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弟弟呢-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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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打,打还不行吗!”严冬棋特别看不得韩以诺这个表情,也知道韩以诺特别会抓自己的软肋,但是又没办法,只好妥协道,“一定打,你要是不跟我一晚上打个电话,我得哭着喊着窝家门口睡不着觉,您看这样成吗,韩大爷?”
严冬棋有点儿幸福的痛苦。妈的这想好好谈了恋爱怎么还得这么一堆手续,简直能把人逼死。
然后韩以诺突然凑近到严冬棋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一个月后我回来,你就得献身了,做好心理准备等我。”
青年说完这句话之后两步窜进了检票口的人群里。
严冬棋先是愣了愣,然后韩以诺刚才说话的那点儿呼吸出来的热乎劲儿顺着他的耳朵直接蒸腾到脸上。
“妈的这日子必须不能这么过,还有没有王法了。”严冬棋在原地转了半圈,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高的特别突兀,也帅的特别突兀的韩以诺,低声又骂了一句,“卧槽。”
韩以诺感觉自个儿一路回到学校都是飘着的。之前跟严冬棋一直窝在一块儿就只顾着高兴,现在自个儿冷静了下才回过味儿来,他居然真的和严冬棋在一块儿了,这人居然真的就是他的了。
想想就有点儿激动的不行不行的。
就好像是一直想往天上飞,但是屁股底下坠了一个三百公斤的秤砣,现在那根儿系着秤砣的小绳儿一断,整个人轻盈的直往大气层外边儿扑腾。又像是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害怕了好长时间,然后扑通躺倒在了一大片软扑扑的羽毛里。
韩以诺觉得自个儿不笑都有点儿对不起现在这个心情。
回宿舍的时候挺晚,屋里剩下的三个人都在,他刚推门进来说了句“我回来了”,就被吕轻鸿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以诺你可是回来了。”
韩以诺勉强挣扎着从吕大队的铁臂里钻出来,笑了笑:“是不是没有我的夜,你们格外寂寞。”
吕轻鸿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退后一步看了看韩以诺:“哥们儿你这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笑得有点儿灿烂,我有点儿接受不了啊。”
项熠也一直站在一边,带着点笑看着韩以诺。
青年把手里的包扔到自个儿桌边的地上,然后笑着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了,指了指头上的一块儿纱布:“开瓢算吗?”
吕大队和项熠俩人都凑过来看他的脑袋:“没事儿吧你,怎么弄的啊这是。”
“没什么大事儿,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勉强还算得过来。”韩以诺在凳子上坐下,把两条腿抻直了搁着。
吕轻鸿“啧”了一声:“不对,韩以诺啊,你绝对碰上什么好事儿了,开了一回瓢把您的画风都整的不对了这可还行。”
项熠没说话,皱着眉用挺意味深长的眼神瞧着韩以诺。
韩以诺干脆也大大咧咧的就让他看。
住在韩以诺对床靠桌子站着的路飞一直没吭声,看着韩以诺的表情非常复杂,像是让他口算一道复合电磁场的应用题似的。
他看了一会儿三个人的互动,走上来拍了拍韩以诺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对三个人开口道:“我出去了,你们聊吧。”
韩以诺盯了一会儿路飞的背影,抿了抿唇决定跟过去。
有些事情既然知道了,也许说出来会好一点,对所有人来说。
他前后脚跟迟了些,等下了楼才看到路飞的背影,韩以诺犹豫了一下开口:“飞哥。”
路飞转回头皱眉看了一眼青年,表情有些微妙的惊讶:“有事么。”
韩以诺耸耸肩,挺轻松的笑了一下:“你有时间么,咱俩聊聊呗。”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
离宿舍楼最近有一片银杏树林,里面穿插着白鹅卵石铺成的林荫小道。韩以诺不大喜欢走石子路,觉得挺硌脚,但是路飞没说要谈还是不要谈,扭脸就往小树林儿走,韩以诺只好跟在后面。
路飞找了块儿周围看不到腻腻歪歪的小情侣的地方站定,从兜里摸了包烟出来,叼了一根。结果翻了半天也没翻到打火机,冲韩以诺伸了伸手。
“有火吗?”
韩以诺摇摇头:“我不抽烟。”
路飞把烟从嘴上挺烦躁的扯下来,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那什么……”韩以诺犹豫了一下,“那个,飞哥,我听说你弟弟的事了。”
对面的男生浑身上下所有动作一瞬间就像是按了暂停键,在原地僵了几秒,然后突然暴起转身就想来抓韩以诺的衣领。
之前圣诞节那次挑事儿的时候,韩以诺还不算完全发育起来。在“东”又是因为见到严冬棋之后脑子一时间反应不上来,才会连连被压制。
韩以诺之前就估计到飞哥听了他的话可能会怒到飞起,所以留了个心眼儿做提防,这会儿早有防备,于是稍微侧身躲过了路飞气急败坏的攻击,然后伸手一把把路飞推远了一些。
青年个子高,力气又大,伸手推过去就把路飞推了个趔趄。
“你他妈想说什么?”男生勉强稳住身形抬头看韩以诺,脸色非常难看。
韩以诺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这个开头烂透了,但是又具体想不出该找个怎么贴切又温婉的入题方式,结果搞成了这么个剑拔弩张的场面,他皱了皱眉:“是我妈的朋友聊天聊到咱们学校的时候才提起的你和我,后来才说到这事,你别多想。”
虽然从头到尾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但是路飞不知道为什么发出沉重的喘息,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伸手顺着额头向后脑狠狠来回搓了两把。
韩以诺看得暗暗心惊,感觉这力道就差把头皮拽下来了。
“我弟学习特别好,也乖,长得也好。”路飞突然开口,声音挺平静。
但是表情看上去像是累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男生扭头找了棵银杏树,顺着树干出溜下去挨着地坐了,仰头冲韩以诺勾了下唇角:“韩大爷,您这两句话把我倾诉欲都勾出来了,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找个儿地儿坐下来听我逼逼两句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低头在脸上搓了两把:“都快憋死老子了。”
韩以诺突然觉得路飞的身影落寞的让人有些难过,于是也找了个树干靠着坐下。
俩人中间隔着条一米宽的石子儿路,韩以诺低下头揪着屁股底下的草叶子玩,一边听路飞说话。
路飞平时在宿舍里话不多,昼夜作息时间和他们也打颠倒,韩以诺这会儿才注意到路飞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
但就是太悲凉了,听的人心跟着抽的慌。
对面的男生叹了口气,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是不大明显:“我弟跟我差了三岁,我上学早,所以我上大一的时候他高二。从小学到高二,老师都喜欢他,每学期都是三好学生,还有奖学金。”
“我不如他,我不爱学习,喜欢打游戏。后来玩网游,我弟奖学金一发下来,先给我往游戏里充钱,自己都舍不得花。”
路飞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大概是有些难过。
“我俩关系打小就好,他什么话都最先跟我说。但是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也不提前打招呼,就给我爸妈摊牌了,就这个寒假。”
“我其实有时候觉得挺奇怪的,我家也没什么基因遗传,家庭也勉强算得上幸福美满,他干嘛非得喜欢个男人呢。”
路飞伸手抓了抓头发,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不知道是看了眼时间还是在看什么,又把手机放了回去接着开口。
“我爸妈职业其实听起来挺牛逼的,我爹是个搞地质的,我妈比他差点儿,是博物馆讲解员,干了一辈子的那种,年年评模范。你指着这俩人能接受我弟是个同性恋这回事儿,那必须不可能。也是这小子傻逼,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就把这事儿砸到我和我爸我妈的头上了。”
韩依诺问了句:“你和你父母什么反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嗓子发紧。
“那能有什么反应?”路飞笑了两声,“我妈二话没说就昏死过去,我伸手去扶我妈。我爸抖着手把饭桌子都掀了,简直就是一出家庭伦理剧的大戏。”
“然后家里的关系就变得非常,怎么说,紧张。我妈也不上班了,成天窝在家里哭,听的人心烦的光想死,我爸是个老学究,脾气也不好,两个人因为我弟的事儿老是吵架,家里鸡飞狗跳的。”
“你没找你弟聊聊么?”夏天晚上的小风儿吹着还挺凉,韩以诺搓了搓胳膊问道。
路飞似乎是说的有些累,抬头往树干上靠了靠,看着脑袋顶上绿莹莹的银杏叶子:“想聊啊,隔天抽了机会就想先揍丫一顿再说,也得给我这机会不是。人就怕事情太寸,那天天儿特别冷,本来都不打算出门的,后来也不知道打算出去干什么来着,然后就看到我弟和一男的,在一公园抱一块儿亲呢。”
“那感觉太他妈清楚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一喜欢女的的老爷们,乍一看上去条件反射觉得真是挺膈应的,但那时等看清是我弟之后,只觉得那火气顺着脚底往上冒,感觉自己气的都快涅盘了。”
“那会儿自个儿特别想冲他们喊,但是出不了声儿。特别想走过去把他俩拆开,但是迈不动脚。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有点儿像做梦那种感觉,摸不到够不着,特别无能为力。”
路飞把胳膊搭在眼睛上,但是声音没有停下来。
韩以诺几次都想让他停止这种自虐一样的回忆,但是似乎又觉得如果能说出来应该能好一点。
他非常明白这种有秘密却不能对任何人说出来的感觉,那种憋屈的感觉能让自己觉得连吸一口气都比别人少二分之一的氧。
“我都能看见他了,那他亲的再怎么忘我也能看见我了。然后我弟就冲上来拉我,那表情,”路飞哽了一下,“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害怕的表情,好像是我已经嗝儿屁了似的。”
“到后来我才明白,我弟那么害怕是应该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我了。不过我的确不负所托,有一瞬间都希望把自己眼睛抠出来,所以我给他说了句‘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男生长长的叹了口气:“后面的事情挺好猜的,我家统共四个人,我和我爸我妈见到他都特别……怎么说呢,说恨铁不成钢也好,说嫌弃也罢。你能明白这种感觉么,本来是家里人的心尖尖,突然一下就掉到了最底下,我爸见了他就骂,我妈只会哭,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直当做看不见他。”
“他……那天……”
路飞说到这的时候似乎已经濒临崩溃,韩以诺几乎都看得到他脑袋顶上的那条血槽已经见底儿了。
他努力了半天也没说出“跳楼”俩字儿。
“那天实在是……我他娘的化成灰都忘不了,有一段时间每天每天做梦都是我弟给我打电话时那个委屈的声音。”
男生的声音开始抖,带着鲜明的哽咽,让人听着很不是滋味。
“我在网吧里,其实也没打游戏,那会儿哪还有心情打游戏,就盯着电脑桌面发呆。然后我弟就给我打电话。”
“很难说在我知道我弟喜欢男的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我又想像以前疼他一样替他说话,又知道这条路有多不被别人接受,然后还要受到我爸妈的强压,如果我不站在他们那边,我爹妈大概会崩溃到以为我也喜欢男的吧。”
“我知道这样挺懦弱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