姐,你怎么这么笨了,春儿来弄吧…”春儿嗔怪道,“哎呀!好痛…”
“春儿!你快别动,好好躺着。”黑暗间,我瞧不真切,只能急忙制止住这急躁的小丫头,“顺子…顺子…取个烛台过来…”扯起嗓子,我大声喊道。
很快,小顺子便是取了烛台进来,一殿也随之明亮了起来,“小主,图公公来了,是否…?”小顺子斟酌着问我。
图公公?他来做什么?
“小姐,是好事呢,你看,‘灯跳花,喜到家’,定是圣上要赦了小姐了,恭喜小姐与圣上和好如初了,春儿好羡慕…小姐…的。呵呵…”
春儿侧身躺在榻上,对着我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由末一句,说到羡慕时,她自惭的垂下了眼眸,那一声‘呵呵’也显尽苍白,萧道衡啊萧道衡,他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看着这情景,唯有静静的摇了摇头,“去请公公进外殿吧,你叫望梅来看顾春儿,顺便去瞧瞧问竹怎么拿药还没回来。”
“是,奴才马上去办。”
小顺子去传话,我拾步走到榻旁,扶春儿重新躺好,为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别想太多了,先养身体,我让她们热了燕窝,一会趁热吃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许糟蹋自个儿身子,知道么?”
眼前的小丫头被我‘说’的眸间闪烁,金豆打眶,我‘扑哧’一笑,“傻子,更不许你哭,好好躺着,我去瞧瞧图公公,过会再来陪我的好春儿,啊~”
话说完,春儿配合的点了点头,我便是掀起珠帘,踏进外殿。
“奴才图海给常在小主问安。”图公公见我出来,忙行宫礼。
小顺子上前,搭上我的手,扶我在主位在坐下,“图公公深夜前来,有何事儿么?”
图海,作为整个内廷首领太监,沂徵的贴身奴才,难道真如春儿所说…?
“回小主,圣上有口谕。”图海道。
我听罢,赶紧起身,跪地接旨。
“传圣上口谕…”图公公神情严肃,长拉声调,又是持起了他宣旨时的惯用口吻。
第六章 醋海翻波饮鸩麯(2)
“常在景氏,德行有亏,不守/妇/道,酌降为从八品更/衣……”又是降位,我跪于地,心下愈听愈是不知所云,不守妇道之言是从何说起?沂徵,他是想处罚我到何种境地?
“承福宫一应药石,今日起由太医院女官接管。”
图公公朗声说完,紧接着又是低低碎语,“小主,圣上旨意,依照更衣份例,小主宫中只可留下春儿姑娘作为勤侍宫女,其余问竹等四位丫头,皆需随奴才一并离开,重新划归内司坊,再行分配到其他宫所,不知小主……”
怎么?还要夺了我的宫人?我示意顺子扶我起身,才要发作,便是瞧见图海已是无限为难与无奈的脸色,让我实在是不忍心再故意去刁难他什么了,毕竟,圣意难违。
我极尽掩藏着心内的悲伤与不忿,淡然说道, “公公不必为难,带她们去就好,她们也是无辜被我牵连,希望他日,公公能帮上忙,为她们寻个好去处,我便也放心了。”
我的体谅,令满面担忧之色的图海无疑是松了口气,他躬身对我再拜,坚定地说道,“小主,圣上,总有一日会赦了小主的,小主莫急。”
“哦?公公此话怎讲?皇上他可是一再降我位分的?”
“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公公?”
图海的劝慰我自然是铭感腑内的,只是,有些许疑惑,总要解开不是么?
见我如此客气地询问,图海慌忙回应道,“小主有何指教?奴才惶恐,小主直问便罢。”
“我只是不知,皇上口谕‘不守妇道’,这是从何说起呢?”
月转碧梧移鹊影,露低红草湿萤光。
沂徵,这个夜晚,你必是软/香/在/怀,红依/娇/嫩的柔情蜜语下,你却安了这么个罪名予我,我哪里担待得起,难道今生,你是非是要,抹杀殆尽我对你的一腔情/意了么?
犹待纠结着,图公公的话也已响在了耳边,“今儿,是良嫔娘娘侍寝,酉时刚过,良嫔娘娘带着宫女去元寿殿,说是有事求见圣上,圣上自是让奴才请进去,后来,良嫔娘娘说瞧见萧大人只身前来承福宫,娘娘问圣上,是不是小主哪里不适,圣上想是忘记了当日许了萧大人看诊小主素疾,一时间震怒,遂派了奴才手下的小太监在小主宫外盯看,小主,今日,您实在是有些大意了。”说道此间,图海不住的摇头。
我不明所以,“公公说的大意是何意?”
图海索性跪地,略显揪心无奈道,“小主您的丹阳殿,刚进……戌时时,各个宫殿都已是燃烛取亮了,可您这里却是……漆……漆黑……一……片……呐,而萧大人……萧大人直到戌时三刻才从您这儿离开啊小主……”
我缄口结舌,大惊失色,沂徵,他竟误会我到如此。
如雷灌顶,痛心疾首,沂徵,他…他竟不信我到如此。
“奴才在圣上跟前儿日子长了,主子的脾气怎么会不知,圣上明着恨的小主牙痒痒,可奴才知道,圣上心里一直都有小主,所以才会如此失去了理智,小主的路走得这么凄苦……”
“图公公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