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的情书作者:指环-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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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欺凌。
“没关系。”杨宽双手插兜靠在墙上,“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去,我可以养你。”
我笑了一下望他,“这话可真熟悉。杨宽,你对周延也说过吧。对你儿子也说过。曾经对我也说过。即使你有钱,又能负担起几个人的一辈子呢。”
“由你来养我的话,也是像现在这样,每天来探望我二十分钟。或是像对你儿子那样,占个认养的名义,把他丢到孤儿院,就不管不问了吗。”
杨宽看着我,正想说些什么。护士推门出来,“周先生,医生叫你了。”我捏紧拳头,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又不是患绝症上手术台。”一咬牙,揭开蓝色幕布进去。
治疗效果居然很不错,对得起这么高昂的医药费。由于长期不见阳光,肤色变浅了,新长出来软软的嫩肉,有些发红。我感觉自己做了三个月猩猩,终于变回人,在镜子前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真的没留疤。”医生和护士都看着我笑。我走出病房外,跑到走廊唯一一个会说中文的面前,“看我。”杨宽靠着墙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躲闪。“也对,你现在不想再看到我了。”
“让护工帮你收拾一下行李,两天后我送你到机场。”杨宽说完,匆匆和我擦肩而过。在近身的瞬间才发现他真的很憔悴,衣服隐隐传来酒精气。可能宿醉早起匆匆赶来,下巴没怎么修,一层青青胡茬。
护士舍不得我,将别墅角角落落都为我翻出来,想让我将在这里留下的美好回忆全部带走。在她的帮助下,我们又找到了那天烤肉所用的孜然和酱料。这在疗养院内属于违禁物品,那几天不知为什么,我对吃的特别馋,千方百计求护士帮我藏好。还找到了杨宽送我的许多书,印刷良好的法学原文,一朵一朵干花夹在里面。我们一起看的影碟都还在,全被我送给了护士。原来当初,我们还在这里的时候,稀里糊涂度过了这么多好时光。
行李收拾好了,疗养院内陡然变得很安静,我打开音响,从早到晚听阿卡多,贴在地板上做瑜伽,将最后一小包竹线香用完。不知杨宽所说的两天后来接我,是从拆线算起的两天,还是再过两天。无论以那种方式算,他都误期了。护照还在他手上,签证很快过期。护士小姐担忧地过来问了两次,我说我不清楚,但杨宽总会来的。
第三天下了一天暴雨。入夜,我伏在木地板上跨一字,艰难地拗出一个远古造型。敲门声响起。我还没动,杨宽已经推门进来,凌乱地问,“你的行李呢。”他一身黑风衣,大绺雨水顺着他黑发往下流,将全身衣料浇出下垂质感,像站在刺骨的河水里。我脸上的皮肤依然敏感稚嫩,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有些不习惯,单手撑着地面,正艰难起身,杨宽忽然迈步,将我按到墙上激吻。“不要这样,”我阻止他说,“你喝醉了。”杨宽压着我,粗暴扯开我衣扣,将冰凉的手指伸进我撕裂的衬衣下摆,“我从来不醉。”
氛围很暧昧,背影是深沉黑夜,我们在灯光中意乱情迷。杨宽狠狠地吻我,我撑着他胸口,把他推出去,下一刻,杨宽又更凶猛地撞上来。我想我可能是刻意迎合了一下,那种夹杂强烈痛苦的欢愉,搅得我无法思考。“醒醒,”我伏在他怀中,喘了口气,往他下巴狠狠揍了一拳。“杨宽,你上了我,我们之间就能有改变吗。”
黑夜将杨宽濡湿的面庞罩得苍白透亮,他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愤怒,我看不明白。忽然扭头,双拳下垂,狼狈地吐出嘴里带酒精气味的雨水。
第二天一早,大腹便便的司机便帮我把行李搬进后备。开来的是辆平易近人的黑色宝马。我站在大门前,最后回望,没有看到跑车,亦未发现杨宽身影。这个胆小鬼,我认识了他一辈子,从来没有见到他像今天这样胆怯过。
国际航班要十多个小时,在飞机上,我反复听有个胖胖的歌手在演唱会上满头大汗地唱一首歌,听得后脑都震痛。下飞机后我给师兄发信说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一丝不挂,我觉得那首歌唱的好像我。
师兄工作忙,嘱咐我不要伤春悲秋,简短地跟我视频了一下就挂掉了。手机开着机,没有人打进来。我在首都机场国际航站楼待了一个小时,餐厅咖啡食之无味,周身到处是玻璃幕墙宽广明亮的反光。我忘了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播音系统温柔地提示飞往南风市的航班开始登机,才提上行李,转道飞回了久违的故乡。
☆、第 33 章
母亲一个人很难支撑,见到我好像见到了希望。我回家第一件事,是好好清扫了一顿房间,给二老做饭,到医院陪我爸读报,跟主治医生沟通治疗事宜。没几天,母亲脸上的神采就亮了起来。我给他们买了台平板,对老人来说,比电脑好懂得多。母亲养成了在我爸病床前,陪他一起看八十年代老电视剧的爱好。医生说,我父亲至多也只有一年好活了,可当我走进病房,时常能听到二老不但没有被疾病压垮,反而欢声笑语的,父亲还会主动给我念他从网络上学来的笑话段子。苦中作乐,这就是人生的一点滋味。
猎头公司发来的信件,塞满了我的邮箱,我一封封点开来看,选择了为一家高端法律网站做咨询顾问。可以在家工作,薪资还不算低。原来的律所在一番人事斗争后,新上位的大boss急于招兵买马,向我和好几个出走老雇员抛出了offer。我说父亲重病在床,可能要等上一年半载,老板说没关系,你师兄唐遇极力推荐你,我自然也欢迎,一年之后,随时回来报到。
我给师兄打过去,“跟新老板有奸情?”师兄假笑,“哪能啊。”“可他在电话里,就显得和你有点儿特殊关系……”师兄咳嗽了一声,声音忽然严肃起来,“小镯子,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师兄也不瞒你。陆简明回来了。给你发邮件的那个劳伦斯陆,就是他。”
我愣了,“师兄,那你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怎么办吧。我不像你,为了逃避不想面对的事,干脆可以离开北京。我没法逃避,事业就是我的一切,我的根就在这里。即使陆简明成了新老板,我还是要跟他一起共事。”
“那他没有来骚扰你吧?看他对我态度都这么热络,好像对你不会善了。”
“唉。”师兄说,“小镯子,你上次说的那首歌,昨天我找来认真听了一下。歌词里面写得很好,遇到那样反复无常的爱人,欲断难断的爱情,普通人哪能做到轻易割舍呢。师兄从前故作老成,一味嘲笑你,马上就遭到了报应。我现在,也变成了陆简明手里的提线木偶,自身难保了。”
师兄语气有点悲凉,这两天都心情低落。为了不妨碍他上班,我用微信和他保持联系。父亲病情缠绵,母亲搬入了病房,二十四小时陪护他。我在家还要对电脑处理繁琐的法律文件,网站刚接受注资,正处在蓬勃发展阶段,分配给我的工作一天十小时也干不完。我躲在屋内,蓬头垢面,除了给父母送饭,足不出户。半个月后买菜回来,路过熟悉的街角,听到那里传来陌生的机器轰鸣。
起重机轰隆隆,将墙砸烂,多余的水泥碎石,很快被拖车拖走。我过去找个人问了问,人家说,这是上世纪的老房子,早就成了危房。政府为了居民安全,下文件将附近四五户拆除。“那你们拆房,征得业主同意了吗。”工人冲我摆手,“开什么玩笑,这样大的事,我们当然要先请住户签字。这几家人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剩下的旧家具电器,搬不走,都说要送给我们工人,或是邻里街坊。哎,我们要这些十几年前的旧破烂有什么用。你们年轻人有力气,看看那堆旧货里面有什么想要的,现在就可以拿走,不然我们马上当成垃圾清运了。”
我走过去,旧物在废墟边缘堆积成山,一只篮球从小山顶上,蹦蹦跳跳地滑落下来。我弯腰正欲把它捡起,一只带汗液的茁壮大手伸过来,我站起身,拾主显然有些尴尬。“这球你也想要吗,那给你吧。”他把球递过来。
我退后两步,冲他挥手,“不用了,你拿走吧。”
男孩注意地看了看我。“那谢你了。我和朋友经常在对面那条街的风宁体育馆打球,有空过来找我玩。”说完把篮球放到网兜里,斜挎上背包,骑车就走。
我心中积郁,回家给父母做了营养餐,送到医院,回来洗了澡,倒头就睡。昏昏沉沉,没注意夜间降温,隔天头重脚轻,患上感冒。我给爸妈请了护工,在卧室躺了两天。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一点,我红着眼睛出门,迎面撞来一辆自行车。那男生紧急刹车,然后又诧异地瞪着眼,调头回我身边。“我在体育馆等了三天,你没来找我。”
“啊,我,”对于这种霸道任性的男生,我一向不善应付,“我前几天感冒了。”
“你上次送给我的篮球是签名版的,有点贵重,要不你拿回去吧。”
“没关系,那也不算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搬家不要了的,你爱打篮球的话,就拿着吧。”
“你眼睛怎么红了。”男生蹬着车锲而不舍地跟着我,“算了,看你走路都快晕倒的样子。要去哪?我载你。
“不用了,我得去菜市场买菜,估计不顺路。”
“我帮你买菜。”
“我还要做饭。”
“正好请我吃饭啊。”
我病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梁诺独自骑车代我将饭菜送到医院。为了报答,回来后我请他吃了一顿亲手煮的家常排骨面。梁诺蹲在椅子上,边吸溜着面条边说,“其实我是高球表弟。”“啊,表弟好。”我赶忙寒暄。梁诺笑了,“远房的。高球家亲戚多,过三条街,随便抓个人,都跟他家沾亲带故。”
“那也得叫声表弟,”我说,“你表哥人不错,帮过我家很多忙。”
“你是叫周灼是吧,”梁诺边吃面边从碗上抬头观察我说,那眼神锋利得跟解剖刀似的。“我从小就听过你的故事。你读书成绩特棒,至今在我们风宁一中还是传说。”
“原来你还是风宁一中的啊,”我冲着活泼的男孩,笑了笑。
“我还从小就知道你是同性恋。跟我在一起吧。”
我坐在他对面,慢吞吞嚼着面条,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梁诺,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这个。”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半身越过桌面在我嘴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我傻了,九零后太可怕了。擦掉嘴上沾得到处都是湿乎乎的汤汁,连人带车将他轰走。
梁诺缠了我半个月,我感到自己的意志力节节解体。他每天骑车帮我到医院给父母送饭,回来就发挥他十九岁的荷尔蒙,无孔不入地缠着我。我连拒绝都没有用,因为梁诺从来不说情话,他都是直接动手。直接翻墙跳窗进来,从厨房骚扰我到卫生间也就算了,出门后跟着我,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裸裸看我的眼神,让我羞于和他并肩走在同一条街。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他站在大街上用视觉大胆地将我剥光,回身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梁诺年轻壮实的身体紧紧压迫着我,边到处亲我衣扣边回答说,“因为你长得好看。”
我的身体忽然软下去,“是吗。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梁诺试图舌吻,被我拍开,难耐地转而吸着我耳垂问,“你前男友也没有?”“